给母亲发了信息,说自己一会儿就到家。
宁芋萱坐上副驾驶,谢执砚开车送她回家。
车子转过几个弯之后,停在了别墅门口。
谢执砚和宁芋萱一起下车。
对上她疑问的眼神,谢执砚道:“带你夜不归宿了一天,总要和宁阿姨问个好再走。”
宁芋萱于是没阻止他,上前示意性地敲了几下门,接着用指纹解锁。
推开门,第一眼没看到母亲。
过了几秒钟,楼梯处才传来脚步声,宁菲从楼上下来。
宁芋萱有些不自在地挪动一下肩膀,开口:“妈,我回来了……”
宁菲“嗯”了一声,静静看着两人。
宁芋萱察觉出母亲的异样,视线缓慢下移。
宁菲的手里拿着两本暗红色的小本,烫金字迹。
宁芋萱的心跳瞬间停滞。
心底还抱有一丝希望,毕竟长得像的证件也不是没有。
宁芋萱轻声问:“妈,怎么了?”
宁菲沉默不语地走到两人面前。
近距离之下,宁芋萱终于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红本本上“结婚证”三个大字。
……
宁芋萱设想过无数种和母亲坦白的场景,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被发现。
不知道如何应对,她下意识地发问:“妈,你在哪找到的?”
宁菲的语气听起来还算平稳:“二楼的书房。原本是在找驾驶证,有一个抽屉锁上了,我就去找了备用钥匙打开那个抽屉。”
剩余的话,不用她再解释。
宁芋萱不知道该说什么:“妈……”
宁菲先是垂眸不语,接着看了一眼女儿和她身边的男人。
她叹了口气:“萱萱,执砚,去客厅坐着说吧。”
三人在客厅的沙发坐下。
原本宁芋萱还在犹豫要不要完全坦白结婚的原因,或许可以找个借口,说是一时冲动,才和谢执砚偷偷去领了证。
但宁菲看起来温婉,似乎永远与世无争的模样,实际上却并不是能被轻易糊弄的人。
“萱萱。”宁菲看着女儿,“妈妈看了这上面的登记日期,是你和我说跟执砚在一起之前。”
说着宁菲看向谢执砚,礼貌地微笑:“抱歉啊,执砚。阿姨知道你可能也有话想说,但我想听先我女儿自己和我解释。”
谢执砚沉默地点头,表示理解。
事到如今,宁芋萱知道自己只能坦白所有的事情。
如果再和母亲说谎,只会是更伤她的心。
怀着歉疚又忐忑的心情,宁芋萱把事情的发展从头至尾和母亲都讲了一遍。
她和谢执砚是如何第一次联系上,如何决定交换条件结婚,后来又从什么时候开始假戏真做。
除了太过细节的内容,宁芋萱都和宁菲讲了。
当然,关于“原书剧情”,“觉醒”这一部分的内容,宁芋萱还是选择烂在自己心底,不会告诉任何人。
讲完之后,宁芋萱垂眸,静静等待“宣判”。
良久的沉默之后,宁菲终于开口。
“萱萱。”宁菲神色复杂地看着女儿,“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和妈妈商量呢?”
宁芋萱抿了抿唇,如实道:“因为我觉得,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会同意我买下那几家门店。”
宁菲沉默。
女儿说得没错,以当时的情况,她肯定是不会同意冒那么大的风险,用掉家里所有的流动资金买下那几家门店。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谢执砚开口:“阿姨——”
宁菲抬手制止他:“执砚。”
谢执砚:“……”
宁芋萱的心情沉重,不知第几次地道歉:“对不起,妈,我不该骗你。”
宁菲没答话,只是垂下双眸,看着茶几上那两本结婚证。
客厅安静得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宁菲终于再次抬眸与女儿对视。
“萱萱。”宁菲问,“你现在是发自内心地想和执砚在一起,两个人以夫妻的身份继续之后的生活?”
宁芋萱怔然,下意识看向身旁的男人。
谢执砚无声地握住了她的手。
宁芋萱沉默片刻,点头:“嗯。”
两人的动作被宁菲看在眼里,眼神和肢体语言不会骗人。
宁菲轻叹了一声:“那除了这一次,以后都不会再骗妈妈了?”
宁芋萱听出母亲的言外之意,睁大眼睛,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
见女儿的神色,宁菲的眼里流露出无奈:“别急着笑,先回答妈妈。”
宁芋萱用力点头:“我保证,以后不论发生什么,都绝对不会再骗你了!”
宁菲弯起唇角:“真的?”
见母亲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哪怕只是一点点,宁芋萱已经再也忍不住。
她猛地站起身,想也不想地扑进宁菲的怀里。
“妈!”宁芋萱不想哭,可是话出口时不知道怎么就自动带上了哭腔,“你真好,我骗了你这么久,你还愿意这么快就原谅我!”
听到女儿哽咽的声音,宁菲的鼻头也有些发酸。
“傻丫头。”宁菲的声音温柔极了,“无论你做什么,妈妈都不会生你气的。”
听了这句话,宁芋萱哭得更厉害了。
不只是眼眶湿润,而是埋在母亲的怀里,泪水真正止不住地往下掉,
宁芋萱都忘记自己上次像这样大哭是什么时候了,仿佛要把长久以来积攒的泪水全部用光。
分明做坏事的是她自己,她却哭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宁菲无可奈何地拍打着女儿的后背,柔声安抚:“乖,都多大的姑娘了,还和小孩子一样呢?”
宁芋萱还是哭得完全停不下来。
宁菲只好搬出女儿的男朋友:“别哭了,萱萱,执砚还在呢。”
这回宁芋萱停顿了一下,吸着鼻子:“不用管他,妈你也当他不存在就好。”
说完又再次把脑袋埋进母亲的颈窝。
宁菲失笑:这叫什么话。
无法,只好继续哄着女儿,抽空递给谢执砚一个抱歉的眼神。
……
哭了好一会儿,宁芋萱才终于从母亲的肩膀里抬起脑袋。
宁菲无奈地看着女儿,站起身:“瞧你哭的,妈妈的衣服都打湿了一大片,还得去换一身。”
接着又对谢执砚道:“执砚,晚上在家里一起吃吧?我让徐姨多做一人份的晚饭。”
谢执砚点头答应。
玄关处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几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这个时间点,有谁会来家里?
又是几声响之后,宁时越出现在门口。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剧组给宁时越放了几天假,让他一同参与《亲爱的妈妈》最后一期的录制。
到时候《妈妈》那边也会联动帮电视剧宣传,两边都得到了热度,算是双赢。
宁时越这次是悄悄买了机票回来,没提前通知任何人,想给宁菲和宁芋萱一个惊喜来着。
没想到一到家,就看到家里客厅齐刷刷站着三个人。
宁时越挠了挠头,向前走了几步:“你们怎么都在这傻站着?那个,执砚哥,你也在啊……”
他稍微有些窘迫,于是眼神无意识地乱飘。
下一秒,宁时越愣住。
茶几上那两个红本本,是什么东西?
第83章
在宁时越看来,他从出生第一天开始就认识宁芋萱了。
两个人从小到大共同成长了二十几年,都有哪些男的追过宁芋萱,宁芋萱喜欢过谁,他全部一清二楚。
那么宁芋萱谈恋爱,又或者是结婚,他自然也得是第一时间知道的人。
看着茶几上的红色证件,宁时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暗红色烫金字迹,手掌大小的证件,还是两本。
于是也顾不上窘迫和尴尬了,没和任何人好好打招呼,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茶几前。
定睛一看,上面还真是“结婚证”三个字。
宁时越:“……”
他是不是最近这一个月拍戏太累,出现幻觉了?
见状,宁芋萱和母亲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身边的谢执砚。
想了想,还是没阻止宁时越接下来的动作。
反正迟早都要坦白,不如趁着现在一起,起码这样宁时越是和宁菲同一天得知的这件事。
否则要是全家一起瞒着他,等宁时越自己发现的那一天,不知道会发疯到什么程度。
宁时越根本没心思注意旁边人的反应,想都没想就拿起了那两个红本本。
翻开其中的一本,鲜红的两个公章昭示着证件的合法性。
再翻到下一页,猪肝色的照片背景映衬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的笑脸。
宁芋萱的笑容一如既往地好看,而谢执砚看起来比往常温柔许多,收敛了平日里的锋芒,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好一对璧人。
不过此刻宁时越可没有欣赏的心情。
他瞪着眼睛,几乎要把这张照片盯出个洞来。
视线微微移到旁边,持证人一栏赫然是“宁芋萱”三个字,再往下看,是宁芋萱和谢执砚两个人的基本信息。
至于手里的另一本,不用再看也知道是什么样子。
宁时越愣了五秒钟,接着又往后翻了一页,看了几秒后,又再往前翻。
薄薄的几页纸,来回翻了好几遍,仿佛能看出什么花来。
但实际上他的大脑完全是一片空白,除了两人的名字,其他的字一个都没看进去。
宁芋萱忍不住开口:“你来回翻什么呢?小心别给翻坏了。”
宁时越终于从愣怔中回过神来,缓缓吐出几个字:“这是什么?”
宁芋萱心虚地咳嗽了一声:“如你所见,结婚证。”
宁时越:“……”
他还是难以置信。
“是真的……去民政局领的那种结婚证?”宁时越再三确认道,“不是道具?不是恶作剧?不是你们找人伪造的?”
宁芋萱被宁时越的脑洞震惊,想笑又不敢笑:“宁时越,伪造证件是违法的。”
宁时越:“……哦。”
宁芋萱眨了眨眼睛,看着宁时越。
这是冲击太大,吓傻了?
宁时越又看了眼手里的证件,沉默了片刻后接着问:“那……是执砚哥家有房子拆迁,你也想分房?”
宁芋萱:“……”
连这种理由都替她想出来了,可想而知宁时越有多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宁芋萱:“不是。”
她清了清嗓子,和宁时越解释:“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原因,我和谢执砚是真的结婚了。”
这回宁时越垂眸沉默了足足半分钟。
宁芋萱没说话,给他时间消化这个事实。
终于,宁时越再度抬眸,一字一句:“所以说,你趁我不在北城的时候偷偷领了证,不仅没提前和我商量,事后甚至都打算和所有人一起瞒着我?”
宁菲:“小越……”
宁时越打断母亲:“妈,你别护着她,我要听她说。”
宁菲默默闭了嘴,看了一眼女儿身边的谢执砚。
简直像是情景再现。
刚才谢执砚想要开口,她也是这么阻止对方的。
宁菲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先上楼换件衣服。”
母亲上了楼,宁芋萱看了一眼谢执砚:“你去帮我们倒杯水吧。”
很显然,宁时越现在就想从她一个人口中得到答案,谢执砚在旁边不仅没什么帮助,还有可能起到反作用。
等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宁芋萱开口:“宁时越,你别急,先听我解释。”
“谁说我急了?”宁时越瞪着她,“我有什么好急的?是你结婚又不是我结婚,本来就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在意什么,着急什么?”
宁芋萱:“……那你还打算听我的解释吗?”
宁时越一口气差点噎住。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
没听出他是在说气话吗,他说自己不在意,她就真不解释了?
宁时越更气了:“你不想说就算了,我——”
“我说,我说!”眼见着姐弟情在破裂边缘,宁芋萱赶忙抢救,“事情没你想得那么严重,首先,我不是趁你不在北城的时候偷偷领了证。”
宁时越:“……什么意思?”
宁芋萱:“结婚证不是在你的手里吗,你自己看,领证时间是六月份,那个时候你还没进组拍戏呢。”
宁时越怔了一下,低头翻结婚证,登记日期还真是六月。
他的大脑转了几秒钟,意识到了什么之后,眼神中更加充满了不可思议。
“所以说……”宁时越瞪着宁芋萱,“你们已经领证一个多月了,都没打算告诉我?”
由于太过不可置信,他说话的音调都变了,最后一个字差点破音。
宁芋萱清了下嗓子:“这就涉及我要澄清的第二点,我是没第一时间告诉你,但不是瞒着你一个人。我也瞒着妈了,她也是今天在书房找东西的时候才偶然发现的结婚证,最多比你早知道这件事几个小时。”
宁时越:“……”
虽然连自己都觉得离谱,但宁时越不得不承认。
听说到宁芋萱这么说之后,他的内心竟然真的诡异地好受了那么一点点。
不过也就是一点点,他才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原谅她。
“所以呢?”宁时越恶声恶气地问,“那又怎么样?”
宁芋萱从宁时越恶狠狠的语气中,捕捉到了一丝软化的迹象。
于是她继续好声好气道:“所以事情是我不对,不该瞒着你们所有人结婚,不过这事是有点前因后果的,你要听吗?”
宁时越:“……你先说。”
宁芋萱:“是这样的……”
把和宁菲解释过一遍的事情,又重新和宁时越说了一遍。
说来好笑,由于才刚和母亲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事情的始末,这次宁芋萱讲得比之前那次还顺畅不少,很快就把整件事说清楚了。
听完,宁时越直愣着眼看宁芋萱:“所以说,你就为了开一家新门店,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宁芋萱纠正他:“不是一家门店,是四家。而且不是我把自己嫁出去了,是我以结婚作为条件,和谢执砚合作。”
虽说现在他们假戏真做,成了真正的夫妻,但在宁芋萱心里也从来不是把自己嫁到了谢家。
宁时越嘟囔着:“我看区别也不大,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