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兰飞目前纵然灵力有限,背后也不长眼,但与月帝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互动,对那股接近的气,不用转头都知道是谁,因此见风转舵她练得很溜了。
「你不是说跟月帝没关系,可以把他送给本殿下。」
兰飞倒吸好大一口凉气,因为那接近的气带着锐利了,连带腹下被烙上的金蛇都牵引得要往上游窜般。
「关系是很难说的,昨天没有,不代表今天没有,刚刚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如果不是来到荒魁之原,你那颗石头真是给他……太猛了,我跟月帝的关系还不会这么突飞猛进,以前我嘴角可以扬着笑容,现在不但要谦虚,被占了便宜还得说谢谢,说起来,这一切还得感激你呢,鸠、!」最后两个字,是很想活活把人撕吞入腹的,因为她含泪把自己的一生都送出去了。
「焦独。」鸠又是附到老仆耳边,认真问道。「春之圣使有偶发性的疯狂吗?不但说话前后不对调,连表情也很奇怪,为什么讲话要咬牙笑,眼角还带泪光。」
「还没得到这方面的消息,不过依她目前所言,是不可能把月辉之华送给殿下的。」
「很好,本殿下要的东西,向来不爱人家送,自己抢比较过瘾。」妖魔本性,争战、掳掠向来是好玩的游戏。
「殿下,老仆想今天要擒住春之圣使是难了。」
「为什么?」
「银月古都的月帝来了。」
鸠和焦独看着兰飞身后一股汇集凝出形体的光华。
『飞飞。』月帝伸出修长双臂,将僵硬的兰飞揽入怀中。『今天你当着各国使者的面吻上朕,连大司圣都目睹这一切经过,无异宣告我们的关系,现在又不惜做这番激烈的告白,朕非常感动。』
兰飞嘴大张成圆,今天她急着要灵气,没留意周遭,结果竟在各国使者面前干下这种事,最可怕的是也被大司圣看到了。
『大司圣保证光城圣使敢做敢当,所以……』优雅的声吹拂在她耳畔,说着比恶魔还可怕的话。『他老人家已经把你往后的一辈子卖断给朕了。』
卖断了!真的玩完了!兰飞发现自己的灵魂好像飘出来了。
『你高兴吗?飞飞,朕决定三界钥约之期后,便举行大婚。』
三界钥约之期后是婚期!三界钥约不是后天吗……那……
『唉,可怜的飞飞,高兴到昏过去了。』月帝对着瘫软在怀中的人儿,讲的很心疼,目光很阴险。
「焦独,本殿下今天一定要得到最美的月辉之华!」兰飞、月帝都在眼前太好了。
『鸠。』月帝抬起的目光如冰一般寒冽。『看在你姊姊梅丝达的面上,朕原不想理会你的无礼,但你一再出言冒犯,妄想把银月古都的圣君,当成是可收藏的物品,朕对你忍无可忍!』
众人的脚下辐射出了大圆状的紫红光网。
『朕决定请你到东方城堡做客,直到三界钥约之期结束。』
第十章
「知道自己现在的能力像三脚猫,还敢独力挑战上层妖魔,你的冷静和智慧都随着灵力消失不见了吗,真是令我太失望了。」以传影术现身的大司圣严斥眼前的兰飞。
「哎呀,大司圣,您老人家先息怒,冷静和智慧还得有才能流失,飞飞根本没这两项怎么流失呀!」随侍一旁,同样只有身影浮现的莎婷忙安抚。
「没错,飞飞充其量就是做了件没脑袋的事,用有脑袋的话责备她,多折腾自己,保重身体呀,大司圣。」席斯不忘适时进言,刚才被打得像猪头,这笔仇他记得很清楚。
死莎婷、臭席斯,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再落井下石。
「枉你身为四季司圣之首,竟在三界钥约之期将到时,中了妖魔的诡计灵力大失,这种事形同阵前失策,造成我方危险,你也清楚,这是要入罪查办的!」
「大司圣,属下有事要说。」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如果跟这件事无关,不用说,对事情帮助不大也不用说,毫无帮助就更别跟本司圣废话了。」随即不待她开口,大司圣就转向安坐于上位的月帝,对方正悠闲品味侍女送上的美酒。
「月帝,您还有什么想说的事吗?」有别于对待属下的激昂,大司圣展现了能屈能伸的毅力,谄笑得令人抖落一地疙瘩。
『嗯。』月帝漫应一声。
「看看你,听这一声就知道月帝多担心你,好好反省吧,纵然你是我的属下,我也不能偏袒你。」
「我想飞飞应是发现了什么事,才会心急地跑出去。」紫微持平道。
「谁讲都一样,不能为她的过错找借口。」大司圣斩钉截铁。
『听听她的原因吧!』
「既然月帝开口,那就给你一个机会吧。」
啐,小人嘴脸。「大司圣,这就是属下要说的。」兰飞拿出银盒放到桌案上,打开后,莹莹的光辉灿了满室。
「青珀!」众人惊讶!
「这件事为什么不早点说。」大司圣又是一斥。
啧,她有机会说吗?「有人将青珀送进东方城堡给我。」
「冬为了追青珀而失踪,如今青珀出现在荒魁之原,冬却还无消息,飞飞的着急可想而知。」紫微能谅解。
「你说的对,看来这件事也不能怪罪飞飞,毕竟手足之亲,人之常情。」对这点大司圣点头。
『她既然还知道要找朕恢复灵气,可见不是急到毫无理智,面对上层妖魔岂是她目前的情况能对付,身为春之圣使不该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
「月帝说的更对,冲动、不够沉稳,一直是你缺点,飞飞,纵然你是我的属下,我也不能偏袒你。」
唉,这句话大司圣大概打算说个数遍来显示他的大公无私。
「不偏颇的客观。」是莎婷对大司圣的赞誉,啧,谁说的都有理,就她说的没道理,真是好个不偏颇的客观。
「冬的气息只有飞飞能直接感应,我想飞飞这么做定然有自己的考量。」看着青珀,席斯难得讲出公正的话。
因为兰飞若在此时被带回光城圣院,很有可能就换他上场对付妖魔,尤其月帝今天发威捉了鸠,鸠的属下哪会善罢罢休,万一惹来梅丝达这只大尾妖魔可不好玩,太危险了!
「目前该顾虑的是,如何应对三界钥约之期的到来,飞飞阵前灵力流失的过错,回到光城圣院再请学院长定夺吧!」衡量轻重,紫微觉得该当如此。
「再怎么说青珀找回是一件喜事,飞飞中了妖魔陷阱的失误,就先按下吧。」莎婷也难得好心的帮腔。
「目前的确是不宜有太多波折……」大司圣抚着长须沈思。
兰飞骄傲看着月帝,同伴帮着她,看他还能怎么样!想藉大司圣下她马威,作梦。
「飞飞。」片刻后,大司圣终于又开口了。
「是。」趁大司圣不察,她朝月帝吐个舌头,哼!
「跟月帝跪下。」
「什――么!」
「你当着各国使者的面,意图强占月帝,难道不该跪地请罪!?」
「我不过是吸……几口气,谁要强占他!」她才没那胃口呢。
「放肆!」大司圣喝道。「什么叫吸几口气,你把四大圣君当成什么,当着众人的面扑倒月帝,坐在他身上拚命亲,不叫强占,难道叫撒娇吗?」
「我对他这样就叫强占,那他对我那样,不就――」她顿住了,因为大家全聚精会神的等她接下来的话。
「怎么样?」大司圣追问。
「没事!」夜夜跟月帝在梦中缠绵,还被用下流的方法烙了条金蛇,这些能说吗!?
她太了解大司圣的狡猾了,若月帝急着定下婚约,大司圣绝对更急,真让他知道了那些事,不用等到三界钥约之后,大司圣会当场就举行证婚仪式,押她签下婚约书,因为只要有了这张婚约书,就代表了光城圣院与银月古都的关系更加巩固。
「飞飞,污蔑圣君,没叫你自杀谢罪,已是月帝天大的荣宠,再说,你还得靠月帝来助你恢复灵气呢!」席斯提醒。
「是呀,飞飞,懂得感恩点,月帝对你真是没话说了。」莎婷也劝道。
「在各国使者面前,你对月帝是失了仪态,就算不跪下请罪,也该低头认罪!」这一点紫微认同。
这下同伴又全倒戈了,激得兰飞顾不得君臣、上司属下之别,愤然大吼。
「就是不干――」她转向月帝。「你高兴了,只要在你身边,就是不停地找我碴、给我罪受、折我尊严,现在全如你意了。」
月帝悠喟。『朕对你付出的一切,你又何尝不是躲避、敷衍、欺骗。』
「我……」
『原以为,你怀疑朕的诚意,没想到你听到要共缔永远的婚姻关系,逃的比飞的还快,何不你来告诉朕,还要如何才能让你明白朕的心。』
「好,我告诉你。」兰飞扯出一抹狠笑。「世上没有永远在一起的事,我讨厌永远的关系,这种事全是骗人的――我恨死这些事!」
蓝瞳无言,只是深深看着她,兰飞吸哽着音,随即转身奔离。
「飞飞!」席斯、紫微想追上,却被大司圣阻止。
「让她自己好好静一静吧。」
「但是三界钥约之期迫在眉睫,万一飞飞没来得及……」紫微忧虑。
「别担心,遇上要事,飞飞会以大局为重。」对此席斯有把握。
「说的对,我那骄傲的好徒孙,就是责任感强。」大司圣又转向月帝,搓手呵笑。「陛下,飞飞讨厌永远的关系,但是我不讨厌,光城圣院更欢迎,我看……」
『放心吧,只要朕与飞飞的婚事成定局,就会送上一只玉脂泉杯,慰劳大司圣您老人家的辛苦,这只杯放在月光下,必出佳酿,酒液淡金,浮漾柔白之泽,绝对是月光酿的美酒。』
「玉脂泉杯……月光酿的美酒……」
「大司圣,振作呀!」莎婷忙上前扶着兴奋过度、硬生生昏厥过去的老者。
看着影像消失,这一端的人完全理解原因为何。
「看来飞飞这一次被卖断的代价是玉脂泉杯。」同样嗜好美酒的席斯,已经在算计怎么样能从大司圣那转过来品尝。
「以飞飞目前的情况,跑出去不怕危险吗?」紫微担心地问。
『鸠目前被禁在东方城堡,有朕在此,焦独他们不敢乱来。』
「还有那名黑发女子灭,目前不知去向,也是一个潜在危机。」席斯原本想跟大司圣探问,只是目前看来他老人家是自顾不暇了。
「这个女人的能力,绝对不在梅丝达女侯爵之下,最可怕的是她连魔气都让人感觉不到。」不知为何,紫微对这名女子相当在意。
月帝略蹙眉宇。『朕不觉得她对飞飞有恶意,甚至是……希望朕的感觉没错,否则若真与这名女子为敌,只怕星宫神将十四人加上四季司圣联手,都难以取胜!』一面之缘的对峙,他对此人有着难忘的深刻。
「这么说她的能力在梅丝达之上!」紫微震惊。
「莫非她是远古神魔!」席斯也讶异。
『毕竟是大神官,对妖魔的来历反应敏锐。』月帝一笑。『谣传魔界中有四个与魔皇大公同等悠久厉害的妖魔,灭、破、殒、裂,无声之灭、折冲之破、喋血之殒、虚空之裂,他们不老、不死,能力高深莫测。』
「难道那个灭就是……」紫微不敢置信,那个黑发女子看来几乎与兰飞同龄。
『远古神魔中的无声之灭!』
「血统越纯粹的妖魔越不具魔气,果真如此。」席斯环胸。「可是,光城圣院的古书曾有过一段记载,远古神魔有五个,最厉害的是第五个,直到一场大战后,第五个消失,至今在妖魔界中还是一个谜。」
「我也听大司圣提过,远古神魔――灭、破、殒、裂,还有最后一个毁,撼宙之毁,听说他是五人中能力最高的!」
『五人中能力最高,经过一场大战却消失了,在妖魔界中除了他还能有谁!』
「他?」席斯、紫微皱眉,同时一悟。「魔皇大公!」
『没错,撼宙之毁就是魔皇大公,当年他以能力震慑其它四人,一统妖魔界!』
※ ※ ※
兰飞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消息,眼看三界钥约之期已进入倒数阶段,旁人开始着急,连席斯也没把握了,唯有月帝始终泰然,没派任何人去寻找。
直到三界钥约之期的前一晚,正与众人商议事情的月帝,像感应到什么,望向寝宫,就在众人莫名时,却见他笑了,摇头靠向倚背,有些松口气也有些释然。
入夜后的荒魁之原,双月高悬,一金黄、一紫白,既独特也奇魅,夜空漫飘绿莹与粉、蓝光点,置身其中,有着静与幻的迷惑感。
白发沐浴在双月交织的光辉下,显得清雅出尘,兰飞坐在石栏杆上,伸手轻掬着夜空中的柔光,紫瞳悠思凝着。
听到接近的足音,她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绮灿夜空幽叹。
「小时候,有人对我说,只要对着月亮许下愿,月亮就会达成我的愿望,所以我许下生平第一个愿望。」
『什么样的愿望?』月帝温言问,倒不曾听她说过往事。
「希望父亲能回来,但是……」她一叹,苦笑着。「世事永远不如人意,我的身世,你多少也了解。」
『你的父亲是上一任春之圣使,母亲是已去世的日光城之后。』
「简单说,就是私生女!」
『飞飞……』对她的自嘲,他皱眉。
「你别担心,这些事早成过去,更何况我的童年并不寂寞也不悲苦。」
『这一切……伤害过你吗?』
「伤害我!?」兰飞一笑,吹散掌心的光点,耸肩道。「或许有吧,只是当时我太小了,来不及体认这些事,长大后,倒觉得真正受伤害的,该是身陷感情漩涡中的父母,还有……前任日帝!」
『前任日帝?』
「父亲、母亲还有前任日帝,三人是好友。」兰飞幽叹道。「母亲是日光城的贵族千金,与继承日帝的皇子有婚约,父亲当年是到日光城学习的少年,三人年龄相近性情开朗,很快结成莫逆,只是皇子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好友竟和未婚妻日久生情,最后私奔,这个举动差点让日光城和光城圣院的关系毁了,真是年少轻狂!」当年才十七、八岁的父母大概一切爱情为上。
『你这么想吗?』月帝端详她。『你不曾为了心中所爱,而有放弃一切的冲动?』
看着他那双正经的眼,兰飞想起月帝十六岁时,也曾为了初恋情人花理夫人,差点要私奔。
「日光城和光城圣院绝裂,影响甚,妖魔界和修罗界中的不肖份子有可能乘势侵害人界,要我为了一己之私,而让无辜人陪着受罪,我……做不到!」她不认同这样的冲动。
『莫怪席斯说,你的情操更适合当圣君,虽然洒脱率性,遇上冲突,却宁愿牺牲自己也要顾全大局,使命感重。』
「难得他那张嘴对我有好话。」看来揍他是揍得过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