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朕若想逼你就范,可以以此相胁。』
「死家伙!」前言收回,狗嘴是永远吐不出象牙的。
『但是受用,尤其对你这个只会逃避的无情者。』
面对月帝那责难的目光,兰飞清清喉咙,稳定一下怦怦跳的心。
「父母私奔一年后被找到了,因为春之印选择了父亲,再加上日光城的皇子深爱母亲,虽然痛心好友与爱人双双背叛,依然盼望母亲能回头,为了母亲,皇子形销骨立,大司圣和学院长对父亲晓以大义,但上父并不想逼迫父亲,最后是父亲觉得愧对好友与恩师,狠下心结束了与母亲这段感情,当时他并不晓得,母亲肚中已有我。」
『可以知道你的个性像谁。』到最后关头必定顾全大局。
「听说,母亲生下我时,日光城的皇子已继位为帝,他坚持后位为母亲而留,一生的妃子只有她,这份苦候多年的痴情令母亲内疚又感动,直到我三岁,母亲托人将我交给父亲后,就嫁给了日帝。」
『看来你母亲做下决定时,当真狠心不留恋。』私奔是如此,连决定放弃女儿也如此,该说无情吗?或者,是得不到就干脆斩断一切的绝然!
这一部分的个性,与兰飞平时不争、不强求的无心,倒是有些相近,如果这是优点,某种程度来看,又何尝不是无情,因为不争不求,所以也从没把任何一件事或一个人放在心上过吧!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是,父亲一死,春之印竟选择了我,封印进到体内时,全身就像处在火烧的地狱里,好难受!」回想当年接受春之印的痛苦,她皱拧了双眉。「就在我以为自己会被烧死的时候,有人抱起了我,一股凉意从额上灌入,平缓了我体内的焦灼。」
兰飞永远记得那温雅的声音,充满祥和――
「至上界的春之神,这孩子以年幼之躯接受春之印,负荷太大,请您暂敛其锋,待她成年,再启封印吧!」
『人界上父。』月帝毫不怀疑,这是唯一能封闭至上界封印的人。
兰飞点头。上父的真实容貌连大司圣都没见过,只有学院长和三位神祭司见过,但是在兰飞那模糊的印象中,依稀记得一个亚麻色长发,清美、灵圣的十七、八岁少年,但是那温柔的手抚上她时,又像是个少女,真是奇怪。
『听大司圣说,你曾在日光城居住过一段时间。』
「父亲死后,大司圣虽带走我,但母亲执意要我回日光城,所以童年有段时间我是在日光城,在那很快乐,因为日帝非常疼爱我,还有其它的皇子、公主玩在一起,童年的我并不寂寞,但是对母亲,我无论如何都不愿再亲近,因为我不晓得她何时会再决定送走我。」兰飞怅然一笑。
『你害怕往事重演。』
「我是讨厌无助。」她摊手道。「从小不是被人送走,就是被人决定何时该放下我离开,我受够了,光城圣院一直希望能带回我,好让我接受成为四季司圣的教育,毕竟我身上怀有春之印,既然父亲来不及走完这条路,何不由我来继承,我知道母亲很悲伤,但是这一次的离开是出自我的决定。」
『你恨过自己的父母吗?』
「曾经。」兰飞坦言。「他们先后给了我慈爱,却又都离开我,母亲如此、父亲如此,连苍……」
『苍?』
「『他』是我最后对月亮许下的愿望,一个只能存在脑海中,旁人都不愿对我提起的禁忌。」兰飞低喃。「忆不起容貌,却始终埋在心里,清楚地知道『他』是存在过的人。」
『他是谁?』竟能让她牵挂如此之久。
见月帝不悦的模样,兰飞紫瞳有些溜转,故意蹙眉充满思慕的捂心道:「我也不晓得,只知道我经常想着这个人,可以确定的是『他』不会老,而且长的很好看,就这样从小,我日也想、夜也想,想到我长这么大了,还不知道『他』是谁?」
月帝的蓝瞳开始沈下。『这个人对你很重要?』
「从小想到大当然重要,再说,『他』还救过我呢,怎么可以忘记恩人那么没良心!」
『从小想到大够了,以后不准再想他。』
「为什么?」果真如她所料,月帝接下来是懊恼浮在眉心,对他的观察是越来越有心得了。
『你真想听原因吗?』月帝凝锁住她。『你该知道的,不是吗?』
原本只是兴起的恶作剧,见他这么认真,兰飞不自在嗫嚅。「我……我不知道,我想回房休息了。」才起身要走,却被拉回,迎上那双坚定的蓝瞳。
『明天已是三界钥约之期,朕将离开东方城堡,前往贺格公爵的空中都城,你既来找朕,难道不是打算『顾全大局』牺牲奉献自己。』他一语双关,啄吻她泛红的鼻头。
「你……是为了三界钥约之期才非要……对我……」
『不!』月帝摇头。『先前朕气你的欺骗,也气你从离开银月古都,竟真的把朕抛到九霄万里远,又发现你中了妖魔的计灵气正流失,才想干脆趁此……将计就计。』手段不光明,他也不隐瞒。
「你都对我下了梦中相见的『言灵』,要我每天想你一次,谁有办法把你抛到九霄万里远!」为此,她可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还被蝶迦罗取笑。
『你真的每晚梦到朕?』月帝搂上她的腰,另一手抚摩那倔傲的下巴笑问。
「你自己下的言灵还怀疑!」才想闪躲他意图落下的吻,下一刻却被紧紧拥入那堵自然气息的胸怀。
『飞飞,你真的天天想着朕!』声音中有着高亢。『告诉朕,你梦到什么?』
「就像你现在对我做的一样呀,有时候在梦里我会听你说话,有时候你只是在月光下抱着我,反正……不想想起你,你就是会出现嘛,自己做的事,何必问我。」
『飞飞。』抱住她的双臂,忽然收紧到要将她揉入体内般用力。
「月帝……好痛呀!」不解他忽来的情绪,只知道骨头快被他的热情抱断,兰飞闷喊着。
『朕太激动了。』月帝改为捧起她的面颊,蓝瞳炯亮也笑得相当异灿。『除了快接近荒魁之原那几天,朕以月梦术与你相见外,梦中相见这回事,朕根本没对你下过言灵。』
紫瞳眨大,愣启着唇。「骗……骗人,你明明……开口了……」
『朕是吓你的,朕根本没将言灵的力量灌注其中。』
终于知道自己坦承了什么的兰飞,刹那间粉脸通红。「可恶你――」她用力推开他,想走,却被月帝由身后抱住。
『你不想要灵气了?』他笑,相当开怀。
「我不要!」她窘得都快烧起来了。
月帝咬上她那发烫的耳根,显然享受她的不知所措。
『这怎么行,少了你,四季司圣就无法同时结印开启神道,到时你最尊敬的人界上父可得冒着危险来到荒魁之原。』
「你――」兰飞咬牙,气恼自己在他眼前永远处于劣势。
『飞飞,你是爱朕的吧?』
「不爱!」
『那还天天梦到朕。』
「噩梦呀!」
『那今夜可以来场美梦。』他啃咬她的后颈。『或者……再烙条金蛇给你,如何?』
「住手!」她抓住那按上腹部的大掌。
『其实这尾金蛇能保住你最后三分灵力。』
「呃!」
『飞飞,朕不想逼你,尤其不要你因这件事而献出自己。』
「是吗?」兰飞疑惑的眼神回首看他,金蛇不算,他在她身上烙下的红印子可不少。
『嗯咳。朕总是个男人,尤其面对你还要朕不动欲念,很难。』月帝掠吻过那半回首的唇,柔声道。『朕会等你,在你没点头前,就让这条金蛇护住你最后的三分灵力,好吗?』
「可是三界钥约……」
『别担心。』月帝的手掌抚上她光滑的颈项,光芒绽出,金色和细白色的链子环在她颈上。『这是自然之气所化的链子,能恢复你一天的灵气。』
「真的。」兰飞喜出望外。
『飞飞,朕能盼你会有回应这份感情的一天吗?』月帝转过她的身问。
「我……我不知道。」她眸瞳有些不敢正眼相对的飘开。
『至少此刻,你愿意给朕全心全意的一吻吗?』月帝俯首来到她的红唇,仅离寸息,不忘调侃。『别再把朕当成可吸食的灵气!』
兰飞怔一下,随即绽出如花的笑靥,主动揽上他的颈项,深深吻住他。
金黄与紫白的月光下,在飘飞的光点中,相拥的身影久久没有分开。
第十一章
晨曦在迷蒙中绽放,夜正褪去它的迷魅,微光洒落大地,徐风拂着沈睡中的娇颜。
悠徜在白色床海中的兰飞,享受着晨光与自然之气的包围,直到一股极大的力量逼近时,她猛然惊醒。
「好强大的妖魔之气!」她震讶,连忙跳下床,发现自己在月帝的寝宫中,想来昨晚她在花园睡着了,月帝将她抱来此。
「兰飞大人!」层层白纱帐外,传来侍女请安声。
「发生什么事了?」
「炎妖和焦独连合南方妖魔界包围住了东方城堡,现在紫微大人领兵迎击,其它圣君所派的精英部队护守各方,席斯大人也将情况传报光城圣院。」
「月帝呢?」
「陛下已到神殿高塔,镇住东方城堡的结界。」侍女服侍她更衣。
「如果只有南方妖魔界的人,炎妖和焦独是不敢如此妄为的,他们应是有了强力的靠山。」兰飞沉着双目。「空中都城有消息了吗?」
「还没听说。」
「看来贺格公爵还没解开封印。」应该尚未出关,否则空中都城早就出现。
「兰飞大人,请你留步。」见她迫不及待的要往门口冲去,侍女道。「陛下说状况尚未明朗前,请您留在寝宫内,静待其它光城圣使。」
「等其它人!」兰飞翻了翻白眼。「这种时候要我安静等着,不如要我的命!」说完她打开门,正要冲出去,却见到门口一群护卫严阵以待。
「兰飞大人,陛下有交代,若你不愿待在寝宫,那就让属下们保护你到神殿内,那有光城圣院的神祭司所下的咒语保护,任何妖魔都无法靠近。」为首的队长道。
「这是干什么?本圣使怎么说也是武将,不需人亦步亦趋的保护。」她沈下面色,不悦道。
「兰飞大人,以您目前的情况,还是请你安心养神,静候三界钥约的时辰到来。」
「又是月帝的吩咐。」真是,他也太多心了,虽然她不能做太耗灵气的举动,叫出青泉杖或开启额上封印,但是她能恢复一天的灵气,应付其它妖魔也绰绰有馀了。
「何必这么麻烦,放了鸠殿下,一切好解决。」嚣狂的笑声随着一道人影出现在眼前。
「妖魔界的人,请小心,兰飞大人。」侍卫队马上团团围住兰飞。
一身火红衣的炎妖冷笑着。「哼,骄傲的春之圣使,何时也要躲在他人的背后,看来你灵力流失的事不假!」
「试试看就知道真或假,倒是向来只有三脚猫能力的你,竟敢来到城内,不怕月帝的结界之力!」主子都被月帝抓了,属下还敢以卵击石。
「银月古都的月帝虽有高深的结界灵力,却无反击的法力,在他张结界前,快一步出手,只怕他是必死无疑吧!」
「说的好,知道银月古都外面的绿地为什么草长那么肥沃吗?埋的都是讲这句话的妖魔,要不要你也下去陪陪你的同伴。」兰飞环胸,撇唇道。「而且对付你还用不着月帝的结界!」
她心中挺摇头,月帝的弱点每个人都知道,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包括她,也曾因小看月帝都被整惨,看来,别以貌取人还是有道理的。
「春之圣使,你的骄傲没多久了,照推算,你的灵力已经流失得所剩无几了。」炎妖得意地嘲弄。「鸠殿下的石头,可是有破的力量在,凭你应挡不住妖魔界的远古神魔,今天能抓住春之圣使,可是多少妖魔梦寐以求的!」
破!折冲之破!哎,她真是交了八辈子好运,今年遇上的人和事都这么猛!
「只怕得毁了你的期待,因为对付你也用不着本圣使亲自出手!」兰飞笑容可掬,送上一记歉意。
「还想故弄玄虚。」
「是不是故弄玄虚,等你先打赢本圣使的座下圣兽就知道了!」她扬声一叱。「赛达――蝶迦罗――」
天空一声长啸,一只庞大的鸟身挡在主人眼前,大大的蛇头朝炎妖吐信而去!
「蝶迦罗呢?」
「嘎――没见到,只有赛达!」大蛇头摇了摇。
「好呀,这家伙,当圣兽当得这么嚣张,敢不理主人的召唤。」哪天不教训、教训它,还真不晓得谁是主子了。
「你不会以为这只幼稚的蛇头鸟有用吧!」炎妖嗤声。
蛇头鸟!赛达的蛇眼顿然杀气腾腾。「冒渎上古神兽!竟敢冒渎上古神兽!」骄傲的灵界圣兽,最不能忍受尊严被羞辱。
「赛达,只要你解决他,这个月我都陪你玩。」
「嘎――」赛达马上又兴奋的展开大鸟翅。「好,赛达解决他,主人要陪我玩――嘶――」
血盆大口忽朝炎妖狂吐浓浓火焰,反应不及的炎妖被这迎头烈焰烧个当着,不禁滚地痛号。
「哼,既叫炎妖,应该很懂得用火,就让赛达陪你玩玩。」兰飞抛边飞吻,祝贺对方。
「兰飞大人,您去哪?」只见兰飞纵身跃上树梢,底下的侍卫忙追着。
「最后警告,不要跟着我,否则本圣使不客气了。」说完,她的身形消失在众人眼前。
远方,神殿高塔上,闭目掌控一切结界脉动的蓝瞳,此刻微睁,有些蹙眉。
『唉。』月帝叹,这妮子难道永远非得与「等待」为敌吗?
来到城堡内另一处最高的顶端,是一片繁花交织成的空中了景台,在东方的妖精界,经常可看到树海或花海构成整片高台状。
居高远望,目前的情况对我方都还游刃有馀,看来,只要等到三界钥约的时刻到来,这一切都会停下,因为没有人敢在三界巨头聚首时,还敢嚣张放肆,再说鸠私出妖魔界原就理屈在前,此次部下为了救主,联合南方妖魔界包围东方城堡,已犯三界钥约的规则,相信魔皇大公不会坐视不理!
「你在战场也如此戏弄敌人!」
熟悉的声响起,兰飞像毫不意外。
「你看出来了!」眼真利。
「叫赛达对付,还不忘出手先要对方好看。」那记飞吻,摆明大有文章。
「我厌恶趁人之危的阴险者,炎妖能力没几分气焰倒不小,适合给赛达当玩具!」兰飞在敌人身上施下逆回术,只要对方敢朝赛达出手,力量就必定反扑自己。
「你对赛达倒也细心。」如此做,应该也是怕赛达受伤才是。
「它是我春之圣使的座下圣兽,谁都不可伤它!」兰飞回过身,迎视着身后的黑发女子――无声之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