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挽凝的呼吸被瞬间剥夺，鹿娩娩像是重新有了力气，骑在了她的身上，双手无止尽地收紧。
谢挽凝像条被打在岸边扑腾的鱼，瞪大的眼球里写满了惊愕之色，不敢相信鹿娩娩竟然还能做出反击。
为了防止鹿娩娩说出真相，他们割了她的舌头，而为了不让鹿娩娩逃跑，他们敲烂了她全身的骨头。
这样的鹿娩娩是绝对不可能有反击的机会的。
“放…放手……”
谢挽凝的手挣扎着，想要寻找一切可以击溃鹿娩娩的东西，她摸到了一块石头。
还没来得及高兴，鹿娩娩就先抓起了那块石头。
“鹿娩娩，你――啊啊！！！”
鹿娩娩朝着谢挽凝的脸上砸了下去，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悬崖间。
鹿娩娩没有给谢挽凝一点机会，满腔的恨意都发泄在眼前的这块石头上。
“大师姐，你也一定想不到自已会有今日吧？”鹿娩娩一边砸下去一边说道，“呵呵……为什么我的骨头都被打烂了却还能动？那是因为这里不是现实世界，是困住我的心魔。”
鹿娩娩弯起了唇角，血液顺着那道缝隙流进了嘴里，又苦又涩。
原本清澈的杏眼被血染红，里面浸着滔天的恨意。
“但是没关系，我会让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化为现实，你们每一个人都休想逃脱――！”
鹿娩娩高高举起石头，奋力地朝着谢挽凝的脸砸下最后一下。
谢挽凝发出最后一声惨叫，周遭的一切也都在这一刻化为了虚无。
鹿娩娩睁开眼，从心魔里挣脱而出。
第一百五十章 我不吃你这一套！
司欲缓缓放下了手。
在此之前他不曾想到看似没心没肺整天嘻嘻哈哈的鹿娩娩竟然会有如此沉痛的过往。
而她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清醒过来，知道这是困住自已的心魔而非现实，心中的毅力与坚定也绝非常人可比。
甚至，她苏醒过后还将被心魔困住的自已带了出来。
如此一来，司欲真的不能再小瞧鹿娩娩了。
“为何愿意让我看到这些？再次翻看这样痛苦的记忆对你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折磨？或许是吧，”鹿娩娩轻眨了下眼，“虽然的确是会有点痛苦，但它带给我更多是警醒，我好不容易才有重来的机会，但凡回头看一眼我都该死。”
“正是因为再次经历了这些，我才更加坚定了自已的信念，他们带给我的所有苦痛我都会加倍地还给他们，这就是我未来要做的事！”
司欲看着信心满满的鹿娩娩唇角也不自禁地弯了起来，“好，等我从无极山出去，我帮你报仇。”
“我才不要呢！”鹿娩娩摆了摆手，“小狐仙，虽然我们是共犯，但你也有你要做的事，而且报仇这种事情若是假手于人就没有意义了呀。”
司欲虽然对鹿娩娩拒绝自已略感意外，但仔细一想又十分符合她的个性。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需要人庇护的娇气包。
能有这样的决心与勇气走到现在，已然让人敬佩。
鹿娩娩准备继续往前走，但司欲一直停驻在原地，她疑惑地看了眼，问：“怎么了小狐仙，干嘛不走呀？”
司欲神色几番变幻，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狡黠笑意，“所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真正身份的？”
鹿娩娩以为她讲了这么多之后司欲会忘记这一茬，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
“呃…那个……”鹿娩娩挠挠头，“就、就是刚才嘛。”
“是么？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傻么？”
司欲显然不相信，若是刚才才知道他的身份，鹿娩娩绝对不会那么淡然。
她与他相处这么久，或许不会因为他的身份对他突然改观，但也不会那么快就轻易接受。
除非，她一早就知道他就是无极山内封印的魔尊。
司欲细细回想着与鹿娩娩相处的点点滴滴，想到了一处，眉头轻佻，“杀罗刹鬼时，你果然是在装睡？”
鹿娩娩绞着手指，望天，“小狐仙你长得好看你说什么都对，你就当我是在装睡好了。”
真的是那个时候？
司欲还是有些怀疑。
他隐藏的直觉告诉他，或许是更早的时候鹿娩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哎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让它过去吧，我们现在最要紧的还是破开乌祸阵嘛，你说对不对呀小狐仙~！”
鹿娩娩每次心虚的时候都想要转移话题，然后用那双灵气的杏眼无辜的看着司欲。
司欲坚信自已这一次不能在被鹿娩娩忽悠了，这样重要的事情必须要搞清楚！
“鹿娩娩，你老实交代，别老是装无辜，我不吃你这一套！”
鹿娩娩听到后撅了噘嘴，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可是对我来说你的真正身份就是小狐仙啊，别人说你是魔，你就真的是了吗？放他娘的屁！你是仙女的儿子，怎么会是魔？”
“我不管，在我心里你就是狐仙，是来拯救我的，我也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怎么看你，因为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
司欲：“………”
“小狐仙，你信我，你就是最好的，不要听他们说的话，要听我的。”鹿娩娩忽然凑近司欲，冲着他挤了挤眼睛，“好不好吗？”
司欲的俊脸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目光不自主地往别处看去，“嗯……”
“嗯，这才乖嘛！其他人都不了解你，我和你相处了这么久，你是好是坏我还能不清楚吗？好了，我们抓紧时间继续走吧！”
鹿娩娩拍了拍司欲的肩膀，接着大摇大摆地继续往前走。
等司欲脸上的那股热潮彻底褪去，他才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怎么回事，他怎么感觉自已在无形之中又被鹿娩娩给忽悠了？
所以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啊？！
“小狐仙，你别站在原地发怔了，快过来啊！”
司欲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等从这里出去再好好地问问清楚吧。
“话说回来小狐仙你还没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又是和上次一样，知道我有难特地来救我的？”
司欲看着鹿娩娩天真的模样，也不想要去欺骗她，直言道：“乌祸阵里有能解开我封印的圣灵之血。”
鹿娩娩眼眸倏地瞪大了，“解开封印？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觉得我会无聊到编造一个瞎话来骗你？”
鹿娩娩忽然有了动力，兴冲冲道：“那太好了呀小狐仙，那圣灵之血在哪里呀，我帮你找！”
“不知道。”
鹿娩娩扯了扯嘴角，刚才还兴致勃勃现在瞬间像打了蔫儿的芭蕉。
“你怎么了？”司欲看着有些好笑，“我看你倒是比我自已还要着急解开封印。”
鹿娩娩扬起了脸，对上司欲的眼睛，诚恳道：“当然啦，我希望你能够获得自由。”
自由……
真是既遥远又讽刺的字眼。
他生来就没有自由。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希望，如果非要问个清楚明白的话，那或许是因为我们本质上是同一种人吧，都有不可言说的过去与不得已的苦衷。”
司欲眯了眯眼眸，暗红的情绪在眼底翻涌着。
“可某根豆芽以前说过魔尊是个天生的坏种，闲得蛋疼没事干天生就是想杀人。”
鹿娩娩的笑意僵住。
什么情况？她之前和苏念笙说的闲话什么时候被司欲给偷听去了？
鹿娩娩轻咳了几声，“小狐仙，偷听别人说话可是不道德的哦。”
“只要没有道德就不存在道德绑架，这也是某根豆芽说过的话吧？”
鹿娩娩额上滴下几滴汗。
好家伙，司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言善道了？果然是近她者黑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不是想看我脸红的样子吗
鹿娩娩正在想用什么说辞转移话题的时候，司欲忽然靠了过来，那张俊美无暇的脸也瞬间在她眼前被放大数倍。
鹿娩娩听到了自已的心跳声，有些急。
“小狐仙？你…你忽然凑这么近干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某个豆芽会不会因为说谎话而脸红羞愧。”司欲的眼睛也生得极美，光是被他看着就难以正常思考，他这会儿正在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端详着鹿娩娩的脸。
清冽的嗓音又再次响起：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某人的脸皮厚度与道德底线，脸根本一点都没红。”
司欲像是有些失望，刚想直起腰来走开的时候，鹿娩娩却猛地将他的双肩抓住，往下一拽。
她踮起脚尖想凑上去在司欲的唇间印下一个如蜻蜓点水般的吻。
“唔……！”
可鹿娩娩动作太急了，又没控制好力度，直接怼了上去，双唇撞上时，牙齿也跟着隔着薄唇碰撞在了一起。
很快鹿娩娩就尝到了一股子血腥味，她嘤咛了声，有些委屈的看着司欲。
司欲已经懵了。
全然没有想到鹿娩娩会突然这么大胆亲上来，他的上唇还染着鹿娩娩嘴唇撞破的血，他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有点甜。
他从来没尝过这么甜的血，比糖还甜。
殊不知他这样无意识的动作在鹿娩娩眼中看来简直是一种赤果果的魅惑。
话本子上说得对，狐狸精天生就会勾引人。
男狐狸精也不例外。
“唔嗯……”
司欲的瞳孔放大，暗红色的眸因为充血而变得有些亮，鼻尖充斥的全部都是鹿娩娩身上香甜的味道，点燃了他的呼吸。
急促而没有章法。
鹿娩娩没有预告地在司欲的唇上摄取自已刚刚因为莽撞的补偿。
她踮起脚，双手从司欲的肩膀往上，勾住他的脖颈。
司欲感觉到鹿娩娩的舌尖时，才知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亲吻。
这两个陌生又奇怪的字眼出现在司欲的脑海中时，他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
以前不是没有和鹿娩娩嘴对嘴过，可他都是在汲取她身上的灵力，但现在不是，完全不是。
少女的唇是这样的软，裹挟着一股又香又甜的味道，司欲尝试着去探，想索要更多的时候，鹿娩娩却在这时从他的唇上移开。
司欲：“………”
怎么在这个时候停下了？他才刚刚开始……
司欲感觉自已的脸在烧，他能够察觉到鹿娩娩注视着他，他垂下眼帘，在调整自已紊乱的呼吸。
“小狐仙，你抬头。”
鹿娩娩的声音软乎乎的，像是棉花，带着细细的喘。
司欲的嗓音也像是网上了一层薄纱，有些嘶哑，“什么？”
“你不是想看我脸红的样子吗？”鹿娩娩眉眼弯弯，笑得有些狡黠，“快看，要是再等一会儿就没有了哦。”
司欲抬起头，看见鹿娩娩此时的脸颊染上一抹嫣.红，娇艳万分，是极为好看的颜色。
他一时间看怔住了。
那是极为心动的一刹。
鹿娩娩：“以后想看我脸红，知道该怎么办了吗？”
司欲：“………”她怎么那么会？！这样岂不是显得他很没面子？！
司欲：“咳，你……”
鹿娩娩：“哎，小狐仙，你看，前面有人影!”
鹿娩娩前脚刚占完司欲的便宜，后脚就被其他事物吸引住了目光，司欲看着她急匆匆跑走的背影真的很想翻白眼。
究竟是什么人影比他还重要？！
“救命啊……来人啊，快来人救救我……”
鹿娩娩的脚下是一处湿.地，而喊救命的人是一位年迈的老者，他正深陷于泥沼之中。
大半个身体都已经埋进了沼泽里，只剩下那双手还高高的举起一个秤砣。
那秤砣看起来不轻，正是因为有这个才让他深陷的速度变得更加快了。
“小姑娘，你终于来了，救救我，快救救我啊……”
“我该怎么救你？”鹿娩娩看了看四周，想砍下树干递给老者，老者却拒绝了。
“不行，我的手没办法握住树干，你下来把我背上去吧。”
鹿娩娩嘴角一抽，“啥？我没听错吧？”
“没有啊，小姑娘，你不知道这可是我的传家宝，我要是弄丢了它，也和死了没区别了，你想要救我，只能下去把我背上来。”
鹿娩娩指了指眼前的沼泽地，“我下去？把你背上来？”
“是啊，快点下来救我，我要坚持不住了，小姑娘，你快跳下来……”
鹿娩娩忍不住鼓起了掌，赞叹道：“啧啧，老头儿，你还真是光屁股打老虎，既不要脸也不要命啊。”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打扰了，您老一路走好啊！”
鹿娩娩转身就走，刚走两步时听到身后的老者哼笑了两声。
“小姑娘，你觉得荒唐，可是天底下有多少人都一样荒唐，既舍不下这个，也丢不下那个，所以你和我一样都是要做出选择的。”
鹿娩娩的双脚像是被定住了，迈不动一步，她扭头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一片浓雾遮盖住了眼前的视线，浓雾散去之后，鹿娩娩发现自已置身于一块平台上。
而对面不远处也有一块平台，上面站着的人是司欲。
“小狐仙！”
鹿娩娩还以为刚才会和司欲分开，看见司欲时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想把刚才遇见的奇葩事告诉他。
这时，那个老者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老者漂浮在空中，鹿娩娩也发现自已的平台正在缓缓下降，司欲的平台则在上升。
沼泽地正吞噬着鹿娩娩的这块平台，腐烂的泥浆渐渐地漫上来。
鹿娩娩火了，忍不住怒道：“老登！你搞什么鬼！快放了我们！”
老者慢条斯理地开口，“我说过了，你也要和我一样做出选择，这两个平台是相连的，一方升一方落，二者只能活一个。”
“什么――！？”
“所以小姑娘，你是要自已的命，还是要他的命呢？”
鹿娩娩双手叉腰，“我想要你的命行不行啊？”
老者冷笑了两声，没有回答鹿娩娩的问题，而是直接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脚底的泥水已经在顷刻间就浸湿了鹿娩娩的脚面，形式刻不容缓，看来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做出选择。
鹿娩娩：“小狐仙……”
司欲：“别慌，一定还有办法的。”
鹿娩娩看见在平台的中央有一个自上而下的绳索，她试探着拉了一下，脚下的平台上升了。
还没等她高兴时，却看见司欲那边的平台正在下降。
你是要自已的命，还是要他的命呢？
老者的声音在鹿娩娩的脑海中回荡着，面前的绳索也跟着左右晃荡着，像是死亡的倒计时。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小狐仙，我不想死
鹿娩娩隔着泥沼看着对面的司欲，眼神灼灼。
司欲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也在看着鹿娩娩。
面前的绳索能够改变自已的命运，直到泥泞没过了司欲的脚踝，鹿娩娩拧着眉头再次举起手。
“你干什么？”
对面的司欲问道。
鹿娩娩握住了面前的绳索，她咬了咬下唇，似乎内心挣扎了一会儿，冲着司欲说道：
“小狐仙，我不想死，我还有仇没有报，我不想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