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希昀【完结 】
时间:2024-08-15 23:03:31

  《凤仪》作者:希昀
  文案
  【真香打脸,追妻火葬场,非宫斗,1V1】
  李凤宁是遴选入宫的女官中,身份最不出挑的一个,容色却最是出众,姑娘们处处堤防她不许她在御前露面。
  偏生李凤宁无意中犯在皇帝手里,为他所救。
  起先皇帝见这小姑娘性子单纯柔善可欺,寻她解闷,后来见她模样玉柔花软,将之临幸,
  凤宁怯生生问皇帝,“陛下能封臣女为贵人么?”
  贵人方可为一宫之主,凤宁不想在檐下被人压一头。
  她是他第一个女人,总以为她在他心里不一样。
  皇帝想起她父亲官衔不高,信手捋了捋她鬓角的碎发,神色不为所动,“以你的身份够不着贵人之位。”
  “而朕不会因为任何人乱了规矩。”
  凤宁心被扎了一下,拢着单薄的衣裙,默默在婆娑的雨夜里咽下泪意,她终于明白他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她不过他是茶余饭后的一丝慰藉。
  皇帝盼着凤宁怀上他的骨肉,一月过去,两月过去,没盼来喜讯,却等来她服避子汤的消息。
  那日暴雨倾盆,养心殿杯盏碎了一地。
  起先他想着等她怀了孩子,也不是不能考虑封她为贵人。
  再后来他绞尽脑汁只为将凤印送到她手中。
  (追妻火葬场,女官与帝王极限拉扯)
  (斯文败类皇帝下神坛)
  注:本文不宫斗,1V1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情有独钟甜文 爽文 正剧追爱火葬场
  主角视角李凤宁皇帝
  一句话简介:斯文败类皇帝下神坛
  立意:努力不会被辜负
第1章
  这是李凤宁入宫两月,第一次出门当差。
  日头躲在云层之后迟迟不出,热辣辣的暑气笼罩在东二长街,幽深的宫道闷得跟蒸笼似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时值正午,寂静的宫墙内一丝声响也无,就连树梢的蝉鸣也懒洋洋的没了动静。
  凤宁捧着一缠枝剔红漆盘,亦步亦趋跟在一老宫人身后,手心的汗黏了一层又一层,也不知是热得还是慌的。
  凤宁担心今日这趟差事恐不太平。
  “嬷嬷,老太妃的崇敬殿还有多远?”
  凤宁左手小心翼翼拖住漆盘,腾出右手抬袖拭了拭额尖的细汗,忍不住抬眸张望,视线被高耸的红墙所阻,唯见张牙舞爪的翘檐层层叠叠堆在天际。
  一股独属于紫禁城的森严扑面而来。
  手握小冰鉴的老宫人,头也不回应道,“还远着呢。”
  语气干巴巴的,十分不耐。
  凤宁看着她端肃的背影,眉心微皱。
  虽说她入宫已有两月,处境却不大好。
  数月前,内阁与礼部替新帝遴选女官,朝中五品以上府邸未嫁女均在待选之列,礼部明文,有嫡女选嫡女,无嫡女方可送庶女入宫,凤宁上头本有一嫡姐,可惜嫡姐心有所属,不愿进宫,父亲遂将她记入嫡母名下,又送了些钱财与遴选的官员,这才将她塞入皇宫。
  只因她生得一副好容貌,父亲想拿她敬献新帝,以求在朝廷博得一席之地。
  这下可好,入宫的女官哪个不是冲着给皇帝做妃子来着,凤宁这张脸就成了惹祸的根源,那些女官个个非富即贵,不是阁老之嫡孙女,便是太后的内侄女,都是在皇宫可以横着走的主,论家世门第,就属凤宁最差。
  她们处处防备着凤宁,以恐她见到皇帝。
  姑娘们暗中打点一番,合该教导宫规的嬷嬷打发凤宁去洗盘子,本该延授礼仪的司正将凤宁扔去廊外站了两个时辰,她们的意图很简单,叫凤宁对皇宫一无所知,只待凤宁某日当差,便可揪了她的错处将她驱逐出宫。
  她可不要出宫。
  一想到家里那对父母如豺狼虎豹,凤宁宁可留在皇宫熬日子。
  是以这两月,凤宁谨言慎行,绝不给对方使绊子的机会。
  礼部遴选女官时便有明文,此次遴选实则是为皇帝选妃做预备,若是两年内不得被皇帝册封,便可出宫自行嫁娶。
  她已经想好了,利用这两年时光在女官任上好好历练,学些刺绣,插花,煮茶,制药,甚至识文断字的本事,熬到两年出宫,便可去京城几家有名的女学馆担任女夫子,届时便可不必再回到那卖儿鬻女之家。
  一想到这些,凤宁给自己鼓劲。
  李凤宁,你可一定要争气!
  今日是凤宁第一次出差事,眼看端午便要到了,尚功局的尚功吩咐她给老太妃送一幅驱邪的钟馗补子过去。
  凤宁告诉自己,可万不能办砸了。
  两刻钟后,凤宁跟着嬷嬷总算是走出东二长街,打长康左门绕进了御花园,御花园内草木葳蕤,一股阴凉之气罩了过来,凤宁得以吁了两口气。
  这御花园真是好景致。
  绛雪轩的堂前砌方形五色琉璃花池,上堆玲珑湖石,其间植五彩缤纷的花卉,一眼望去,在这腾腾的暑气里如同霞蔚般炫目。
  可惜凤宁没有功夫欣赏风光,沿途横过御花园,从千秋亭西小门出,绕进重华门,七拐八绕,总算到了崇敬殿前。
  通报进去,半晌方出来一小太监。
  小太监头戴乌纱描金曲脚帽,身穿葵花圆领曳撒,腰间系着乌角带,年纪大约二十上下,浑身透着一股懒洋洋的劲,他年纪轻,眼神却很犀利,谁大晌午折腾人送这等不紧要的东西,可见内里有乾坤。
  不过宫里人,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绝口不多问,径直将人领着进了倒座房的值房。
  “先歇着吧,太妃娘娘午歇未醒,等醒了再回话。”
  太妃很能睡,一个时辰过去,日头西斜,至申时三刻方传唤人进去。
  这位太妃架子托的大,隔着帘见了凤宁,凤宁不敢多言,只跪着将托盘奉了上去,好在那老太妃精神气儿不大好,也未多问,便将人放了出来。
  凤宁没料到差事这般顺利,出来时松了一口气。
  眼看出了重华门,即将进入御花园,前头的老嬷嬷忽然捂住小腹,“哎哟...”
  凤宁赶忙上前将她搀住,“嬷嬷您怎么了?”
  那嬷嬷却胡乱推开她的手,只顾往旁边的宫墙靠去,一面蹙着眉忍痛喘气,一面从袖兜里掏出一块对牌,催促着凤宁道,
  “李姑娘,我这是闹肚子了,怕是要寻个地儿如厕,你且拿着对牌回尚功局交差,迟了时辰,可是要吃挂落的。”
  凤宁听了这话,心下一紧。
  坏了,在这等着她呢。
  她对皇宫不甚熟悉,可不能落单。
  可怜的姑娘满脸讨好上了嬷嬷跟前来,眼里堆着细细密密的笑,央求老人家道,
  “好嬷嬷,我与您一道出差,独自回去是何道理,嬷嬷既是不适,我陪您出恭。”
  凤宁自小养在深闺,虽无多少城府,脑袋瓜子却不笨,她也学那些姑娘们,悄悄掏出为剩不多的几角银子塞给老嬷嬷。
  凤宁生得美,一张脸素来和和气气,笑起来两个小酒窝深深嵌在娇靥里,眉眼弯弯如月牙,任谁瞧一眼心都要化了去,可惜老嬷嬷早收了钱财,也得了上头忠告,是一丝缝儿也不肯给凤宁漏。
  她垮着脸像棺材板似的,“我还要去司礼监办趟差事,今个儿不能陪你了,你便顺着来的路回去便是,又有什么打紧。”
  凤宁便知嬷嬷打定主意抛下她,方才卸下的防备一瞬间全涌回来,连着乌溜溜的的眼眸也泛了红。
  嬷嬷倒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可惜这位姑娘犯了那位主儿的忌讳,她不过是一混日子的老腌臜,又能替谁出头?
  硬是将心中不忍吞下,僵硬地甩开凤宁的手,摸着墙角往前头百子门的方向去了。
  凤宁没辙,只能打道回府,幸在来时便是防了一手,沿途的路都记得清楚,循着记忆进了御花园。
  就这么行到一处八角盝顶四柱方亭附近,沿着白玉石阶往上走,忽的身后花丛里传来一声狗吠,吓得凤宁往后一瞄,这一眼差点将她吓没了魂,只见一条壮实的小黄狗藏在矮草丛中,双目猩红瞪着她,前腿拔得极紧,眼看要往她窜来。
  凤宁倒吸了一口凉气,飞快往前奔,那小黄狗吠声不断,像是被人下了药,闻着她身上什么味儿死咬不放。
  这般下去,轻则被狗咬伤毁容,重则被咬死,就这么死在这深深宫墙实在是冤。
  小狗眨眼窜到她脚跟一口咬住了她裙摆,“嘶”的一声外层的银角纱裂开,凤宁只管一脚将它踢开,那狗十分矫健,闪身躲开,蓄势往后一蹬,张牙舞爪般朝她身后扑来。
  眼看那双爪子近在迟尺,即将窜上她脑门,凤宁打了个趔,狼狈地往前栽去。
  斜阳就在这时,从乌云后现出了真身,五彩斑斓的光芒在她汗花里晃。
  一道挺拔的身影仿佛从光芒里幻化而出,箭矢破开绵密的暑气,一点点在她惊慌的眸光里放大,再放大,直到插着她面门而过,径直射穿了狗腹,只听得耳畔发出一声撕裂的悲鸣,那只小狼狗被一箭定在了地上,连一丝血都不曾溢出。
  老天爷终究还是眷顾她的,千钧之际,有人救了她的性命。
  汗珠密密麻麻布满她额尖,凤宁惊魂未定扶墙而起,那道清隽的身影就这么从门前的阴影下跃入斜阳里。
  该怎么形容那张脸呢。
  是一张好看到极致的脸,五官若刀裁,每一处棱角被削得恰如其分,看似分明锐利,偏生那深邃的眸眼歇着一抹清倦,很好地中和了五官的凌厉,让他整个人透着一股不可亵渎的斯文来。
  视线从他面容移至上身,他穿着一件极是寻常的黑衫,白皙修长的手骨捏着一把弓箭,姿态端肃挺拔,通身无饰。
  是一位神清骨秀的年轻男子。
  裴浚今日午后在上林苑打猎,申时结束打玄武门回宫,将将踏入顺贞门,便撞见一只红了眼的狗追咬宫人。
  裴浚幼时在王府有被狼狗追咬的经历,弄得十分狼狈,至成年也不曾忘怀,他身边从不养小动物,刚继承大统那会儿,身边的亲信已将皇宫里的小猫小狗给扫除干净,这又是哪里来的小畜生?
  裴浚视线打一开始便落在那肚皮翻起的狼狗身上,压根没往旁边的姑娘扫上一眼,漆黑的眸底隐隐泛着几分戾色。
  随行宫人瞥见这一幕,登时吓了一大跳。
  哪个胆大包天的混账敢在皇宫养狗?
  裴浚俊眉微蹙,只凉凉往那狗身指了指,抿唇不言。
  司礼监掌印柳海便知他已动了怒,大气不敢出,紧忙一扬手,示意侍卫将那狗身拾起,正打算讨裴浚示下,这时,宫墙下传来颤颤巍巍的女声,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凤宁这厢已手忙脚乱拭去面颊的汗,稍稍整理仪容,温温雅雅朝来人屈膝,
  裴浚大约没料到有人敢这般称呼他,主仆三人视线齐刷刷朝凤宁转来。
  柳海乍一眼瞧见凤宁那张脸,暗暗吃了一惊。
  乌黑的杏眼,剔透雪肤,面颊酡红如同晕开的胭脂薄薄欲滴,有一种天地灵华集于她一身的瑰艳,这等美色,实属罕见,礼部好大的手笔!
  他暗暗瞄了一眼裴浚。
  裴浚第一眼扫到她的着装,这是宫中六局二十四司女官所着的宫装,上等女官着绛红交领素面杭绸薄袍,下等女官着深蓝交领袍子,胸前各有补子可辨认身份职务,面前这小女官穿着蓝色长袍,袍子显大不太合身,下摆的银条纱襕裙已被咬破,不见血色,应是无碍。
  能唤他一句“恩公”,可见不识他身份,当是前不久遴选进宫的女官。
  一想起被内阁硬塞了些女人进来,裴浚脸色又暗了暗。
  视线淡淡从她面颊掠过,小脸煞白,骇色未褪,恐惧好奇感激还有一丝自以为隐晦的打量,均写在眼底,一脸呆样,明显没有城府的样子。
  这种人也能入宫?
  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裴浚喜欢玲珑剔透的女子,他没有调//教人的习惯。
  礼部还真是什么人都敢往他皇宫里塞。
  裴浚皱了皱眉,没有兴趣回应,目光在她身上不做任何停留,转身将弓箭扔给侍卫,信步离开。
第2章
  眼看裴浚要走,凤宁急了,提着裙摆,越过花丛三步当两步追了过去,嗡声问道,
  “我不知您官拜何职,不敢冒昧称呼,还请您留个名姓,我也好记住您的恩情。”
  柳海见凤宁一脸焦灼认真,险些要笑出来,当然,他不敢笑,换作过去,他自当呵斥一句大胆,再叫凤宁跪下磕头,可今日他也不知怎的,就当了个睁眼瞎,眼观鼻鼻观心,只等裴浚反应。
  裴浚没有反应,只摆摆手示意柳海应付,便已远去。
  此番举止落在凤宁眼里,便是无须挂齿的意思。
  那背影颇有几分不动如山的伟岸,没由来地叫人踏实。
  凤宁双手交握探头探脑,直到裴浚身影没入御花园方收回视线,目光调转至柳海身上,见他笑融融望着自己,面颊还升腾些许腼腆,
  “给公公请安,劳驾问一句,方才这位公子姓甚名何,担任何职?‘恩公’做好事不留名,我却不能不识好歹。”
  瞧,多么心实的人儿。
  大约是在宫里见惯了人精,头一次遇见这般单纯可爱的姑娘,柳海由衷喜欢,遂藏了一个心眼,打哑谜道,“你觉着呢?”
  凤宁回想那道从天而降的身影,搭箭张弓行云流水,技艺无比娴熟,“那般英勇神武,怕不是禁卫军里的将军吧?”
  柳海笼着袖忍住笑,“你说是将军那就是将军吧。”
  虽说他话里藏着几分揶揄,凤宁却认定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抿着嘴笑了笑。
  满脸娇憨,柳海越看越喜欢。
  “姑娘在哪个职上当差?”
  凤宁毫不隐瞒,“我是新入宫的女官,被分派在尚功局当值,做些针线上的活计,我姓李,家父鸿胪寺少卿李巍,今个儿是我头一回当差,不慎迷了路,还请公公指点,如何回延禧宫。”
  新入宫的女官住在何处,内里乾坤如何,柳海门儿清,一听李凤宁自报家门,再合着这张脸,对她今日的际遇就不奇怪了。
  老人家心里咂摸片刻,指点凤宁如何回去,又急着料理那条狗的事,便与凤宁作别,凤宁自是千恩万谢,目送他离开后,正欲转身,余光忽然被地上一抹玉色给吸引,待探头瞧去,只见一枚嵌红宝石的玉扣被遗落在草丛里,凤宁连忙拾起,再回望裴浚离开的方向,
  莫不是那位公子落下的玉扣?
  待要追上去,又恐自己走错路,天黑之前回不到延禧宫,凤宁犹豫片刻,暂且将玉扣藏于袖下,先行回去。
  凤宁遇人三分笑,跨进宫门,对着守门的小太监也是和颜悦色的,可惜小太监不敢领她的情,只偷偷往正殿廊庑上努了努嘴,李凤宁循着他视线望去,便见一身着鹅黄色宫装的女子扶腰立在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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