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那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山本还未攻击到虎杖悠仁，就被一股强大的咒力给掀翻了，在砸向旁边的一栋建筑的时候，一股咒力又在身后涌动，直接拦下了他，把他狠狠地压在了地上。
他有些狼狈地抬起头，嘴里痛骂五条悟的语言却在他看清来人的时候卡在了喉咙里头。
因为站在房门伸着手的，是花崎清奈，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花崎清奈看着他的眼眸沉郁得有些瘆人。
“这里再损伤一分一毫，后果自负。”
花崎清奈深深地看了一眼地上趴着的山本，朝乙骨忧太他们打了招呼之后，就迈步朝东南方向那栋阁楼走了过去。
五条悟是在她之后从房间里头出来的，穿着外套，眼睛没被东西覆盖住，言笑晏晏地看向僵了半个身子的虎杖悠仁。
“好久不见呐，悠仁。”
早餐很简单，良子奶奶知道家了来了客人，但没成想来了这么多人，但早餐做的量勉强能让人吃得五分饱。
“这是小清奈让我给你的。”
良子奶奶把一卷干净的绷带递给了五条悟。
“身高最高，浅色头发，一双蓝瞳，应该是你吧。”
她浑浊的眼睛含着笑意，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忽而她想起什么，直接握住了从她手掌心拿绷带的手，对上五条悟那双有些疑惑的蓝瞳，良子奶奶一脸认真地说道:
“小清奈她有事出去了，吃了早饭，和我去一个地方吧。”
这里对他们来说是陌生环境，吃了早饭，山本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全部又回了房。
反倒是虎杖悠仁伏黑惠还有乙骨忧太，拎着篮子按着良子奶奶单位指示去摘胡萝卜。
“这个湖……”
时间还有很多，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就带着乙骨忧太来到了这个湖里头，他们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想让同是被称为天才的乙骨忧太看看。
乙骨忧太伸手在湖面上感受了一会，脸上浮了几分惊讶。
“里香说，这里面有个咒灵。”
“咒灵？可我们潜下去过，什么也没发现。”
“有禁制，而且那束缚的能力很强大。”
伏黑惠垂眸思索了片刻，对虎杖悠仁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宿傩对你说的话。”
“嗯，若是个被囚禁起来的咒灵的话，湖底下，应该是清奈前辈家族一直以来所供奉的‘神树’。”
忽而，乙骨忧太看向了某个地方。
“怎么了，乙骨学长。”
“里香说，那里，有个人想让我们跟过去。”
乙骨忧太伸手指了指某棵树的底下。
但三人望过去，那树底下什么人都没有。
木门被拉开，这里是上次伏黑惠找电话的杂物间，里头大大小小地堆了很多东西，许久未碰，露在最外面的那些东西表面蒙了一层厚厚的灰。
三人正疑惑的时候，某个东西就从昏暗的角落里有滚了出来。
“嗯？玻璃珠？”
虎杖悠仁弯腰捡起了那颗看上去已经有裂痕了的玻璃珠，其他两人凑过来，也仔细地打量着。
好像就是一颗很普通的玻璃珠。
木门自动合上，房间里面瞬间昏暗了下来。
正当三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一道如同夜晚里头的黑影在角落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们。
首先发现她的是乙骨忧太，下意识地，他把两位学弟挡在了身后。
可那黑影似乎并没有敌意，无声地做了一个伸手的动作，指了指身边被桌子压着的地板。
推开那桌子，借着从窗户那边传进来的光，三人看清了地板上的东西。
一个纹路已经黯淡了的法阵，很小的一个。
“这是？”
“把玻璃珠放阵法中央。”
乙骨忧太望向看着自己的两位学弟，浅浅笑道:“里香说的。”
“懂了懂了。”
阁楼门口有些低矮，五条悟进去的时候，需要低头。
良子奶奶带着他沿着螺旋形状的木梯往上走，年久失修，木梯踩上去会咯吱咯吱地响。
顶层的空间摆放着很几盏油灯，被收拾得很干净，一上来，五条悟就看到了床上躺了一个人。
跟着良子奶奶凑近一看，和花崎清奈有着几分相像的脸就摆在了五条悟的面前。
良子奶奶在床边坐下，望着那张平静的睡颜，叹了一口气，道:
“这是小清奈的妹妹，也是她，让我把你带到这里的。”
五条悟照着良子奶奶的指示，在床边寻了个位置坐下，对方是花崎清奈的亲人，他坐姿还是较平常端正了很多，也和对面的两人保持着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清奈这孩子，之前遭遇了太多的事情，性格也被慢慢地磨成了沉默内敛的这种，觉得自己把事情打碎了咽肚子里头对所有人都好，很难让她把事情完完整整地说出来，逼急了也只是沉默……”
良子奶奶把手搭在了床上那个人的手背上，朝五条悟苦笑一声，道:“你和清奈相处得也很奇怪吧，还在东京的时候，也是难为你了。”
“听栗子说，她以前性子不是这样的，我也才和小清奈认识的时间不长，更多的，我是从栗子的梦境里面了解到小清奈的。”
五条悟沉默良久后，才说道:“我知道，那死生阵法的启动，让我看到了她的过去。”
不知为何，那阵法出的纰漏太多，五条悟刚复活的那段时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睡眠不好，在过于困顿被迫关机的时候，在那光怪陆离的梦里头，总能看见一条小金鱼。
那条金鱼很漂亮，起先是在一窝清水里头恣意地摇着尾巴游动，直到，有个约莫看上去只有三四岁的小女孩拿着透明的玻璃杯把那小金鱼从清水里面取了出来。
“小雪！该去学校了喔！”
教室并不像往常的课室，黑板上画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阵法，授课的老师是位白发花花的男子，此时，他正一脸无奈地把那不听课玩着那条金鱼的女孩喊起来回答问题。
“老师刚刚说了什么？”
“呃……黑板最左上的那个，我们族人把一位经常血洗村庄的咒灵封在了里面……呃……对，而且成了一把匕首……这很奇妙啊……是不是啊……”
老师叹了一口气，道:“小雪，你可是同年龄中天赋最好的那个，不要玩物丧志啊！”
“对不起嘛，老师。”
金鱼在玻璃瓶里无辜地吐着泡泡，这里的空间狭窄，有些限制它的游动。
“好了，接下来我要介绍的，是我们族里面很少有人能够操控的——死生，这个阵法，以一命换一命，是很久之前，我们族里面有个人为了复活自己的爱人，自创的，这阵法传到外面，被一些心存歹念的人威胁了我们族人，为了保护我们族人，我们的先人就散播了很多有关死生阵法启动的错误操作——小雪！”
小姑娘立即低着头站了起来，背在后面的手还滴着水——她刚刚在逗那条小金鱼。
“你不听课要是以后被坑了怎么办？”
“我这么聪明，才不会被人坑呢……”
老师被气笑了，让眼前的小姑娘抱着那条金鱼出门外站着。
他上课单位声音很大，即使是在门口也能听得清楚，但是站在门外的小雪却全部身心地投在了那条小金鱼上，几乎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五条悟站在那小女孩的面前，垂眸看了一眼被她逗得把尾巴缩成一团的小金鱼，蹲身半跪着与小女孩平视。
小雪长得很好看，年纪尚少的她脸颊还堆着两坨奶膘，她垂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玻璃杯里头的小金鱼，天真无邪地说道:
“小金鱼啊小金鱼，今晚把你送进我妈妈的小煮锅里头怎么样？”
本以为她是觉得这条金鱼漂亮或者新奇才把小金鱼拿着的五条悟扬唇笑了笑。
原来是馋这里啊。
金鱼吐了吐泡泡，表示:“谁能六得过你啊。”
第43章 最后一个
今日湖面依旧风平浪静，花崎清奈踩在湖边的淤泥之上，垂着暗沉的红瞳看向湖中自己的影子。
起了风，她的衣尾被带起，茂密的树叶之间相摩擦着，好似周围就只有这一道的声音。
可是在她恍惚一瞬后，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化。
湖中插入着一个大大的漩涡，里头黑影疯狂地举起手往空中抓去，痛苦地嘶吼着要逃离着湖水的束缚，周遭树木起了红火，树枝也在痛苦地低吟着，红月挂空，漩涡里头伸出了一条又一条的树藤，正凌乱地挥舞着。
小女孩抱着装有金鱼的玻璃杯，浑身脏兮兮的，无措地站在岸边，瞳孔里像是映了一副地狱景象。
她看着熟悉的村民，一个又一个地跃进那漩涡里头，然后皮肉撕扯伴随着万物痛呼的声音在她耳膜上震动。
“小雪！”
有人在喊她，好像是从身后传过来的，可她却把步子往前迈去，她想要和那些熟悉的人一样，跃进那恐怖吃人的漩涡里头。
她忘记了怀里还抱着的金鱼，人在执着于一件事情的时候，外界的其它事情，对她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可那湖水才刚触及到她的膝盖之处，她被人强硬地扯了回来，然后她跌进了一个满是草木香的怀抱里头。
“姐姐。”
闻言，小女孩僵硬着动作抬起了头，空洞的黑眸里，倒映着一张稚嫩的脸。
漆黑且密密麻麻的来自于树藤的东西已经爬到了她的膝盖，有着往上蔓延的趋势，拉着她的人暗红着眼睛，不在理那像是要毁天灭地的场景，拉着呆愣着没有神采的小女孩踉跄着往湖岸上走去。
岸上有一些对她们来说极其陌生的面孔，见两个小女孩走上来之后，连忙有人过来帮忙处理名为小雪膝盖上的东西。
“失败了，地震把我们设下的阵法给打乱了。”
“现在村里面还剩下这两个小女孩吧。”
说话的人是一位女子，看上去年龄不大，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素戒。
“那个小女孩怎么没被影响，她也下湖了，但是没长树藤。”
“那个小女孩是那个咒灵最新选择的人，她活着代表我们可能还有最后的一把利剑。”
“还有另外的一个那个小女孩呢？”
“那个？哦，你说被拉回来的那个啊——”
女子瞥了一眼正在被处理着树藤的小女孩，道:
“她是被拉回来的，应该起不了什么作用。”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找户有我们族人血脉的家庭，先让他们住在那里，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看她们愿意跟谁走，跟我走的话，要改姓尾田了。”
“我觉得你那边可能不太靠谱。”
“……”
场景开始“融化”，下意识去查看小雪身体情况的五条悟再一次偏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诡谲恐怖的湖泊，里头传来的咒力很强大，和鼎盛宿傩相比虽然可能还是会差一点，也能评个特级。
场景破碎成一块又一块的，像是晕乎乎的那个人在尽力冲破束缚想看清这个世界，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得到的，依旧是零零碎碎的场景提示，而且大多数模糊成一片。
“她记忆出了差错，应该是被那个咒灵所影响。”
有穿着和服的老人在和一大堆人说着话。
“她体内的树藤被她妹妹清除了，应该还可以活下去。”
“原本活着应该会挺累的，既然记忆出差错了，也能活得轻松一点。”
面色苍白的小女孩单独地坐在了长廊之上，外面阳光正盛，但窗户半合着，听着隐隐约约传过来的声音。
门外响起一道温柔的女声，把小女孩的注意力带了过去。
她跪在椅子上，尽力地趴着窗户，露出了一双胆怯漆黑的眼睛。
外面，有和里头一样穿着和服的人撑着伞沿着阶梯往下走，旁边还跟着一位小男生。
伞檐很低，加上小女孩也没有很高，她只能看到那一抹浅色的头发在她面前一闪而过。
有急促的步伐传了过来，小女孩回头，看见一位女子朝她跑了过来，在她面前停下，与她对视良久之后，女子朝她伸出了手。
“小雪，我是你妈妈，我们回家吧。”
小雪不知道妈妈是什么，但是她唯一有记忆的妹妹正在女子身后期待地看着她，所以，她也伸出了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放在了女子的手掌心里头。
离开的车上还坐着一位小男孩，怀里抱着贴有“游乐园馈赠”这几个大字标签的玻璃缸，里头是一条正在吐着泡泡的金鱼。
男孩歪着头打量了她一番，见面前的新妹妹盯着他怀里好不容易捞起来的金鱼，又看了一眼昨天他刚认下的妹妹，然后把玻璃缸递了过去。
“给你吧，这是见面礼喔，我的大妹妹。”
小雪望向一边的妹妹，后者点了点头后，才伸手接了过来。
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小雪盯着怀里的金鱼，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融入新家庭不需要很多的时间，那栋房子里头的人对她都很好，只是小雪总是喜欢对着一条金鱼发呆。
那条金鱼摆着尾巴，在鱼缸里有慢悠悠地晃荡着，小雪如往常一样趴在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条小玩意儿。
“小雪，”
有位妇人笑着，朝她挥了挥手，一脸慈爱地说道:“最近都下着雨，留在家里陪哥哥妹妹好不好。”
小雪点点头，伸手沙发上趴着两个小脑袋，见大人走了之后，连忙兴冲冲地跑了过来，笑着说要玩捉迷藏。
小男孩当鬼，小雪之前每一次都能被找到，这一次她躲在了阁楼用来作收纳的木箱子里头，里头很暗，她很快就睡了过去，直到隐隐约约一声的尖叫喊醒了她。
她揉了揉眼睛，艰难地打开木箱盖子，手脚并用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外头下了大雨，还打着雷，她沿着梯子慢慢往下爬，来到了三楼的走廊。
走廊和她上阁楼之前一样安静，窗户没关上，大风裹着雨滴冲了进来，淋湿了地板，踩上去的时候可以留下脚印。
小雪的身高够不着窗户，打算去找她的哥哥，路上，她在卧室门口捡到了她妹妹最喜欢的兔子玩偶，上面有红色的污点，应该是今天晚饭搞到的番茄汁。
路过书房，她去看了自己妹妹藏身的地方（放资料的大柜子），但她找了一圈卧室，都没找到妹妹。
于是，她拖着和她半个身子高的兔子玩偶往一楼走去。
刚下到一楼楼梯的转角，她忽然停下脚步，抬头往上看去，楼梯的扶手打着圈往上延伸，最顶处，是一盏亮着暖黄灯光的形状和花朵一样的灯。
三楼楼梯边沿，有类似鞋尖的东西冒了出来，她不知道那是什么，盯了好一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