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了。”
男生戴上了眼镜,刚刚花崎清奈揍人的时候太狠了,因为过于触目惊心,男生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
旁边的桌子还坐着一位衣服乱得很的男生,他像是抓救命稻草一样攀附在桌腿上,满目恨意地盯着那些捂着身上各处地方痛喊的人。
花崎清奈感应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波动,便掀起眼皮看向了那个男生,后者在她看过来后,连忙垂头遮挡住了自己的神色。
“今天谢谢你们了,不过他们在校外是有人的,你们放学要小心一点,给你们惹麻烦了。”
黑川一脸真诚和两位女同学道了谢,末了,还朝两人鞠了躬。
起初,花崎清奈以为这只是很“平常”的一次出手相救,没想到这件事真的还有售后。
那天放学,她就被人堵在巷子里头,中森美奈子的父亲是警察,花崎清奈的身份对他们来说是孤儿,不用多说,最好拿捏的应该就是花崎清奈。
至少开打之前,那些人是这么想的。
对面人有点多,因为要赶着去便利店上班,花崎清奈出手有点急,过程中,被领头的那个人手里头的小刀划了一下侧脸。
花崎清奈踢开那领头的人,抬手擦拭了一下脸上的伤痕,她垂眸看了一眼指腹上的鲜红,静了片刻,再次抬起眼的时候,那双原本波澜不惊的黑瞳沉郁得让那些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巷子里面很快就安静下来了,花崎清奈整理了自己的衣领,继续往便利店走去。
刚出巷子的时候,她瞥了一眼盯着她的黑川还有一脸惊惧躲在黑川后头的吉田信,没说话,没理他们两个,径直走了自己的路。
今天,是他们带那些人找到花崎清奈的。
黑川和吉田信在其它的班级,欺负两人的学生在他们隔壁班,中森美奈子课间的时候,会拉着花崎清奈去那里闲逛,那些人见状也就慢慢消停了下去。
中森美奈子会和黑川打招呼,花崎清奈很少开口,但也会在中森美奈子殷切的目光注视下,朝黑川点头致意。
直到某天晚上,黑川找到了花崎清奈工作的便利店,在店里徘徊许久后,他才慢吞吞地走到了收银台面前。
花崎清奈看了一眼他空空如也的双手,便等着面前的人开口。
“对不起,上次那件事——”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带他们过来的。”
黑川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的确,他是得知吉田信做了这件事才匆匆忙忙地赶过去的。
“还有什么事吗?”
“啊——哦——那个——还算吗?”
黑川指了指店门玻璃上贴着的便利店招聘海报。
好像一切都水到渠成。
“这就是你一直以来兼职好几份工作的原因啊?”
放假的某一天,三人在河堤边的小公园相聚。
中森美奈子看着崭新的小提琴,惊讶地感叹道:“这小提琴应该挺贵的吧?”
“我全部的积蓄都在里面了,你们想听吗?第一曲献给你们。”
黑川有些腼腆地挠了挠后脑勺。
“好啊好啊!”
“我随便。”
花崎清奈看着越靠越近的两人,还有后者两人不经意间的视线交汇,她暗自挑了挑眉,看破不说破。
黑川并没有把小提琴带回家,反倒是托花崎清奈带回员工宿舍保管。
他是重组家庭,父亲不爱后母不管,对他的爱好与梦想一直以来都不屑一顾,要是把小提琴带回家,恐怕只有被摔断或者拿去变卖的结果。
时间流逝,花崎清奈看着黑川身上的黑雾在慢慢地散去,也知道黑川在慢慢地与自己的家庭和解,生活很平静,直到那个夜晚的到来。
已经在便利店辞职的黑川忽然找上了门,身上那无形的黑雾此刻已经快要把他笼罩住了。
“清奈,如果可以,请把我的小提琴丢进那条河里吧。”
“发生什么事了?”
黑川过于不对劲,花崎清奈皱了眉。
“我没事……我先走啦!”
黑川来得匆匆走得也匆匆。
花崎清奈看着那团快要成型的黑雾,眉心的不安愈发地严重,她请了假,往黑川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路上,她忽然被人拉住了。
“清奈!”
是孤儿院的那个女生,许久不见,那个女生的身形愈发瘦削,两个眼珠子像是要突出来一般,模样看上去很沧桑。
“好久不见啊,要不留个联系方式?”
赶着去找黑川的花崎清奈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过于匆忙的她,没注意到那个女生脸色在她转身过后变得忧愁了起来。
黑川不在家,他的父亲对这位陌生女孩抱着极其强烈的敌意,面对花崎清奈的询问,他满不在乎地说道:
“谁知道那野种去哪了?他现在已经归她妈妈管了。”
花崎清奈不知道黑川的母亲住在哪里,只能寻着那若有似无的黑雾往前走,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好像是一栋历史看起来有些悠久的居民大楼,那黑雾不知为何,瞬间强大了起来。
她站在楼下的空地上,还未搞清情况,头顶上就传来了什么东西破风的声音。
花崎清奈刚抬起头,那黑影就直接狠狠地砸在了她身边的车辆上。
不知是声音过于响亮还是其它原因,花崎清奈的脑子懵了,她僵硬着抬起了手,擦拭了一下脸,是那日小混混把她脸划破的地方,此刻面前人的肉渣溅到了那里。
那个人的脸已经破裂,鲜红的血液争相恐后地涌了出来,他就这么安安静静躺在了已经被砸得不成样子的车辆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腥臭恶心的味道,花崎清奈被路人拉开,尖叫声还有被砸车辆的警笛声混杂着,可花崎清奈脑子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花崎清奈忽然听到了中森美奈子的声音,她终于回了神,面前的警察看着终于有了神色的花崎清奈,还没开口说什么,就见这女孩子往某个方向跑了过去。
“你去哪?!”
中森美奈子应该是陪着自己的父亲来的,此刻的她正站在花坛上探头去看那边坠楼的现场,听说那个人还穿着她们学校的校服,所以她有些好奇,她站的地方不远,但在快要看清的时候,忽然被人拉着远离了那个地方。
“哎?清奈?你怎么在这?”
花崎清奈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如何,但一定很差,她紧紧拉着中森美奈子的手腕,想让她远离这个地方。
越远越好。
忽然,中森美奈子站定了,甚至去反拉花崎清奈。
花崎清奈转身朝向她。
中森美奈子脸上已经凝重了起来,她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花崎清奈,想起那些警员说的话,已经反应过来了。
“是黑川,是吧?”
“……”
花崎清奈松开了中森美奈子,后者红着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就往那坠楼现场跑了过去。
现在很晚了,这个季节温度很低,花崎清奈身上的衣服很单薄,她像是累极了般,抱着自己蹲在了花坛边。
五条悟也蹲了下来,路灯的灯光洒在两人身上,但地上只有花崎清奈的影子。
想着他看到的三个人一起上下学的日子,那些一直以来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的画面又涌了上来。
忽然,一股同悲感紧紧地捏着他心脏,他想要伸手触碰旁边的这个发着愣的女孩,却只能看着自己的五指从女孩的身体传行而过。
“……”
笔录过后,花崎清奈从警局走了出来,深夜,路上没有了人,她并未像往日里那漫无目的那样四处乱走,而是有目的地,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在看见那个咒灵的瞬间,五条悟就知道那个是黑川的消极情绪生出来的。
花崎清奈生于咒术家族,依前面的经历看来,她的天赋也很好,但现在的她,完完全全是失忆的状态,而“黑川”已经算的是评为“二级”。
在“黑川”袭击过来的那瞬间,五条悟下意识想要挡在了花崎清奈的面前。
可现在的他,只是在花崎清奈的记忆中穿梭的旅行者,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咒灵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那个咒灵并没有袭击到花崎清奈,因为有其他的人拦了下来。
“二级而已,我怎么可能失手。”
出现的咒术师轻而易举地把“黑川”掀翻在地,他另外的一只手还拿着手机接听电话。
在夏油杰抬手准备拔除这个咒灵的时候,有声音叫停了他。
“怎么了?我听到有个女孩子的声音哎。”
“嗯,这边有个……普通人。”
“嚯~作死吗那个人?”
“悟,人家大概率是不小心进入这里的。”
“哈!不小心~”
夏油杰没理手机那头满是不在乎的声音,挂了电话,与花崎清奈对上视线。
是个普通人,大概率是。
“你要杀了他是吗?”
花崎清奈看向那被什么东西钳制住的“黑川”,眼眶早已红得如同鲜血一般。
夏油杰眯了眯自己的狐狸眼,瞬间明了,这咒灵大概率和这个女孩有联系。
“恕我说话有些冲撞,它已经不是原本的那个人了。”
“……我知道……”
花崎清奈无力地垂下头,道:“在杀死他之前,能和我说,你们是谁吗?”
夏油杰眨了眨眼,思索良久后,才道:
“咒术师。”
第46章 变故
“清奈!”
中森美奈子的声音再一次把花崎清奈给唤醒。
“你在发什么呆呢?赶紧把作业给完成吧,很快要考试了。”
这里是便利店朝花崎清奈提供住宿的地方,时间也离黑川死亡的那个夜晚过了好一些日子,黑川的死过于诡异,但警方并未有查出自己实质的东西,这个学期,两人转进了黑川的班级,希望能找到些什么,但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这么一下来,高中的生活快要结束了。
“今天,你那个姐姐有来找你吗?”
中森美奈子说的是花崎清奈孤儿院的那个女生,自那晚花崎清奈留下联系方式之后,两人也开始联络起来了。
“没有。”
“那些快递呢?会不会还是有不知名的包裹寄给你。”
花崎清奈写下一个答案,头也没抬起来,应道:“还有,但没有之前这么多了。”
“我爸爸说,那个寄件人填的地址都是没人住的地方,很快要考试了,你要小心一点,怕就是有什么盯上你了。”
“我知道。”
第一次考试考完,花崎清奈并未参加什么聚会,她要值晚班,晚上便利店没有很多人,在店长的准许下,她拿着学习资料在收银台那里写着,外界越来越安静的时候,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但过了好一会,都没人来找她结账,花崎清奈偏眸望向监视器,盯着那人在货架挑东西的动作,见那人准备走过来结账,她才把视线收了回来。
那个人买的都是一些吃的,戴着口罩帽子,一直垂着头,直到结账之后,都未曾抬起一分。
花崎清奈多看了两眼那个人,这里地段不算繁华,而且现在已经很晚了,警惕些还是好的。
下班的时候是凌晨,她拉好卷帘门,打着哈欠往宿舍的方向走去,宿舍的距离不远,就在隔壁,现在已经是一月多,是会下雪的季节,路上已经有了还未除去的积雪,今天的天气很冷,隐隐约约有下雪的趋势。
进楼层电梯的时候,电梯门还有一点快要合上的时候,一只手从外面伸进来,挡住了电梯门。
花崎清奈没看那个人,自动地往角落退去。
楼层到的时候,她走了出去,刚走出几步,意识到身后那道视线,她回了头。
那人在她看过去的那一瞬间就低了头,伸手把电梯门给关了。
“……”
花崎清奈回想到刚刚电梯里面的场景,那个人好像并未按下要去的楼层,她眯了眯黑瞳,边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边从口袋里面拿出钥匙。
门没有合上的声音,那个人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心下一凉,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就见花崎清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拐角处,歪着头看他。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
这段时间大家都在准备考试,学校里面的烂摊子并没什么动静,更加简单粗暴地说,最近她没惹什么人。
那个人在原地站了片刻,忽然撑着窗台,径直跃了出去,这是六楼——
花崎清奈立即探头去看那个人的情况,没看见脑海中的场景,只看到那个人站在楼下路灯下,朝她看了一眼后,跑离了。
“六楼……”
夜风吹了进来,把花崎清奈浇得透心凉。
她又想起了那天晚上那个狐狸眼说的话。
“咒术师。”
她尽力地平息着自己的呼吸,世界观在摇摇欲坠,她没想太多,准备开门回家,口袋里头的手机就响了。
看清那条信息,她转身朝电梯走去,顺带给那个孤儿院的女生打电话,电话很顺利地接通,伴随着的,是那个女生的哭声。
“清——清奈,我好害怕,我刚刚看窗户,他在我家外面徘徊,怎么办?”
“报警了吗?”
“报了,但是警察还有一段时间才能过来。”
“我很快就到。”
女生离开孤儿院之后,和那个西装男一起生活,西装男只是把她当作自己的物件,几乎把男人婚后的陋习都展现出来了,女生说她这几天鼓起勇气离婚了,但是那个西装男还是在追着她。
花崎清奈按着地址来到女生家附近的时候,并未看见那个男的身影,但她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女生的家在三楼,对她来说不高,于是,她直接爬了上去。
女生已经习惯花崎清奈的“异于常人”,一见到她,就直接过去抱住了花崎清奈,浑身颤得厉害。
“没事了,门锁好,等警察过来。”
这个小公寓地方不大,离花崎清奈居住的地方也有一定的距离,东西摆放得也有些杂乱,不过东西不多,看上去还挺冷清的。
“早知道租个邻居多一点的地方了,刚刚他差点就闯了进来,我这周围也没什么邻居,求救求不了。”
女生被安抚好了情绪,但还是止不住眼泪,她忽然提道:“你吃饭了吗?”
“吃了,便利店还剩一些吃的,刚刚在那里吃了。”
“我给你倒杯水吧。”
说着,女生就站了起来,走到开放式厨房面前,背对着她洗被子倒水。
花崎清奈想着让她做些事情转移一下情绪,便没阻止,喝了一口她递过来的水,便轻声走到窗户前,藏在窗帘后去看外面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