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那你还这么肆无忌惮地说话,明目张胆地把【星戒】取下来?
慕言下意识就想张开一个空间结界,阻断信号的传送,却被金按住手背阻止。
金又笑:“别着急,储存归储存,但它储存的信息量实在太过庞大,所以一般不是有特别命令,它只会储存,但不会上报。只不过一旦有需要,它可以调出全部的数据进行复查。”
“就比如,像我们这种人取下【星戒】,对星球主脑来说根本‘不疼不痒’,也就只有像皇族这种身份的【星戒】出了问题……比如说,信号突然断掉了,才会紧急上报。”他又说。
慕言又看了一眼五官仿佛精雕细琢、气定神闲的六皇子,轻笑道:“一般来说,一国皇子要取下堪称束缚的【星戒】,不外乎两种情况,要么叛逃,要么造反,你们是哪种?”
“!”她这话一说出来,六皇子还没什么反应,他身后的军人护卫却猛地皱眉,如果不是六皇子抬手制止,恐怕立即就要怒斥慕言并动手。
“阿言觉得是哪种?”金笑问。
“……”慕言现在看到他的笑容都觉得有些头疼了,这家伙果然又在乱来,而且还乱到外星系的皇权斗争里来了,真是有够离谱。
但她还是说道:“如果是叛逃,以金这种世界级捉迷藏大师的水准,恐怕早就带他们远走高飞了,哪里还用得着我?”
金笑得越发开心,眼睛里仿佛盛满光芒:“那阿言要帮忙吗?”
慕言白了他一眼:“哼,你这家伙,根本就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吧?”
……
*
五天后。
马亚尔行星,海拔五千米的红色山脉里。
慕言和金刚跟新“认识”的岩浆蛇打了一架,摸进人家的洞窟里,发现了一条能量场极强的红色晶体矿脉。
两人做了一番实验,发现这可能是一种新型能源石,当即毫不浪费地往自己的空间里扔了许多。
自从五天前慕言替六皇子及其麾下500名男性军人解除【星戒】的控制,当天半夜里,这群人就擒贼先擒王地捕捉了皇宫里的四名皇女,速度之快,效率之高,不难看出他们早已对此谋划许久,所忌惮的只不过是来自主脑及【星戒】的控制与杀招罢了。
这期间,唯一出过岔子的是六皇子这群人低估了女皇所拥有的实力以及对帝国的掌控程度,最后还是金出面斩断了女皇戴有【女皇星戒】的手臂,又让慕言将戒指扔进异空间里,断掉了【女皇星戒】与星球主脑的操控与链接。
做完这些,金直接拉着慕言瞬移离开,把剩下的烂摊子全都扔给六皇子,两个人则在星球上各个无人探寻的秘境里游历起来。
“嘀!”金口袋里的通讯器响了一声,他掏出来一看,“星球解禁了。”
“六皇子皇位稳了?”慕言问。
“差不多吧,我们也可以离开了。”金说。
这几天慕言也细细了解了一下这场变故的内幕,归根结底,还是来源于马亚尔行星长久以来女性和男性地位的极度不平等。
虽说男性的体能天然比女性更加强大,但由于有【星戒】的控制,在这座星球上,反抗女性、尤其是违背自己母亲、妻主或主人意愿的男性,通常会受到严厉惩罚,最严重的惩罚当然是由星球主脑判定的死刑,直接由【星戒】执行,轻一些的,也有不同程度的电击、监禁、鞭刑等。
由于这座星球长久以来都是这种文化底色,女性压迫男性早已根深蒂固、形成共识,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只可惜,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一开始,还只是少量的男性绑架能操控自己生死的女性亲属,偷偷逃离这个星球。
因为只要离开马亚尔行星,那覆盖全球的星球主脑自然无法再继续操纵【星戒】的主人,而之所以要绑架母亲或妻主这类女性亲属,是因为她们会朝星球主脑上报,一旦在逃亡过程中被发现,等待他们的将是【星戒】所释放的电击死刑。
当然,也有一些男性是用大剂量的安眠药类药物,让女性亲属陷入长时间的沉睡,方便他们逃离。
再后来,逃亡的人群里不再仅限于饱受压迫的平民和小贵族,甚至连男性军人之中也有想办法逃离的。这些人也组成了后来围绕马亚尔行星闹事的宇宙海盗。
这些由军转匪的前马亚尔军人,一方面抢劫过往的飞船补充能源、给马亚尔官方制造混乱,一方面也接引其他想要逃离的男性。
也正是因为近年来逃亡事件越来越多,马亚尔行星的飞船来往监控才尤其严格,这也是为什么慕言和金的飞船一靠近就会被发现,并被监视着降落在指定地点。
而这其中,六皇子是唯一一个会掩护逃亡者的皇族。
按照金的说法,与其偷偷摸摸帮助一批又一批不堪压迫的逃亡者,不如索性让六皇子当皇帝,从根本上改变一直以来的局面。
对此,慕言只能觉得:金真的不嫌事大,说换个皇帝就换个皇帝。
“其实,我有点意外。”金说。
“嗯?”慕言。
“因为之前阿言连问都没问,就替他们取掉了【星戒】,本来我都准备好了一大堆说服你的说辞的。”
“反正都要被你说服,我干嘛非要走那个流程?”慕言瞪他,金笑了起来。
“而且,六皇子人也不坏。”慕言并不是完全盲目的帮忙,相反,她第一时间就探查过六皇子的记忆,也得知了他很多想法。
六皇子是个有手段、杀伐果决的聪明人,但同样也是一个有底线的人,他最终想要的,是平等的男女关系,而不是反过来欺压和奴役女性。这可能跟他成长过程中一直有一个扶助他长大、温柔待他的奶妈有很大关系。
况且,金看人的眼光,她也向来相信。
“那跟他打个招呼,我们就离开吧。”金说。
出乎二人意料的是,在慕言和金说明来意后,六皇子却对慕言抛出了橄榄枝:“你愿不愿意……留下来和我一起?”
慕言:?
金:??
金,额角青筋,极度不爽:“喂……”
这个鬼马亚尔皇族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想抢他老婆。
“嗯?”慕言却突然笑了起来,“这个嘛~我可以考虑一下哦。”
“不行!!”金恼怒。
“为什么不行?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跟我有关系!你是……你是我带过来的,当然要跟我一起回去!”虽然明知慕言是逗他,金还是极其不爽,因为即使只是名义上的让阿言和六皇子在一起,他都不想听到。
“是吗?可是,我就只是个工具人而已吧?”慕言不买账。
金一噎,知道小姑娘还是在埋怨他把她骗来帮忙的事,他有心道歉,又瞥了一眼皇宫中的各色护卫、侍从,有些烦躁地瞪了六皇子一眼:“解除封禁,走了。”
说罢就拉着慕言瞬移离开,回到了修理好的飞船中。
眼见慕言说着“考虑一下”可眼睛却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六皇子垂目失笑:果然,他身边的位置,纵然是皇后的权柄,也依然不会让她有分毫动摇。罢了,他还有更多的事要做。
……
飞船已经飞入太空。
慕言却依然没有给金太多的好脸色。
即使金解释带她出来玩才是主要目的,帮六皇子只是顺带的,她也对他不理不睬。
最后金实在无奈,哄她道:“那要不你也把我当工具人,想要我做什么,我都同意,好不好?”
小姑娘很少像这样跟他耍性子,但越是这样,金心里反而越是开心。因为这说明,阿言比以前更在乎他。
“真的?”慕言终于用眼睛斜了他一眼。
“嗯。”金立即应道。
“那接下来三个月,你都要听我的。”
“……?”要三个月那么久吗?金有些头疼地抓了抓脑袋,刚想讨价还价,慕言就打断了他。
“不然免谈!”慕言再度不理他。
呃……金真是感觉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过转念一想:“那阿言的意思是,这三个月都要跟我在一起吗?”
“你想得美。”慕言瞪他。
金噗嗤一笑。
“我当然是要把你指挥得团团转啦,谁叫你老把别人耍得团团转。”
金笑看她:“那,阿言现在想要我做什么?”
慕言一怔。
其实,她还真没什么需要金做的事,可是这么好的使唤金的机会怎么可以浪费?平时都是他乱使唤别人的。
她微微一琢磨,伸出手来,任性地说道:“你先帮我修个指甲,指甲太长了。”
金看着眼前粉润的指甲、白皙纤细的手指,下意识的想低头去亲一下,但小姑娘脸皮太薄,要是他这么做了,估计会更加羞恼而不理他。
忍住那抹冲动,他具现化出指甲刀,真的细细替慕言修剪起指甲来。
而金·富力士这样的人,无论想做什么,只要他愿意,他都可以做得很好。
时光,在这一刻变得静谧且悠长。
慕言看着金垂眸认真替她修剪指甲的模样,耳朵莫名有些热。她不由得想起,好像一年多以前,去揍敌客家接亚路嘉的那次,金也这么认真地触碰过她的指甲,虽然那次是为了满足拿尼加的愿望,拔除她的指甲。
……她甚至还记得当时指尖酥酥麻麻的感觉。
慕言的手指一颤。
“怎么了?”金抬眼。
“你以前……?”慕言下意识发问,却想到自己在记忆里好像并没有看过金给其他女孩子修剪指甲的印象。
“算了,没什么。”她又把话咽了下去。
真是的,她干嘛要管金有没有给别的女孩子修剪指甲啊?真是有毛病!
金微微一顿,却明白了慕言的未尽之言,笑道:“我没给别人修过指甲。”
“!”慕言被他戳穿,脸颊顿时有些发烧,她尽力将那股腾起的热气压了下去,刻意冷着脸说道,“谁在意你这个啊?”
又补了一句,“你想得美。”
“哈哈……”金笑得肩头都有些颤动了,却抢在慕言炸毛之前笑道,“好,我想得美。”
“……”慕言憋了憋,决定还是不理他,哼,这些讨厌的人精!
望着慕言微红的面颊,金的心中,怦然跃动。
小姑娘对他的些许心意,些许靠近,都让他像踏在云端飘荡,愉悦不已。
他很早就知道阿言对他有超出寻常的包容与喜爱,但又始终与他隔着遥远的距离。
她的人生规划里从来都不曾有他,更不曾给他丝毫机会让他再进一步靠近。
因为她始终觉得,他们是不同道路上的人。
她想看他展翅高飞、翱翔万里,她认为他不会为她驻足停留、温柔陪伴,她想要的是相濡以沫的感情、终身不负的诺言……
他甚至觉得,他恐怕再也找不到一个人会像小姑娘这样对他纯稚的喜爱,不索取,不强求,不想抓他,只希望看到他越来越好……
可是,他很贪心啊。
这样的阿言,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掉?
世界的外侧,无穷的宇宙,灿若明珠的慕言,他都想要!
他不止想要她纯稚的喜爱,他还想要她心动的爱恋,想和她纠缠在一起,让她融化在自己的怀抱中,然后与他一同去探索神奇瑰丽的天地。
“我以后经常陪言言,好不好?”金忽然说道,带着一丝轻柔的味道。
慕言一怔,因为金改变的称呼,更因为金忽然许下的诺言,但她还是本能反驳道:“谁要你陪了?”
金轻笑,越发温柔地道:“那是我想要言言陪,好不好?”
他将慕言的手捧到自己脸颊边,念力游走,她的手触摸过的地方,那青短的胡渣随之掉落。
可慕言却感觉自己的手仿佛被烫了一下,她倏地缩回手,脑海里蓦地回想起金上次这么做之后,那随之而来的缠绵悱恻的亲吻。
她的脸颊有些发烧,背过身去,看起来像是生气地说道:“我才没空。”
她也完全没有料到,金会突然说要陪她,因为这个家伙,就是像风一样,乘风万里,不知所踪,谁也抓他不到。
所以,她也从来没想过要去抓他。
这世上男人那么多,她又干嘛非要去抓最难抓的那一个,自寻烦恼?
可是,风现在却自己跑到你的手心里,依恋地说要环绕在你身边……
啊啊啊不要再胡思乱了!!笨蛋慕言!!
干什么要轻易被金动摇啊你这个笨蛋!!
再说了,看一个人又不是看他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哼,甜言蜜语对她是没有用的!!
慕言飞快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觉得金这个家伙实在是太狡猾了,果然不可以跟他单独相处。
再说了,金又喜欢她什么呢?
她又有什么值得别人为她违背原则、去喜欢她迁就她的地方呢?
所以,不许自以为是!!
慕言忽的鼓起嘴巴:“反正,你也只是受了魔种欲望的影响吧。”
而就在她这么说的瞬间,那澎湃喧嚣、甚至显得混乱激荡的心绪,又忽的冷却。
慕言的心,瞬间清明。
是啊,她本来就知道这一点的不是吗?……
只是,心的深处,又莫名升起一抹幽暗的低落情绪。
可金却说:“魔种的欲望?那个早就已经解除了。”
慕言:?
金说:“不仅是我,库洛洛和酷拉皮卡也解除了,只有帕里斯那家伙死活不肯解除,非要留着它和你玩。”
慕言:??
慕言说:“什么时候的事?”
她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金说:“就是你准备高考的这两个多月吧。”
金简单地讲解了一下解除方法。
“可如果是这样,那你干嘛还……?”慕言的话又忽然停止,因为,她对上了金认真的神色。
“还什么?”金问。
“……”慕言。
金又凝视了她一会儿,直把慕言看得有些压力了,才笑说:“看来我之前跟你说的,我想亲近你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你不是很相信啊。”
“……”慕言微微沉默,垂眸,“也没有不信,只是……”
“只是你更愿意把我的亲近推脱成是魔种的影响,这样你心里会更轻松自在?”
“哼。”慕言微微嘟嘴,蹙眉。金这样说,就好像她是一个玩弄别人感情的坏蛋一样。明明之前是他自己说不用她负责的。
……?
等等,这样说起来她好像真的很渣了一样。
可恶,金好狡猾!狡猾!!
仿佛看穿了小姑娘的心理活动,金又再度笑道:“那要不要……我再告诉你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