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向非常会养小狗的同桌、以及同桌家的古牧送上了自己最真挚的赞美。
没过多久又一个新的视频被发了过来。
柊与理迫不及待地刚一点开,屏幕就被飞奔过来的双色超大棉花糖占满了。
好在视频拍摄者的手非常稳,画面只是稍微晃动了一下,就立刻与大棉花糖拉开了距离。
接着一只骨节分明又修长的、少年人的手出现在了画幅中。
“好孩子,好Peter。”
伴着这声带着笑意的夸奖,那只手摁在了镜头前温顺可爱的大狗的脑袋上。
然后搓了搓!
柊与理:“……”
她缓缓倒在沙发上,小小地吸了下鼻子。
好羡慕……
好羡慕回家可以摸摸搓搓抱抱大狗的同桌……
A:[另一个手机里还有它小时候的照片,要看吗?]
柊与理:“!”
柊与理:[如果不麻烦您的话!]
直接把敬语拉到顶格。
A:[这有什么麻烦的。]
A:[等着。]
这两条消息一出,柊与理发现自己好像完全可以想象出同桌说这句话的语气。
说起来,同桌之前也跟她讲过好几次同样的话。
虽然他总说不麻烦,可柊与理完全不认为。
毕竟翻照片什么的也要花时间啊。
别人对自己那么友善,最低限度也是要道谢的吧。
她耐心等待着同桌的新消息。
之后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手机熄灭的屏幕亮了起来。
A:[那台手机太久没用,电池出了点问题]
A:[等明天修好再给你发?]
柊与理对此完全没意见。
[好的。]她回复到。
A:[那就明天。]
A:[早点休息,晚安。]
柊与理:“……?”
她看了眼屏幕右上角的时间,才晚上九点不到。
这个点就说早点休息和晚安,是不是也太早了点?
不过出于礼貌,以及对同桌愿意给她拍自家大狗的感激,柊与理还是回复到。
Hiyori:[迹部同学也是。]
Hiyori:[晚安。]
第20章
九点不到说的晚安,柊与理十一点睡的觉。
为了保证不再发生早上睡过头、生死时速冲进学校的事故,她分别用电子时钟和手机给自己设了五个闹钟。
每个闹钟响铃之间间隔两分钟。
这要还是起不来,柊与理就该考虑是否准备在网上给自己定一个叫早服务了。
临睡前,小川阿姨给柊与理发了消息,说她已经安全到家了。
柊与理发了个庆祝的表情过去,让阿姨早点休息,然后又打开购物软件查看自己前两天买的防丢耳机外壳。
物流显示它已经抵达了东京,明天就能送货上门。
货物配送的时间段被贴心地分为了五个,最晚的时段是18:00-20:00。
但考虑到明天要讨论提纲,还要等同桌忙完网球部和学生会的事,柊与理就还是把送货时间改到了后天上午。
后天是周六,想在家里待多久都行。
不过周六下午柊与理已经有了别的计划。
她要去理发店把头发打薄,还准备在此之后到宠物咖啡厅摸摸小猫小狗。
美中不足的是她最近的心上狗,古牧和伯恩山都是很金贵的品种。
买它们和养它们都很烧钱烧时间,柊与理能在附近查到的几个宠物咖啡厅全没见有。
好吧,没有也没关系。
柊与理放下手里的书,钻进被窝,闭上眼的时候还在想。
反正只要是愿意给自己摸的毛茸茸,那就都是非常好的毛茸茸。
而这一晚,没有毛茸茸进到她黑甜的梦乡。
第二天清早,事实证明心理暗示的效力还挺强大,柊与理醒的时候距离第一个闹钟都还有二十分钟才响。
窗帘与木地板的缝隙间,外面透进来的天光薄而灰蒙,带着凉意。
柊与理坐在床上发了会呆,过了会儿才慢腾腾地挪下床。
昨天是生死时速,今天则是时间过于充裕。
柊与理干脆跑到厨房开火给自己做早餐。
她的手艺一贯不怎么样。
国中上家政课,老师教做戚风蛋糕,明明给出了所有精确到克的配方,但柊与理依然是全班失败率最高的那一个。
最后她能顺利结课,全靠同组的其他同学全程盯着她,及时地在她做出各种操作之前大喊NONONO。
不过话虽如此,但早餐还是简单的。
更何况柊与理是能吃白水煮圆白菜的人,所以她也毫不忌讳地给自己做了顿有鸡蛋、香肠、西红柿和三文鱼的早餐。
听上去很丰盛,但柊与理总共只花了六个步骤。
拿出食材、清洗食材、擦干水分、开火倒油、把所有食材一股脑放进锅里煎,最后关火撒上盐和黑胡椒。
凑合凑合,至少也能算一顿营养均衡的生命体征维持餐。
就是黑胡椒没磨得太细,呛得柊与理打了好几个喷嚏。
吃完早餐,她步行到学校。班导老师布置完今天的安排,迹部也没再像昨天那样在晨会剩下的时间里出现。
等到第一节课快开始,柊与理才在座位旁边见到他。
“早上好,迹部同学。”
“早。”
惯例的问候,然后继续各忙各的,依旧是很少闲聊的状态。
因为要么是柊与理在奋笔疾书,要么就是迹部根本不在座位上。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上午的数学课结束。
“森见,迹部。”
老师离开前,站在讲台上远远地望向了两人所在的教室角落。
“你们两个,来一下办公室。”
然而柊与理根本没听见。
她正盯着草稿纸,愁苦该怎么推出题里的条件概率。
“森见。”
老师在催,顾不上什么委婉温和的方法,迹部景吾这次只能直接把她从题海里捞出来。
他伸出手,捏住柊与理草稿纸的一角,扯了一下。
笔尖在纸面拖出一道短短的痕迹,柊与理抬起头,她的视线茫然地顺着他的手臂一路向上,望进他的眼睛里。
同时她的两只手臂往前扒拉,盖住自己要被拖走的草稿纸。
不知道的说不定还以为他在抢她的东西。
迹部景吾看着她这副和护食相差无几的样子,想笑却又扯直了唇线。
“南野老师叫我们现在去办公室。”他说。
“啊……好的,谢谢提醒。”
柊与理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连忙从座位上站起身,结果差点一脑袋顶到迹部景吾的下巴。
多亏网球部部长反应迅速身手敏捷,他非常及时地后撤了一步,避免了一场可能会令两边同时捂着伤处喊痛的惨案发生。
两人前后走出教室。柊与理在前,迹部景吾在后,来到走廊上才变成并肩同行。
课间的走廊上人来人往,大家却像是同极的磁铁那样绕开他们身边。
柊与理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思绪有些飘忽。
直到听见一旁的同桌问:“你觉得老师喊我们是去做什么?”
她这才回过神,侧脸过去发现同桌正看着自己。
那双蓝灰调的眼睛迎着走廊外的阳光,被照得很浅很通透,宛如平静的海面。
“是竞赛的事吧。”柊与理说。
往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柊与理就会被突然喊到办公室去。
然后等到了办公室,老师会询问她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有没有空,如果有的话要不要参加竞赛。
如此这般,很固定的流程。
之前的五年柊与理基本都是这么过来的,她对此并不陌生。
只是今年身边多了个能一起往办公室走的人,这感觉就有点新奇了。
以往就算去参加竞赛,柊与理也没和迹部景吾同行过。
只有在老师通知竞赛成绩的时候,她才会听到对方的消息,但也只有名次或奖项而已。
“迹部同学呢?你觉得老师叫我们去是做什么?”
闲着无聊,柊与理把问题踢了回去。
了解别人的思考回路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不过前提是,那个人愿意告诉你。
“也是竞赛。”迹部给出了完全相同的答案,“昨天在理事长办公室看到了文件。”
柊与理:“……”
她没有生气,但还是因此觑了同桌一眼。必须承认的是,信息差也是不可忽略的优势之一。
可这个人明明知道答案还故意装糊涂来问自己!
然而迹部被她用眼睛瞪却笑了起来,还问柊与理:“你怎么猜到的?靠经验?”
“……经验是一方面。”柊与理小小地叹了口气,说出了靠逻辑推断的那一部分。
“在冰帝读书这么多年,能同时叫上你和我的事,也就只有这个了吧。”
毕竟在校内,只要满足班级不同、社团不同这两个条件,想要不认识一个人就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曾经他们两个的名字只会在年级排名的榜单,以及获奖后全校通报表扬的发言稿这两个地方同时出现。
所以在成为同桌之前,柊与理和自己现任同桌在学校里的交集一直很少,几乎可以算作两条互不相干的平行线。
如果没有这次分班和换座,迹部景吾这个名字大概只会被她放在记忆深处,等以后回忆青春才会想起,在自己的中学阶段还有个跟她争年级首席争了那么久的人吧。
虽然柊与理从以前到现在,都不认为“不认识迹部景吾”能被归类进冰帝学生的人生遗憾清单,但现在她也理解了,为什么大家会觉得“能认识迹部景吾”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了。
柊与理慢腾腾地想着,然后听到同桌低低地笑了一声。
“说的也是。”
少年说话的尾音微微扬着。
“这么多年能和本大爷一起参加竞赛的也就只有你了。”
听上去倨傲又得意。
之后两人一起到了办公室,果然听南野老师说了一大堆有关竞赛的事宜。
由于竞赛五花八门,老师就抽了资料出来,让柊与理和迹部自己选择是否要参加、参加哪些。
考虑到已经升入了高三,尤其其中一个还是有冲击全国冠军实力的网球部部长,学校倒也没有给出太大压力。
“选一个去玩也行,要是能拿个奖回来就更好了。”
南野老师说得轻轻松松,看向柊与理和迹部的眼神就跟看自家引以为傲的小马驹。
带着老师塞来的资料走出办公室,柊与理看见同桌伸手到自己面前。
她愣了下,然后意识到这是同桌要帮自己拿东西的意思。
资料很多,没有袋子和包,单手不太方便,柊与理必须双手端着或捧着。
“不用了谢谢,我拿得动。”
谢过同桌的好意,她把资料环抱在胸前,肩膀一耸一耷,有些沉地呼出一口气。
迹部从善如流地收回手,见状问:“不想参加竞赛?”
“嗯?”柊与理没明白这个问题是从哪冒出来的,“没有啊。”
“你不是在叹气?”
“啊,那个。”
柊与理没想到会制造出这样的误会,解释道:“只是突然想到南野老师高一刚开始带我参加竞赛的时候了。”
“那时候怎么了?”迹部问。
“嗯……和现在比起来的话,就是更小心谨慎?还总是安慰我说不用太紧张、只要尽力就好之类的。”
柊与理一边回忆,一边慢吞吞地说。
“总感觉和现在这个,把拿奖说得跟喝水一样简单的南野老师不是同一个人。”
迹部闻言笑起来:“有想过是因为你给了她太多自信吗?”
“迹部同学,照你的话,你给南野老师的自信也很多。”
柊与理言辞义正地反驳他。
“你也拿了很多奖。”
“没你多。”迹部耸了耸肩,“要去数数吗?奖杯陈列柜就在理事长办公室,你在里面有一排。”
柊与理:“……”
有吗?
顺着同桌的玩笑,柊与理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因为好像还真有那么多。
迹部却没有因为她骤然的沉默结束这个话题。
“说起来,有件事一直想问你。”
说着有问题想问,少年的话音却停了下来。
这是在等待一个许可,以及将开始与结束话题的权力完全交给对方的意思。
柊与理对此倒没什么忌讳,反正也没人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逼她回答问题,不想说的她自己可以糊弄过去。
“请问。”她大方地朝同桌笑了下。
于是同桌没再有顾忌。
“以前国三和高一——尤其是国三的时候,你那么高强度地参加竞赛是为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迹部景吾曾经有过很多设想。
他想过森见柊与理可能是因为那段时间过度的伤心,导致她需要借助高强度的比赛来转移注意,消解情绪。
他也想过是她打算在高中出国,故此履历自然是越好看就越容易被名校接受。
然而时至今日,当真正能解答这个问题的人站在他身边时,她给出的答案却简单到近乎粗暴。
“要是我说那段时间我很缺钱想补贴家用,迹部同学你信吗?”
女孩漂亮的绿色眼珠转了转,看上去很是机灵,一点都不木头。
竞赛本身没有实质性奖品,但只要拿到竞赛荣誉,在奖励学生这方面一向大方的冰帝校方却是会给发奖金的。
奖牌含金量越高,奖金越多,而且还会获得申请都内和国家奖学金的资格。
迹部景吾沉默着。
过了片刻,他说:“信。”
柊与理倒是有点意外。
因为她没想到同桌的接受能力这么好。
似乎一点都没有把她的话当做玩笑,仿佛她说什么他都会相信一样。
不过,关于柊与理家的公司出了问题这件事,当初在学校里倒也不是完全不为人知。
冰帝的学生有不少人家里都是做生意的。
哪家的公司准备上市,哪家的股票涨了跌了,在彼此之间都不是什么秘密。
更过分一点的,要是同学之间闹了矛盾,还能扒拉出对方家的公司年报互喷,比杀人诛心还要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