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理同学,你有没有想过,你男朋友可能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恋爱脑。”
柊与理听完有点无语。
她觉得这不能吧。
可是仔细想来,又感觉除了没有把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她身上,迹部景吾又似乎的确是个恋爱付出型人格。
救命啊!
万一她要是个渣女他还这么喜欢,那他岂不是要在她手里栽个大跟头?
“可是没有万一啊。”
北条理所当然地说。
“而且小理同学你忘了吗,他可是暗恋了你五年哦五年。”
暗恋意味着关注。
而关注则意味着,或许会有许多连柊与理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举止被他记住。
“就算一见钟情的滤镜再怎么强大,也不至于五年里对你的好感只有涨没有降吧?”
五年时间能改变的东西可太多了。
可偏偏森见柊与理,她是最不容易被改变,还反倒会影响改变他人的那一类。
所以只能某位少爷情根深种了。
深到哪怕对方是根木头,他也还是超爱的。
而看到迹部景吾在看书,已经睡饱的柊与理也不想继续赖床了。
她有点饿,但更多的,是她发现他也还是像刚认识那会儿一样,依然是那个倨傲而自持,永远渴望完全掌握自己人生的迹部景吾。
他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想去做。
关于他的事业,关于他的梦想。
而她也有很多很多的题目要解出。
关于她的事业,关于她的梦想。
虽然她的梦想远不如他的那么清晰,可至少有一件事,柊与理一直没有忘过。
她自始至终都希望能够成为一个能让母亲依靠的人。
而这个名单里,很早以前又多了一个迹部景吾。
哪怕在这个世界,他将来所要继承的财富与地位会达到一个她永远无法企及的地步。
可柊与理依然自作主张地,将他划入了自己的领地范围之中。
所以要努力啊森见柊与理。
况且他也在努力呢。
即使不是绝代的天才,即使或许无法证出黎曼猜想。
可是她能做的事情依然有很多。
就连迹部的母亲,迹部瑛子也对柊与理进入大学后数次自市场博弈中捕捉到机会而感到惊讶、为她欣喜。
这一切,都是她经年累月不断与数学相处的成果。
而柊与理也以此为契机,在这位如刀锋般锐利的母亲的引导下,接触到了自己曾经甚少接触过的各类分析与投资。
没有人可以否认这一万用的工具学科对于金融的重要性。
可在接触过许多投资家、分析师、算法交易员、研究主管、对冲基金经理之后。
柊与理发现自己最不讨厌的,又或者已经可以说,是她最喜欢的,依然是最纯粹的数学。
它不止研究金融。
这个奇迹一般的世界,它本身始终在遵从数学原理运作。
“不休息了?”迹部问。
“嗯,我卷子没做完,周一有指导课!”
柊与理精神奕奕地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换衣服。
迹部景吾有些惊讶地望着她,因为周一指导课的那套卷子,柊与理前天上课时还给他发过消息抱怨说太难了。
全班都没几个做得好。
教授将全班学生和几个助教一起留了下来。
即使在这种世界范围内首屈一指的学院中,做不出题的天才同样是要被留堂的。
他不知道她的身体里又从哪里钻出了一绺执着。
可那个来源在女孩亮晶晶的眼睛里似乎并不重要。
他看着她这样开心,开心到已经完全忘记了前天被难到痛哭的痛苦,就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他也愿意她永远只攀附着他,做一棵藤蔓一样柔软的植物。
他甚至只要她能留在自己身边就已经能令他感到满足。
可她却从来没想过要这样。
“好好学习,好好赚钱,努力生活。”
跳下床前,她忽然从床边折了回来,用力地抱了他一下。
“虽然你可能不需要,但是我要让迹部景吾无忧无虑活到八十一岁!”
好吧......
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抱住她,哑然失笑,感受到温暖而健康的温度。
来源于森见柊与理的心跳。
“不。我需要。”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亲吻她的额头。
“迹部景吾需要。”
他需要她任何一种形式的爱。
而无论哪一种,只要是她的爱就好。
第93章 难怪他总能记得
迹部景吾是个很重视纪念日的人。
这些纪念日的名头包括但不限于:
她与他互相认识的第一天、他们单独外出的第一次、告白日、交往第一周、交往一个月、交往一周年……
就连他们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做那种事的日子, 他都同样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柊与理头一回听到他念出这些事件与对应的日期时,只能顶着一张已经开始发烫的脸,夸他说景吾真聪明、景吾好厉害、景吾真有心。
脸会发红发烫的原因是高兴与羞愧。
因为柊与理很少会去记住除了他人生日以外的日子。
至于其他……
摸着良心说, 柊与理只能记起自己与他第一次正式认识(因为那天是高三开学的第一天)、去向他告白、以及订婚这几个重要时间节点的日期。
柊与理又一次刷新了“对于迹部景吾的仪式感到底有多少”的认知。
不过在错愕之余,她还是没办法对迹部景吾说出“没必要”这种话。
谁会忍心对这样的未婚夫泼凉水?
反正柊与理是不行。
只是北条在听后忍不住在电话另一头大喊:“你糊涂啊小理!”
柊与理没懂自己糊涂在哪, 又听到闺蜜隔着重洋,恶狠狠地对她“啧”了一声。
“你就不怕他仗着这些纪念日,对你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吗?”
北条自以为已经说得足够直白, 然而柊与理这回却更迷茫了。
迹部景吾?
对她?
提过分的要求???
拆开每一个字柊与理都认识, 可怎么凑在一起她就不懂了呢?
“他能对我提什么要求啊。”
柊与理哈哈笑了两声,脑子里一边把所有可能的情况都过了一遍。
就连做那种事的可能她都想到了。
不过自从第一次以后, 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跟他做过那种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某人良心发现,意识到就算有过提前适应,可等到真正要应付起他的时候,体型差的存在还是会让她感到吃力。
所以哪怕才刚尝过甜头, 还又是这么容易冲动上头的年纪, 他也没有只顾着自己,反倒是给了柊与理充分的休息时间,还拉着她重新捡起了每日例行的锻炼。
起初柊与理想像以前还在高中时那样, 选择最简单方便的跑步。
他们的公寓附近刚好有一条很平坦整齐的步道, 不仅有一段与一条经过学校的河流平行,还有一条很短的岔路直通将河流两岸的学区接驳起来的石桥。
偶尔想散心的时候柊与理会绕到这条步道上,每次也都能看见衣服穿得跟她完全不处在同一季节的本地人悠闲地慢跑。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自己否决了。
因为这里的风和雨实在是太多, 而且最近天气还渐渐变冷了。
柊与理不想跑步还要带着伞, 更不想跑到半路被一场雨当头浇下再灰溜溜地回到家中。
最后她还是选了在公寓里健身, 至于长距离的慢跑就还是被替换成了散步。
柊与理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迹部景吾则认为唯一的美中不足是他没办法把自己分成两份。一份负责去比赛训练,另一份则负责一直陪在柊与理身旁。
而为了不让她一个人散步的时候觉得孤单寂寞, 迹部还让人专程将喵喵Peter和Marin这三小只从东京的庄园里送了过来。
自此柊与理过上了下课后吃饭、写题、健身、外加散步时遛猫遛狗的生活。
诚实地说这样的生活相当惬意,甚至在迹部景吾离开公寓后的第二天,柊与理就不再会那么频繁地想着让他快点回来了。
她自己一个人再加上一只猫两条狗,也可以过得很充实很开心。
然而柊与理开心了,相应的自然就有人要不那么开心了。
只是外出比赛了几天,午后回到公寓的迹部景吾却发现床上属于他的位置,被家里的一猫二狗瓜分了干净。
他挑眉看着团成一团的喵喵靠在柊与理的脑袋旁边,睡得四脚朝天的Peter跟把脑袋搭在它肚子上的Marin,则用它们自己的身体砌就了一道“高墙”,将迹部景吾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床下。
最先发现他进来的,是靠在柊与理脑门上的喵喵。
这只惹人爱又惹人嫌的奶牛猫,和她的关系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
对于养了它好几年的主人爱答不理,掀开眼皮只看了眼迹部景吾就开始低头舔毛,还顺带把柊与理的头发也舔了两下。
迹部景吾把它拎了出去,然后又拍了拍已经醒了的Peter和Marin,把它们送出房门,将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给抢了回来。
他们交往前柊与理没有午睡的习惯。
然而多数时候并非是她不想睡,而是学校里的条件有限,没办法让她拥有一个能睡得安心的床位。
他依然记得当初她趴在课桌上休息的样子。
将脸埋在交叠的手臂里,因为睡得不够安稳,眼睫会不时轻颤着有要随时睁开的欲意。
无论什么样她都很可爱。
脸颊被制服的褶皱压出红印、睡醒后甩着自己的手臂说麻了没办法握笔,都很可爱。
可他还是更愿意看见她睡得更加踏实安稳。
于是会长室里侧一直闲置的休息间被启用了。
而碍于他的执念,除了午睡和亲吻,他们没在那个房间里做出更多其他的事情。
偶尔回想起过于规矩的高中时期,哪怕是迹部景吾自己也会莫名感到意外。
他当时是怎么捱过来?
忍着不与她打招呼,忍着不在她的日常里留下痕迹,忍着不将对她的爱意表现出来。
然后他又仔细想了想。
发现原因可以全部归咎于森见柊与理。
她的边界感太强,她的情绪太淡,她只爱数学,她的生活愉快,跟她告白过的人还无一例外被降下“死刑”判罚。
除了已经无法挽回的亲人,她什么都不缺。
所以彼时哪怕只是和她一起去学校餐厅用餐,他都得提前准备好三五个借口和预案,以防她问起来又或者改变主意时无以应对。
可他依然不喜欢以苦尽甘来形容这段情感。
它的确酸苦,却绝不悲情。
但凡是心甘情愿的去做的事情,他都不曾感到懊悔莫及。
事实上无论曾经还是现在,他依然会在许多时刻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停跳又继而鼓噪的心跳。
她坐在礼堂前排,认真望着台上那位应邀而来的教授,听他说“没有一门学科能够独自探究这个世界的本质,但数字与符号会负担撑托起理性与抽象的部分”。
“与文字相同,它也是一种语言。”
“一种用以描述逻辑、推理客观世界的语言。”
那时她在这番话结束之后,看上去依然有些恍惚。
像是被人牵领着,第一次感受到一项伟大工具的沉甸。
然后她就这么学起了数学,并且一直学到了现在,可能还要学到将来她八十岁的那天。
看着那些已经不太能理解的证明过程,他将她带到床上的稿纸与笔归整收好,放到一旁的柜子上。
感受到身旁床垫在下陷柊与理就也醒了过来。
然而还是困,所以只是凭借意念,对着身边的人很轻很轻地咕哝了一句。
她不太能确定自己有没有让他听清。
因为每一个字她自己都觉得含含糊糊,还有吞音,只有音调勉强踩得还算准。
可他还是吻了吻她的眉间,清晰地回应。
“嗯,我回来了。”
十月是个除了迹部景吾的生日外,其余时候都有些普通的季节,即使是仪式感很强的大少爷,也没能在这个月份创造出太多的纪念日。
不过在相册弹出去年今日的提醒时,柊与理还是从以前的照片里想起了那天的情形。
当时除了还有一次春季赛的棒球部,包括网球部在内的所有三年生都在暑假的全国大赛结束后退出了自己所在的社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