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尾理子清晰地「看到」了五条悟的好感度面板。
先是从15飙升到了60，然后又骤降到了0，反反复复，加加减减，到最后停留在……
松尾理子发现自己无法思考了。
或者说，思考本身已经失去了意义。
有什么，覆盖在她的心脏上方。
然后。
“真是恶劣啊，理子。”
说着她恶劣的人，刺穿了她的胸膛，取走了她心脏。
「叮！警告警告！生命倒计时3——」
系统发出了红色的警报声，
“从始至终，都是在戏弄我吧。”
说着这样残酷的话，动作却很轻柔，将已经无法说出话来的她抱起，带出了密室。
「您已死亡。」
「滋……检测到存档点。」
「存档读取中……Loding……成功！」
第031章 闭眼
[存档已读取。]
[目前剩余未使用存档点：1]
随着系统机械声音的传出, 有什么东西破开了黑暗，随即而来的光线刺痛了瞳孔。
“嗖”的破空声后，藤蔓将失神的少女给缠绕住, 很快就被尽数割裂。
“……”
松尾理子将手放在靠近心脏的胸膛上。
跳动得很快。
也是。毕竟真正地死过了一回。
所以，是哪里暴露了？
语气、微表情、心脏跳动的幅度、肢体语言, 还是别的什么她没注意到的东西？
无解。
毕竟这本就不是科学的世界, 无法用现有的理念来解释。
手上还有最后一次存档机会。
那么。
要再任性一回吗。
以她为圆点, 直径三厘米的范围内, 所有扑来的藤蔓都像被切割一般断裂, 松尾理子下了决断。
她使用最后一个存档点, 进行存档, 随后对自己使用反转术式。
要玩，那就玩点大的吧。
*
缠绕在幼年悟身上的藤蔓忽然松开了已经捕抓到的猎物。
涌来的咒灵铺天盖地，形成了灰暗的天幕，随后天幕下坠, 乌泱泱地变为倒立的龙卷风。
更远处，长有怪异人脸的树藤直接从泥土中拔根而出，略过近在咫尺的猎物，冲着远在百米之外的少女那扑去。
“！”
被视为猎物的五条悟抬起了头, 看向上空那由咒灵群创造生成的灰色天幕。
六眼无法勘破，不是术式。
但也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这种堪称地狱级灾难的现象，在产生之前必定是有预兆的才对。
这种在咒术界从未存在的事情，居然这么轻易被她实现。
五条悟起身，瞳孔里是逐渐被黑暗覆盖的松尾理子——就像是飓风的中心，贪婪地将所有的咒灵吸引抓捕。
阴冷的怨灵从五条悟身边擦肩而过, 却没有哪怕一只为他而停留。
五条悟尝试着下手拔除，但哪怕是这样, 也连停滞也没有。
无论等级无论伤势，就算扛着重伤的身体，也要冲向少女那边。
这种恐怖的吸引力……
她做了什么？
*
造成现状的松尾理子沐浴在黑暗的漩涡之中，闭上了眼。
再次睁开时，有什么细微的东西变了。
她突破咒灵的包围，拿起已经丢失信号的手机进行录音，然后手机被抛开，松尾理子朝着与五条悟相反的地方拼命冲刺。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逃出去吧。”
离开前，那句轻微的，像是根本没有考虑过在这种情况下五条悟能不能够听清的话，就直接在空气中飘散开。
仿若从未存在。
灵魂像是被分割成了两半，原本占据主导地位的主人格主动退位，渐渐的，明明模样没有多大的改变，但微表情、肢体动作等在进行细微的调整后，松尾理子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游戏玩家的身份从她的身上被人为地割裂。
这一瞬间，她真正融入了这个世界，成为了那为在意之人，不惜作为诱饵被咒灵追杀的「松尾理子」，全身心都在为了一句话奔跑——再跑快点，离他再远一点，这样他活下来的几率就会提高。
然后意外发生了。
“？！”
松尾理子的脚踝被什么缠绕卷住，向前冲的惯性被阻断，整个身体前倾就要摔倒在地上，被闪现到她身下，大张着嘴的咒灵给吞并入内。
“嗷！！”
身后人面树藤发出愤怒的吼叫，那像是沼泽怪将她吞入的咒灵被一藤鞭给拍飞，两个人……咒灵，开始了飞沙走砾的大乱斗。
期间混合着各种听不懂的“嗷嗷嗷”“吱吱吱”“呼尼麻痹”“扒拉麻痹”，估计是咒灵之间特殊的交流。
被稀里糊涂吞下又被吐出来的松尾理子沉默半响，想用匕首割开缱绻在她大腿上乱蹭的树藤。
“吼——”
两个敌对的咒灵同时对她发出了愤怒的吼叫。
松尾理子手上的匕首被拍开，持着匕首的手也被更多的藤条紧紧抓住。
“……”
好吧。
估算了一下，咒力量还剩100。
还可以进行一次传送。
但无论传送到哪里，都会吸引无数咒灵的靠近。
自己在这里还能吸引、牵扯开五条悟身边的咒灵，但如果传送到了不知名的地方，这边的咒灵说不定会愤怒地将五条悟撕裂。
现在的距离，足够远了吗？
啊，大概是，够了吧。
脑内思考的时间只有零星几秒，松尾理子放弃了抵抗。她抓抓头发，盘坐在地上托着腮无趣地开始了等待。
最终两大咒灵中的人面树藤胜利。
等级大概是一级接近特级的人面树藤拨开了所有想要靠近她的咒灵，将她拥入怀中。
密密麻麻的藤蔓将她的身体包围，或许是因为她并没有反抗，缠绕的力度不算很大，给她留出了足够活动手脚的空隙。
然后只不过是区区三分钟的时间，咒灵身上的气息发生了质变。
从禅院家使用反转术式，被鸟类咒灵无伤抓走开始就产生的推断，直到现在终于被证实。
使用反转术式后，她对咒灵会有绝对的吸引力，而这种吸引力的来源，在于只要留在她身边，就会得到全方面的增幅，甚至轻易地突破阶位。
就如面前的树藤一样。
“嘤嘤嘤——”
如同婴孩哭泣般的古怪笑声响起，已经升至特级的人面树藤挥出藤条，将整片森林给包围。
翠绿的枝叶像是被抽取了生命力，变黄变灰，随后就连根脉都枯萎破碎，成为了咒灵的养分。
而松尾理子则是被困在用藤条编织的牢笼里。
像是一只被圈养的笼中鸟。
升级后的人面树藤似乎能够分泌出特殊的气体，处于咒灵中心的松尾理子很清楚的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无力。
她靠在牢笼之中，任由自己陷入假昏迷状态。
*
有什么在靠近。
松尾理子睁开沉重仿若压了千斤石的眼皮，视线模糊地看到了屹立于虚空之上的人。
“……悟？”
将她圈养在笼内的人面树藤发出尖锐的吼叫，困住她的藤蔓被准确地割断，自己则是被五条悟抱在了怀里。
似乎长高了。
“扑通，扑通”
是五条悟心脏有些不稳的跳动。
也是。就算是完全恢复的五条悟，想要对抗特级咒灵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更别说是现在还未恢复完全的他。
理智和视线一同模糊了起来。
松尾理子任由自身被五条悟拥在怀中，像是在寒冷冬日躺在了温暖的被窝里，又像是幼崽依靠在了能够信任的亲人怀中，打颤的眼皮再也控制不住，缓缓闭上。
快了。
完全陷入昏迷前，两个字轻轻地浮起，然后沉寂。
第032章 结束
虽然感觉睡了很久, 但就现状来看，大概也就过了二十分钟左右。
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被五条悟扛在肩上，抬头一看就能看到对她露出深渊巨口、发出各种诡异叫声的咒灵。
“哇哦, 好壮观。”
“啧。”是五条猫猫极度不爽的咋舌，“既然醒了就解释一下吧。你到底做了什么？”
“咒灵吗？”松尾理子组织了一下语言, “虽然原理不清楚, 但是使用了反转术式后的我, 似乎很受咒灵的欢迎？”
“你管那叫欢迎？”
“当然, 这甚至都可以出书了, 书名就叫：《捕食者与猎物的爱恨情仇》, 或者《我逃它追, 我插翅难飞》？好像都蛮有意思的。”
“要不还是现在把你扔下好了。”
“别啊，”松尾理子打了个哈欠，“我会伤心欲绝的。”
“好歹给我装一下样子！”
“好吧。”松尾理子摸摸五条悟那柔软的白毛，“呜、呜、呜, 我好伤心哦。”捧读.jpg
“果然还是将你扔掉好了。”
“我错了。”
友好的交流结束，大丈夫能屈能伸の松尾理子把身体放柔，减轻给五条悟造成的负担。
左看右看，在咒灵堆里没看到那人面树藤, 疑惑：“那个满身藤蔓的玩意，你给拔除了？”
“……差不多吧。”
咦，可疑的沉默。
但情况毕竟紧急，为避免五条悟真将她给扔进咒灵窝里，松尾理子也就顺势避开了这个话题，将自身的情况说清楚。
随后总结：“也就是说, 从我使用术式，一个小时后, 我对咒灵的吸引力就会恢复到普通人的程度。”
“啧。”
这一声语气词成功代替了千言万语，将三分不爽三分不耐四分烦躁给表现的淋漓尽致。
松尾理子鼓掌，随后进行了思想教育：“脾气不能这么坏的弟弟。对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发出这么不耐烦的语气词，这要是以后碰见个喜欢的人，你该怎么将人拐回家。用脸吗？唔，好像也是一个不错的……”
五条悟的速度忽然变缓，于是正在说话的松尾理子的嘴唇就差点和那丑陋的咒灵来了个亲密接触。
“我错了啊啊啊！！”
五条悟给了她一声冷艳哼气，重新加速，好歹是没让她和那咒灵相对碰。
结果安静没过几秒，松尾理子无聊了。
无聊了自然是要找事情做的，而现在能做的，最能让自己快乐的事情，自然是逗弄身下的小孩……嘛，虽然单纯从身形来看，似乎也不算是小孩了。
算了，无所谓，松尾理子兴致勃勃：“呐呐，悟，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乖巧的，笨一点的，火辣的，话多话少的，还是俗套的胸大屁股大就好？”
五条悟忽然停下了。
他反手将背上的女人压到树上，与她贴合得很近，苍蓝的眸子里是领地被侵.犯的狮子一样的攻击性。
舌尖略过后牙槽，他说：“像你一样的。”
“诶，那可不好找哦。毕竟姐姐我可是独一无二的。”
“……”
紧接着，那语文阅读理解能力估计0分的女人又莫名兴奋了起来：“不过禁忌之恋什么的，嘶，想想还真是有够刺激的。不过哒咩！小悟子乖乖，我们要做遵纪守法的好青年！”
“……你是笨蛋吗。”
“呜，居然被笨蛋骂是笨蛋了，姐姐我真是太可怜了——诶，咒灵扑过来了——悟啊快救命别丢下我我错了！！”
所幸追来的咒灵等级不算特别高，虽然被故意在咒灵堆里遛了一圈，松尾理子最终还是没受到什么伤害。
她想起什么：“啊对了，我的手机，有捡到吧？”
“……”很久后，“没有。”
“在使用术式后我就给手机定下了闹钟，它会在计时结束前的五分钟震动。”
“没有捡到！”诶，炸毛了。
“好吧。”
出于直觉，松尾理子于是也就没说出自己已经感觉到手机震动的声音了。
不过看悟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似乎也很棒？
松尾理子于是又蠢蠢欲动起来。
“喂。”
在松尾理子说话之前，五条悟先开口了：“你……为什么使用反转术式？”
明明知道使用术式后会吸引咒灵。
“那个啊。”
心脏莫名跳动得快速了些。
“是因为不想悟被咒灵一口一个嘎巴脆哦~怎样，感动吗，感动吧，要感动到哭出来了吗？那你得等等，等我找回手机开了相机你再哭——对不起悟大人我错了！！！”
…
手机的震动声消失了。
时间到了。
追在身后的咒灵像是失去方向的蜜蜂，乱成一团。
偶尔有几只冲她们跑来，被轻易地拔除后，就再没有能追上来的存在。
确实是一个小时。
这么精准，是因为被做过多次实验吗？
一想到是这样的原因，莫名就不爽了起来。
查出来后把那些人全宰了好了。五条悟下了决定。
“话说悟。”
背上的少女语气忽然正经了起来——至少比起之前来说正经了很多。
“？”
“之前的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了。”
——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吗？
“只要我还在「这个世界」上，在非不可抗力的情况下，我会「尽可能」留在「五条悟」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