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按衣衣姑娘当时自己吃,又让花满楼你来吃的动作看……”陆小凤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一口喝完,“太明显了。上官飞燕肯定不信,觉得那盒水晶糖有问题。”
楚留香跟着接:“可她是个喜欢多想的姑娘,一个人总是去算计别人的时候,就免不了凡事多心。她觉察到自己这个想法后,说不定出了一身冷汗,反倒认为那有小封条的水晶糖,才是明晃晃诱人上当的东西。”
“没错!”叶蝉衣一拍手掌,道,“所以她肯定会选我吃过的那盒!”
四人聊着聊着,不自觉就变成了复盘。
“这个傻瓜,我要是没开过封,又怎么把毒放进去呢。”叶蝉衣一脸表面遗憾,实际等着看热闹的模样,“要知道,吃过的东西,才是不安全的。”
陆小凤提出疑问:“那衣衣姑娘就不怕,她两盒水晶糖都不要,自己去店里再买一盒?或者干脆不吃?”
那他们的功夫,岂不是白费了。
“说得好像你不知道原因一样。”叶蝉衣嘀咕了一句。
他们仨何等聪明人物!
陆小凤肯定是在逗自己!
“要说再买一盒,她买不到。所以她肯定会吃,顶多在吃前,再试一下毒。”虽说如此,叶蝉衣还是配合解释道。
店铺里一共就两盒,她当时可让上官飞燕看得清清楚楚。
“而且,就算她不吃,那也无所谓。”叶蝉衣摊手,“我们今天吃得挺开心的,不亏。”
客厢。
上官飞燕抓来一只老鼠,喂它吃了水晶糖。
等她盘腿修炼了半个时辰后,老鼠安然无恙,她便打开盒子,捻了好几颗吃。
不久。
在窗前看书的霍天青,看到隔壁的隔壁房间隐隐有绿光闪烁。
那是什么?!
他捞起自己的佩剑,小心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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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①:曹植,《洛神赋》――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yào)秋菊,华茂春松。(fǎngfú)兮若轻云之蔽月,飘u(yáo)兮若流风之回雪。
第66章 人不爱财没有礼貌
霍天青并没有踢门进去。
他是个谨慎的人,因此,他只悄悄从窗缝往里面看去。
这一眼,他就看到了背对他的上官飞燕头顶上飘着的那一行绿色字幕。
【等我练成了宝典,什么霍休霍天青,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霍天青眼神惊颤。
这……到底是什么?上头滚动的绿色字,代表着什么意思?
【霍休这老头,必须得死!霍天青倒是不错,可以留下,和萧秋雨他们一起,为我办事。】
【我要复兴我王朝,我要当女王!】
【哈哈哈!!】
霍天青呼吸一窒,他踉跄后退两步,一个纵云梯离开了客厢。
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一路施展轻功,到了一片幽静的森林里,霍天青才停下来。
林子里还有一潭清凉的水,他整个人跳了进去,将水泼在自己脸上。
冰凉的水将混乱的思路彻底冲刷,霍天青开始思考起那一行动起来的绿色字幕,到底代表着的是什么?
――是上官飞燕心中所想。
他很快就得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回想刚才自己看到的内容,霍天青立刻明白,自己被上官飞燕骗了。
他浸泡在冰冰凉凉的潭水里,开始思考,该要如何反击。
这一切,上官飞燕都不知道。
她在房间继续修炼《葵花宝典》,完全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
花满楼送他们回到客厢时,特地仔细听了听院子里面的动静。
“霍天青不在。”他对其他三人说道。
叶蝉衣眼里有光闪过:“看来他已经发现了上官飞燕心中的秘密。”
说不定一个人跑到哪里冷静去了,就像那天的上官飞燕一样。
陆小凤小声问道:“上官飞燕可在?”
花满楼点头。
他们三人瞬间明白,上官飞燕对此并不知情。
这样更好,想来像霍天青这样聪明的人,冷静过后肯定能将自己掩饰得很好。
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叶蝉衣瞬间激动起来:“走走走,回房拿秘籍,忽悠霍休去。”
她小跑着脚步,透露着异常的欣喜。
拿了秘籍后,她又拖着不情不愿的陆小凤,马不停蹄奔向霍休住的院子。
花满楼和楚留香自然不方便跟着,不然他们的目的就显得过分突出了。
经过花园时,陆小凤还扒拉着月门挣扎了一把:“我就不能不去吗?”
被朋友背叛利用已经够痛苦了,他为何还要亲自见证这过程的点点滴滴。
他真命苦!
“真男人就应该直面痛苦。”叶蝉衣继续拽袖子,“你要相信自己可以的!”
要是陆小凤不在,她怕自己忽悠不成功。
她这面相不够令人卸下心防。
陆小凤:“不,我不信。”
叶蝉衣甩开他的袖子,挽了挽自己的袖子,叉腰:“你去不去,你要是不去,我就给你用‘甜蜜鸭鸭膏’了!”
陆小凤委屈放手:“去……”
他去还不行么!
霍休院子距离花园并不算太远,他们吵吵嚷嚷的动静,都传到了他耳朵里。
他垂眸煮酒,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变化。
叶蝉衣和他打招呼时,他也表现得十分淡然平静。
直到……
一本破旧的蓝色秘籍,放到他眼前来。
秘籍上没有贴名,霍休抬眸:“这是何物?”
叶蝉衣坐在几案另一端,手肘枕上,侧身靠近,一字一顿道:“《葵花宝典》。”
《葵花宝典》的大名,霍休这样的老人,也听从前的前辈提起过。
不过那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葵花宝典》一书,自黑木崖东方神教没落以后,就随之消失于江湖之中。
可东方教主因其而生的辉煌,却还在每个江湖人心里。
霍休煮酒的手不停:“哦?”
糟老头子还挺装模做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叶蝉衣心里腹诽,脸上的笑容还是摆得好好的:“我们几个护不住这秘籍,所以想要便宜卖给前辈,前辈觉得如何?”
霍休轻笑一声,抬眼看着叶蝉衣:“你们几个年轻人,莫不是谁也不想练这秘籍,又怕别人抢上门,才把这烫手山芋丢给我吧?”
“瞧您说的……”叶蝉衣嗔怪道,“这《葵花宝典》是个好东西,但……无奈陆小凤他们三个不太争气啊,多长了二两肉,不能修炼。”
不争气的陆小凤:“……”
原来他来此,是做对照例子的。
“我嘛,武学天赋也不够,必须得有人带着我练才行。这柳姐姐呢,自己本身武功就不弱,她嫌弃这秘籍练了多余……”她一副无奈的样子,轻轻摸了摸秘籍,好似真不舍得一样,“那没办法,我只好给它找个好下家,也不枉我们之间的缘分了。”
陆小凤伸手拿酒壶,自己给自己斟酒。
他觉得要堵上自己的嘴才行,以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霍休慢慢饮完酒杯里的酒,将酒杯轻放到几案上。
磕。
酒杯发出短促的响。
在叶蝉衣期盼的目光中,霍休终于开了口:“你想卖多少钱?”
听到期待的回答,叶蝉衣双眼放光。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想要通过秘籍坑霍休一把的意思,只是霍休所理解的“坑”,和实际上的“坑”差距有多大,那就与她无关了。
再说了,假朋友之间的事情,能叫坑吗?!
“不多不多。”她伸出两根手指:“两万两就好。”
两万?
陆小凤和霍休都有些震惊地看着她。
叶蝉衣警惕起来:“怎么?我告诉你们,这可是看在霍前辈德高望重的情况下,我才出两万两的,其他人可没有这个价格。”
一个子儿都别想跟她还价!
要是霍休不上钩,大不了她拿去坑别的王八蛋!
陆小凤叹道:“我本以为衣衣姑娘是个爱财之人,没想到……你还挺大方。”
两万一本秘籍?
这要是公开卖,恐怕不少人要漏夜排队来抢!
老陆这意思……她竟然要少了!!
叶蝉衣心中懊恼,在无名空间抱着猫猫痛哭流涕。
“失策啊!我怎么会只出两万两呢!这可是武侠时空啊!一个消息可以卖五十两的世界!一个不会通货膨胀,市场崩塌,永远供不应求的世界啊!!”
猫猫木着脸,抽出小爪爪来,很是机械地拍了两下,权当安慰。
“看开点。”小猫咪只能这么说了,“下次就有经验了。”
面上,叶蝉衣深呼吸了一口气,哈哈笑道:“做人,得讲良心嘛!”
呜呜呜,她的小钱钱。
她对不起它……
霍休当即从袖管里掏了五万,递给叶蝉衣:“叶姑娘大义,我却不能占你这便宜。”
不过这银两,他迟早会要回来。
叶蝉衣接过银票,瞥了一眼银票面值,又捏了下厚度。
凭着她之前点银票的经验,绝对超了两万两!
低落的心情,瞬间又涨起来。
在霍休这蹭完一碟云片糕,一壶酒,叶蝉衣和陆小凤就告退了。
陆小凤慢走半步,折身仰后看霍休:“你不会真要练这什么《葵花宝典》吧?”
霍休只是笑,并没有回答他。
陆小凤表情复杂,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跟着走了。
罢了。
朋友自有朋友福。
更何况是假朋友呢。
霍休垂眸看着那破旧的蓝皮封面,伸出手指,慢慢翻开来……
换来小钱钱的叶蝉衣,背着手哼着歌,蹦着跳着回了书房。
花满楼听到脚步声,停下手中毛笔。
“如何了?”
叶蝉衣骄傲道:“有我出马,肯定能行。”
楚留香向来捧场:“衣衣姑娘一惯主意多,我们倒是不担心。”
“岂止不用担心。”陆小凤道,“她还赚了五万两银。”
叶蝉衣振振有词,拇指与食指和中指摩挲:“俗话说得好,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小人爱财各有门道,人不爱财没有礼貌。”②
陆楚默然。
――他们没听过这种俗话。
陆小凤心情比神色更复杂:“我还以为,你会像送石观音一样,将秘籍送霍休。”
“瞧你说的,这花钱的事我能做吗?”叶蝉衣清了清嗓子,诧异看他。
霍休那只有酒,没有热茶,她吃完云片糕,嗓子有点干。
“先喝点水,润润嗓。”花满楼起身,给一直舔唇的叶蝉衣斟了一杯温水,递过去,才说正经事,“只是霍休修炼《葵花宝典》肯定要一些时间考虑和闭关,我们要看这热闹,恐怕不会太早来。”
叶蝉衣顺嘴道了一声谢,喝完水后一抹唇,道:“没事儿,既然霍天青已知道了上官飞燕的打算,想必上官飞燕有一段时间要麻烦了。这时霍休再闭关,对我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儿。”
花满楼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叶蝉衣的意思:“衣衣的意思是,灾民的事情?”
“没错!”叶蝉衣放下手中杯子,“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可以帮六哥他们将这件事情给彻底解决,再将青衣楼剩下的地方,能拆的都给他拆了!拆来的物件和人手,还可以收缴用来赈灾!”
简直完美!
就问霍休知道以后,够不够惊喜,够不够刺激!
陆楚:“……”
为霍休和青衣楼默哀。
但他们万分期待!!
花满楼折扇一展:“六哥刚还遣人来说,最晚明日就能将淮水引入山渠了。”
“最晚?”叶蝉衣追问,“有没有可能今晚就搞定呢?有些事情,还是要晚上才好办的嘛。”
陆小凤撑着椅子扶手,跳起站好:“那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天都黑透了,正好行动。
“也好。”花满楼笑道,“衣衣上次说要准备的物什,两位兄长已全部备好。”
“那还等什么!”叶蝉衣霍然起身:“走!”
该她表演了!
淮水旁,山下。
火把如游龙盘踞,紧紧贴着淮河一旁,像是水龙旁边卧了一条火龙一样。
花清河问花星雨:“不是说七童他们要来,怎么还没见着人影?”
夜幕完全降临,山壁也凿开了,疏通了山间水道。
他们已没有理由留人。
“怕是有事儿耽误了一阵。”花星雨安抚他大哥,“我们再等等看。”
花清河也并非那么没有耐心的人,他担心其他人累了一天,会有意见,便着人宣布,给他们就地加餐。
一顿饭的时间,想必能等到他七弟他们一行人到来。
那么,此时的叶蝉衣和花满楼等四人到底在作甚?
他们正遣家丁拖着两车东西,从另一条道上往这边赶来。
上次在保定府用过的无线小喇叭,又被叶蝉衣安排楚留香和陆小凤,藏在山下林子四周。
家丁们也扛着两台纯机械手工的落地大风扇,摆在林子里面,届时转动着手摇柄,就能将大风扇转起来。
将家丁都留在山下林子里,叶蝉衣和花满楼他们四人,没有和山下带着灾民的花清河、花星雨打招呼,而是从另外一条道上爬上了半山腰那破庙处。
叶蝉衣让陆小凤将东西先摆好。
她则是将自己肩膀上的东西拿下来,铺到地面上。
楚留香看着叶蝉衣手上的东西,叹了一口气:“为何非要让楚某来?”
他觉得花兄就挺适合的。
“哎呀,我们四人里只有你的轻功最厉害,能踏月而去,横渡淮河。”叶蝉衣一扬手,指向月色之下泛着粼粼光波的淮河,仿佛帝王与相国指点江山一般,“老楚,你说这舍你其谁呀?!”
楚留香觉得这个理由,还不足以说服他在脸上涂那种闪闪发光的胭脂。
他的眼神已很明显。
叶蝉衣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化妆盒,拍着胸口道:“放心,放心,我一定将你画得仙气飘飘,俊美潇洒,颠倒众生,绝对不会丢你的脸。”
楚留香:不,他不是很放心。
陆小凤在一边看热闹,看得特别开心:“楚兄啊楚兄,要不是我轻功略逊于你。我一定不会让你来。像这种能劳动我们衣衣姑娘大驾的事情,可不多见,你要珍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