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疼痛的恐惧,对寒冷的恐惧,对血的恐惧,对黑暗的恐惧,归根到底,是对死亡的恐惧。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好痛,嘴里都是血的味道,熟悉得让我恶心,可是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呢,我明明没有受过那种程度的伤,老板他们一直把我保护得很好。
我应该是在过马路来着,然后看到一辆车没有减速地向着斑马线直冲过来,再然后我就飞了起来,可我明明不在那辆车前边,它正前方的,应该是个十岁模样的女孩……
想起来了,我刚才向着那个即将被撞到的女孩扑过去了。
对哦,我是因为救了她,所以才被车撞飞出去。
难得我能反应那么迅速,连我自己都难以置信,告诉阿帕基一定会吓他一跳吧。
诶……应该已经有人叫了救护车吧,我还能再抢救一下,不知道刚才的女孩有没有因为冲击受伤,我记得站在路口的还有个同龄的男孩,大概能为女孩做缓冲,希望她没有摔疼。
说起来我伤得有多重啊,还能思考的话,应该距离死亡还有一段距离吧?说不定会因此失去右眼和部分内脏,然后在梦中和被关在罐子里的凤梨头幻术师相遇……再然后,我也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女战士……
糟了,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大脑好像要死机了。
我还不想死啊。
也不是还有未完成的愿望、未实现的梦想之类的理由,只是觉得如果我在这里死去,五条悟会等急的。就像是游戏的结局一样,我满身是血孤独地等待死亡,而他在无法赶来的远方。
……这么一想好像还挺浪漫的。
如果我就这样因车祸死去的话,会不会穿越去异世界啊?作为天选之人,获得很强的魔法能力和天赋,与不同种族的帅哥相遇,解决困扰他们的诸多问题,然后正大光明合理合法地开后宫……
「不行——」
诶?不行吗?异世界也不能“大家都是我的翅膀”吗?
「不行——」
啊……不行就不行嘛,不要这样带着哭腔喊出来啊,好像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似的。
「不要死——」
我的精神一振,终于弄明白那个“不行”的含义。
脑海中涌入的是陌生少年的声音,带着万钧的力量,在我的脑海中不断盘旋,声音越来越大,把我仅剩的思考能力搅得纷乱。
那是谁的声音?是站在路口的男孩吗?
强大的力量伴随着语言,让我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像是灵魂浮了起来。
我感觉自己在发光,就是奥特曼人间体刚刚获得力量时那种梦幻的场景,或是魔法少女变身中的特效动画,温暖而厚重的力量构成了透明的外壳将我完全包裹,让我变得昏昏欲睡,无论怎样挣扎也无济于事。
随即就陷入了深沉的梦境。
我清楚地知道这是梦,但梦里并没有凤梨头幻术师,取而代之的是丸子头咒术师。
是夏油杰。
我在和夏油杰玩水枪。
是在海边,像是杜王町的海滨浴场。海风很舒适,阳光很好,沙滩有些烫脚,我的裙摆和帽檐有些碍事,动作却没有被影响,甚至比平时来的更灵活,很轻松就躲过几发水柱,也击中了几发。可当我再次为水枪灌满水,刚刚抬起手想要射击时,却突然注意到他脸上悲伤的表情。
诶……怎么了?
和我一起玩不高兴吗?
打不中我,就这么失落吗?
明明是超级厉害的咒术师,却这样输给我,会很不甘心吗?
我的手缓缓垂了下去,头也垂了下去,再也迈不开脚步。
风好像停了,脚下的沙子也冷了,手里的水枪消失了,帽檐遮蔽了我的全部视线。
那算啦,我不躲了,就让你打一下吧,就当是那时给你留下心理阴影的道歉。
你可要稍微温柔一点啊,毕竟,被水柱击中也是很痛的。
真的……很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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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梨头幻术师指《家教》的骸君,妹妹脑补的经历是库洛姆,是个软萌弱气的小姑娘,曾因救猫出车祸失去右眼和部分内脏,被骸所拯救,后来成为了强大可靠的战士
·打水仗部分的梗源《电锯人》,还写了个完全套用原梗的版本: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在和夏油杰打雪仗。
空旷的大片雪地,我裹着厚重的棉衣,动作却不显得迟缓,甚至比平时来的更灵活,轻松躲过了几个雪球,也砸中了几个雪球。可当我再次团起一捧雪,刚刚做出一个想要投掷的动作时,却突然注意到他脸上悲伤的表情。
诶……怎么了?
打不中我,就这么失落吗?
明明是咒术师,却这样输给我,会很不甘心吗?
我的手缓缓垂了下去,头也垂了下去,再也迈不开脚步。
那算啦,我不躲了,就让你砸一下吧,就当是那时给你留下心理阴影的道歉。
你可要稍微温柔一点啊,毕竟,被雪球砸中也是很痛的。
第42章 谁动了我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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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了, 我人傻了。
“真的吗?你说我出车祸了?但我完全没有印象……”
不仅是脑海里没印象,甚至连证明车祸发生过的证据都没有。人在酒店,身上没有伤, 也没有后遗症, 只是日期莫名其妙地往后跳了一天——难道说是像吉良吉影意外死亡时那个无伤的司机一样, 虽然遇到了车祸,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坐在我床边削着苹果的甚尔头也没抬:“是东方仗助的能力。”
这倒是, 天使的替身能力只用一瞬间就能把人治好,可我真的对车祸完全没有记忆, 这算是逆行性失忆症吗?我是受到了多强的撞击才会失忆啊——
“车祸之后你又被卷入了煤气泄漏引起的爆|炸中, 我差点就失去难得的高薪工作。”
煤气泄漏……好端端的怎么会煤气泄漏, 难道是为了隐藏圣杯战争的真相?仙台市难道别名冬木市吗喂!
“重要的只是工作吗!我的命你完全不在意吗混蛋!”我愤恨地从递到嘴边的叉子上咬掉切好的苹果块, 狠狠瞪了甚尔一眼, “真的是煤气泄漏?”
“不知道, ”他耸耸肩, 又扎了一块苹果给我,“我只是被东方仗助通知去医院接你,明明让你别乱跑, 如果跟他一起行动的话,就不会遇上这种事了吧。”
因为他的语气很平淡,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我也没觉得心虚, 凑过去咬下了苹果, 然后习惯性挠了挠头。
等、等等,我好像找到车祸存在的证据了。
我的头发、我齐腰的顺滑长发、我引以为豪的金发, 竟然只剩下齐肩的长度了!不、应该说只有左边的头发变成了齐肩, 像是还在实习的托尼老师的操作, 一剪子齐齐地下去完全不考虑头发的层次,而且剪了一小半就到下班时间,就这么让客人回家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头发会成这样啊!车祸或者爆|炸会造成这种结果吗?我真的不是遇到打劫的,然后被人用刀抹了脖子吗!”
说着我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颈,好在一片光滑什么伤也没摸到。
甚尔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肯定道:“说不定真的是这样。”
“喂喂,你这么说我会很不安的!”
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倒也不难,受害者总不可能只有我一个,稍微调查看看肯定能找到真相。就算生还者真的只有我一人,只要黑进事故发生地附近的摄像头就能揭晓答案。
实在不行还能用我的替身找找看,只要曾经映入我眼中的景象都能导出来,虽然总觉得那样像是作弊,失去了探索秘密的乐趣。
还有就是……
“甚尔,从刚才起就一直趴在你肩上的特别丑的大虫子,那个应该不会是……咒灵吧?”
男人终于缓缓抬起头看向了我,眼瞳中涌动着玩味的情绪。
说出的话却意味不明:“果然不止是普通的煤气泄漏而已。”
我无暇去考虑他想到了什么,咬掉叉子上的苹果,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向他摆了摆手:“剩下的不吃了,我先去洗澡,然后去附近的理发店把头发处理一下,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现在才到中午,虽然肚子空空荡荡,但发型才是最紧急的事,毕竟我和五条悟约定了昨天去见他,我要尽快过去才行,还好没有约定确切时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再给我发邮件……诶?昨天上午他发来的邮件是已读状态,还留了手机号码,我竟然还给他发了短信?
尴尬,我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他的邮件里说五点在车站等我,那我岂不是失约了——
还有未读短信……
「小莓遇到车祸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本来想立刻过去的,但是突然有麻烦的工作,等工作结束后我就去看小莓~」
呼、还好,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说的,但没有让他久等就好。
洗澡的时候我认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发现只能回想到前天夜晚睡觉时为止,从那之后到我刚刚醒来为止的一切都是空白的,像是一觉睡到了刚才。不过只有一天半我还能接受,以前打游戏忘记时间,补觉的时候也睡过这么久。
甚尔没陪我下楼,说他还要去见个人,我心里只有自己的发型也没多问。在理发店坐下没多久仗助就过来了,估计是从甚尔那里听说了我在这里,我向他打了个招呼,随即认真地向负责我的托尼老师连说带比划地描述我想要的发型,坚决拒绝他一时兴起影响到我的盛世美颜。
“不过,这头发断得还真是整齐啊。”托尼老师说着,将手掌横过来在我的脖子一侧远近比划了一下,“就像是一把极快的刀堪堪停在你的颈侧一样。”
有画面了,甚尔单手持刀静立,闪着寒光的刀刃刹那间破空袭来,却在我的脖颈旁猛然收力,映着苍凉的月色,一丝殷红顺着刀刃流向他的方向,金发散落于空中,被风一吹便了无痕迹,只剩下被他轻轻握住的那一缕——
好吧我也不知道甚尔用不用日本刀,但我知道斩断我头发的一定不是他。
那么回到原先的问题上,车祸和爆|炸,哪种情况会把我的头发变成这样。
“我觉得果然还是只有托尼老师描述的那一种情况,有人想杀我,但在最后关头收手了。”酒店的餐厅里,我煞有介事地对仗助说道,“可能是看我已经重伤濒死,估计我没救了,不想再弄脏自己的手。可惜我的身边有天使你,瞬间就把我治愈了。”
仗助却摇了摇头:“不是我,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你虽然在昏迷中,但是身上并没有伤。”
“诶?真的这么幸运吗?”
“应该不是,医生说你被送到医院时裹着一件黑色的外套,贴身的只有被血浸透的碎布料,是你原先的衣物。那件外套应该属于送你去医院的人,可能就是他对你进行了治疗,但他没有留下名字,离开时还拿走了外套。”
有趣,一个拥有治疗能力、却不想被发现身份的人,会是个替身使者吗?还是……咒术师?
“呐,天使,”我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去看坐在隔壁桌萎靡不振的男人,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能看见压在他背上的怪物吗?”
“诶?”仗助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我没有看到什么怪物。”
果然……那并不是画风清奇的替身,而是货真价实的咒灵。
我收回视线,端起冰可乐吸了一大口:“是我低血糖眼花了,别太在意。”
这下子我有了更加迫切想要见到五条悟的理由,单拥有咒力可不是什么好事,我又不会用,多半也没有术式,万一和咒灵对上视线被追着打就麻烦了。
“真的没问题吗?一会儿再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
我忙摆了摆手:“没问题,不然医院也不会放我出院,更重要的是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天使你见到那个送我去医院的好心人了吗?”
“没有,我只见到一个男孩……对了,他说你醒来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他,我这就把电话号码发给你,名字是乙骨忧太,他应该也被卷入了事故中,不过看起来并没有受伤。”
完美,现在调查的切入点有了。
仗助送我回房间后便回了家,他的假期到今天就结束了,明天起又是保护小镇和平的东方巡警。甚尔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还在忙些什么。我给乙骨忧太留的号码打了过去,那是他家的固定电话,接听的是个小姑娘,她告诉我“哥哥和里香一起出去玩了”,我估摸着她是乙骨忧太的妹妹。
“我是芙拉格拉,忧太君应该知道我的名字,请转告他我已经醒来了。关于昨天的事故,我有点事情想要向他确认,八点我会再打电话过去的。”
小姑娘很元气地说她会告诉哥哥。
窗外天色渐暗,我在浴室对着镜子盯了好一会儿自己的新发型,总感觉越看越像御坂美琴——除了发色有区别以外。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做了个抛接的动作,趁着甚尔不在,正准备中二一下模拟御坂美琴弹射硬币的动作,突然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寒意,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硬币没拿稳便掉在了地上。
几分钟后我走楼梯到一楼冲出酒店,身后那只曾趴在餐厅隔壁桌的颓废大叔身上的咒灵正穷追不舍。
“求你别追了……”
我怎么会这么倒霉,先是车祸又是咒灵,难道仙台这地方克我吗?说好的民风淳朴呢!我的体力很有限啊,虽然勉强跑到了附近的海滩上,但实在是跑不动了……
伴随着一个很没有技术含量的左脚绊右脚,我差点整个人扑进沙子里。
随即我撑着地面翻了个身,坐在沙滩上大口喘着气,体力几乎用尽,汗水刺得眼睛有点疼,摔倒的时候膝盖也被磨破了,怎么看都不像是还能继续逃下去的样子。
我用没有沾到沙子的手背抹了一把流到眼眶的汗水,正想对这只该死的咒灵放句狠话,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在了我身前。他只是抬起手随意地一挥,咒灵便被斩成两截消散在空中。
诶——骗人的吧?这么帅气的出场简直堪比黑崎一护啊!
我费力地眨了眨眼。
整齐的西装,金色的、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这个人难道会是——
瞳孔微微放大。
“哥——”
我也不知道这样称呼对不对,总之声音很快随着他转身的动作凝固了。
不是吉良吉影,当然不会是他,他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死去了,站在我面前、刚刚保护了我的,是与他完全不同的男人的脸,面部线条有些像是欧洲人,大概率是混血,气息、应该说是气质吗,有些贵族的感觉。
而他看着狼狈不堪的我,眉头渐渐皱起,犹豫中带着怀疑地开口:“……芙蕾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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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还记得吗,芙蕾莎是妹妹的一个假名,向贝姐自我介绍的时候用过,有意识隐藏身份的时候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