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性使然,她来不及变向!
一只利爪挥向她的脑袋。
她仰摔在地,后背一阵钝痛,但脑袋尚在。
在千钧一发之际,黄濑凉太扑倒了她,险而又险地将她救了下来。
沙织被黄濑凉太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急得额头冒汗:“快起来!”
咒灵又不是青蛙,静止的东西在它眼里可是固定靶。
虽然不知道咒灵为什么突然转身,但这个空当给了他们活命的契机。
“嘶——好疼~”黄濑凉太忍着背后的疼痛撑起身体,扭头看向一旁,倒抽一口冷气,连背上的伤都忘了,“呜哇,那是什么鬼东西?妖怪?魔兽?怪物?”
在生死关头,他终于看到了咒灵。
然而没人回应他。
沙织从地上爬起来后,终于看到黄濑凉太血淋淋的后背,心里颤了颤:“黄濑君,你的背?”
他背后的衣服被咒灵的爪子抓裂了,指尖稍稍划过他的身体,在他后背留下一道深度约半厘米、长约十几厘米的爪痕。伤口处被诅咒污染,长出细密的许多眼睛。
若他们距离再近一些,黄濑凉太恐怕会被咒灵撕裂。
受到诅咒污染的伤口,在普通社会里是治不好的。
黄濑凉太帅气的笑脸有些扭曲:“运气不错,只受了点小伤。”
这哪里是小伤?
沙织想要立即替他包扎止血,但紧急的现状不允许她这么做。
看到眼前的咒灵,沙织才明白它为何没有继续攻击她——有人引走了咒灵的仇恨值。
咒灵的一根利爪上串着一个漏了气的篮球,而它的对面是青峰大辉和黑子哲也二人。
在她和黄濑凉太被咒灵追赶时,黑子哲也和青峰大辉并没有站在原地发愣,而是跑到装满篮球的铁框子旁,将篮球作为武器掷出,用以分散咒灵的注意力。
当然,黑子哲也力气不足,准头不佳,最后的计划实行者是青峰大辉。
小虫子的挑衅罪不可恕,轮他们被咒灵记恨上了。
青峰大辉看着篮球皮悬在半空,冲那里喊道:“不管你是什么妖……妖怪,欺负弱者算什么本事,有种冲我们来!”
黑子哲也从铁框里拿出一颗篮球,递给青峰大辉:“青峰君,声音有点抖,不够有气势。”
“啰嗦!我害怕妖怪啊!”
青峰大辉用力向篮球皮位置掷出第二颗篮球。
“嗤——”第二颗篮球很快就变成第二块篮球皮,和第一块篮球皮一起串在咒灵的手指上。
两块篮球皮在半空甩出一道凌厉的痕迹,掉在地上。
青峰大辉盲扔出第三个篮球。
“青峰君,黑子君,它冲向你们了,快离开那里!”沙织大喊。
不用沙织说,两人也能看出来。
第三颗篮球在距离他们更近的地方,被未知存在直接拍碎。
青峰大辉和黑子哲也使劲一推,底下装着小小滚轮的铁框子疾速撞向咒灵。
咒灵爪子一挥,铁框子里的篮球爆了一片,爪子卡在铁条上,没能将它破成两半。
黑子哲也和青峰大辉分头逃跑。
咒灵大吼一声,把爪子从铁框子上抽出来,追向青峰大辉。
青峰大辉如黑豹般在体育馆奔跑。
“青峰君,它跟上你了,小心!”沙织大喊,看见铁框子动了一下,猜到应该是黑子哲也,压低声音,“黄濑君,你受伤了,行动不便,快趁机逃出去,我去帮黑子君!”
她跑到黑子哲也身边:“我和你一起,我看得见它!”
两人躲在铁框子后面,双手搭在上面,等待时机。
仗着咒灵的仇恨暂时绑定在青峰大辉身上,沙织一直在后方替他指挥方向:“青峰君,向左!再向左!向右!向左!”
青峰大辉不愧是还未进入休眠模式的篮球笨蛋,体力十分充沛,耐久力很经得起考验,凭野性直觉在沙织的提醒下高速变向,遛着咒灵四处乱窜。
青峰大辉没有带着咒灵往体育馆外跑,那是他们未说出口的默契。
体育馆外地方大,容易躲闪、藏匿,但仍有些学生和工作人员滞留在校园内,他们怕自己祸水东引,害了别人,所以只敢在小小的体育馆内逃窜。
沙织和黑子哲也的队伍默默又加入一人:“我也来帮忙。”
沙织看了看他仍在渗血的后背以及苍白的脸色,嘴唇微张,又再次合上,没有反对。
她早已不对这三个热血少年抛下她先跑的可能性报以希望,只在心中强烈呼唤咒术师出现。
拜托了,咒术界的“窗”们,你们一定要发现这里的异常情况,尽快上报给上级,派人来救援我们!
他们支撑不了多久,如果咒术师没能在他们竭尽全力延长的救援时间内赶到,估计只能给他们收尸了!
黑子哲也是融合世界之一的绝对主角,而黄濑凉太和青峰大辉是那个世界的重要配角,她希望世界气运能眷顾他们,保他们平安。
当然,她希望自己能有幸搭上顺风车,一起逃离险境。
青峰大辉的体力在同龄人中是佼佼者,但毕竟只是个未长成的少年,在全力奔跑后很快就见了底。
见他的脚步踉跄了一下,三人知道时机已到,一起用力把铁框子推向咒灵。
咒灵在即将赶上青峰大辉时,第二次被铁框子撞了个正着。
沙织和黄濑凉太看到那张狰狞丑陋的脸上再次提升的怒气。
它再一次改变了猎物的抓捕顺序。
“快散开!”
三人呈扇形,向不同的三个方向逃跑。
咒灵认准了沙织,径直冲向她。
它记得这个人类,最初惹怒它的人也是她。
这一次,无论其他三人再怎么朝它抛掷篮球、推铁框子,都无法引开它的注意力,它的目标锁死了沙织。
体育馆里一人负伤不宜移动,一人体力见底,一人速度、力量样样不行,帮不上沙织的忙。
沙织被咒灵追得上蹿下跳,刚刚回复的一点点体力迅速消耗精光。
她腿脚一软,精疲力尽地跪倒在地,身后传来三声惊呼。
看得见咒灵的黄濑凉太声音喊破了音:“小浅野——”
咒灵的尖爪再一次在沙织视线内放大。而这一次,没有人能帮助她。
他们用尽所有办法,终究只是延迟她的死亡。这一次,她真的在劫难逃。
沙织惨笑一声,闭上双眼。
尖爪落下。
第22章
第二次人生的短暂时光如走马灯般在沙织的脑海中回放。
对不起,爸爸、妈妈、修介,这次,我将带着这副躯壳彻底离开你们,没法陪你们度过十几年后的浩劫。希望你们能离开我葬身的这片伤心地,去往不是主战场的安全地区,幸运地活下去,直至寿终正寝。
对不起,忧太,我们的约定将因生死而作废。你将沿着既定的命运线前行,经历生死别离,饱受生活磨难,泯灭生存希望。但最终,你将拥有可靠善良的伙伴和实力强大的人生导师,重启你的人生。
对不起,黄濑凉太、黑子哲也、青峰大辉,受我牵累,你们或将英年早逝,无法在帝光中学篮球史上谱写“奇迹的世代”及“幻之第六人”共同演绎的传奇。
对不起……等等,时间过去好几秒了,我为什么还活着?
沙织睁开眼睛,发现那只咒灵不知何时改变了位置,在她身后伸出爪子横在她脖子边上,充满警惕地看向大门位置,似乎是以她为人质。
她顺着咒灵的视线望去,看到一个手指插兜、态度极其嚣张的少年走了进来:“来救你们咯~哎,什么嘛,只是一只四级杂鱼,真没劲。”
看看那头光泽度比绸缎还闪亮的银发短发,看看藏在丑爆了的小墨镜下的苍蓝色眼瞳和银色睫毛,看看那张水嫩光滑、色若樱桃的果冻薄唇,再看看他那身缝着漩涡纽扣的黑色制服。
这个少年不就是她那个除生孩子外无所不能、身高样貌无可挑剔、实力正反派都认证过的天下第一、但可惜不是哑巴的老公——五条悟吗?
当年,沙织就是被他的颜值诱惑,垂直入了《咒术回战》的深坑,一见倾心、二见单方面扯了结婚证,从此不再以海为家,上岸专一做五条太太。
五条悟在场,区区一只四级咒灵能翻出什么风浪?
一见到五条悟,沙织就知道自己获救了,即便咒灵的利爪看似随时都能割断自己的喉咙。
她的心神骤然放松,情绪大起大落,一不小心对调了求救声和心里话:“嗨,老公!”
话刚出口的那一瞬,沙织很有把脖子往咒灵利爪上一抹的冲动。
万幸,她同时犯了第二件蠢事,而此事在现在却是明智之举——她说的是中文。
上帝保佑,神灵庇护,在场的几个人千万不要懂得中文!
沙织飞快改口道:“前辈,请救救我!”
咒灵的爪子压向沙织脖颈,想给她放点血,让来人心生顾忌。
五条悟“呵”了一声,一个猛冲,速度堪比瞬移。他扯开咒灵的爪子,将它一脚踢飞。
“咚!”
一根汗毛都没掉的沙织看着狠狠撞在墙壁上的咒灵,心里爽到爆。
别以为赢得过我们四个普通人有多么了不起,在我老公面前,你还不是菜得一逼!
啊,对不起,漏瑚,不小心让这家伙占了下你的位置。
沙织施展演技,七情六欲上脸。
她惊魂未定地看了看远处的咒灵,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脸上流露出劫后余生的欣喜,叠声向五条悟道谢:“谢谢前辈!你救了我的命!非常感谢!”
“小浅野/同学,你没事吧?”黄濑凉太三人一起跑向沙织。
五条悟一闪身站在沙织面前,饶有兴致地拉下墨镜,毫无距离感地贴近她的脸:“有意思,你的灵魂和肉-体竟没有贴合在一起,有点分离。喂,这具身体不是你的吧,你是诅咒师?嗯?不对,你没有术式,咒力量和“窗”差不多,太弱了。”
五条悟抬手一挥,把偷袭他的咒灵又送回墙上。
沙织自认是个理智的颜控粉,无论私底下再怎么沉迷于二次元纸片人的美色,都不会在三次元中失态。
黄濑凉太再帅,她也从未在他面前失去理智过,更不会被他的脸诱惑,做出和她利益不符的不理智行为。
但看着五条悟近在咫尺的盛世美颜,她才发现,自己太过高估自己。
古代为什么有红颜祸水一说?
因为极致的美色真的能惑人心智,让人相信,被迷惑的人无论做出什么事都不足为奇。
沙织母胎单身两辈子,从不知恋爱滋味,却沉溺于如湖水般澄澈的苍蓝瞳,险些踮起脚尖轻吻那对惊心动魄的迷人双眸。
在她付诸行动之前,五条悟已因她的弱小对她失去兴趣,站直身体看向咒灵,才没让她沦为女流氓。
沙织失落地看着那对双眸远去,宕机的脑袋终于重新运转起来。
五条悟说的话终于突破迷雾,进入她的脑子里。
沙织回想了一下他说的话,身体如坠冰窟。
她最大的秘密,就这样被看出来了? “六眼”也太可怕了吧!
她的灵魂和肉-体有些分离?诅咒在她眼里最初只是一团黑影,之后有了模糊的轮廓,现在只是清晰度不足,是否和此事有关?
她的灵魂是否一直处于和肉-体的融合阶段,才会造成这种情况发生?再过一阵子,它们是否就能严丝合缝,在五条悟眼里和普通人一般无二?
理智回笼后,沙织的脑海里掠过诸多念头。
少说少错,多说多错。沙织精密地调动脸上的肌肉群,歪了歪脑袋,一脸疑惑:“前辈,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她的神情、动作、语调无懈可击,俨然是个懵懂的无知少女。
她紧接着问道:“前辈,能请教一下吗?那只怪物是什么东西?我们学校还有许多很小只的怪物,和它是同类吗?为什么只有我看得见它们?啊,不对,刚才黄濑君也看到了它的样子……”
五条悟对弱者没兴趣,无视她的一连串问题,转身冲体育馆大门抬了下手:“哟,杰,老子给你留了宵夜。”
“悟,不可以这么没礼貌,小妹妹在问你话呢。”一个同样穿着黑色制服的少年从门口走进来,看着背靠墙壁不敢乱动的咒灵,“四级咒灵没有吸收的价值,直接打散吧。”
他向咒灵伸出手,差点让四人亡命的咒灵化作一丝丝黑烟,一边缠绕成一枚黑色的咒灵玉,一边飞到他的掌心上。他合上五指,咒灵玉湮灭成一缕轻烟,在世上了无痕迹。
沙织看着这一幕,羡慕的口水从眼角流下。
她和另外三人拼了老命才从四级咒灵手底下抢出点时间,它却轻而易举在夏油杰手里殒命,天差地别的实力再一次让她认识到自己的弱小。
“小浅野,那个怪物——?”黄濑凉太瞠目结舌,指着夏油杰的手不知所措。
“我也不知道,但我们好像安全了。黑子君,青峰君,两位前辈救了我们,我们安全了。”沙织依次向夏油杰和五条悟深鞠躬,“多谢前辈相救!”
黄濑凉太和其他两人也跟着道了谢。
五条悟没理会他们,问夏油杰:“杰,家入呢?她去哪了?”
“不用谢,帮助弱者是我们的责任。”夏油杰向四人点头示意,指了指体育馆外面:“她在外面放'帐'。”
五条悟嫌弃脸:“没必要,这个学校的咒灵等级最高只有三级,老子不用放大招就能把它们解决掉。”
夏油杰持有不同看法:“不,'帐'是必须的。隐藏起威胁,普通人才能心态平稳地生活下去。”
“嘁,你不也经常忘了放帐。”
夏油杰表情僵住,哑然失语。
校园里有三级咒灵? !
沙织心有余悸。
幸好篮球体育馆里的咒灵只有四级,否则……
不过,提到家入硝子,有一件事亟需处理。
她跳过五条悟,直接向好说话的夏油杰求助:“前辈,我朋友被那只怪物伤到,伤口不是很深,但上面有些奇怪的眼睛,请问您知道该怎么处理吗?”
“哎?什么?奇怪的眼睛?”后背已经痛到麻木失去知觉的黄濑凉太这才记起他的伤口,听到沙织的描述,身体抖了抖,拼命扭着脖子往后背看。可惜他不是长颈鹿,没能如愿。
青峰大辉只看到他背后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听闻沙织的话,腿软了一下,悄悄往后退了几步。
“诅咒污染?这个要交给……”
“交给我吧。”一个棕色短发、右眼下有颗泪痣的俏皮少女正好走进篮球馆,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家入硝子走到黄濑凉太身边,黑子哲也把医疗应急包递给她:“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