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电视剧的片尾曲解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没再和电视上的自己同框,沙织压力稍降。但她一时半会难以调整情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周围的一群人。
赤司征十郎拨开众人,走到沙织面前:“浅野,麻烦你跟我来一下,明天有些事项要和你进行确认。”
“诶——就不能等会儿再说么——”
众人嘴上抱怨着,但还是不情不愿地给他们让出一条道。
沙织跟在赤司征十郎身后,一起走到餐厅坐下。
赤司征十郎拿出一本笔记本,摊开:“明天要爬山,需要准备不少必备品。虽然我们之前已经列过清单,但最好再做一次确认,看看有没有遗漏哪些东西。”
眼前少年不显山露水的体贴极其温柔,熨帖人心。
沙织被暖到了,心情骤然平静下来,眉眼弯弯:“谢谢。”
赤司征十郎微微一笑。
两人再次确认过登山物品清单。
经过这一段小插曲后,沙织已经调整好心情,整理好面部表情,游刃有余地对众人的夸赞表示感谢。
至于黄濑凉太——
“我们是好朋友?我有说过这话吗?”
黄濑凉太大受打击,用手背抹眼睛,哭唧唧道:“好过分,只有我这么觉得吗?”
逗二黄好有趣。
沙织扑哧一笑:“开玩笑的。只是演个小配角而已,我哪好意思四处宣扬?如果之前的预选赛,你从头到尾都坐在板凳上,你会告诉别人你参赛了吗?”
“……好吧,我原谅你了。”
翌日,即沙织参加集训的最后一天。
下午,她将和集训成员们一起爬山,在山上野炊,欣赏日落美景,而后回家。
这座山少有人至,但和其他山峰一样,抵达山顶的不止车道,还有林中的山间小路。
沙织等人将顺着小路爬上山顶,再从车道返回别墅。
白金监督照常载着野炊用具及食物等先行一步去了山顶,而其余人则一起走进山间小路。
赤司征十郎打头,沙织和桃井五月缀在队伍后面,教练压阵。
整支队伍随着地形不停地变换阵型,行至狭窄处时,众人逐个向前,将队伍拉成长龙状;行至宽敞处时,众人并肩而行,队伍又变为不规则的方阵。
下午四点左右,太阳已不像正午那般火辣,头顶的树木为他们送来凉爽的绿荫,偶尔从树木间洒下的斑驳光芒也不显得灼热。
众人穿梭在林间,一起登山,一边谈天说地,热热闹闹的,仿佛在郊游。
年轻人身强体壮,不知不觉便接近山顶。
一棵树干粗长的大树倒在他们通往胜利的最后一段路上,横贯左右。
直径半米多的树干阻止不了众人的脚步,反倒激起他们的动力。
“冲啊——跨过这棵树,我们马上就能抵达终点!”
男生们将树木当成跨栏,肩并肩加速奔跑,跳跃,落到大树的另一侧。
第一排的男生们脚刚着地,瞬间凭空消失。
第二排的男生们已经起跳,无法停下,在落地后也消失不见。
第60章
“怎么回事?他们人呢?”
意料之外的状况打得众人措手不及。
眼睁睁看着好几个人消失在眼前,所有人慌成一团。有些人吓得愣在原地,有些人则慌忙走上前去,想要探查情况。
这一幕意味着什么,沙织比谁都清楚。
她惊恐万分,竭尽全力扯着嗓子大喊:“谁都不许动,不准越过那棵树!”
破了音的吼声镇住了所有人,他们停下脚步,愕然转头,一起看向沙织。
大吼后的喉咙有些干涩,沙织咳了几声,拦在他们面前,犹豫了片刻,毅然决然道:“我知道他们在哪,也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消失。这件事交给我,你们去旁边找别的路,到山顶和监督汇合,在那里等我们。五月,麻烦你监督他们上山。教练,请您留下,我有话要和您说。”
沙织故作镇定,但颤抖的声音暴露了她的恐惧和不安。
桃井五月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眼里含泪:“沙织,我留下帮你……”
“你们赶紧上山,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帮助。”沙织狠了狠心,“五月,我不想再分心去担心你们。情况紧急,快按我说的去做,我急着救人,没工夫和你们解释。你们在这里只会拖后腿,别学电视剧里的猪队友,磨磨蹭蹭只会浪费时间。”
沙织脸上肃然的表情及不留情面的话语让众人心里一凛。
“救人”这两个字足以说明消失的队友们面临危机。
帮不上忙确实让人心里难受,但沙织的话不无道理,他们对现况一无所知,乱插手只是在帮倒忙。
三年级的一个前辈率先转身,去旁边寻找其他小路:“我们走!帮不上忙就算了,总不能成为累赘!”
在他的带头下,其他人也跟着一起离开,包括一步三回头的桃井五月。
见众人听话离去,沙织心里放下一件心事。
她最怕这些人执意留下,导致不可预料的后果。
“浅野,他们到底……”
“抱歉,教练,我现在没空解释。作为他们之中唯一一个大人,这件事我只能托付给您。我会向专门处理这件事的人求援,请您到时候和他们对接。一定要记住这个位置,把他们带到这里来。”
“那你呢?”
沙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迅速拨出电话。
电话接通音一声声响起,每一声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沙织心里焦躁不已,用鞋底蹭着脚下土地,恨不得飞到手机信号的另一端。
人命关天,快接通,快点接通啊!
听筒里传来“咔哒”一声轻响,电话接通了。
“夏油前辈,情况紧急,请问你现在有空吗?有空?太好了!我有八九个同学不小心闯入特级咒灵未完成的领域中,现在消失了将近十分钟,求你过来救救他们!如果五条前辈也有空的话,拜托你召唤虹龙,带他一起飞过来!真的吗?非常感谢!我等下把这里的具体地址发给你。我会把手机交给篮球部教练,你们到山上后请打电话联系他,他会告诉你们具体情况。我?我打算进入领域。不说了,领域里见!”
沙织不等夏油杰说完劝阻她的话,迅速挂断电话,将这座山的地址及进入领域的步骤写入邮件,发送给夏油杰。
她把自己的手机塞给教练:“教练,万事拜托您了,再见。”
她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艰难地提起脚,一步步走向倒下的大树。
“浅野,不要过去!一起留下来等救援!”
沙织回过头,白着一张脸笑了笑:“他们不清楚情况,我得进去和他们解释一下,安安他们的心,以免他们闹出事来。放心,我们会一起回来的。”
她使劲地用大拇指掐了掐掌心,用力捶了捶发颤无力的双腿,毅然走向前,纵身一跃。
黄濑凉太,赤司征十郎,青峰大辉以及黑子哲也都不在留下的人当中。
所以,就算明知道面前是龙潭虎穴,她也得进去闯一闯。
倘若她不幸丧命……那她只能自认倒霉,谁让她无法舍弃结下的羁绊呢?
教练看着沙织如前几个学生一般消失在面前,握紧手中的手机,愧疚感和负罪感交织在一起:“这种时候应该由我这个大人出马……为什么我刚才犹豫了,没有再次阻止她……浅野,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沙织的脚落在地上。
咫尺之间,一步之遥,天地变换。
她坠入一片花海之中,四周遍布着繁茂的树木。天上不是蓝天白云,而是铺天盖地的金灿光芒,宛如光海,瑰丽中透着诡异。
她起了一身白毛汗,鸡皮疙瘩纷纷起立,心跳再次加速。
她猜得没错,这里确实是特级咒灵的生得领域。
这片领域广袤得很,沙织并没有看到领域的主人,也没有看到失踪的集训成员。但她听到不远处的大树后传来压低的说话声,声音极为耳熟,她认得那是赤司征十郎的嗓音。
领域里的东西,不碰为妙。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从花草间穿过,不敢伤其一分一毫。
她蹑手蹑脚地走向大树,怕突然出现吓到他们,压低声音呼唤他们:“黄濑,黑子,赤司君,青峰君,虹村前辈……你们在树后面吗?”
树后的声音静了一瞬,一个脑袋从树后探出:“小浅野?!你怎么也进来了……你们别拽我,真的是小浅野!”
树后探出几个脑袋,警惕地看向她。
“真的是她吗?我们进来好一阵子了,不可能再有人误入这里吧?”
沙织笑眯眯地看着众人,神情轻松自若,仿佛他们遇到的不是多大的事情:“对,所以我并非误入此处。我是特意进来通知大家的,救援很快就到。放心吧,我们马上就能得救。不过,在那之前,请大家不要说话,不要伤到这里的花草树木,分开躲藏好,耐心等待,以免惊动此间的主人哦。”
她的神态和语言感染力十足,误入领域的众人明显放松了许多。
沙织点了下人数,“黑子在吗?”
树旁,一只手臂高高举起:“我在这里。”
沙织确认消失的同伴们几乎都在这儿,紧绷的心稍稍放松了一点。
几天的相处建立了彼此间的信任,虽然众人对当前的处境一知半解,却依然听从了沙织的指示,四下分散开来,各自躲在不同的地方隐匿身形,不再发出声音。
沙织躲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后,提心吊胆地祈祷时间快点流逝,救援快点到来。
她不再强行压制自己的本能反应,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和其他几个人不同。
他们只知道自己遇到怪事,陷入奇怪且危险的境地,但对眼下危机的严重性没有深刻的认知。
他们或许会害怕,会不安,但遇到这番堪比动漫剧情的奇事,他们同样会好奇、会兴奋,这些情感能冲淡他们的恐惧之心。
但沙织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和其他人已经命悬一线,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命丧黄泉。
特级咒灵可不是她曾经交过手的低级咒灵之流,是她无法反抗、只能引颈就戮的存在。而她,就站在特级咒灵的领域里。
自穿越以来,她从未这样害怕过。
就在此刻,她的耳畔响起低沉的呼唤声:“浅野。”
沙织身体一僵,身体停止颤抖,仿佛没事人般向赤司征十郎微笑,歪了歪脑袋表示疑问。
赤司征十郎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她的身体,嘴巴微张。
沙织迅速伸手捂住他的嘴。
他们必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能不发出声音,就一定不要发出声音。刚才在众人面前,她为了安抚众人,迫不得已才开了口,但现在情况不同。
赤司征十郎合上嘴巴。
沙织收回手,竖起食指抵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赤司征十郎点了点头。
但是,赤司征十郎既然在此刻找她,必然有要事,他们总归需要一种互相交流的方式。
无数影视剧的片段在沙织脑海中浮现,有一个片段恰好符合她的需求。
沙织眼睛一亮,伸出左手抓住赤司征十郎的右手手背,右手抚过他的掌心,示意他摊开手掌。
她手心的手一颤,摊平了。
沙织和赤司征十郎肩并肩靠在一起,低下头,以手指作笔,在他摊开的手心上写字。
光海之下,光线十分明亮。赤司征十郎无需凭感觉猜字,靠肉眼就能分辨出沙织写的是什么字。
伴随着酥麻感的一串文字在赤司征十郎掌心成形——什么事?
沙织松开他的手,主动伸出右手平摊在赤司征十郎面前,等待他的回复。
赤司征十郎顿了下,伸出手指在悬空的手掌上写道:【支援,何时? 】
他写完字后,没等沙织再去抓他的手,乖乖地把右手伸到沙织面前。
那次,夏油杰和五条悟接到硝子的电话后,从市区赶到郊外,用了将近十分钟。按照这个速度,虹龙从咒术高专到这座山的飞行时间……
沙织保守估计了一下时间,回答道:【快则半小时。 】
她犹豫了一下,又写道:【是否知晓目前处境? 】
赤司征十郎抬头看了看不该存在于普通世界的光海,深深地看了沙织一眼,轻轻地在她手心一笔一划地写道:【诅咒。 】
果然,在普通社会有权有势的财阀世家里,咒术界不是绝对的秘密。作为大财阀赤司家的继承人,赤司征十郎知道诅咒的存在。
沙织的神色有些复杂。
难怪这些人突然进入仿佛异度空间般的地方,却没有引起咒灵的注意,还懂得躲藏起来,尽量压低声音说话,原来是因为队伍里有一个对诅咒有所了解的人,迅速地组织众人避难。
不幸中的万幸。
赤司征十郎从沙织的反应中,也得知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知道诅咒,甚至比自己更了解。
怪不得她刚才身体抖成那样……
手指划过手心的体温和触感有些怪异,但沙织发现这样做有助于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不再沉浸于恐惧之中,能安定她的情绪,便靠掌心写字,继续和赤司征十郎交换信息。
赤司征十郎没有中断这场特别的谈话,一直陪她“聊天”。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沙织时不时拿出手机看时间,见预估的救援时间越来越近,心潮澎湃。
此地的咒灵那么久没有现身,是想放任他们在领域里自生自灭吗?
也对,在特级咒灵感知里,他们或许和小蚂蚁一样,渺小得很,不值得它特意过来踩一脚。
若真是如此,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距离她打电话给夏油杰快二十分钟了,只要再熬一熬,救援马上就到!她和被困于此地的难兄难友们马上就能得救!
然而,当她将饱含希望的目光再次抽离手机时,她发现一只类人型的咒灵正站在不远处的地方,它的脸正对着她的方向。
第61章
咒灵有着两米多高的个头,全身蜿蜒着一道道不明黑纹,两根树枝代替眼睛从眼眶位置生长而出,乌黑的左手臂末端长着一朵艳丽的红花。
沙织傻在当场。
这只咒灵除了没穿裤子,左手臂也没有用一块布料包裹住外,分明在主线剧情里四大咒灵之一的花御!
未完成的领域……难道花御才刚刚诞生没多久吗?他们误入了花御的领域?
在她印象中,花御是个极端的自然保护主义者,为了让大自然得到休养生息的机会,它决意消灭人类。
它敌视的对象不分术师或非术师,而是全人类——他们抽到了下下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