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心好似真的有痛苦,说:“温雪盈,我也只有一颗心。”
这语气好像下一秒就要接:你行行好吧!
温雪盈有一会儿没说话,她是在憋笑,憋了会儿受不了了,她笑到最大幅度:“你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陈谦梵:“……”
她说:“我发现你内心戏还蛮多的。”
“哪一句话说错了?”他问。
“都对,都对。”她连连点头。
谁要听这样的回答?
陈谦梵紧了紧后槽牙,没有接话。
随后他给她发了一张照片,是他们在机场接吻的图,“你不是很喜欢发朋友圈?发过我吗。”
温雪盈愕然:“我发过啊。”
“那些花,戒指?这样就够了吗?”陈谦梵把她问住。、
温雪盈又沉默下来。
听见他说:“给我一点安全感。”
温雪盈也顾不上羞不羞耻,赶忙照他的意思发了。
从前觉得这人挺好哄的,如今又腹诽,哄男人真是不容易啊……
“发了,”给他看,温雪盈感觉自己像个渣男性转,问他,“好了吧?还要我怎么做。”
陈谦梵默了默,声音还是沉稳无波,却出其不意地说了一句:“把他删了吧,你说的。”
兴许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小气,还要加一个“吧”。
温雪盈没吭声。
他又道:“如果你觉得唐突,可以打声招呼。”
删个好友还挺讲礼貌。
温雪盈想笑,她真的编辑了一段文字,发给程泽,然后一气呵成地删除又拉黑:“删了,检查一下。”
陈谦梵最后的风度表现在信任,淡声:“不必了。”
温雪盈也了了桩烦心事似的,把手机搁在旁边。
这个程泽吧,说他无辜,他又无辜到哪里去呢?
无所谓。
她笑着,抱紧了陈谦梵,眼睛弯弯看着他:“我发现你就是看着高明,其实是个笨蛋。”
也很稀奇,头一回有人说他笨。
陈谦梵浅浅睨她一眼。
温雪盈说:“虽然你今天一直在指责我——”
他打断,质疑她的用词:“指责?”
“但是我好喜欢。”温雪盈说下去,“因为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对,所有教人清醒不败的道理我都懂,我也的确是那么想的。”
她的声音轻柔而体己:“可是我还是爱上你,离不离谱?”
因为爱情在道理之外,没有规律和逻辑。
陈谦梵闻言,稍稍恢复了悦色,捧着她的脸,用吻作答。
所有克制住的情绪泄露在唇间,滚烫而热情的火苗,刺破了内敛又深沉的土壤。
这一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明明不是第一次,或许分开太久,“期待值”变高,被满足的时候就会格外的尽兴。一边是灼热的痴心碰在一起,一边是欲望的浪花将人淹没,她听着他落在耳畔的声音,一字一词,让她红着脸跌入浓情滚滚的潮热之中。
小别胜新婚,原来是真的。
第61章
第二天早起, 陈谦梵好似忘了昨天那些“委屈”的肺腑之言,他仍旧淡然,周身散发着稳定的气质。
用翩翩风度替代了狼狈。
温雪盈睁开眼, 又用手揉揉眼角, 看到他的波澜不惊。
想到昨天他表露出来孩子气似的嫉妒, 显然不是她在做梦, 又见他正蹲在行李箱前, 无声地整理衣物。
她提醒:“你昨天让我删了一个人。”
他手中动作一停,想她, 醒来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 难不成是在耿耿于怀?
短暂的停滞过后,陈谦梵慢条斯理地折叠起她的内衣,没回头看她, 说道:“我没有失忆。”
紧接着,他问:“后悔了?”
温雪盈摇头:“没啊。”
陈谦梵说:“后悔就加回来。”
试探!
赤果果的试探!
温雪盈笑笑, 坐起来, 在床沿晃了晃腿:“那你会不会把我吃了。”
他继续有条不紊地进行整理,背对着她,说了一句口头禅:“看你造化。”
温雪盈“哈哈”一笑出了声。
陈谦梵轻轻地拉上衣袋的拉链:“不过我建议,不要这样做。”
“为什么。”她天真地歪头。
为什么?
他走过来, 见她光着脚丫冲他晃了晃, 是要穿袜子的意思, 陈谦梵拿了双袜子, 责无旁贷地帮她穿上,说着:“就不能宠一宠我?”
什么叫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温雪盈趾高气昂, 挑挑眉毛:“我要是真的把他加回来,反正你也不知——”
话音未落, 她被整个儿掀了个底朝天。
温雪盈当时脑袋里冒出来的词就是“底朝天”。
然后猝不及防地,臀侧被拍了一掌。
他的力度掌控得很好,不让她吃痛,又保证情趣到位,不像挠痒痒似的逗弄小宠物,“惩戒”算是给到了。
“哎呀!”
她没穿外裤,经这一掌,顿时感觉周身的末梢神经都机敏地竖起,警铃大作。
陈谦梵扣着她一只手腕,一双深邃的眼中填满深意,须后水的气味引导着强气场的荷尔蒙气息,侵略感十足。
低眸望她,紧紧钳制。
原来他的低潮和幼稚只维持那么片刻,若是她抓不住,转眼又任由他压迫洞悉了。
温雪盈趴在他身下,扭过脖子,艰难抬头,对上他几分凌厉的视线。
“记吃不记打。”
陈谦梵低到她的耳边,给一掌,又要替她揉揉,手里动作游刃有余,难掩司马昭之心。
他说:“非要我说,以后别跟男人说话,你就甘心了?”
温雪盈不知羞地笑一下:“我抖M,右边也要!”
然后侧了个身,腾出她“要”的地方。
“……”
他轻斜嘴角,说:“如你意,你就为非作歹。”
随后拍拍她的腰,轻道:“起来吧,赶路。”
温雪盈见状,看来是真的要不到了,便失望起身,拢了下乱糟糟的头发;“我们现在去哪啊?”
“去那西。”他说。
“还车?”
“嗯。”
雨应该是不会再下了,温雪盈坐在车里的时候,好好地欣赏了一番久违的阳光。
陈谦梵只请了两天假,但后面连着一个周末,他尚有闲暇,带她去了离伏秋不远的那西。在这里的机场出发,车也是从这里借的。
那西是个少数民族自治州,边境城市。
山连着山,云遮雾罩。
在高速上,温雪盈在宽敞的后座睡了会儿,俨然是个搭车的游客,醒来后就趴在窗户看外面高速上的景色。
陈谦梵在安静地开车。
她打了个哈欠:“你还不开心吗?”
可能是累的,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没有不开心。”
温雪盈学他语气,晃晃脑袋:“咦,我没有不开心~~”
“……”
见她得意忘形,陈谦梵淡淡睨过去:“一会儿右边给你补上。”
“那只会让我爽到哦。”她笑笑,威胁无效。
她已经学会见招拆招了,他也慢慢地勾起嘴角:“爽到也不错。”
快到市区,张灯结彩,城市氛围浓厚。
温雪盈随口一问:“这里是在过节吗?”
陈谦梵回答她说:“是他们的新年。”
她惊喜道:“那我们来得好巧啊——但是怎么觉得这儿空气质量不行啊,天都灰扑扑的。”
他继续解释:“周边的东南亚国家在烧山种庄稼,烟灰会飘过来,所以每年这个时候这里都会有霾。”
“烧山?怎么还会有这么原始的方式。”
他说,“一年烧一座,只种一年,很落后,还在刀耕火种。”
很喜欢他睿智的样子,温雪盈偏脑袋看他,忽的一笑:“陈老师还是这么的百科全书。”
他谦虚谨慎:“过奖。”
她查了查当地的一些新年庆祝活动,问他:“我们可以在这玩两天吗?今天有孔明灯活动哎。”
陈谦梵稍一沉默,像有思虑。
她以为他是不愿意,赶紧说:“你忙不忙?我不看也行的。”
而后,他淡声道:“不忙,周末。”
“对嘛,我们都没有一起旅行过呢。”
陈谦梵说:“可以。”
陈谦梵本来打算早一点回去,既然她想逗留,他便在当地订了酒店。
抵达的时候已经快入夜,跨江大桥被封锁,今天晚上有集体放孔明灯的活动,到处都是武警官兵在把守。
她在酒店化妆的时候,陈谦梵站在窗户前接了个电话。他说:“接到雪盈了,没什么事。”
他对手机这么说着,然后回头瞥她一眼,评价道:“能吃能喝,口齿伶俐。”
温雪盈:“……”
陈谦梵:“腿还能翘得很高。”
温雪盈坐的时候,喜欢折起一条腿,脚踩在凳子边沿,闻言立刻改正了豪迈的坐姿,让自己端正。
一看就是跟长辈打电话。
陈谦梵挂掉后,告诉她:“我妈妈担心你,打了好几次电话。”
这么多人知道她被困山野,搞得温雪盈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她说:“妈妈最近还好吧?”
“我父母挺好的。”
言外之意……
陈谦梵:“温家还是老样子,雨祯在帮妈办离婚的手续,起诉状已经写好了。”
温雪盈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无奈过后,她倏然笑了。
在她终于能够坦荡地表达爱的时候,爱过的人却离散了,怎么听起来那么滑稽?
“哎。”
似是看穿她的心中所想,陈谦梵将手掌抚在她的发顶,“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他看着她,目色正直:“爱情没什么可信任的,你可以信任的是人。”
陈谦梵说着,笑了一笑,手掌轻轻抚动,滑过她的柔软发梢:“虽然这么说,像在抬高自己,我总是觉得承诺只在当下生效,但还是有必要告诉你——”
“雪盈,我不会让你输的。”
她沉默许久,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低下潮雾笼罩的眼。
温雪盈化妆挺磨叽的,陈谦梵从来不会催他。
他等了一会儿,以为快好了,但看过去,才刚打了个底。
于是又坐下,心平气和地打开电脑工作了一会儿。
温雪盈一边用刷子在脸上刷着粉,一边瞄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
会是在干什么呢?
这个阶段,毕业论文的初稿都陆陆续续交上来了吧。
是不是在改文章,给意见呢?
“快毕业了呀。”温雪盈喃喃一声。
陈谦梵手指撑在唇线,稍稍地歪着身子,慵懒地陷进沙发,为她这话走神一两秒,嗯一声,“快毕业了。”
正说到这儿,温雪盈陡然想起什么,坏了,她导师昨天给她发消息了!
而她光顾着跟男人一晌贪欢,把她导师晾了整整一天。
罪该!万死!
刘洋:【温雪盈,回学校了没?】
温雪盈:【回了回了,疯狂赶稿中![可爱][可爱]等我三天干完一篇,今年一定拿个优秀,登他个十本八本,给您长脸,让您升官发财,生源广进![666~]】
刘洋:【拉倒吧你[微笑]活着就行】
天呐天呐,这居然是她冷酷无情的活阎王导师说出来的话!
温雪盈没忍住,哈哈一笑。
陈谦梵坐着没动,只眼神往这瞟了一眼。
淡淡的,令她略感威胁。
“是在跟我导师聊天。”她举起手机,以证清白。
“我说什么了?”他缓缓眨眼,“怎么草木皆兵的。”
温雪盈一边画眼线一边嘟哝:“谁让你那么小心眼?一会儿又嫉妒啦,一会儿又逼我发朋友圈……”
陈谦梵视线从电脑屏幕上飘出去,人倒是仍然维持着八风不动的坐姿,腹诽道,打屁股只会让她爽到,他得想一点别的措施。
……
陈谦梵牵着温雪盈,到跨江桥下底下,给她买了孔明灯。
人很多。
温雪盈沿着江滩不平整的石子路走,拎着手里的灯说:“你可别告诉我,你就把这个当成我的生日礼物啊,我会生气。”
他说:“不会。”
她瞅瞅他:“那你还不拿出来?”
昨天都已经暗示过了,不会没买吧?
“不急。”陈谦梵仍然慢悠悠,递给她一支笔。
温雪盈在纸上写字,想了半天没有什么要求的,就写了暴富之类的普世愿望,然后在他的帮助下让灯飞上了天空。
寂寂的夜空,漫天的孔明灯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