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好。”
第11章 他的房间 陌生老人
江曼笙从来没有这样进入过这样一个完全是陌生男士气息的房间。
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冷硬的黑灰色装修风格，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是车来人往的京市繁华区。
行李放好，陆祈臣脱了灰色西装外套，只剩下里头一件白色衬衫，他整理了下袖口，走到江曼笙身后：“要先休息一下吗？还是先吃午饭？”
“我有点累，想先休息一下。你饿吗？你饿的话可以先吃午饭。”江曼笙回得很快。
陆祈臣提过一旁她的行李：“那我带你看一下二楼。”
是木质楼梯。
江曼笙提了个小行李箱，尾随在陆祈臣后面上去。
二楼有四间房，一个挺大的衣帽间。
其中一间是主卧，陆祈臣将江曼笙的行李箱提了进去，放到一侧。
完全属于陆祈臣的私人空间和他的气息就这么进入她的视野。
黑色的床品、开放衣柜里挂着的几件西装外套，床头柜上扔着两本银白封面的书，一个透明玻璃杯，以及一副眼镜。
“其他几间都是作客房用，旁边还有一个衣帽间，我基本不用。”
衣帽间也很大，陆祈臣推开门，里面竟然挂着不少新款大牌女装。
江曼笙的呼吸都停了一下。
“这是我让陈姨提前给你准备的。有什么喜欢或不喜欢的以后直接告诉她。”
竟然是为她准备的？
“……谢谢。”
又回到那间满是陆祈臣气息的主卧。
“要先休息？”陆祈臣将他腕骨上的手表拆下来，放到一旁的表柜里。
“我们……要一起住这间吗？”
陆祈臣微低了点头：“我们结婚了。”
“……”
“你不想和我住一间。”陆祈臣根据她的表情做出判断。
其实并不是不想。
在养父母因那场车祸去世后，江曼笙有很长时间都睡不着觉。
后来觉是能睡着了。但她没有办法和别人一起睡觉。
即使是赵姝和沈绾一也不行。
陆祈臣再次问道：“要先分房习惯一下，是么？”
“可以吗？”
“可以。”
“那你住这间，我等下让陈姨把我的东西搬到隔壁。”
“我住隔壁吧。”
“等一下我喊陈姨上来收拾。”
又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江曼笙：“陆祈臣。”
陆祈臣回头。
“还要把你的东西搬出去挺麻烦的。我觉得我住隔壁就很好呀。而且我也不喜欢住很大的房间。好吗？”
陆祈臣到底点了下头。
江曼笙摁了下腕骨：“那我们先下去吃午饭？”
—
午饭是陈姨提前准备好的。
吃过午饭后，江曼笙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住的那间房，也没有时间休息了，打算回一趟江家。
青澜距离江家比她之前住的小区要更近一些。
好几天没见奶奶和妈妈了。
江曼笙去了旁边的商超，想给奶奶和妈妈买糕点。
要排的队挺长。
江曼笙找了个位置坐，她对面坐了个老太太，老人抬头看到她，露出一个很和蔼的笑，她也回以温柔一笑。
那道尖锐的女声就是在江曼笙坐下后不到十分钟的
空当里喊起来的，很突然，一个中年女人指向坐在江曼笙对面的老太太喊道：“啊！有人没？快点报警！五分钟前就是这个人偷了我的钱包。”
中年女人长得胖胖的，说起话也恶狠狠的，直奔老太太走过去。
五分钟前？
江曼笙在这儿已经坐了不止十分钟，老太太一直就坐在她对面。
想到这里，她站起来。
老太太很讲道理：“这位女士，麻烦你不要平白冤枉人。我一直在这儿坐着。”
奈何中年女人实在强势，她抬手就要去搜老太太的包，她摁着老太太：“装什么装！”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江曼笙人都惊住了，赶忙小跑上去想劝架，至少可以查监控找工作人员，怎么还有一上来就要打起来的事情？
但中年女人力气实在不小，老太太平白承受这不白之冤，年纪大了，也使不上什么力气，又不甘被搜身，抬了半步向后躲去。
但没站稳，眼看就要摔倒。
老太太都跟奶奶差不多年纪了。这一摔真不知会摔出什么问题。
江曼笙赶忙迈快半步，用手撑了下隔壁的玻璃桌，拽了下老太太的胳膊。
腕间传来霎那的痛，江曼笙没在意，松开老太太的胳膊，确认他的状态：“您没事吧？”
老太太人是没事。还跟江曼笙道了谢。
但一旁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好几个表情看着更严肃的工作人员，好像包括经理在内都小跑上来，低着头跑到老太太面前确认状况。
阵仗不小，江曼笙人都愣了愣。
后面的具体情况江曼笙就不知道了。
只知道老太太好像不是一般人。
江曼笙腕关节轻微扭伤。
别说回江家了，连糕点都没排到。
还紧急做了个小手术。
不过托不知名姓的老太太的关照，还住进了VIP病房。
不过她第二天还要上班，取了一堆热敷冷敷药后就回家了。
总归是需要慢慢养的病。
回到青澜时，江曼笙很不习惯。
她输入密码开了锁，进门时，陆祈臣正站在客厅里打电话。醇厚的饭香味传入鼻息间。
他没第一时间注意到她。
不想打扰到他，江曼笙步子放轻了一些。
她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挂在门后，换了拖鞋，刚想往二楼走。
陈姨就笑着招手喊她过去。
江曼笙往里走，陈姨在炖排骨。
“好香啊。”江曼笙由衷感叹。
是照顾陆祈臣从小到大的阿姨啊。好羡慕陈姨。
她一定也很清楚十七八岁那会儿的陆祈臣是什么样子吧。
陈姨拎了个小碟子，夹了块排骨到她跟前：“先尝尝味道。”
很熟悉的一个举动。
不是沈绾一会做的事。
江曼笙却想起她小时候的养母了。
然而她刚伸出手，陈姨就注意到她手上的纱布，惊讶地叫出了声：“太太。你手怎么了？”
声音不小。
陆祈臣大概也听到了，他抬头往这边看过来。
江曼笙也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陆祈臣结束通话前，说了最后一句：“知道了外婆。等曼笙有时间我带她一起去见您。”
第12章 捉住她的手腕
开放式厨房宽敞明亮，黑白色的木质橱柜和中央柜台光洁的台面高雅简洁中透露出几分冷淡，灶台上煮着的排骨还在汩汩煮着，平添几分生活气息。
视野可及的不远处，陆祈臣挂了电话，手垂在长腿一侧，刚要往这边走，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这天是5月5日。立夏。
整个京市的温度都在节节回暖，陆祈臣穿了件很休闲的白色长袖衬衫，下搭休闲黑色长裤，袖口处随意挽着，露出冷白腕骨下的筋络。
他扬手再次抬起手机，目光在注意到来电人之后彻底从厨房方向收回，步子一转，拐向二楼。
刚刚一进来就被陈姨叫过去，还没来得及关门，江曼笙抬手将极窄边框的铝合金玻璃推拉门拽上。
“没事的。就是在路上不小心碰到了。”
陈姨心疼得不得了：“你这孩子。就出一趟门还弄一身伤回来。”
平白又多出一个人这么操心自己，江曼笙也挺不习惯的：“没事的。陈姨。我拿了很多药哦。”
陈姨低头检查她另一只手里提着的一大袋子药：“怎么跟高中那会儿的祈臣似的，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动不动身上就多出一个伤口。”
闻所未闻的信息量。
“陈姨。”江曼笙想了一下，“他……高中时经常受伤吗？”
光顾着担心江曼笙了，排骨已经汩汩煮着该翻了，陈姨赶忙挪过去翻了几下：“对啊。那会儿太太……祈臣的母亲在家里大小角落都备着药。刚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担心得不得了，后来太太偷偷研究了很久，说祈臣好像是为了保护喜欢的女孩子才这样。反正有那么几年吧，留学期间偶尔回家还有，但后来太太过世之后，祈臣就也不怎么受伤了。”
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新闻，江曼笙下意识伸手点，想滑掉，手却抖了下点开了：“喜欢的……女孩子吗？”
压根没注意到江曼笙的僵愣，陈姨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说来也怪，就在祈臣母亲过世之后，祈臣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照顾的样子似的。”
江曼笙：“那现在不会受伤了吗？”
“是呀。现在只有可以压死人的陆氏集团。”陈姨语气愁愁苦苦的，“就没见过还有人能这么累的。”
没有再将聊天继续，江曼笙提着药上了二楼。
路过书房时，门紧闭着，依稀从内部传来不大的正在开视频会议的声音。
可以听到不分明的陆祈臣严肃、有威慑力的声音。
明明刚刚扭伤的腕骨处还不是很痛的。
原来他高中时真的有喜欢过的女孩子。这一酸涩的事实从心脏处细细密密地渗出来。
突然觉得腕骨处很痛。
江曼笙耷拉着头，换了身居家服，搬进来的东西都还没有收拾，她就这么蹲在地上用另一只手慢腾腾整理着衣服、化妆品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
大概半个小时后，江曼笙还在磨磨蹭蹭收拾着，有人敲了敲门。
以为是陈姨叫自己下去吃饭，她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整理，迈着小步子跑过去开门。奔波了一天，又很突然进了躺医院。她好饿。
“陈姨”两个字差点就喊出声了。没想到打开门，却是陆祈臣站在门外。
忽然觉得就连气压也变得低了些，周遭袭来不小的压迫感。
他还是刚刚那身衣服，明明面上也没多大的表情，此刻大概是两人站得太近了，江曼笙心脏砰砰跳着，只觉得眼前人过于鲜活帅气。
“……怎么啦？”大概是刚刚伤心的余韵还在，声音闷在嗓子里出不来，却足够让陆祈臣听到。
“手怎么受的伤？”陆祈臣目光下移，往她手腕上扫。
果然他刚刚听到了。
“就是不小心碰到了。不严重的。”江曼笙老老实实答。
“嗯。”他个子高，江曼笙又大开着门，很难不瞥见里面因为她的收拾还乱糟糟的布局，“你在收拾东西？”
“嗯嗯我在收拾衣服。”
“手不是受伤了，”陆祈臣视线又重新聚回她身上，“怎么不叫陈姨帮你？”
“我应付得来的。”
……
陆祈臣也没再多说写什么：“奶奶想知道你搬过来还适不适应。方便跟我一起给奶奶打个电话？”
江曼笙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这一身居家服：“那等我五分钟，我换下衣服。”
门很快被带上。
-
书房。
陆祈臣坐在办公桌前。
视频通话那头，陆老太太眉头蹙着：“听说你外婆在商超买个糕点还险些被人撞到了，怎么回事？”
陆祈臣很有耐心：“说是排队时有个人误会外婆偷钱，后来查监控才知道找错人了。不过没有撞到，说是当时有个小姑娘扶她了。”
“好吧。你外婆只有你妈妈这一个孩子，现在你妈妈又不在，你也多提醒她，这么大年纪了想吃什么糕点干嘛还要自己去买。直接跟你说让方秘去买不就好了。”
陆祈臣：“嗯知道了我会提醒外婆的。”
这个话题结束，奶奶又开始日常嫌弃他：“你看看你这书房黑黢黢的，这么冰冷，一点儿人气都没有。人曼笙能不能受得了。”
陆祈臣：“好。我会和她商量着换的。”
江曼笙换了身稍显温柔的素色长裙，她敲了下书房的门，推门进去，就看到陆祈臣正一手揉着眉头跟奶奶通话。
不管是上次跟陆祈臣的爷爷通话也好。
还是现在。
江曼笙发现陆祈臣似乎有一套面对家人的模板。
具体不知道怎么形容。
就好像很封闭、很克制，他以这样的姿态面对家人。
见她过来，陆祈臣往后退了退椅子，江曼笙走过去，正好站在他身前，他的长腿就在她身后咫尺之遥的地方。
属于他的气息一点点过渡过来。
江曼笙笑了笑：“奶奶。”
“笙笙。”奶奶立刻变得活络起来，“搬过来还习惯吗？”
“习惯的。奶奶。”
“祈臣这个书房都黑黢黢的。卧室肯定也是，你有什么想换的，可别迁就他，随便换。啥都是黑的住着可太难受了。”
江曼笙回了个“好的奶奶。没关系的，我也喜欢黑色，很简洁。”
陆祈臣突然从后面往前凑了点，一只手往前，把摄像头往她那边挪了挪。
接下来的通话，奶奶又絮絮叨叨交代了很多，陆祈臣只是看她不知道说什么才搭一句。
结束通话已经是几分钟后的事了。
累。江曼笙很累。还很饿。
尽管只有短短几分钟，感觉被掏空了。
陆祈臣还站在她身后，江曼笙赶紧挪出来，她仰头看他，气氛微妙地卡了半秒：“……打完了。没什么事我就先下楼了。”
然而，步子还没迈出去。却被陆祈臣忽然伸出的手捉住了手腕。
第13章 心像泡在很温暖的水中
冷凉的。带着微微异样的。
江曼笙回头，心惊着看他。
“明或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跟我去见见外婆？”陆祈臣掌心轻轻攥着她的细白腕骨，问。
这时候才意识到陆祈臣的声音有点沙哑。
是不是……生病了？
从中午那会儿就觉得陆祈臣有点不对劲。
他大剌剌敞着腿，因为刚刚打电话的缘故，江曼笙刚好站在他两条长腿中间。
江曼笙点头：“有呀。我明后天晚上都没什么事。”
两人离得还是好近，不止他身上微冷的乌木香水气味，江曼笙甚至觉得自己闻到了他身上煮雪样沐浴露的香味，那他同样也是吗？
她想往后退。
但就算关系还很生疏，他们也的确已经结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