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嗯,我这就去安排。”傅寒说完,转头就看见门缝里弹出傅阳的狗头,只见少年憨憨嬉笑,推门溜了进来。捧着一叠看完的文件,往傅聿川桌上一摆,骄傲得长出了尾巴似的摇啊摇:“二哥,我全部看完啦。”
傅聿川应着:“嗯,有进步。”
傅寒则斜了他一眼,厉声道:“这都是你妈给你布置的任务,你做完了就去楼上董事办公室给你妈的助理看啊。干嘛老是拿来给哥,哥每天工作那么多还要操心你的芝麻小事,你知不知道自己很烦!”
阳崽蔫了。
无形中摇晃的尾巴垂了下来。
少年抬起眼睛小小地看了眼生气的三哥,随后把脑袋低下来,扣了扣手指,声音很轻:“母亲看了我的文件总会骂我,二哥不会骂我。”
傅聿川放下手里的策划方案,掀开眼帘看向几步外的人,哄小孩的口吻与他说:“二哥忙完手头上的事就看你的,下午五点半左右来办公室取你的文件,跟之前一样,不足的地方二哥给你批注出来。”
“谢谢二哥!”傅阳眼睛亮了,连忙把自己揣在口袋里的钢笔掏出来,轻轻放在办公桌上,“二哥,这是我上周参加线上电子竞赛的初赛拿了第一名主办方奖励的,送给你。”
这支钢笔很便宜。
不是牌子货。
跟二哥书桌上Bvlgari的钢笔没得比,傅阳纠结了许久还是带了过来。少年小心翼翼注视着黑椅上西装革履的男人,见他接了笔,打开笔盖在需要他盖章的地方签了名字,傅聿川说:“很好的钢笔,谢谢小阳。”
傅阳长舒了口气,乐呵呵笑着。
二哥不嫌弃。
二哥很喜欢他送的笔。
高兴之余,傅阳余光瞥见旁侧盒子里的半块蛋糕。粉色的,看起来漂亮又香。二哥今天竟然买甜点吃了,好想尝一口。没等他开口,瞧出他意图的傅寒直接把人拽出了办公室。
走廊上。
关好了玻璃门,傅寒凶他:“你上辈子是饿死的?馋鬼投胎啊。那蛋糕是哥从家里带来的,你不准吃!”
“三哥……”
“以后也不准再拿着你那些破文件来哥的办公室!”
“可是三哥我……”
“去副总办公室找我,我给你看。”
“……”傅阳脸上的阴霾顿时散了,一双眼睛眨了眨。还没等他说感谢,一张微凉的银行卡塞进自己手里,就又听见三哥说:“要吃什么自己买,刷我的卡,密码之前告诉过你。一天到晚的转来转去,这里晃一下那里晃一下,看见你就烦。”
傅寒扭头走了。
眨眼的功夫消失在长廊里。
阳崽把银行卡仔细收进口袋里,旋即就给人打了电话:“老板,我要一个大蛋糕。多大?能做多大呀?八寸比六寸大,八寸有多大呀?我还要一份巧克力,是的我不爱吃巧克力,我三哥喜欢吃。我没有偷钱,这是我三哥给我的银行卡嘻嘻嘻。”
第98章 遇险【加更】
春晖大堂受政府单位管辖。
不对外开放。
傅氏向有关部门提交了租赁拍摄的申请,拿到审批资格后,宣传部门的员工准备好机器陆续前往。林浅的爱车修好了,她下午驾车去了春晖大堂。半小时前傅聿川就说从傅氏大厦出发,现在还没到。林浅给齐特助打电话,才得知开车的是傅总本人。
齐特助有事外出了。
想着路程不远,傅总就自己动手,却没丰衣足食。林浅都被他整笑了,拨了他的电话,让对方开了微信位置共享,她去接人。
走出大堂。
下了几级汉白玉大理石台阶,就看见春晖正门入口的傅聿川。他走在前,傅寒跟在后,看样子是傅寒把人找到的。
林浅走了过去,离近了,傅聿川自然地牵上她的手。她抬头看他,笑道:“你在高架桥上绕了好几个大圈子,进春晖堂又绕去旁边的私人园林住宅区了?”
位置共享打开那刻,看见傅聿川在隔壁人家的宅院里,林浅都要爆笑了。他的高颜值、高智商,是用路痴这个缺点换来的。
难怪他每次都要叮嘱她外出注意看路。
因为他自己看不懂路。
林浅望了眼傅寒走远的背影,那厮去跟工作人员交接事情了。她有些好奇:“傅寒是怎么找到你的?”
那么精准。
而且傅聿川一直是在和她通话。
“有定位传感器。”
“什么东西?”
“安装在手表机芯里。”傅聿川给她看了眼腕表,转动的分针和时针:“传感器带动钟表转动,表还在转,阿寒就可以看到我的位置。他方向感很好,在伦敦的时候,只要我没有按照既定的时间达到指定地点,他就会第一时间来找我。”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林浅又问。
他俩并不是亲兄弟。
却胜亲兄弟。
“是我十五岁那年,刚进入证券投行领域。在伦敦老店买了一盒巧克力,准备拿去送礼。结账的过程中,巧克力被人偷了。老板帮忙去追贼,抓到了阿寒。”
“他那时大概7岁,骨瘦嶙峋的小流浪汉。被抓的时候,双手抱着头,惶恐地缩在墙角,嘴里塞了整一盒巧克力,撑得脸都要破皮了。”
林浅:“你饶了他偷盗。”
傅聿川:“嗯,还额外买了一盒巧克力给他。”
然后这个小流浪汉就赖上他了,每次傅聿川从居民楼出来,外出办事,就能看见一双小手扒在远处的旧墙壁上,那双眼睛偷偷地望着他。下雨的时候,别人家的门口都是湿的,傅聿川的家门永远很干净,邻居还以为他请钟点工,调监控才发现是个小流浪汉日日过来扫地。不下雨就扫扫灰尘,擦擦门。
傅聿川记得最清楚的是那年圣诞节,伦敦下起了雪。有家火鸡店在平安夜搞活动,好多流浪汉过去抢鸡腿。小流浪汉抢到了,但是他太小了,小胳膊小腿小体格,别人都要抢他的。他把鸡腿牢牢地揣在衣服里,挨了好多打。
傅聿川凌晨回家,到了家门口,就看见一个小篮子里装着那个鸡腿,腿上还绑了一个红色的圣诞结绳。绳子是街边捡的,但却收拾得非常干净,一点污渍都没有。
林浅:“所以你就带着他了?”
傅聿川嗯了声。
-
春晖大堂内。
窗柩的白花芍药开得正好,工作人员选取了这个景。拍了一个月视频,林浅面对镜头已经松弛自然了。几组素材拍完,打光师收了光板。
林浅:“下个素材拍我和聿川同框吗?”
摄影师点头。
大家正收东西准备往下一个去景点,一个傅氏员工匆忙过来,道:“政府机关单位来了不少人,聚在石桥那边,老板和太太的同框景刚好要在石桥取,得等一等了。”
“没事,先拍我的单人片段。”
“去厅中央吧太太。”
“好的。”
林浅按照团队的安排,走到大厅中央。吊顶的水晶灯打开,整个厅堂瞬间被照亮,富丽堂皇犹如中世纪古堡。傅聿川结束了他的单人镜头素材,往大厅走来,见林浅低着头在找东西,他问:“丢东西了?”
“耳环掉了一只。”林浅喊他,“你帮我去后面的院门窗柩附近看一下吧,我在厅里找找。找到就戴,找不到就不戴了,大热天的不麻烦员工去买新的了。”
“好。”傅聿川应着。
趁着大家休息还没开拍,林浅沿着大厅边缘找了一圈,最后在垂直于水晶吊灯底下的地面上看到了那只珍珠耳环。她走上前,弯腰伸手去捡。
“哐!”
“砰噔!”
剧烈的响声传荡至大堂每个角落。
意外发生得突然。
厅内所有人都错愕惊慌,谁都没有想到吊顶的水晶灯会断裂,巨大的玻璃灯咔嚓一声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笔直地砸向底下的林浅。距离近的人出于自我保护,抱头的同时朝两边跑,离得远的人下意识尖叫惊呼。
整个过程就几秒钟。
-
林浅弯腰的那刻,灯具哐当声与厅堂里众人的叫喊声交织在一起。团队的小伙伴张着嘴,过度紧张的面容扭在一起,冲她喊。太太小心四个字都还没发出来,林浅只感觉一道重压猛地从某个方向扑来。
那人撞在了她身上,撞得她半边身子发麻的同时紧抱住了她。对方一只手臂箍紧了她的肩膀,将她完完全全护进怀里。林浅倒塌在地面上,胳膊撞击水泥地刮擦渗出血。她没顾上身体的疼痛,本能抬头看上方男人的脸。
第99章 有预谋的伤害
京城医院。
在急救室外等了大半个小时,林浅才去普外科看伤。她的小臂骨折,有轻微的骨质裂痕,护士给她打好石膏,随后再清理身上其他的擦伤。做完这一切,傅聿川折返急救门诊,他让林浅去休息,林浅没去,跟着一块回了急救走廊。
这场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
红灯熄灭,护士推着昏迷不醒的傅寒往VIP病房去了。宋衍之跟着出来,他摘了口罩,说:“肋骨断了一根,清创之后内外胸壁都固定了。这两天可能会引起部分炎症,不会危及性命。恢复期2-3个月,具体时间还得看他的情况。”
傅聿川面色冷峻。
薄唇紧抿。
镜片背后的黑眸深邃冷厉。
宋衍之朝他走近,拍了一下好友的肩膀,安慰道:“我会亲自顾着傅寒的伤,别太担心。”
“辛苦你了。”
“你去病房看他吧,十几分钟后麻药药效散了就会醒的。”
“嗯。”
“林小姐伤得怎么样?”宋衍之又问。
傅聿川伸手揽住林浅的腰,刚把人带进怀里,一副护着的姿态。她抬头,回宋衍之的话:“我不要紧,只一点点皮外伤。”
都打石膏了。
哪会只是皮外伤?
不过,相比傅寒的伤,林浅算轻的了。春晖堂大厅的水晶灯那么大,这次若不是傅寒冲过来挡了,不敢想那灯垂直坠落砸在林浅身上的后果,不死也得残废。
三人一同去了病房。
客厅里。
齐特助拷贝了一份监控录像,用室内的液晶电视播放出来。
可以看到当时林浅在找耳环,她找到了,弯腰去捡的那一刻水晶灯断了。傅寒当时刚进大厅,出事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在本能自保往安全地方跑,他想都没想就冲到中央,扑住了林浅。两人都倒在地上,他微撑着身子,没让自己的全部重量落在林浅身上。
重复放映的第二遍,林浅开口:“在芍药花开的窗柩前拍完视频素材,我来了大厅。当时大家都在休息,我也在厅里逛了一下,但是我记得很清楚,我没有走过水晶灯底下。因为那里架着几台摄影机,东西挡了路,我就绕开了。”
傅聿川拿出另外一只耳环。
他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这里有一只,监控录像里林浅也捡了一只。众人皆沉默,宋衍之说:“林小姐的耳环确实是掉了,是掉在侧门的窗柩前,聿川捡到了。林小姐在大厅地面上看到的那只是有人故意放在那,引林小姐去捡,再让灯具掉下来。齐景,有完整的监控吗?”
齐特助摇头:“事发后报了警,警方第一时间封锁了春晖堂,也立马调去了监控。说是设备老化录像总是断断续续,刚好前面的部分没有,只录到事发的这几十秒钟画面。”
宋衍之冷笑出声:“太扯了,这不明摆着有人提前动好了手脚吗?”
齐特助:“是的,从监控上来看,如果当时太太没让先生去后方的侧门寻找掉落的耳环,砸中的人估计就是先生和太太。”
有预谋。
有计划。
就是冲着傅聿川林浅夫妇二人去的。
齐特助又说:“春晖堂是政府管辖的区域,除了政府办公人员,其他人没有得到批准无法入内。行凶的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咱们傅氏内部的人,二是与政府有关系的人。”
“今天前往春晖堂进行拍摄的傅氏员工加上外包的摄影师一共32名,我派人询问过了,没有一个人承认。我也查看了今日在春晖堂的机关单位人员,除了几名去谈公务的高官,其他都是春晖堂内部的在职员工。”
“对了,今日周市长本来也要去春晖堂,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来,就让他儿子代他过来。太子爷似乎是叫周回,他也在的。”
“至于断裂的灯具,警方那边检测了,说是没找到人为毁坏的痕迹。春晖堂的管理人员也说,厅堂里的东西年份都比较久了,许久没维修,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断掉的。”
宋衍之:“提前预谋好了,又怎么可能会让你查出人为毁坏的痕迹?现在一没有人证,二没有物证,别说幕后凶手了,就连被买通的人都查不出来。”
就在这时。
傅聿川的手机响了。
负责管辖春晖堂的政府要员打来电话,多半是虚伪又客套的问候。傅聿川起了身,去阳台接电话了。宋衍之也走了,做了三个小时手术有点累,去休息了。
林浅去了卧室。
她打开门,放轻步伐往病床方向走。先是看了眼床上面色苍白还未醒来的傅寒,随后看上方的输液瓶,药水马上要打完了。她想帮忙换个药,伸手那刻才意识到自己右胳膊打着石膏,直不起来。踮着脚够了好几下,也没能够到药瓶。
-
傅寒睁开眼。
看见的不是天花板,而是跳着脚像只鹌鹑似的林浅。对于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傅聿川这件事,寒狼狗内心不爽。他冷着一张脸坐起身,大脑低估了目前这具脆弱的尸体,后背离开床褥才半寸,胸腔的疼痛感猛烈传来,疼得傅寒倒吸了口凉气,服软躺了回去。
听到动静,林浅连忙低头。见傅寒醒了,她按了床边警铃的同时往他那边凑近,温声关切道:“宋医生说动完手术刚醒来头会疼,因为麻药还没完全消散。你感觉怎么样?渴吗?我给你倒杯水吧。”
傅寒没理她。
林浅也没说什么,兀自走去茶几前,拿了个干净的杯子倒水。她右手受着伤,左手做事没那么方便,动作稍微有点僵硬。热水壶的水好像是刚烧开不久的,林浅没注意,倒的时候有几滴溅到手背上,灼热感令她葱白的手指本能蜷缩。
画面落进傅寒眼里,男人着急了一下,但也只是急了一下。
因为他根本起不了身。
直至下一秒卧室门重新打开,傅聿川走了进来,他才张了干涸的嘴唇喊道:“哥,你别让她倒水了。”
说完这句话,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傅寒愣了几秒钟,又虚着眼神加了一句:“我不爱喝她倒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