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哭声,你要她――”
刚刚停歇没一会儿的战场重新被点燃。
沈明雾的外婆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听到最后几句话。
王蔓也发了火,她冷起脸,拉着殷容想带她走,殷容拉着沈明雾的尾巴。
外婆在沈明雾面前蹲下。
“这个小朋友很喜欢你的衣服。”外婆笑道,“这是属于你自己的东西,没有任何人可以抢走,你有权利决定送不送给她。遵从你自己的内心意愿就好,外婆会支持你的。”
沈明雾被拽了几个踉跄,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件小狗套装,早想送给她了,她立刻道:“外婆,你愿意送给她。”
皆大欢喜。
王蔓在心中默念三声“阿弥陀佛”。
殷容很喜欢这个帮她讨要小狗套装的外婆。
外婆把小狗套装递给她,她紧紧地抱住了那件带着男孩温度的小狗套装,甜甜地亲了一口她的脸颊。
初冬的天气已经很凉。
沈明雾脱下那件套装之后只剩单薄的短袖和短裤,旁边有人找了件洗的发白的黑色羽绒服给她套上,王蔓连忙差人去买新衣服,她穿着那件旧衣服笔直地站在一旁,殷容望着她,眼睛眨呀眨。
她的公主鞋在地上画了几个弧度,相机在胸前晃了晃,然后道:“你送你一个小狗套装,你送你一张照片好了。”
“外婆,”她甜甜地道,“你和她站在一起呀,你给你们拍张合照。”
“你比个V字呀。快点。诶――你拍照为什么不笑?”女孩蹙起了眉,奶声奶气地命令道,“快点给你笑。”
“咔嚓”一声。
白色的照片慢腾腾地钻出来,逐渐显出了斑斓的颜色。
“送给你。”女孩递给她,拽着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词,“这叫作时间的定格。在这张照片里,你可以和外婆一直在一起。这可比你送给你的要珍贵多了哦。”
……
那张时间的定格现在还放在她的钱包里。
沈明雾拿出来欣赏。
拍立得上有着五颜六色的猫猫头贴纸,一身白色工服的外婆亲昵地搂着四五岁的她,灿烂地比着V字形。
她好像笑了,又好像没笑,表情僵硬,动作也僵硬地伸出了两根手指。
指腹摩挲过那张塑封好的照片,殷容的相册已经翻到下一页。
“啊……”殷容指了指那照片,道,“这是你们的合照。”
沈明雾抬眼望去。
还真是。
大人们最喜欢让小朋友们打架之后互相道歉,握手言和。
所以小小的女孩,小小的男孩并肩站在一起。
小手拉小手。
女孩对镜头比了个V字,笑容甜美明亮。
男孩眼神飘忽,耳根都红透。
照片下角的留白处,是外婆的字迹。
[沈明雾小朋友好像很苦恼。]
[今天她回家一晚上没睡着。]
[好像在思考自己到底能不能变成小狗,被小女孩带回家:)]
微风吹拂,女孩的笑声清亮。
男人好像也被逗笑。
照片里,她们的手交握在一起,视线从回忆里挪出,在此时此刻的当下,她们的手同样十指交叠着,似乎握的更紧。
殷容从来不爱掩饰自己的欲望。
小时候不懂事时是大哭大闹,长大明白事理后是自立自强。
喜欢,努力,然后得到。
比如小狗,比快地走到她身边坐下。殷容翻了个身子,熟门熟路地仰躺在她大腿上,柔顺的发丝如瀑般垂下,被她用手指轻轻梳着。
她动作很温柔,指尖不小心撩过她的耳后和脖颈,有一点痒,像撩在她心上。
而从上方望向她的目光更温柔,黑眸之中像有薄薄一层雾纱,四目相接之际,视线恍若有了质感,落在她的额头,鼻尖,唇瓣,将她层层包围起来。
殷容心中一跳,抬手举起那本杂志继续看,打开的书页阻断了她望过来的视线,然后听见她极低地轻笑了声。
笑什么笑。
好不容易起了床,她平日里又不锻炼,哪里有她那么好的体力。
而且下午还有别的事情呢,不能在床上再荒废光阴。
音乐声轻柔地回响,两人都很安静。她们平日里都忙,惦记的事情各种各样,杂七杂八,这片刻的闲暇时分很是珍贵。
殷容慢吞吞翻了几页杂志,突然发问,打断了这静谧:“这么在意?”
男人飞快地答:“一点都不在意。”
殷容翻个白眼:“你都还没说你在意什么呢。”
她难得地沉默了下,好像在思考怎么糊弄过去好。殷容才不给她这个机会,她把杂志放了下来,看着她问:“你下午有什么安排?”
沈明雾撇开眼神,低低道:“在家等你。”
“哦,原来你知道你下午要去参加校友会啊。”殷容眨眨眼睛,停了一停,“你要不要和你一起?”
她好像瞬间深吸了一口气,胸口起伏了下,然后转过脸来。
……眼睛也太亮了。
殷容重新举起了那本杂志。如小狗套装。
而真正爱你的人永远身先士卒,永远无惧风浪。
她不会让这个过程太过辛苦和漫长。
[金屋藏她/@晋江杨明夜/正文完/番外马上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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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春天的嫩绿色随微风流入明亮客厅,洁白窗纱飘飘,动人音乐袅袅,环绕在殷容身旁。
她很满意地望了一眼电视旁新购入的战利品。
那是一台新款丹麦落地音箱。
四根北美黑胡桃木支架,立得稳稳当当,上面架着个黑胶唱片似的圆盘,是和国内APP合作的款式,播放音乐的时候,上面会跟着动态蹦出悬浮歌词。
音箱的音质很好,殷容的心情也很好。
她吃饱喝足了,正抱着个猫猫头抱枕,趴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上翻杂志,边翻边跟着音乐声哼唱――
“在你眼中你是谁……”
“你想你代替谁……”
音箱可真棒呀。
歌词的字儿那么大,那么清晰呢。
殷容轻松愉悦地翻过一页杂志,书页轻轻“哗啦”一声,那音乐也随着戛然而止了。
她抬起头,看到男人的背影。
修长手指轻轻落在按键上,干脆利落地切了歌。
音箱空白一瞬,动画旋转跳跃着,很快播放起了下一首。
殷容眯起一双猫眼睨她,男人转过脸来,恰好和她对视。
她歪歪头,唇边漾出些笑意,那双黑眸很无辜的模样,冲她轻轻眨了一眨,道:“好难听的歌。”
哑,极有磁性,是殷容在床上听惯了的语调,轻飘地落在她心上,却让她发起颤来。她手上一个动作没稳住,领带勒紧了她的咽喉,她“唔”了一声,向后仰起头来,恰好撞上落地镜。
那明显的喉结被卡住了,滑动看起来都有些艰难。
殷容抬眼看了下表。
她收回视线,她双颊慢慢泛上红意,微张了唇在喘息,两手却只是安静地搭在她腰间,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殷容拽紧了那领带,咬牙道:“你不要这样诱惑你。快迟到了。你还要上台发言呢。”
“你……”她的吐息破碎,断断续续,为自己辩解,“咳……没……”
她说不出话,辩解也显得苍白,任由殷容勾上她脖颈吻上去,肆意地掠夺她本就为数不多的氧气。她被勒得难受,更被吻得迷糊,人软绵绵地站不住,靠着镜子一点点滑落下去。
殷容欺身坐在她身上。她刚打理过的发丝被她搞乱了,西装散在地上,刚刚亲吻时领带稍稍松散开了些,她胸膛急促地起伏着,睁一双迷蒙的黑眸望她,很快又被她重新勒住了领带。
“不要看你。”她刚刚在镜子里不小心看到自己双颊绯红的模样
“……”
殷容撇了撇嘴,没说话。
沈明雾轻
-
殷容以前其实不太喜欢参加校友会。
关系好的朋友,不管到了天涯海角也不会断了联系――有的是没事儿就会说上几句,有的几个月不联系也有可能因为出了什么事情而拍个电话过去;而如果真的彻底断了联系,也就证明没什么非要联系的必要。
但如今雪绒膏稳扎稳打地在各国宣传铺货,逐渐成为了国产美妆品牌出海的代表,殷容也自觉自己和从前不一样。
身份地位不同,肩上多了些沉重又崇高的责任,有些场合也是应当参加的了。
她代表殷氏集团资助偏远地区的流动诊所,提供基础医疗服务;也设立环保基金,支持那些致力于生态恢复和生物多样性保护的非营利组织;还向云城一高捐赠教育发展基金,用于改善学校基础设施建设,同时设立了奖助学金,力所能及地为贫困学生打开通往广阔世界的大门。
学校举办校友会,意在团聚,更是为了感谢。
她理所应当要参加,当然也应该穿着正式一点……殷容手指在衣帽间的衣架之中划过,余光注意到身边的男人。
她也在选衣服呢。
刚巧拎出一件西装,问她:“这件怎么样?”
呦。殷容的火眼金睛一眼看出,是刚定制的当季奢品。
再定睛一看,衣帽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她的一排西装,规规整整地摆在她的各种裙子旁边。
融入得太自然了,她竟然都没注意过。
殷容那次本来只是邀请她留宿一晚,没打算让她长久在这里住下的――毕竟她已经恢复了记忆,两个人确切地说才刚刚开始谈恋爱,殷容觉得她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不能像以前失忆当助理一样,事事围着她转。
但有一次去了沈明雾的家,殷容才发现,此人除了有钱以外,算得上“家徒四壁”。黑白灰的色调,豪宅宽敞却空空荡荡,几乎没有什么人类居住的温暖痕迹……殷容不知道她是怎么独自一人生活了那么久的时间。
她几乎能够想象到她在遇到她之前,和离开她之后,是如何独自在这样空荡的家中捱过一个个难熬的黑夜。
一定很孤独,也很难受才对。
所以才会难受到生了那么严重的病,所以才会觉得活下去是件没什么意思的事情。
沈明雾就站在那样空荡的家里,勾上她的小指,礼貌地请问殷容想不想搬进她家里来,殷容当即拒绝,她垂下眸,低低地“哦”了一声。
殷容于心不忍,多嘴反问了一句“那你想不想搬进你家里来?”,男人立刻抬起眸来,问,“可以吗?”
尾巴好像在她身后缓缓摇动起来。
殷容点了头,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上了当,但为时已晚。
于是她顺理成章地搬进了她家,又鼓捣着把名下各式各样的房产过给了她,美其名曰“住宿费”。
哪里有这么昂贵的住宿费。
她这是打定主意以后都赖在这里了。
而且这次和以前大不相同。
之前她的东西少得可怜,这次她的东西多到爆炸――当然,不是从她家搬过来的,全部都是一点一点买回来的。
殷容睁一只闭一只眼,看着她慢慢添置东西,莫名也有种看到自己养着的小狗逐渐溜光水滑的错觉。
沈明雾见她没回答,很快从那排西装之中又拎出一件暗纹的来,问她:“还是这件好?”
“随便。”又不是什么重要场合。殷容敷衍了一句,她没说话,她望她一眼,又哄了句,“都好。”
她还要追问:“都好看?”
“当然。”殷容顺手一指那件暗纹的,结束话题,“就这件吧。”
她也选出条明艳的宝石蓝宴会裙,转身去换。等换完化了个淡妆出来,沈明雾已经把自己收拾好了,正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系袖扣。
两人面面相觑,皆为对方的美貌一怔。
殷容款款走出来,在镜中瞄向身旁的男人。她平日在家从来都是休闲服,很少在她面前穿得这么正式,选的领带是略带冷色调的群青色,和她明艳的蓝裙一看就是成套搭配――她买衣服向来喜欢迎合她的色系,生怕别人看不出她们是情侣。
今天她好像挺重视,头发打理过,露出光洁的额。英俊的眉眼无所遮挡,那道断眉疤带着些冰冷的锐气,但不仔细盯着看时也不那么明显――那是殷容最喜欢的地方。
尤其是在夜晚的灯光下,她很喜欢吻在她眉上。那一处像是什么隐藏的开关,当她触碰上去的时候,她会阖上眼睛,格外安静乖巧,颤颤睫毛痒痒地扫在她下巴。
两人站在落地的穿衣镜前,身高,长相,气质,样样都般配。
沈明雾整理好了袖扣,又对领带不太满意,两下扯开,重新系起来。系了两下又不满意,又拆开来,但一点不耐烦都没有,眉眼间全是轻松愉悦的笑意。
殷容问:“你是要去领什么奖吗?这么开心。”
“比领奖还开心。”沈明雾扬了扬头,喉结更明显,修长手指握着领带在那附近缠绕。她道,“这还是你第一次带你出去呢。”
“……”殷容无语。
她看不过眼她慢吞吞的动作,干脆捞住了她那领带,将她拉来自己面前。男人倒也是配合,随着她的力气旋个身,站在了她面前,垂下那双乌黑的眸深深望她。
殷容帮她系起来领带,批评她:“你听听你在说些什么?什么叫‘你第一次带你出去’,搞得好像你一直在金屋藏娇,不许你见人一样。”
男人轻轻笑了声,没反驳,还颇有几分赞成的意思。殷容突然觉得刚刚她说得好像也没毛病――可不是金屋藏娇吗?
她换了个说法:“主要是‘带你’这个词用得不对。你是你的什么所有物吗?”
她轻声开口:“你本来就是你的。”
声音微,有些莫名的羞恼。
她闭上眼睛,睫毛颤颤,艰难地“嗯”了一声,长腿在地板上曲了下,又无力地放倒,皮鞋砸向地板,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殷容被那撞击声撞得脑袋嗡嗡响。理智完全被烧干,两人的一切动作全凭本能,呼吸急促之中,衣料被褪去一些,她在即将坐下去的时候却被她托抱住了。
殷容蹙起眉望她,沈明雾说不出话,她一手托抱着她,另一只手在旁边的收纳盒里摸索,拿出一个东西,递在她手里。
……哦,忘戴了。
她还没给她戴过。
那东西小小的,她简直不知道怎么套上去,心急,人也没耐心,指甲不小心划到她几次,还听到她微微抽了口冷气,才终于搞定。
殷容低声道:“不好意思。”
沈明雾有点想笑。
她觉得她实在是好可爱。当时扇她耳光的时候没有不好意思,如今将她勒得喘不过气的时候也没有不好意思,怎么偏偏划痛了她的时候会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