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去的时候他看见坐在古树上的新同学了,杰跟他说新同学总是独来独往,只有上课才能看到对方,虽然长得很漂亮,但很冷酷且不擅长交际的样子。
五条悟知道新同学只是假装很酷实际上很逊的胆小鬼。
树上的新同学一边抚摸古树一边偷偷自言自语,都没有发现他,好蠢。
虽然新同学战斗速度很快,但是其余时候都很慢,很像一只温吞往前爬的乌龟。
第二次看见她的时候,是上课前,她蹲在走廊对旁边的盆栽说话,感觉更呆了,于是五条悟大声地嘲笑她。
新同学真的很有意思,她的耳朵还会因为外界做出警惕的反应,生气的时候会竖起来,偶尔还会背对着他晃来晃去,所以他忍不住摸了一下,左手又被咬了一口。
五条悟大概是想跟新同学搞好关系的,但好像关系变得更加差劲了。
不过他自己大概不那么觉得,新同学对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都是礼礼貌貌的,却总是对他大声说话,总是富有生气地盯着他看,像挚友杰一样总是跟他打架切磋,而且她为什么不咬别人只咬他?这说明他们已经混熟的了!!
所以,当他的脑袋里忽然出现一个自称是恋爱攻略的系统、还在看系统攻略对象里看到了新同学,才会如此吃惊。
到后来成年的五条悟回想起来的时候,这是一切坏事的开端。
“老师?”
听到呼喊,五条悟立刻醒了,是乙骨忧太看着他,说:“老师怎么在这个地方睡着了?”
是学校内的古树下面,难怪他会做一个这样的梦,不过他现在的他睡着了无下限术式也是开着的,过去速度异常能碰到她的若岛瞳如果不是在他自愿的情况下,也无法触碰到他。
“啊哈哈,一不小心睡着了啊。”
手机里有很多通学弟伊地知的电话,都是未接来电,因为他把手机静音了。
五条悟将电话回拨过去:“怎么了?”
电话中,伊地知说的第一句便是:“对不起,没能拦住夏油学长,他逃跑了。”
第10章 天平两端(七)
晚上,夜蛾校长和五条悟似乎有急事,都被叫走了。
办公室就只有若岛老师留在那里,乙骨忧太则来到校长办公室找资料。
途径橱窗,他看见了东京都立咒术高专2005级生的合照,其中有他所熟悉的五条老师、若岛老师和家入小姐,还有一名他不认识男性。
原特级咒术师,夏油杰,他曾和五条悟是最好的朋友,却在高三执行任务时叛逃了。
好像是他在任务时失控地杀死了村民,村民们愚昧的将看得见诅咒的两名小女孩视为灾难源头,恣意虐待囚禁对方。
他已经受不了那样的世界了。
随后,夏油杰在企图屠村时被阻止了,之后成为了恶名昭彰的诅咒师,被咒术界上层所通缉。
夜蛾校长还留着不少合照,其中一张合照中的夏油杰扎着黑色丸子头,和同学们站在一起笑,看上去温柔而从容。
这个人和乙骨忧太认识的三个大人都是同一届的学生,使乙骨忧太生了好奇心,他问在办公室的若岛老师:“若岛老师,你知道夏油前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偶像人格的若岛瞳答道:“他是一个异常执拗的死脑筋。”
在若岛瞳的记忆中,他觉得夏油同学和她一样,都是很内敛的人。
不同的是,他很懂得看场合说话也极其擅长隐藏自己情绪,和五条悟是互补型朋友,而她只会单纯的自闭。
“他好像一直在忍耐呢,连我都有植物作为倾诉对象,”若岛瞳说:
“他却无止休地压榨着自己,自我消化着在祓除咒灵时产生的负面情绪,他压抑着自己的一言一行,心却一日复一日地饱受折磨,然后便很自然地在某天终于受不了以后大爆发。”
夏油杰是在知晓人性丑恶的基础上,成为咒术师去保护普通人的,然而在中途却要直面太多普通人的人性之恶,继而他在心中问自己,真的有必要保护这群人渣吗?
他心中的那个质疑的雪球越滚越大,到最后,他的信念如雪崩一样坍塌了。
乙骨忧太:“老师,我听不懂。”
若岛瞳的偶像恶魔S属性立刻爆发,她头上的恶魔角动了动,恶魔尾巴也摇了摇,她邪恶地对他说:
“呜姆呜姆,意思是他把自己憋坏了,憋得心理变态了,所以就黑化了,叛逃了。你不要学他哦,不然老师会把你一顿暴揍,怎么说都要先把你打到眼神清澈,痛哭流涕。”
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举起一只手:“我知道了,那个,我还有一个从刚才就很在意的点,植物,真的能算得上是倾诉对象吗?”
虽然乙骨忧太嘴上没明说,脸上却一副同情的表情,就好像他在说:“老师,你也真的好可怜,居然只能跟植物讲话,你没有朋友的吗?”
若岛瞳:“……”
若岛瞳气鼓鼓地把乙骨忧太从办公室赶走了。
学校的植物怎么不算朋友啊?!它们都会很温柔地跟她讲话和通风报信,懂不懂什么叫精神支柱啊!那是她高中生涯被五条悟欺负哭时唯一的心灵慰藉了!
忽然,有人在她身后发出惊天爆笑,吓得她耳朵都竖起来了。
她身后出现一个温柔的声音:“你的学生可真有意思,我忽然发现,你比我还要更了解我自己。”
有人从窗子那边翻过来了,瞳转身,发现正是她说的那位黑化的心理变态,夏油杰。
夏油杰平和地对她笑笑。
因为说对方坏话被抓包了,若岛瞳露出心虚的表情。
夏油杰:“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老同学面前,她的话语变得简短:“上个月。”
夏油杰披散着他那如墨般的长发:“抱歉,这几年,我有点不太能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你能回来,确实有点让人感到意外,是偶像事业遇到了什么困难了吗?”
若岛瞳点了点头,又开始迷迷糊糊地思考。
夏油杰不是一直在外面叛逃吗?若岛瞳这才后知后觉地说:“你被抓啦?”
“是啊,托悟的福,他瞒着咒术界上层把我关了两年,平时也不见我,我在屋子里无所事事超无聊的,现在是出来透透气,可以晚点再告诉悟吗?”他看上去倒是蛮平静的,仿佛若岛瞳此刻通风报信也没关系。
“现在告诉悟的话,会想杀了我吗?”
“……我还是挺珍视你们的,不要把我想得像见人就杀的杀人狂啊,我都被你们逼到只料理那些伤害他人的诅咒师了,都快感觉比我当咒术师的时候还正直了,你信不信我现在看普通人都没什么感觉了?”
都不将没有咒力的普通人蔑称为“猴子”了,看来症状确实有所减缓。
但若岛瞳还是摇头表示不信任。
夏油杰:“况且真打起来你也不一定会输吧。”
若岛瞳:“很生疏,叫我哥的话,大概可以。”
“你那个哥哥确实蛮恐怖的,”夏油杰淡淡地说:“不过解咒后,给人的威吓感下降了不少。”
夏油杰又说:“不过,瞳,我现在是什么事情都不想去想,也什么事情都不想去做。”
“那你,逃跑干嘛?”
“没人想要被关起来的啊。”
“那么简单?”
“当然。”
若岛瞳看着他:“你的眼神,看起来很清澈。”
夏油杰清楚她的言外之意,她想说的大概是“眼神变清澈是不是因为被悟疯狂暴打到承认错误了”。
夏油杰微笑着说:“……莫名感觉不太爽。”
若岛瞳非常不禁吓,两只眼睛凝出小珍珠,被吓到小声谢罪:“对不起。”
夏油杰:“没关系,总之,很高兴还能再见到你,瞳。”
若岛瞳:“我也是。”
夏油杰安静坐在一边,感觉很需要一个倾诉对象,若岛瞳看着他。
夏油杰:“或许就像你所说,或许就是那样。”
他出生在普通人的家庭,父母可能无法理解他所看见的世界,一切情绪都需要他自己去消化,他会更加地克制和压抑自己的一言一行,不去给他人添麻烦,也是变相划分界限。
等到察觉到无法再消化那些情绪的时候,脑袋里的那根弦已经彻底崩毁了。
夏油杰:“以前上学的时候,我总觉得,如果有一个人要被这个世界逼疯,那个人一定是你,但是我想错了,你挺厉害的。”
“你现在住在悟家里吗?”
若岛瞳点点头,想知道他是听谁说的。
夏油杰:“听伊地知学弟说的,听说他有次帮五条悟取件送到公寓的时候,发现沙发上有个活的女性睡着了,吓得他差点心脏病爆发。”
若岛瞳:“……”
夏油杰:“仔细一看是若岛学姐,他觉得更吓人了,害怕发现什么更恐怖的事情,所以立马跑掉了假装没看到。”
“你们还会交往吗?就当我这个老同学太八卦了吧。”
“不会了,”若岛瞳垂眸,耳朵也垂了垂:“以前他就说我是骗子,不会再上我的当了。”
“我也不知道我们算是什么呢?”她笨笨的脑袋想不出什么结论,眼底有浅浅的水光闪过。
依然无法理解,无法理解啊。
那是若岛瞳完全无法理解的事。
怪他过去飘忽不定、难以捉摸,今天对她很好,也许明天就能喜怒无常地彻底把她赶出门去。
怪她思考迟滞、无法在合适的时间做出合适的反应,再也无法乐观期待地看待任何事。
夏油杰:“是吗?”
他看了看钟表,故意凑近了瞳一点:“那就不要思考了。”
“瞳。”下一秒,门被打开,若岛瞳被抓住手腕往后拽。
五条悟似乎来得有点急,柔顺的雪发耷拉着,还能感受到他的微喘,胸膛随着喘息起伏,眼睛缠着绷带看不清他的表情,嘴唇微抿,修长宽大的手却一直深攥着她的手腕,甚至到用力过猛的地步。
在这个房间里,他一直都拽着。
第11章 天平两端(八)
空气中一直弥漫着紧张的氛围。
五条悟:“诶——你们在聊什么?你们这是万圣节会面活动吗?好过分,居然不带我!我感觉自己被孤立了,这种感觉很寂寞的。”
五条悟的语气很轻松,表情却非常吓人,攥着若岛瞳手腕的力道也未免有些过于用力了,用力到骨节快要发出“咔嚓”声响。
这让若岛瞳有点想挣脱逃离,她试图后缩,然后五条悟更加用力地抓住她。
夏油杰:“很寂寞吗?”
五条悟大声地说:“超寂寞的啊!寂寞到想跟你打架的地步啊!”
“难道悟是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吗,”夏油杰朝两人露出富有攻击性的挪揄笑容:
“我们明明聊的很开心,你却突然横插在我们中间,未免有点太不识趣,也管得有点太宽了。占有欲太强可不是什么好事,成熟的男人应该学会如何放手,我想你就是这样才会被女人讨厌的呀,你都弄痛她了。”
五条悟看上去更吓人了,能感觉到他冷漠的注视。
“你都到落到这种境地了,到底有什么资格说我啊?”五条悟迅速用一只手去摸若岛瞳脖子上漂亮的项圈,项圈中央是银十字架吊饰,他语气怪异地给夏油杰看了背面的金色刻字:
“要不要我给你念念上面写了什么?你到底懂不懂,这是家猫啊家猫!我正在过着美好生活呢,诱拐别人的家猫什么的不好吧?!识相的话——给我立刻切·腹·谢·罪啊!”最后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
若岛瞳:“……”
“审美依然很糟糕呢,银十字架用什么金刻字啊,是生怕别人看不到上面的字吗?好没安全感的行为,”夏油杰也用了夸张的语气:
“而且真过分啊悟,怎么能把人当猫?做了老师还经常加班连轴转,还只能可怜兮兮地当瞳的前任,那算美好生活吗?不会偶尔在偷偷哭吧?好可怜啊悟,都没怎么好好睡过觉吧?感觉很容易猝死。”
“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阶下囚。”
五条悟转头去注视瞳,这会儿他的绷带完全散开了,也没有再去绑。
五条悟抿嘴对瞳说:“瞳,你们聊得很开心吗?”
他手上的力道松了些,但依然是紧攥着,触碰着她皮肤的那部分热热的,若岛瞳感觉再近一点都能碰到他卷长的白睫毛和柔软的唇瓣,他仿佛是自然鬼斧神工之作,这张脸使她短暂地晃神了一秒。
秉承着实事求是的态度,若岛瞳点点头,刚想说能再见到杰确实很开心,看了看五条悟变黑的脸,又摇摇头。
全程围观的杰笑起来了,他火上浇油来了一句:“变得非常懂察言观色了呢,瞳。”
五条悟:“你来找瞳干什么?”
就算两人分道扬镳了,出于对挚友的了解,他不觉得杰是来伤害瞳或者和瞳有什么不为他所知的关系,只是他依然会很在意两人的互动,甚至会吃醋。
“这么多年没见,会有点想瞳了呢,于是就来了呀。”
若岛瞳下意识回应:“我也很想唔唔唔——”她被五条悟从后面捂住了嘴,整个脚都悬空了,后背贴着他的胸膛,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却能够知道他此刻一定是怒瞪着她。
若岛瞳很生气,为什么他不仅要弄痛他,还限制她的行动,不让她说话?于是她咬了五条悟的手一口,她觉得这个力度会让人感觉到疼,但不会太疼,悟会因为感到疼痛而松手。
但是咬了一口之后他没有松手,于是她咬了第二口,第三口,却发现他还是没有松手,手臂倒是颤抖起来。
若岛瞳:???
夏油杰眼见着五条悟的脸逐渐变红。
若岛瞳的力道逐渐变小了,第四口接近于舔了,放在她嘴上的那只手终于“唰”的一下松开了,那只手上有透明的津液。
终于能说话了,若岛瞳不开心地说:“你们两个人吵架,不要连累我,我很无辜。”
夏油杰的笑容停滞下来,表情变得有些难以形容:“在你看来,我们只是吵架吗?”
若岛瞳用她不多的脑容量思考了一下,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夏油杰:“这个架吵得真是太久了呢。”
五条悟沉默了。
“我说,我到底要被关到什么时候呢?难道是一直关下去吗?稍微地有点厌倦了。”虽然夏油杰嘴上是这么说的,却也并没有怎么认真反抗。
“那不是很好吗?你就等着被关一辈子吧!”五条悟嚣张地说:“如果你能用诚恳的语气说‘五条大人!真的非常抱歉,是我做错了,我深刻地反省了自己,请让我赎罪吧!’然后下跪,我说不定会重新考虑考虑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