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喜欢皇上,皇上有自己的心爱之人,嫔妾只觉得替皇上欢喜。”纯嫔的眼神透着真情实意。
“皇上,您能不能同嫔妾说说贵妃?”
弘历含笑:“你也忒不吃醋了。”
纯嫔柔柔一笑:“嫔妾自知不如贵妃,亦没有与您自小的情分,此乃天意。”
“人贵有自知之明,不如就是不如,总不能自己不如,就怪人家太好罢?”
“贵妃从不因位高受宠而磋磨人,这一点,古往今来,竟不知有几人能做到。”
弘历眼神越发柔软:“这是她的好处。”
“心性始终如初。”
“不过她性子可算不上好。”
纯嫔适当的回应:“哦?”
“性子懒,朕若不去,她连门都不肯出一步的。”
“性子也娇,自小就娇的很,做什么都要哄着,若是不哄,便闹的很。”
“贵妃极依赖皇上。”纯嫔笑道。
“都是被皇额娘娇惯的。”弘历欲盖弥彰。
纯嫔也不揭穿,只道:“贵妃性子淡,若皇上不说,嫔妾竟不知贵妃真性情是如此的,可见贵妃眼里,只皇上一个。”
这话让弘历十分满意,嘴上却还是道:“如此才让朕操心的很。”
纯嫔笑笑,又顺着他说了几句。
弘历满意至极。
心爱之人同心爱之物都是一样的,都想着与人炫耀,但温晚毕竟是自己的女人,自不能同外人提及,同太后,却也只能说上一两句无关紧要的,不得细说,总不能同太后说两人如何相爱…
纯嫔的体贴,让他这份炫耀心思稍稍得以疏解。
因而弘历看纯嫔越发顺眼,第二日便是赏赐如流水。
一连半月,弘历除了永寿宫,去的最多的便是纯嫔那里了,旁人竟又沾不得边了。
慈宁宫,太后一脸嫌弃的看着来请安的弘历:“你让哀家说你什么好?!”
“温晚年小,用着避子汤,皇后那里,也是在用汤药调理身子,轻易不得有孕。”
“你也该多去旁的妃嫔宫里!如今又只宠一个纯嫔!”
弘历尴尬:“儿子一时疏忽…”
其实他去纯嫔那里,也不尽都是宠幸,有时只是说说话罢了。
但这话他如何同太后言明?只能认错。
当夜,就去了钟粹宫。
慧妃自然伺候的极其小心,弘历看在眼里,“你往日,也不这般。”
慧妃心里苦笑,她何尝不知自己太过小心,弘历未必受用,他能念着的还是当初的她。
可她如今,已经不知弘历的喜好了,茶汤,乃至熏香,都不是弘历所喜,李玉一一更换。
因不知才畏惧,因畏惧才越发小心。
“臣妾是怕皇上不喜臣妾…”慧妃解释道,显得楚楚可怜。
“是朕从前亏待你了。”
“臣妾万无此意!”慧妃差点要行礼,好歹忍住了。
“坐下说话就是。”弘历面色不变,心里已然淡了。
说了几句也就安置了,事后也没有同她说话的意思。
倒是慧妃见他没有睡意,还取了书欲看,便想再同说上几句话,她偏头看了那书册一眼,有些疑惑:“皇上可是在看戏本子?”
“嗯。”
“贵妃顽劣,要同太后排一出戏,太后喜欢,朕自要看看。”
慧妃心里一酸,不过还是笑道:“皇上待太后孝心深厚。”
“那是朕的额娘,朕自然要孝顺。”
慧妃知自己又说的让他不悦了,只能悻悻的躺好,眼神里尽是无奈与心酸。
不过她很快又振作起来,她特意让人准备了明日的早膳,有一样面是她亲自做的,晾了一日,更有韧劲儿,往年,弘历也是爱这个的。
她想着,这面总能让他念起一丝旧情,自己再小心说话,今儿的不快,想必也就过去了。
可谁知,夜半惊雷,慧妃猛的醒来,却见弘历已经起身。
“皇上…”她轻声道。
“你醒了?”
弘历回头看了她一眼:“朕要回养心殿,你且先睡罢。”
这个时辰回养心殿?
慧妃以为是有什么急奏,自不敢拦,起身伺候他穿衣,弘历却觉得她慢,让李玉进来伺候了,便离开了。
秀珠见弘历离开,就进来伺候慧妃重新躺下,慧妃已经了无睡意,问道:“可是有人来急奏?”
“奴婢并未瞧见。”
“似乎是皇上自己醒来,唤了李公公进去伺候。”
慧妃疑惑,皇上莫不是做了什么梦?
“明儿也不知她们要如何笑话我?连皇上一夜都留不住。”
“娘娘,皇上总是来了…”
慧妃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没有再说话。
她怎么也想不到,弘历去了永寿宫。
温晚也想不到,大半夜的,有人会把她吵醒,只因下雨了。
她怔忪的看着弘历,这人好像病的更重了。
大半夜的发什么疯?
“我又不怕这雷声,您又何苦?”她回过神来,就给他擦拭额头的雨珠儿。
“我先去更衣,别凉着你。”弘历止住了她。
等他回来,温晚已经给他让出了位置。
弘历已经洗去了一身的熏香味儿,把人拥在怀里,低声道:“明晚…不许去慈宁宫了。”
温晚又时常宿在慈宁宫,他每每只能硬着头皮去跟太后讨人。
第111章
温晚从他怀里往外挣:“您先松开。”
她被这么无端端惊醒,又听着雷声滚滚,着实头疼还夹着一丝烦躁。
弘历似乎想到了什么,缓缓松开了手。
温晚顺势往里挪了挪,同他隔了两臂的距离。
她在朦胧烛光里蹙眉:“睡罢。”
“今儿这雨,太闹了。”她补了一句。
她根本不想听雨。
弘历没有说话,就在她似睡非睡的时候,感觉到他起身了。
温晚迷糊中想到了他为什么起身…起夜?但睡意袭来,她只来得及产生这一闪而过的想法,就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身边无人。
她以为弘历是早起上朝去了,自己竟睡的一无所觉。
当收拾妥当后,春然才道:“娘娘,昨儿皇上,睡在了外面的炕上。”
温晚愣了:“睡哪儿?”
春然指了指外间。
“李玉公公今儿早同嬷嬷说,让劝劝您…再怎么样,也不能把皇上…赶出来啊…”
“我没…”温晚停住了。
她不肯让他搂着入睡。
一来是夜半惊醒的烦躁,一来是他明明上半夜去了慧妃那里。
温晚揉了揉自己太阳穴的穴位,回想弘历昨晚起身时可有说什么。
毫无记忆。
他似乎什么也未说。
去炕上睡?这是恼了?
可若是恼了,就该回养心殿了。
“皇上可有说什么话儿?”
春然摇头,“皇上一句话都未说,天未亮便回养心殿了。”
若是往常,总不放心娘娘,总是要嘱咐几句的。
还是恼了。
温晚也不太着急,且再看看才知道轻重不是。
她用了早膳,就是长春宫请安了。
本想着昨晚翻的是人家慧妃的牌子,弘历半夜跑了,去了永寿宫,慧妃怎么也要脸色难看一些的,可谁知,慧妃规规矩矩给她行了礼,还冲她笑了笑。
可见她根本不知弘历去过永寿宫。
她不知,温晚也不会去扎人家的心,回已一笑。
“贵妃今日的镯子真是清新脱俗。”慧妃立刻搭话。
下面能听到的几个人都纷纷侧目。
慧妃居然也舍下脸面对贵妃低头了。
“这镯子是我二哥所赠。”温晚眼神暖了些。
“贵妃兄妹情深,真是羡煞我们。”慧妃笑的有些惆怅。
她的二妹妹,她本来也是存了三分情意的。
“听说贵妃的长兄也回了京城了。”慎贵人也跟着搭了话儿。
“慎贵人消息灵通,我竟还不知呢。”
温晚是真的不知。
她外头没人,她额娘若不进宫,弘历若不提,她一无所知。
“贵妃娘娘尚且不知,慎贵人却知晓了,的确消息灵通。”纯嫔柔柔一笑。
慎贵人万没想到温晚竟然不知,她微微低头,只觉得温晚是故意给她难堪。
她同贵妃没有什么交恶,唯一就是得罪了纯嫔,贵妃同纯嫔果然是有些交往的。
温晚看她神色,就知她误会了,不过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纯嫔既然这样说了,我倒不好装傻了,慎贵人告知我这般好消息,我当谢过才是了。”
“嫔妾正是这个意思呢,贵妃娘娘当赏慎贵人才是。”纯嫔笑道。
“纯嫔姐姐既然开了口,昨儿新得了一个镯子,回头让人给贵人送去。”
慎贵人只能起身:“嫔妾愧不敢当,哪里敢要娘娘的好东西。”
纯嫔柔柔的看了她一眼,巧笑嫣然:“慎贵人,贵妃娘娘那里,好东西太多了,你觉得好的,娘娘那里不过是平常。”
“还是说,贵人瞧不上娘娘的赏赐?”
众人皆不动声色,纯嫔总是笑的温柔,可她这张嘴,却向来是厉害的,轻易不说话。一说话便踩人痛脚。
慎贵人自然不敢,只能跟温晚赔罪,又谢恩。
温晚一笑,不再言语。
众人假装饮茶,皆以为纯嫔终于反击了。
温晚却觉得,纯嫔是要再推一把慎贵人。
慎贵人这个人,需要点压力,需要压迫感,她才能想出必杀技。
而纯嫔,恐怕等的就是她的必杀技,总好过彼此一直防着还恶心着。
有十八个心眼子的人真要算计,要磨蹭许多日子,还是当初完颜氏这种比较单纯,隔两日就有热闹看。
皇后略说了几句,就让众人散了。
温晚回宫,刚坐下,何嬷嬷奉上茶笑道:“娘娘,天热起来,这墙壁的香味儿就开始浓郁了呢。”
当初休整永寿宫,弘历让人把殿内的内墙涂满了特制的香料,模仿椒房,但味道是新制的,独一无二。
温晚也察觉了,她瞥了眼墙壁。
谁知道这香料里,有没有麝香?
弘历明明白白告诉她,她年少,不宜过早有孕,所以给她调制了避子汤,又恐避子汤用多了伤身,便让太医两日就来请一次脉,算着日子避开,这几个月倒也安然无恙。
但温晚总觉得,弘历内心里并不想她有孕――是永永远远那种。
明明之前情动,他还想要她能给他生个阿哥,如今似乎又改了主意,真是心思无常。
她收回思绪,“嬷嬷,寻个镯子,给慎贵人送去罢。”
何嬷嬷没有问缘由,低头称是。
次日,伊尔根觉罗氏就入宫了,果然说了温晚长兄回来的消息,竟然是前日夜里,刚刚回来的。
慎贵人如何得知?
温晚关心过她大哥的身体后,就问了起来。
伊尔根觉罗氏想了想,“慎贵人家中有个表兄,管着京城守卫,是个小统领。”
“表兄?”
“是,是她姨母家的,不过她这个姨母是庶出,但儿子争气,两家人也就往来的还算亲热。”
温晚不由的脑补了一场表兄表妹的戏码。
不怪她想象力丰富,实则看过的小说都在记忆里复苏,这种桥段毕竟太常见了。
“额娘,待大哥适应了…”她悄声嘱咐了几句。
伊尔根觉罗氏郑重点头,却没有问温晚想要如何。
让温晚心中一暖。
“大哥对去工部可满意?若想去旁处,只管开口。”
“满意,你大哥原只是舍不得那里,不过那里与仗可打,便觉得去工部也好,兴许能学点东西,当个手艺人。”伊尔根觉罗氏笑道。
“大哥竟然还想打仗?”温晚也笑了。
“他呀,若不是武艺太差,说不得就腆着脸皮求你,谋个侍卫的差事了。”
“他刚回来,昨儿就去街上买些东西,可巧,遇见富察家的傅恒了,听说傅恒成了御前侍卫,羡慕的很――我也是刚知道,御前侍卫磨练后,也是有可能被皇上委以重任,去军营的。”
傅恒?!
大哥认识傅恒!
温晚心头一跳。
“额娘,富察傅恒是皇后的胞弟,大哥如何识得?”
“傅恒曾在宫中给六贝勒做过伴读,皇上带出去一起用饭,偶尔也会唤着你大哥二哥,一来二去,也算是识得,只是你哥哥有分寸,从不与人深交。”
温晚点头,宫中做过伴读,弘历若是带去永寿宫用膳,也未必没有可能。
所以傅恒果然识得温晚。
但其中细节,就不得而知了。
温晚又同伊尔根觉罗氏说了会儿琐事,就让含珠送她出宫了。
而后一连五日,弘历都没有进后宫。
不过每日都赐菜给温晚。
温晚心安理得的觉得他是因着前朝之事才夜半起身的,还笑了自己过于敏感。
将此事抛之脑后,欢欢乐乐的在慈宁宫同太后说话。
“这漱芳斋也要改一改。”太后沉吟道。
“咱们这戏已经不同了,漱芳斋的戏台子太古板。”
温晚点头:“太后说得是!”
太后手指在她的额头一点:“小皮猴子!别以为我不知!你在笑话我呢!”
“可是觉得哀家是个老古板?”
“天地良心!我才没有!”温晚并指发誓,被太后一把打了下去。
“我只是觉得,太后如今真有活力!”
太后轻叹:“还不是你!”
“稀奇古怪的想法。哀家听着听着,就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这是好事儿!”
看着太后疼爱的眼神,温晚狡黠一笑:“我也是赚了的,慈宁宫的好东西,都快尽数进我的库里了!”
太后疼她,什么好东西都塞给她。
两人正说笑,常珠进来道:“太后,娘娘,皇上来了。”
“这个时辰,是要来蹭哀家的午膳!”太后假装不乐意,可眼底笑意甚浓。
“午膳让人做些他爱用的。”
常珠应了退出去了。
见温晚又促狭的笑,太后略尴尬:“他前朝事忙,能来一回也是不易…”
“原来如此…”温晚拉长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