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泽如今也才二十多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可他的身量太过单薄了,原本穿着皇子的华服还能够撑起一番气势来。
可是如今被夜风一吹,白鹄突然觉得他太瘦了。
瘦得她心里泛起了微微的痛楚。
找了个好位置,二人站在那儿,抬头望着天上的星空。
今晚的星星很亮,明天必然会是个好天气。
“小白啊……你觉得范闲形容之中的那个仙境,真的存在吗?”
白鹄看着那颗一闪一闪的星星,坦白道:“倘若日子过得顺遂安逸,人是不会惦记所谓的仙境的,但是倘若仙境真的存在,我倒是希望那里的神仙能够多保佑保佑你……”
“今晚的范闲,是足以载入史册的,我都能够想象得出史官会如何描述今夜了……”
白鹄愣了愣,声音放小了些,“倘若你当了皇帝,史官在你身上花费的笔墨定会更多,你不必羡慕他。”
“不不不,我是羡慕他的才华,范闲嘴里吐出的那一句句诗词,恐怕我一辈子都写不出来了……”
“不管你写不写得出来,我都喜欢你。”白鹄脱口而出。
李承泽低头看向白鹄,没想到她的喜欢会来的这么突然。
“你殿上都承认属意于我了,我自然也需要表态,我想着现在不说,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而我这辈子,恐怕也无法对其他男子升起如你一般的情意了……”
“为什么会没有机会?”李承泽问道。
“因为你以前总和我说,你的婚事自己做不了主,陛下应该会许你一位重臣之女为正妻,你们会共度难关,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登上高位……”
白鹄说到这个,心里的难过都快要溢出来了,但是她甩甩脑壳继续说道:“但是我理解你,如果你娶的人能够帮你走到那个位置上,并且幸福安康的活下去,我能够压抑住我对你的感情的……”
李承泽抿起嘴,“我对那个位置,没那么想要,一切都只是为了活命而已,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小白你永远都会是我的第一选择。”
“我若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往后若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我亦会连累你。”
话都说开了,李承泽牵着小白的手,他的手心都在冒汗。
白鹄松开了他的手,一下子跳进了他的怀里。
李承泽稳稳接住了她。
“如果我们二人都那么不怕死,却都怕连累对方的话,那么不妨大胆一点,不若生死相随。”
李承泽没有立刻答应。
白鹄便继续说道:“如果你想要范闲当你的门客,我就替你去劝,哪怕不择手段也无所谓;如果你想要自由,那么我拼死也会把你带出京都;如果你想要走到那个位置上,那么挡在你前面的所有人,我都会用手中的剑替你手刃。”
“不论如何,我们都无怨无悔,如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承泽内心自然感动,只是他从始至终都比白鹄缺了一分勇气。
但他此刻还是下定了决心,“好!”
他紧紧回抱住白鹄,鼻间感受着她身上的气味,从未有过的宁静和安心萦绕在他周身。
“择日我会寻个时机,请陛下赐婚,小白,我会尽力争取的。”
白鹄活了十七年,这十七年之中,至少有九年的幸福是承泽带给她的,而此时,这种幸福被放到了最大。
白鹄没在这皇宫里面待很久,在这儿待着,她总会觉得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
出宫以后,坐着承泽的马车回了陈院长送的那处宅子。
洗漱了一番以后,刚要睡下,白鹄就听见了有人在敲她屋顶上的瓦。
白鹄拿起了枕边的剑,直接翻越窗户,上了屋顶。
原是两个穿着夜行衣的陌生人,白鹄刚要拔剑,其中一人就把面罩给摘下来了。
“小白小白,是我!范闲啊!”
不看脸,光看那死出,这就是如假包换的范闲。
白鹄抱着剑,一脸嫌弃道:“大半夜的你还要带着另外一个陌生男子来闯我的屋顶,范闲,即便你是我的朋友,这也不大合适吧?”
刚才宴席上,范闲还表演得自己很醉的样子,现在简直清醒的不行,一看这穿着就是打算去干坏事。
“没什么合不合适的,咱们是好兄弟,我把你当男的看,我呢……现在要和我五竹叔进宫一趟,我要去太后那儿偷一把钥匙,也需要你帮帮我!”
白鹄朝着范闲伸出手,“要报酬!不给报酬,我不去!”
“你说说看,你要什么报酬,是我范小爷给不起的!”
范闲觉得,依照小白的性子,多半会叫他请吃顿饭啥的。
但是白鹄的回答出乎意料,“我要你去当承泽的门客。”
“这……”范闲犯了难。
“算了算了,这好像有些过分了,那你答应我,以后如果承泽遇到困难,你一定要拉他一把!”
白鹄摇了摇头,她总是容易心软,人家都还没给他砍价呢,她自己就先把价钱给降下来了。
“我会考虑的,我会认真考虑要不要去帮二皇子的,小白。”范闲眼里带上了一丝认真。
“嗯!”有他这句话就够了。
白鹄回屋找了件夜行衣穿着,又把脸给蒙上了,这才跟上范闲。
此次二进宫,白鹄主要任务是帮助范闲牵制住燕小乙。
替他争取时间。
牵制住燕小乙不难,白鹄之前就与他交过手了,对他到底有多强,心里是有概念的。
而最紧要的,是使用白鹄之前没在燕小乙面前展露出来的武功。
这一点对于她来说,不算困难。
她的天赋拿去练天下任何一门武学,她都能够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
甚至她还指导过谢必安练的快剑呢!
……
(本章待续)
第三十九章 帮忙
庆国的皇宫很大,不愧为当世第一强国。
对于白鹄这个路痴来讲,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太多了,记不清楚。
不过还好,范闲早就准备了皇宫的地图。
范闲的那位五竹叔负责拖住洪四庠洪公公,而白鹄就跟在范闲后面,直到被燕小乙堵住,白鹄这才留下来对付燕小乙。
燕小乙是九品箭手,眼力和耳力都很惊人,在宫中行动,很难不被他注意到。
燕小乙的箭很难防,但是好在速度也不是白鹄的弱项。
燕小乙数箭齐发,提前预判了白鹄的身位。
险之又险地避过,白鹄运起真气,边躲避边靠近燕小乙。
白鹄使出了从海棠朵朵那里学到的拳法。
既然不能用自己惯常用的招式,那就用别人的呗。
箭手最大的优势就是辅助远攻,但是一旦让人靠近,这种优势也就不复存在了。
白鹄接连几拳过去,燕小乙勉强避过,他眼神一凝,“你是苦荷门下?”
白鹄不答,照着燕小乙的眼睛就是一拳过去。
这么紧要的时刻,谁会停下来和你说话啊。
燕小乙避之不及,很快他眼睛周围便乌紫一圈。
白鹄估摸着时间,突然加大力度朝着燕小乙冲了过去。
一大个冲撞,这算是偷袭了。
稍微使大了一点力气,把这不知名宫殿的房屋顶都给撞塌了。
眼看燕小乙从那个大洞漏了下去,白鹄赶紧拿出自己的地图往宫外跑。
这么大动静,估摸满宫的侍卫都要被惊动了。
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还好约定了地方,白鹄用最快的速度按照地图上集合的地方冲去。
人一茬接着一茬只在她后面,好对付,但是她不能继续在宫里拖时间了。
今晚上闹了那么大的动静,晚上一定会彻查各府,排查刺客。
她得赶紧回去!
燕小乙估计气急了,现在爬起来就朝着他库库射箭。
白鹄气急之下,直接拔起射断的箭头朝他的扔了过去。
燕小乙真不好甩掉,只能限制住他的行动了。
这次白鹄动了真功夫,直接用了杀招。
燕小乙原本以为白鹄要继续动用自己的拳法,结果他一拳过去戒指中的剑飞射而出,直接没进了燕小乙的身体当中。
白鹄趁他不备,扯住他的衣领子就把人扔了出去。
随后她脚尖轻点,运起轻功,三两下便不见了人影。
白鹄我约定的地方赶去,王启年已然等在那里。
王启年也是轻功了得,白鹄甚至还有一些追不上他。
不过,很快就到了白府。
白鹄脱下身上的衣物拽了个火盆就开始烧,完以后他直接把那些灰烬全部埋到了后边儿的花园里。
很快,她就敞开衣袍睡下了。
许是昨夜太晚了,一晚上都没什么动静,只是天一亮,白鹄都没睡多久,监察院的四处主板言若海带着人前来查探了。
白鹄只穿一身单衣,管家拦着人,不让他们进入白鹄的闺房当中。
还在床上呢,就听见外面的吵声。
“在下奉旨排查,还请见谅,去请白小姐出来一下。”
管家推脱道:“还请大人在这里等等,我家小姐有起床气,你也知道她的厉害之处,我已经请丫鬟去叫她起来了。”
白鹄听此,倒也不磨蹭,简单洗漱了一番,把衣服穿的规整之后就出去了。
白鹄朝着言若海微微行了礼,“严大人。”
“例行公事,还请恕罪。”言若海也并不客气。
白鹄摆摆手道:“不知大人找我何事?”
“昨夜宫中进了刺客,把大内统领燕小乙打伤了,燕小乙是九品箭手,能够把他打伤的,京都不过一掌之数,因此需要来照例问询姑娘一番。”
白鹄十分坦然,“你问吧。”
“不知昨夜姑娘在哪里?”
“我就在这宅子里面睡觉啊……”白鹄摊了摊手。
“不知可有人证?”
“有啊,这府里的管家算么……”
“姑娘,这府里的管家乃是你的人,不足为证。”
白鹄摆烂了,她根本就不打算争辩,直接道:“我可以配合你回答问题,但是既然是你怀疑是我干的,那么你就得拿出凭证证明这件事是我干的,而不是空口无凭猜测,我也断然不会白白认罪。”
言若海不说话了,随后他直接道:“可否让我搜查一番内院?”
白鹄在院子里找了个凉亭坐下,“请便。”
昨夜在后院挖了个坑埋烧掉的灰烬,她只想到这里,但是见证一切的吴管家却连夜叫了一堆下人,把后院所有的花草树木都给松了一遍土,还都浇了水。
他确实是在帮着她隐瞒这一切。
言若海把整个白府都要翻遍了,也没找到任何足以作为凭证的东西,只能带着人离开。
等到人全都走光了,白鹄这才走到吴管家面前,“你是院长的人?”
吴管家弯腰拱手道:“院长说,只要跟了小姐,以后就是小姐的人,也只用听小姐一个人的话。”
“那你之后要去和陈院长告密吗?”
吴管家摇头道:“在下什么都不知道,小姐昨夜是二皇子殿下送回来的,回来以后就睡下了,即便半夜真出去做了什么,也不是我一个下人能够窥探得了的。”
白鹄对于这样的答案还算满意,她什么都没交代,直接叫吴管家准备了马车,她现在要去找范闲。
既然也帮了忙,那她自然也想去瞧瞧范闲昨夜得到的成果。
去到范府,照例叫人进去通报了一声,范闲自己外衣都不穿,跑出来带着小白就去了他的房间。
也没什么避讳。
白鹄不太在意这点,她倒是好奇,范闲去太后那儿偷的钥匙是用来开什么的。
范闲在自家都偷偷摸摸的,关上了他的房间门,白鹄抬头就与范闲的五竹叔贴脸开大,面面相觑。
即便五竹叔是蒙着眼睛的,她也感觉到很是尴尬。
“你好……啊……”
“你好”都没说完,五竹叔一铁钎子就朝着白鹄的脑袋挥来。
一个下腰,险之又险地避过。
白鹄眼看五竹没有要继续动手的意思,一屁股坐倒在地。
……
(本章待续)
第四十章 盲盒开箱
“叔,你干嘛呢?”范闲赶紧挡在二人跟前。
“试试她有没有长进。”五竹叔收了铁钎子,抱着手立在一边。
“我要是没长进,今天是不是就死这里了?”白鹄无奈又好笑。
“不会。”五竹叔并不解释,但他的意思,大约是他能够把控好力道。
“下次要试,还是提前和我说一声。”白鹄拍拍屁股站起来,脑袋一歪,猛地道:“不对啊,上次你几乎都不怎么和我说话,怎么这次对我这么热情?”
范闲站在一旁,听此忍不住吐槽道:“上来就给你一铁钎子,你管这叫热情?”
“对啊……他除了你,什么都不在乎的,又岂会关心我是否有进步?”
“我突然想起来,小姐提起过你。”
“提起过我什么?”白鹄好奇道。
“我记不起来了,只说她从神庙里抱回了一个婴儿,但是她那时处境很不好,已经不能亲自把那个婴儿给养大了。”
“小姐说,既然没法护得她一世平安,那么不如让她长于市井,自由自在过一辈子。”
白鹄心中倒没有什么抱怨,亦没有任何的感动。
这些事情,与她无关。
不管她的身世如何,她对于人间的牵绊是后天养成的。
她只想抓住现在,而非死磕过去。
范闲拉了下绳子,一个箱子就吊了下来。
他偷的那把钥匙,原来是为了开这东西。
走近一瞧,这箱子表面还被皮革包裹起来了。
“范闲,如果你是为了开这东西,为何不暴力打开?偏生要费那么大劲从太后那里偷钥匙?”
“暴力打开……你可以试试!”范闲让开身位,一脸幸灾乐祸。
虽然心中有些不安,但是白鹄还是想试试,又没什么损失……
蓄起真气,一拳下去,地板都打碎了,这箱子都毫发无伤。
白鹄捂着自己的拳头,抱怨道:“这什么鬼东西做的,这么牢固?”
“我老娘留下的东西,我也不知道这具体是什么材料做的,我说她咋那么放心呢……我五竹叔都打不开,更别说你了!哈哈哈……”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提醒我一声?”
“我提醒你,你就会听了吗?小白,你就是那种撞了南墙都未必会回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