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国木田很笃定地回答她。
“非常感谢,我明白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问题。另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此行应该也是为了恢复我的记忆吧?虽然我还没完全想起来,但我已经能确定侦探社值得信任了。多谢你们特地来找我这一趟,以及多谢你们替我照顾敦。”
第17章 现在想想,你可能不是笨,而是愿意让他骗吧
017
白延回去的路上沉思了一路。
她对侦探社的信任其实主要来自飞机上太宰治与侦探社的对话——本身太宰治能和几乎算是敌对势力的侦探社和平对话就已经很让她讶异,到最后他竟还嘱咐她不要与侦探社为难,简直惊人。
会不会是因为她以前也同太宰说过,他最后会加入侦探社?
如果她真的提过此事、而太宰治最终还是没有加入侦探社,那原因便只有一个了。
正思考的时候头顶忽然传来阵平的声音:“什么嘛阿延,你怎么是一个人回来的,那个偷听的真让你追丢了?”
她一抬头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走到了酒店楼下,松田阵平和太宰治正趴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她——他们住的七、八楼差不多全炸毁了,于是酒店把他们安排到了二楼。
“给钱。”太宰治朝松田阵平把手一摊,“你赌输了。”
“可以前阿延追犯人从未失过手啊!”松田阵平百思不得其解地薅了薅自己那头卷毛,颇为挣扎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钞来放在了太宰治的手掌心,“这莫非对方是个异能者……”
白延攀上他二人阳台旁的一个路灯柱,在路灯顶上朝着阳台纵身一跃,落地时正好跳到两人跟前:“确实是异能者,不过对方不是敌人,我就一个人回来了——小原头头呢?”
太宰治摊开那张纸钞对着阳光看了看真伪:“中也去收拾残局了,现在估计正在酒店的哪个大厅和前来查爆炸事件的警察交涉呢。”
“你怎么让他一个人去交涉了!”白延赶紧往外跑,跑了几步又回来问了一句,“是哪个大厅你知道不?咱们离开这里的计划执行得怎么样了?话说你就不怕他一个人被警察设套抓了吗!而且以他的性子分分钟和警察吵起来……”
“计划好着呢,再说谁能轻易抓得了中也呀。”太宰治收好那张纸钞之后伸了个懒腰,“另外你说得对,过不了多久以中也的脾性他的咆哮声就会穿透整个酒店啦,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他在哪个大厅了。”
太宰治话音刚落一楼的某个角落就传来了中也那中气十足的喊声:“所以我说我们只是组团来欧洲旅游的普通游客,谁知道你们这还能发生爆炸案啊?哈?你说什么?凶手是谁?我还想问你好吧?!”
这音量都快能穿透警察的耳膜了,白延生怕警方当场治他一个嗓门袭警罪,又匆匆地翻下阳台寻自己的上司去了。
太宰治追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白延你回头记得连我的报告一块写了哦!你以前可擅长写东西啦!”
松田阵平愣愣地看了一眼被她翻过的阳台围栏,又愣愣地看了一眼被她攀爬过的光滑直挺的路灯柱:“虽然说翻个两三层楼的阳台对阿延来说不是难事,但我总感觉她的身体机能是不是增强了?不应该啊这离开我们才一个月……”
离开他们才一个月?
太宰治假装无意道:“你们那个世界没有异能者这个概念吧?都是普通人?”
松田阵平想了想:“呃,按照设定来看确实算是普通人……之前阿延同我说过,由于她出身一个什么战斗种族,因此系统为了平衡她和普通人之间的武力值差异,在她上警校之前把她的能力封了一半来着。”
“她应该是说少了。”太宰善良地回答他,“以她的实力对标普通人的话至少得封90%以上。”
松田阵平抽了抽嘴角:“90%?所以我那几个月一直和一个小怪物在一起?”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怪不得和她比试十有九输,最可恶的是这家伙能控制输赢和秒数!组枪、短跑、攀援就不提了,连吃饭都比我快两秒也算了,但是到现在为止所有比试不管是掰手腕还是大胃王比赛她通通比我多胜且仅多胜两局!连比赛拔教官头发她都能精准地比我多拔两根,这合理吗!”
太宰治瞪大眼睛:“你们警校竟然还举行拔长官头发这种有意思的比赛?唔,那下次要不忽悠白延去拔森首领的头发好了,感觉会很有趣耶。”
“还有别的比赛呢。”松田阵平仔细回忆,“拔下来的教官们的头发数量要多到能组成我们当中任意一人姓名比划的程度,否则就算输。这好像是阿延唯一一个输掉的比赛吧?因为她拔下来的头发虽然是最多的,但到最后环节的时候没拼我们当中任何人的名字,而是拼了个谁也不认识的三个字的……什么来着?好像是某个文学家的名字?”
太宰治定定地看了他一会:“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啊。”松田阵平还沉浸在他自己的回忆里,“咦?叫什么来着?哎,她拼完之后马上就把那名字吹飞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拼的是她心上人的名字呢,都不给拍照,没劲透了。”
*
中原中也和当地警方吵了大概半小时,全程慷慨激昂滔滔不绝,把前段时间boss亲授的交涉话术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白延瞅准时机在对面警官彻底被他激怒之前及时拉住了他:“就这么会功夫外头警车把整个酒店都围了,恐怕是要把我们围困在此。”
中原中也自然也听见了外头警笛的动静:“要不是boss早先说过不让我和本地执法组织有正面冲突,谁乐意在这和这帮人吼来吼去的。”
“不过不必拖太久,太宰刚说计划很顺利。”
他二人咬了半天耳朵,把对面的警官弄烦了:“不许窃窃私语!我们只是请你们配合调查,并不是怀疑你们。否则早把你们抓进去了!”
白延上前一步,兴趣盎然地打量了那警官半晌:“瞧瞧,您这警服少说三天没洗了,一股味不说后脖领子上还留着长时间挂在置衣架上的压痕呢。昨天附近的街道上发生了卡车案,您的制服却一直挂在衣架上,是在家休息还是在办公室休息啊?今天案子闹大了,您倒是肯从休息室出来了,不出去抓凶手倒是一直在这扣着受害者不放,是知道自己注定抓不了真凶吗?”
与冲着当地警方骑脸输出的中原中也不同,白延出言嘲讽时脸上还挂着一副春风细雨的笑脸。中原中也想了想,觉着她这欠扁的行事风格应该是跟太宰学的——真是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往后他这个上司还得以身作则、树立榜样,把她从太宰的坏影响中扯出来才行。
那警官被她说得面上挂不住,正想开口反驳,却听白延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旁若无人地拿出手机查看短讯:“既然他们也只是随便查查,那我们随便配合一下也就是了。”她回完短信收起手机,忽然伸出手去将那个正准备同她发难的警官一掌劈晕,“反正只要看起来像是有警察在办案就行了嘛。”
同时中原中也迅速击昏了在场其他警员,挑了个与他身形相似的将那身制服剥了下来给自己套上,起身时瞟了一眼白延的手机页面:“太宰的短信怎么这么久才来,我就知道让他参与行动准没好事。”
白延不敢说出太宰或许是想多欣赏一会儿小原头头的愤怒咆哮、说不定还偷偷录了音方便回头嘲笑他这种残忍的真相,只好岔开话题:“可惜咱们没趁他变小变傻的时候及时报复他,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了。”
“嗯?”中原中也从警员身上摸到了警棍和手/枪,顺手甩给白延,“他当时确实变小了,但应该没变傻。”
“……啊?”
“我捉弄他的时候他那反应都是装给我们看的。”中原中也仔细回忆道,“那会我拎着他,他却故意没反抗,只是一直看着你;你也一直看着他,一副要是我真把他怎么样了就立刻把他抢过去的样子,所以我才那么快把他还给你了嘛。现在想想,你可能不是笨,而是愿意让他骗吧。”
——10分钟后本次出外勤的黑手党成员共计19名全部上了外头的警车,按原计划离开了酒店。
并不想同黑手党同流合污但更不想跟丢白延的松田阵平最后还是捏着鼻子上了车,关上车门的那一刻认命地哀叹:“就当我正在进行拯救白延的卧底任务好了——日本就不该允许□□合法!”
驾驶位的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这位先生以前没见过啊,是新人?”
坐在松田阵平身边的太宰治替他解释了一句:“哦,他是白延的……哥哥。最近经济危机所以来投奔白延的。”
松田阵平瞪了他一眼,到底没说什么,愤恨地转过头去:这人不让他跟白延那辆车就算了还在这里信口诬蔑他!回头一定要跟白延告状!
“哥哥?”年轻的司机中岛敦震惊地转过头来,“什么哥哥?这长得也不像啊?莫非也是白延姐路上捡的?”他探究地看了松田阵平一眼,又迅速转回头去,“捡到的顺序是我在前吧?应该是我在前吧!”
副驾驶上扮作当地警察模样的国木田伸手敲了一下敦的脑袋:“别念叨了,给我看路!”
松田阵平压根不知道那白发少年在说什么,只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意思?什么叫顺序是你在前?是你在前又怎么样?”
一旁的太宰治面无表情地开口:“松田先生,虽然白延已经忘了不过前边这二位也是白延的旧友,十分值得信任。你接下来应该是要跟我们回横滨对吧?比起跟去黑手党你还是跟他们结伴更为稳妥,安顿好后下一步行动等我指示——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要不是为了安排你的事我怎么会上这辆车?我可没有和一群男人同乘一车的癖好。”
第18章 确实如此,是我误会你了
018
太宰是这么想的,职场嘛,无非就是干活和摸鱼的循环,这一点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尤其是黑手党这种只需完成任务便万事大吉,完成过程和完成手段完全自由发挥的地方,很多时候甚至比一般的职场还自由些。他原以为安排完松田阵平的事他就可以打游戏了,刚摸出游戏机来还没来得及捂热,车身就猛地一震,游戏机险些甩出手去。
手忙脚乱地想收起游戏机的时候松田阵平忽然转身,手肘猛地撞飞了太宰治的游戏机:“后面那不是阿延吗?她怎么坐在最后一辆车上……她这是下车去截追兵?”
此时坐在驾驶座上的中岛敦也猛地回头,鼻子恰好撞上迎面飞来的游戏机:“什么?你说白延姐怎么了?”
看起来今天的职场摸鱼要泡汤咯。
太宰治捡起撞到中岛敦脑袋后不幸死机的游戏机,转身向后一看,白延正同中原中也一道对付后头追来的武警专用车,松田阵平喊起来的时候其中一辆正好驶到她背后,吓得松田当即就要下车去救,手还没触到门把手就听那头传来哐当一声,是白延一脚踹翻了那辆装着四名武警的重型越野车。
松田阵平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
“中也和白延就是负责殿后的啦。”太宰治收好自己那已经裂了屏幕的游戏机,“不叫你跟他们的车是怕你添乱,毕竟你也不熟悉他们平时的作战模式。”
“不是。”松田阵平震惊地指了指车窗外,“她刚才一脚踹翻的是一辆越野车欸?”
“她在你不知道的时候都踹翻过八百辆越野车了。”太宰治懒懒地靠在座椅上,“唉,估计前方也被堵了,不然车队不会忽然停下来的。”他挺直上半身,“没一会他们俩中间就要拨出一个出去支援前方,毕竟他俩都是看不得下属牺牲的风格——白延一个人估计会打很久,我去帮帮她好了。”
话音刚落,果然见中也和白延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忽然转头,弃了这头的战场朝车队前方去了。
太宰治慢腾腾地去开车门,开到一半车内已有两个影子冲了出去——一个是松田阵平,另一个便是中岛敦。国木田独步眼见中岛敦冲出去还伸手勉力拉了一下:“给我回来!”
没能拉住。中岛敦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国木田先生我穿着警服呢不会暴露身份的我就是去看我姐一眼!”
他的尾音消散在风中,国木田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便看到还歪在后座上看戏的太宰治:“太宰先生不下去帮忙吗?”
“还没到时候呢。”太宰治笑眯眯地看着那两人一前一后朝白延跑去,“说起来国木田先生,先前您让那位白发少年引白延独自前去和你们谈话了对吧?方便问问都谈了些什么吗?”
国木田独步愣了一下:“你果然会问这个问题啊。那次白小姐离开之前,给我留了几句话。”
“……什么话?”
“她说。”国木田独步清了清嗓子,捏了副三分娇俏七分得意的、像极了白延本人的语调出来,“太宰你听好了!你一天不把你和侦探社的交涉内容告诉我,我就一天不把我同他们的秘密告诉你!”
结束模仿之后国木田再次清了清嗓子,恢复了他自己那副肃然方正的语气,“她就是这么说的,一字不差。”
这样一来白延小姐交代的事就办完了。国木田独步虔诚地拿出他的手账,在“待办事项”中的“模仿白延小姐的语气回复太宰治的问题”一栏后打了个标准的勾。
太宰治悚然地望了他一会儿:“……哎,您认识白延的上司中原中也吗?就刚跑过去的橙色头发的那个。方不方便模仿他的语气来一句‘我认输了我是太宰治的狗’啊?或者模仿白延的语气来一句‘太宰治你别太狗了我迟早跟你同归于尽’也行——啊,您可能没见过白延生气的样子,就和那个吉娃娃被抢食时的汪汪叫差不多。”
国木田独步同样悚然地望了回去:“太宰先生,其实你已经单方面把他们两个都当成你的狗狗了吧?那你本人到底是想当狗还是想把别人当狗?”
——那头松田阵平和中岛敦几乎同时跑到了白延跟前,中岛敦抢先一步喊了出来:“白延姐我来帮你了!”
松田阵平在口头示好上被他抢了先机,只好在行动上努努力。他转过身去对敌方势力摆出一副愤慨坚毅的神情来,中气十足地吼出一句“阿延我掩护你”,话音刚落上方忽然拂过一道阴影,是一辆重甲车扫过他和中岛敦的头顶,正好砸到了敌方最后一辆越野车上头。
白延保持着双臂上举丢出重甲车的姿势转头看了他俩一眼:“哈?你俩刚才说什么来着?风太大了我没听清。”
敌方幸存者哀嚎一片,松田阵平和中岛敦沉默不语。
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太宰治拎着一把阳伞拨开他俩跑到近前,将那伞往白延头上一撑:“你说你在阳光底下打了这么久的架就不觉得日头毒吗?唉,他俩也是的,我都跟他们说过就算只有白延一个人也能很快结束战斗,他俩还是非要跑到战场上来,还好没给你添麻烦……”
“嗯?”白延被他带着往车里走,“喔喔,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我们夜兔讨厌阳光这个设定了。话说我打了很久吗?也没有很久吧?莫非我的实力比起两年前竟然退步了?”她转头看了定在原地不动的中岛敦和松田阵平二人一眼,“唉,我竟然让他们担心了,我真的退步了?两年前我都是怎么打的架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