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的重点不在这里吧,”国木田独步走到自己的工位上坐下整理文件,“既然你知道她失忆的实情,为什么不选择直接告诉她?”
“可以的话我早就这么做了哦,”太宰治轻声回答,“即便是知道也无能为力,这样的我也难怪会让阿遥觉得没有安全感。真是的,有点丢人啊。”
“知道就好。”国木田独步头也不抬,“下午还有关于[Medicine]的一个会议,社长亲自出席。要是你迟到的话……”
“啊~忽然之间头好晕~国木田君,”太宰治忽然郑重其事得双手撑在国木田独步的办公桌上, “下午的会议,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以你出众的领导能力以及那令人无比信赖的办案能力,区区一个[Medince]而已,你一定不会……”
“碰!”
国木田独步一拳敲上他脑门。
“翘班这件事你想都别想!混蛋太宰!”
“呜啊——!”
楼下,泉镜花抱着刚买好的热乎乎的可丽饼小心咬了一口走进侦探社。
“啊。”
“呀,不好意思。”我慌忙弯腰,对着面前穿着和服的少女不住地道歉,“没伤到你吧?”
因为想事情而走神结果导致撞上年轻少女这件事没想到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唔,没事。”深蓝发色少女缓缓的眨眨眼,接触到面前女人的容貌后目光微凝。
“怎么了?”我摸了摸脸颊,不明白少女为什么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自己。
“不,没什么。”她收回视线,慢吞吞的摇摇头,而后咬了一口手中的可丽饼径直上楼。
我望着那个身穿鲜红和服的少女逐渐远去,消匿于楼梯处。
——那个少女,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但是很快我就放弃了这个问题,耸耸肩离开了这里。
“说是要查找资料,究竟要从什么地方下手比较好呢。”侦探社里国木田独步苦恼得敲着桌子,“喂太宰,你知道她的档案都在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哦。”太宰治慢悠悠得翻着手中报纸,“和她分别之后我用尽了所有资源也差找不到她的资料和档案,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下可就麻烦了。”国木田独步烦躁得敲着键盘。
“那个人,我见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不远的泉镜花吃着可丽饼,冷不丁扔出一句话。
“什么?”国木田独步蹙眉,“你在哪看到的?”
“……港口的桌子上。”泉镜花眼神黯淡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尾崎红叶的桌子上,有她的照片。”
虽然因为年龄的变化看起来有所不同,但是接触到那双蔚蓝色的双眸后,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确定了。
那个人就是泉镜花进入港口Mafia之后,在尾崎红叶的桌子上经常看到的——被镶嵌在采光良好的照片中的女孩。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这是谁,每次提及,尾崎红叶都会爱怜得摸摸她的头。而投注于照片的视线则会变得柔和生动,“是一个很乖的孩子。”
继而三缄其口,不肯再多说。只是盛满柔情的双眸偶尔掺杂着悲伤。
那张照片里的椎名遥,穿着白色连衣裙,银灰色的卷发被编成一股长长的麻花辫垂在身侧,卷曲的刘海被风吹起,露出蔚蓝色的双眸。
那是,在港口黑手党中很少能见到的——宛如太阳般灿烂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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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遥……”
“阿遥……”
谁?
“阿遥啊。”
仿佛是带着叹息一般的呓语。
“阿遥。”
到底是谁呢……?
“阿遥,你在这干什么?”出完任务回来的太宰治拿着那本《完全自杀手册》好奇得看着那个蹲在草丛的少女。
“是荼蘼花啊!”椎名遥兴奋地转身,拉着太宰治跑到草丛里,扒拉开小草指着那朵洁白柔软的花朵喊道,“你看,太宰,这是荼蘼花哎!”
“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发现荼蘼,真是太幸运了!”
“荼蘼……?”太宰治漫不经心得伸手就要摘下来,“那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过这种花。”
“不要摘啦!”椎名遥一把拍下他的手,无比珍贵得看着那朵小花,“荼蘼花是我最喜欢的花了,荼蘼是在春天的末尾才会盛开的花哦,我还以为到这个时候不会再看到了的。”
“是吗,”太宰治懒懒的撑着下巴,“既然这样,荼蘼花一开,岂不是就代表春天的消失。”
“唔,这样说也不错啦……”椎名遥想了想,笑道,“但我还是觉得是荼蘼花抓住了本来就要消失的春天哦。”
“……阿遥意外的乐观呢。”太宰治眨眨眼,“明明是宣示着结束的花语在你嘴里变成了抓住春天的尾巴,说到底,再怎么努力还是要接受春天即将结束的事实啊。”
“这样的话,你口中荼蘼花的努力也不过是毫无价值。”
“这样的说法好过分哦,”椎名遥低着头,手指轻轻触碰那朵小花说道,“明明是因为她的争取才让春天的脚步慢下来,太宰却觉得她在做无用功,既然这样的话不就是全部否定了它的努力吗?”
她顿了顿,抬眼望去,披着外套的少年盘腿坐在不远处,脸上没有被绷带遮住的那只眼里满是漠然和冰凉。
“太宰,偶尔也要肯定别人的努力呀。”
“比如谁?芥川?其实你是想说这个吧,”太宰治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该说你是善良呢,还是天真。”他曲起指尖弹了一下少女的额心。
“那可是一只恶犬,阿遥这么同情他小心有一天被咬伤。”太宰治衔着清浅的笑意,忽然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咦,这是什么?”椎名遥好奇的拿过来看了看,“给我的?”
“这次出任务遇到了,传说中耗费几十年培育出来的黑玫瑰。本来想让阿遥去看看,但是Boss要我马上回来有新的任务,所以我找人用松脂封起来固存到这里面。”
椎名遥打开盒子,精致的天鹅绒上卧着一个小小的,通体清透的一块淡绿色松脂。里面是一株黑色的玫瑰但又并不会纯黑,因为中间依然是鲜艳夺目的红色,层层晕染开渐变到黑色。
带着些许颓丧的绝望和唯美,让人很难移开视线。
“好漂亮……”椎名遥惊喜得拿着松脂玫瑰忍不住赞叹,“真的送给我吗?”
“当然,”太宰治拍拍她的头心,故意拉长音,“我出门可是一直想着阿遥哦,阿遥在家里有没有想我呢?”
“唔,想了……吧?”椎名遥不确定得说。
“啧,说的这么犹豫,阿遥果然没想我。”太宰治故意捂着胸口,“好伤心哦,我明明一直惦记着阿遥来的。”
“好啦好啦,我有想你啦。”椎名遥微红着脸小声说。
“真的?”太宰治惊喜得靠近她,双眼闪闪。
“既然这样,阿遥不如我们今天就去约……”
“喂,混蛋太宰。 Boss让我喊你过去。”不远处披着外套带着礼貌的男人不耐烦的走近,“有空在这和阿遥扯皮还不赶紧滚进去。”
“中也,你真的很不会看时机。”太宰治死鱼眼盯着他。
“啊?”中原中也狠狠拧眉,“你这混蛋,想打架吗?”
“中也真的是太野蛮了,”太宰治无奈的耸耸肩,“好歹阿遥还在这里呢。阿遥……?”
椎名遥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不远处的墙根后面,小心扒拉着墙角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瓜。
“……你跑那去干嘛?”太宰治无语。
“你、你别管啦!”
不久前刚被告白对象拒绝,最近好不容易走出来觉得能面对中也的没想到见到本人还是会觉得尴尬。
好尴尬好尴尬好尴尬……要是没表白就好了,啊啊啊真的好尴尬哦!
“她怎么了?”中原中也不解。
“唔,可能是害怕看到曾经的爱慕对象吧,”太宰治哀怨的看着他,“中也,下次出任务还是赶紧死在里面吧,我会替你写好墓志铭的。”
“为什么我非得死在任务里不可啊混蛋,还是你自己去吧。”中原中也压低帽檐。 “爱慕对象?你是傻了吧。”
“啧,我果然很讨厌中也。”
“彼此彼此,我也一样。”
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和炙热一并消失的还有椎名遥维持了半年的恋情。
地面的白气已经渐渐减少,炽热的呼吸也在逐渐清爽。
椎名遥站在门口把自己的房间稍微收拾了一下,确定太宰治给自己买的花草都被挪走之后才擦擦额角的汗回到客厅坐下。
那是她在横滨父母给自己的房子,和太宰治确定关系后偶尔两个人会来到这里。约会,亲吻,看电影……以及,分享彼此。
客厅的落地扇不知疲倦的转动,想要在最后的暑气留下自己残存的痕迹。椎名遥额角的汗珠渐渐稀薄,终于在最后身体开始渗出淡淡凉意的时候起身关了风扇。
二楼有书架,上面还陈列着来不及看完的书。三楼有健身房,里面的跑步机大约有几个月没动。
椎名遥想了想,选择窝在一楼的沙发里,打开电视机播到新闻台。新闻台孜孜不倦得滚动播放港口黑手党今天又导致了哪些破坏,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
她看了一会觉得十分疲倦,又放了下去。
以往太宰治在的时候还会抱着她一起吐槽,“我明明有好好地去认真交谈,是他们不听我说完就开枪的。我就只好这么做了。”
耳边似乎还有他轻柔的声音,椎名遥想着想着笑起来,旋即低下头看到手腕上浅浅的伤痕后又敛去笑容。
她不太想去楼上,仿佛那里的每一个角落里都充斥着对过去的眷恋。不论是没看完的小说还是跑步机旁边放着的那双已经洗干净的男士棉袜。
夜晚寂静的时候椎名遥会觉得房间太空,打开收音机循环听得快要腻了的轻音乐。那些靠着药物度过的时间仿佛也跟着这个夏天最后的暑气消失了一般,快得像是不存在。
只有偶尔椎名遥打开抽屉看到散落的药片和白色的小药盒,才会缓缓的记起那些不眠不休的夜晚。只要沉睡就会迅速惊醒,宛如抓着救命稻草般在溺水的错觉中一遍遍折磨自己。
他还在?
他不在?
他在哪?
一遍遍思考这些问题,直到大脑的思路渐渐清晰才终于醒过来。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失恋是毒,痛入骨髓的毒。
椎名遥以前不信,现在多少确信了那些情歌中的说法。
这栋别墅是父母留给自己在横滨的房产,以前总会觉得不够大,现在却觉得过分空荡。
“怎么样,今天感觉好些了吗。”电话那头壹原侑子的声音慵懒异常,好听的声线让人酥麻。
椎名遥从沙发里坐起来,裹着薄薄的棉被迷糊不清的回“唔,差不多了。”
“那么,伤口恢复以后我就要取走我要的代价了。”
“嗯……我知道。”
直到挂断电话,椎名遥依然处于懵的状态。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淅淅沥沥的雨声在下午空荡荡的屋内显得有些过分喧嚣。
椎名遥懒懒的打了个呵欠,伸开蜷缩的双腿下地,打算把窗户关紧一点,防止雨太大从窗缝跑进来濡湿地板。
仁王雅治就是那个时候窜进椎名遥视线的。
椎名遥看到那个银白发色的孩子愣愣的站在窗外,雨水沿着少年些许婴儿肥的面孔滴滴答答的顺流而下,男孩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漆黑的裤子贴在腿上,裤脚微微挽起露出白皙的一截脚踝。
椎名遥隔着玻璃和少年遥遥相望,她看到少年脸上浮动着茫然和困惑,宛如迷失了方向的小孩。
几乎是下意识的撑开伞,椎名遥疾步打开防盗门走出去来到那个站在门口发呆的男孩身边。
长发挽在身后松松垮垮的已经被濡湿,她却不知道该对这个意外来客说什么,反倒是仁王雅治看着面前人过分安静恬淡的面孔率先出声。
“……Puri。我迷路了。”
椎名遥疑惑得歪头,犹豫半天却还是打卡了门。
“不介意的话……先进来躲雨吧。”
不远处粉色的火箭筒咕噜噜得转了个圈,蓝波抱着火箭筒一边哭一边跑。 “阿纲是大笨蛋!都怪阿纲!我最讨厌横滨了!”
因为担心椎名遥的身体,沢田纲吉带着蓝波几个人暂时住到了椎名遥的隔壁。椎名遥嘀咕着该不会又是十年火箭筒把这个小少年带过来了。
椎名遥看着少年略显拘谨的坐在沙发上,纵使这样脸上为了强装镇定还保持着雅痞的笑意。
“要喝点什么?热的?”
仁王雅治挑挑眉,“热的。”
嗯,意外的自来熟。
椎名遥一边热牛奶一边悄悄侧目打量那个目光乱转的男孩,嘴角忍不住得勾起笑意。
而且还是个孩子。
椎名遥以前从来不知道失恋会有多么难受。
不断地在跑步,拼了命的看书。让大脑不知疲倦的运作,不能空闲。只要闲下来太宰治的身影,携着过去无数令人无法逃脱的记忆就会沿着缝隙密密麻麻得窜进来。
他亲吻自己时柔软的唇角,
他睡觉的时候会不安得蜷缩。
原来爱一个人是这么尖锐。
尖锐到心脏都会紧缩颤抖,好似不知疲倦般的疼痛一遍遍折磨着她。
幸好仁王雅治出现了,尽管只是个八九岁的小孩。
仁王雅治已经知道这个时空和自己的时空不在一起,他没有看到熟悉的新闻,没有接触到一个认识的明星。
他倒是怡然自得,每天在椎名遥的小花园里闲逛权当度假,或者悄悄剪下一朵花藏在袖口,或者钻到椎名遥的书房,试图找到让自己感兴趣的书籍——大部分时候无功而返。
但也会留下点痕迹,比如把树叶折成精巧的书签塞到书里,故意打乱先前椎名遥细心放好书签的位置。
又或者坏心的把奶茶倒进浇花的水壶。
椎名遥无奈的轻笑,心情却奇怪般的在这种小恶作剧里一天天变得明朗。
“你怎么来的?”
夜晚因为多了一个人而不那么空寂,椎名遥坐在沙发上看书,仁王窝在另一边,身上裹着先前椎名遥的薄被百无聊赖得看电视。
“唔,就那么来了。”
他刚好写完作业,想要出门抱着网球拍在院子里玩会。结果下一秒就来到了陌生的地方。
周围和自己住的环境不太一样,所以他会不知所措。
游荡到不知道几点,只是恍悟应该回家的时候头顶已经落下了淅淅沥沥的雨滴。
再仔细看,人已经换了地点。站在那扇棕红色的防盗门前,奇怪又不违和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