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我靠换装系统伪装神女——布谷子【完结+番外】
时间:2024-09-05 23:09:14

  可窦太皇太后比他还要更早地发作。“噤声!”她厉声呵斥道,简直使人难以置信,一个将死之人,竟能爆发出如此严苛的叱责。
  哭声顿时止住了。
  灰蒙蒙的眼珠子转动着,又看向了林久的方向。那时在她小儿子死时就哭瞎了的一双眼睛,如今却竟然像是含着期盼一般放出光彩。
  她没有再多问什么,就这样等待着林久的答复。
  长乐宫中,寂静不闻人声,馆陶大长公主拼命捂住嘴,眼泪不停淌下来。
  窦太皇太后将死,以鬼神之事问神女。
  神女――
  不言。
  神女只是不言。
  寂静在蔓延,没有人说话,馆陶大长公主忍不住向神女投去怨愤的视线。
  纵然凡人不可探知鬼神之事,然而、然而在将死之人面前,神女竟也吝啬于这一丝慈悲吗?
  窦太皇太后要的只是她的一句话啊,就算不能透露鬼神之事,一句没有人会去追究真假的话,窦太皇太后难道也不配得到吗!
  然后馆陶大长公主就愣住了。
  在看向神女之前,她凭依的只是一腔怨愤,却不曾设想过自己将在神女面孔上看到什么样的神情。
  但神女总要流露出什么神情吧?窦太皇太后如此的尊荣,将死之际向神女问疑,无论是悲悯、叹惋、亦或者是不悦,总要有一丝动容在吧?
  可神女面孔上不带丝毫的动容。
  她看起来年纪其实很小,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孔上还有稚气,可是那张脸长得太美了,简直叫人疑心怎么有人能长出如此美丽的一张面孔。
  在她面无表情时,这份使人疑心的美貌和稚气,便催生出一种非人感。
  你看着她的脸,就知道她不食人间烟火。
  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浇下,馆陶大长公主僵硬在原地,她的眼泪都停止了一刻,满脑子只剩下四个字,神女非人。
  她降临于世这么多年,那张脸却不变,当年与高皇帝一起在太庙出现时是什么模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模样。
  这是见识过周天子和商天子的一张脸,往后还要再见识千秋万世的天子。花开千年,人尤不老,便是如此。
  凡人在神女眼中,便如蝼蚁蜉蝣一般吧,神女不因凡人而动容,便如凡人不因蝼蚁蜉蝣而动容。
  真是令人寒彻骨髓的不动容。
  馆陶大长公主低下了头。
  刘彻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忽然想起神女要他削的那一个红薯。
  吃掉世上第一只红薯,对于帝王来说,也是一个莫大的诱惑。
  可倘若让刘彻自己来做这个决定,他一定会犹疑、会迟疑,因为那毕竟是红薯,在它第一次出现在汉室的土地上时,它是神迹,而不单只是红薯。
  但他没有自己做这个决定的机会,神女简单粗暴地为他做出了决断。
  于是他吃到大汉的土地上长出来的第一只红薯,往后大汉的土地上还会长出无数无数的红薯,但他吃掉的这一只永远是特殊的一个,是第一个红薯,也是第一个奇迹。
  那是神女在人间降下的唯一一点悲悯吗?微末得几乎不可计量,沉落在汉宫的那一个秋夜里,永永远远地也不会为人知晓。
  那一点悲悯,降临在他的舌尖上。
  刘彻的腮颊动了动,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下意识抿了抿舌尖,仿佛犹然能抿出红薯的那一点甜味。
  沉默蔓延得太久了,系统忍不住说道,“你真的不回应窦太皇太后吗?其实她只是想要你一句话,你可以哄哄她啊,她都这么大年纪了,临死之前,唯一要问的就是自己死掉的儿子们。”
  窦太皇太后“赫赫”地喘着粗气,她浑身都在哆嗦,她身上的力气在飞快地流逝,快要坐不住了。
  任何人看了她这个样子都要动容,陈皇后和馆陶大长公主都低头垂泪,唯独林久端然正坐,不语而已。
  过了很久很久,窦太皇太后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得不到答复,耗干了力气,她脱力地倒回床上,沉重地喘息着,久久没有再说一句话。
  她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了,盖着厚重的被子,被子底下几乎看不见隆起的弧度。
  馆陶大长公主死咬着嘴唇忍住哭声,却不敢再看神女,只是拿着沾了水的手帕,轻轻擦拭窦太皇太后眼角流下的浊泪。
  沉默持续了很久。
  “怎么这样啊。”系统带着哭腔说,“你连一句话都不能给她吗?你过来是干嘛的啊?”
  林久还是不说话。
  最后窦太皇太后向刘彻伸出手,刘彻将她的手握在手中。她摇了摇头,缓慢而吃力地从刘彻手中抽出手,轻轻拍了拍刘彻的手背。
  “彻儿啊。”她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皇祖母。”刘彻回应她。
  她向刘彻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回去吧皇帝,三万里江山的政务,都还等着你批复呢。”
  刘彻就站起来告退了。
  林久随他一起站起来。
  此时已经没有人再对神女抱有期待,没有人认为她会开口给窦太皇太后一句话。
  但她站起来之后,却抬手握住了窦太皇太后的手。
  此时刘彻正要离开,窦太皇太后的手贴在刘彻手背上,将将拿开。
  神女的手擦着皇帝的手,握住了窦太皇太后的手。千年不老的手和将要沉沦进死国的手握在了一起,只握了一刻,短暂如同施舍。
  然后所有人都听见神女开口,她说,“魂归死国,见汝二子。”
  你问我你的儿子们在地底下过得怎么样,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我许诺你,魂归死国之后,你将与你那两个早死的儿子相见。
  神女的声音清亮而飘渺,如同天神在云端向人间发下的诺言。这本就是天神向凡人许下的一个诺言!
  刘彻愣住了,馆陶大长公主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窦太皇太后眼中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她的喉咙发出赫赫的响声,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却流下了满脸的浊泪。
  神女放开了她的手,刘彻弯下腰,做出为神女引路的姿态。
  没有任何人说话,过了一会儿,系统低声说,“对不起,我刚刚有点怨你,但你其实是没办法说吧。窦太皇太后说她的两个儿子都被厚葬,你要说她的儿子们过得很好,恐怕便要风行厚葬,乃至人殉。你要说过得不好,那以后或许就没人再敬重尸体。这样确实是最好的,不说好与不好,只说死后可以再相见。”
  林久没有说话,方才被人怨愤,她不说话,现在被人赞颂,她也不说话。这样的不动容,在此刻便仿佛真正的神明。
  她只是和刘彻一起走出长乐宫,窦家人都跪在他们两个人脚下,在他们经过时,敬畏地低垂下头颅。
  窦婴也在其中,和堤坝上那次相见时比较起来,他变得消瘦了些,低垂着眼睛,神色很沉默。
  长乐宫外,日近黄昏,残阳如血。
  腐朽的气息和腥苦的药味都被抛在了身后,在宫道上走了一会儿,刘彻忽然说,“神女注视着凡人的悲欢,就像天地注视着蜉蝣一样吧,倏忽百年间啊。”
  难以形容他说这话时的神色,仿佛悲伤又仿佛怅惘,似乎是在此刻得到了关于命运的预告。
  他们走出不久,身后长乐宫未远,就在此时,从那巨大辉煌的宫殿中,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叫。
  刘彻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
  远远跟在他身后的侍从俱都敛息静气,天上地下,仿佛被分割成了两层,一层是悄无人声,一层是陆陆续续响起的哭声。
  过了一会儿,刘彻说,“我年幼的时候,父皇牵着我的手,从未央宫走到长乐宫,去见皇祖母。”
  他年幼的时候,那时景帝春秋鼎盛,窦太皇太后眼睛明亮,在长乐宫中牵着他的手,爱怜地叫他彻儿。
  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横亘在未央宫与长乐宫之间,这一条长长、长长的宫道,在这么过年之后,终于也走到了尽头。
  “……刘彻好像哭了。”系统说。
  林久没有去看刘彻的脸,但她知道系统说的是对的,刘彻哭了。
  他哭的时候没有声息,只是静静地流着眼泪,他迈开脚步,从长乐宫走向未央宫,这一路再也没回过头。
  一路上所有侍从都走在他身后,他不回头,也就没有人能看见,天子脸上纵横流淌的泪光。
  落日西垂,天尽头挣扎着吐出最后一朵发着光的火烧云。
  一声雁叫横过汉宫的暮色,远处的高台上,云板声响了三下,汉宫传出窦太皇太后的丧讯。
  林久抬眼看向天尽头,半个太阳已经沉进了地平线。可是这样看过去,何尝不是太阳正从天上降临到地上,那浩大的光和热,染红了半面天空,也染红了半面大地。
  建元六年,刘彻的时代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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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王的眼泪稀少而短暂,刘彻这样的帝王,他的眼泪更如同幻觉一般,一时的流淌过后便即刻消散,不留下丝毫可供人捕捉的痕迹。
  窦太皇太后逝后不久,刘彻以“治丧不力”的理由,废除了窦太皇太后一手提拔的丞相许昌,转而立田`为丞相。
  田`其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可在这仅有的优点之后,他为人贪财好色又无耻,和游荡在市井街头的任何一个无赖都没有区别。
  他能成为丞相,最重要也是唯一的理由就是,他是王太后同母的弟弟,刘彻的亲舅舅。
  西汉朝堂从高祖立国伊始,就是外戚的天下,在吕后的时代,外戚姓吕,窦太皇太后的时代,外戚姓窦,而现在窦太皇太后撒手人寰,按理来说,继承她位置的应当是刘彻的生母王太后。
  田`的上位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西汉朝堂,似乎正在从窦氏外戚的天下,向王氏外戚的天下转变。
  “你真的不用关注一下朝堂上的变化吗?”系统弱弱地问林久。
  林久只说,“朝堂那是刘彻的事情,我有我的事情要做。”
  她抖了抖手上的一张丝帛,上面画满了奇奇怪怪的……表格?
第33章 在汉武朝做神女
  系统谨慎而又警惕地盯着林久手里的表格看, 仿佛这张绢帛转瞬就会变成一头东北虎,咆哮着冲上来撕咬他的内核。
  “石灰石、黏土、铁矿、煤……”系统念着表格里填写的内容,越念声音越飘忽。
  最后系统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他郑重地对林久说,“你不要乱来啊, 会出事的,真的会出事的。”
  “我办事,你放心!”林久响亮地回答。
  这六个字, 多么熟悉。
  死去的记忆忽然又爬起来攻击系统, 系统瞬间心梗,又听林久话锋一转, “不就是会被神抓住吗?别担心啦。”
  “……”系统觉得自己需要一些精神上的支撑, 并火速下单了一尊赛博佛像。
  建元六年,窦太皇太后丧讯未远,汉宫处处都飘着招魂的白幡。
  哀痛的氛围笼罩下,正在进行的是一场权力的更迭。
  刘彻变得很忙很忙,他在短时间内消瘦了很多, 原本还有些圆润的脸颊轮廓迅速长出了棱角,仿佛就只在一夜之间, 他就从少年长成了青年。
  但他来清凉殿的时间反而变得更多了,仿佛从这里能得到某种力量。
  又一个晚上, 清凉殿点起灯烛, 刘彻伏案批阅竹简,侧脸沉静。
  系统说, “你之前不是把水泥的事情给刘彻讲过了吗, 什么时候开始给刘彻制造水泥啊,不能许个空头支票就没有下文了吧。”
  林久问, “什么制造水泥?”
  系统天真烂漫地说,“就是用你表格里写的那些原材料去制造水泥啊,不然只凭【工程师套装】自带的这一袋水泥,你也没办法给刘彻造长城吧?”
  林久说,“这种小事也需要我这个神女去做吗?”
  系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那不然呢?”
  林久说,“你要有互联网思维,你知道什么是互联网思维吗?做产品哪有做平台划算。”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你下一句话是不是说考公务员更划算?”
  他本意只是在无语凝噎中,随口讲一句白烂话,来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
  然而林久一本正经地接住了他的白烂话,“那也不是,我们不考公务员,我们找现成的公务员!”
  系统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赛博佛经,平复心情之后,尽可能冷静地问林久,“你说的这个找现成的公务员,需要兑换新衣服吗?”
  林久豪情万丈地一挥手,“不兑换。有时候我们也可以讲究实际,运用一些物理手段。”
  当晚,刘彻处理完政务,离开清凉殿之后,林久也离开了清凉殿。
  她穿着【魂兮归来】套装,透明度开到最大,整个人像是游荡在汉宫深夜里的孤魂野鬼,与人世擦肩而过,不惊起一寸尘灰。
  系统就眼睁睁看着她以透明状态离开清凉殿,再离开未央宫,最后林久差点就要离开长安城了,系统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到底要去哪儿啊?”
  林久沉稳地说,“去找我们的公务员。”
  “……”系统说:“我真是多余问你这句话。”
  最后林久在一个被系统直呼“开玩笑吧这地方也能算长安”的房子旁边停了下来。
  “没办法,我们要找的这个公务员,他比较清贫。”林久安抚着系统,踏入了这座破败的小院。
  在他穿门而过的同时,系统抬头看了一眼,看见悬挂在门楼上的牌匾,“东方”。
  电光火石之间,系统顿时就明白林久要来找的人是谁了。
  汉武一朝,名将如卫青、霍去病,能臣如桑弘羊、主父偃,这些人流传到后世的形象,其实多多少少是有些模糊的。
  史家为其立传,只列出他们的功绩和政论,他们本人的面貌则被隐藏在这些富贵荣华之后,两千年之后面目模糊。
  在这其中,只有一个人是例外,这个人叫东方朔。
  倒不是因为史家的笔偏宠他,在他身上格外着墨,而是因为他这个人以口舌成名,若要描写他的事迹,便不能略过他的言辞。而在他的言辞被记述下来之后,他这个人也就被记述了八成。
  他这个人,该如何起描述呢,只能说,语不惊人死不休。
  建元元年,他向刘彻写自荐书,写了三千片竹简,要两个人才能扛起来,刘彻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才读完这些竹简。
  东方朔就靠着这足以把刘彻埋起来的三千片竹简,得到了一个公车令的微末官职。
  初战告捷似乎鼓舞了东方朔的气焰,他再接再厉,向为刘彻养马的侏儒们说,“皇帝说你们这些人什么用也没有,准备杀死你们,你们还不快去求情!”
  这群侏儒于是哭哭啼啼去向刘彻求情,东方朔也得以面见刘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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