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因为你们两个在mafia天天待在一起混日子吧。”末广先生嗤笑一声,贱兮兮地挑眉。
立原梗着脖子反驳道:“…才没有,我哪有那些闲功夫陪她玩。”
“对啊对啊。”我瞪着豆豆眼说道:“我在Mafia天天被监测员监视,还要被森鸥外算计,很可怜的。”
“行了。”也许是被我和立原嚷嚷的脑袋疼,烨子小姐将脚搭在桌子上说道:“我也没想追究你们两个在Mafia里面做了什么。”她哐地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搭材料扔到我和立原跟前。
那气势吓得我俩一哆嗦。
“你先看看是什么。”我把材料推给立原,跑到假寐的条野先生身边蹲下来。
条野先生勉强抬起他尊贵的手,拍了拍我的头。
立原瞥了我一眼,翻开材料看了起来。
烨子小姐适时开口说道:“清河横雄作为内阁成员,祖上流传下来的大正时期的珍珠披肩极其珍贵。他这次请求猎犬在她女儿清河岁的十八岁生日上,保护祖传的珍珠披肩,以防被黑尾客盗走。”
“黑尾客?”我探出头:“那是什么人?”
“虽说目前并不清楚黑尾客的异能具体是什么,但就推断而言,应该与U的异能类似。”烨子小姐捏了捏耳垂,拿起遥控器把温度稍微调低了一些。
条野先生把我拽起来,扯到旁边的椅子上:“听闻黑尾客极善于易容改装,常凭借异能偷盗宝石贵物,并将其无声无息地转卖到海外市场。”
烨子小姐点点头:“虽然这种事本不应由猎犬出手,但一方面,黑尾客是异能者,想来异能课那边目前也没有精力去处理他的事情。另一方面…”她沉默了片刻,继而又拿出几分资料。
“至少一年前开始,每月逢5,政府高层之中必然会出现家庭成员死亡的情况...虽然这个月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但是下一个月的5号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必须在这之前查清楚之前死亡事件的关联。”
我扒拉过材料大致扫了一眼。受害者的性别与年龄似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联系,不仅有年过五十满脸酒气的男人,也有青春靓丽的在读女学生。
“对他们日常生活调查过后,我发现这些人虽未曾有过什么特殊的情况…但是…”
立原抬起头,声音如炸雷一般在我耳畔响起:“他们都曾去过歌舞伎町里的月池屋。”
清晰的画面感不知为何被浓浓的雾气遮掩,明明之前还能讲述出来的事情,现在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
...
那就算了,何必为难自己。
我咂咂嘴,继续低头看资料。
“月池屋名义上是开始于大正时期的花魁特色的文化老店,但它仍保留了老一套吉原屋室的空间布局。”烨子小姐喝了口茶说道:“尤其是里面的‘堕胎’项目,作为见不得光的服务,时常会帮助那些高官显贵们处理掉麻烦至极的人和事。”
“可是,这不应该去医院比较好吗?”我抬眸望着烨子小姐:“月池屋只是一个普通的酒屋,设备技术肯定不如医院好啊。”
“因为,那些堕胎的女人们,全部都不是自愿的。”烨子小姐定定地说道:“她们全是被借以观赏花魁表演的名义主动前去月池屋,等到再出来之后,腹中的胎儿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孩子没有了,她们想要证明什么、取得什么,自然就没有了依靠和屏障。”
透过玻璃的阳光似乎被屋内冷气筛完了它所带有的温度,只是宛如透薄的冰片一样,打在我的背上。
“清河岁在一星期之前也曾与一位女生去过那个地方,不过在两天后,那个女生便跳河自杀了。”
我翻找到最后一页上的死者信息,照片上的女生很是乖巧地抿着嘴唇笑起来,她黑黝黝的眼瞳里映着光亮。
“明天便是这个月的十五号,清河岁估计会遭遇危险。”烨子小姐凝望着我说道:“我需要你假扮成她,在遇到特殊情况时尽量将嫌疑者做好位置标记。”她顿了顿:“你可以吗?”
我瞄了一眼身侧的条野先生,他揉着太阳穴说道:“自己想去的话就去,不用看我。”
“哦哦。”我转过身,立马抬手应下:“没有问题,队长。”
烨子小姐松下了她紧绷的面具,很受用地哇咔咔咔笑起来。
她笑了好一会儿,突然停下来:“立原。”
立原呆滞住了:“什么…什么事?”
烨子小姐斜眼撇过去:“听说这次清河家的宴会,Mafia也会去。”
立原立马回过神,他挠了挠脸:“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我不会打扰港口黑手党的工作。”烨子小姐捏着手里的材料盯着立原说道:“但我希望作为猎犬的你,要协调好之间的事,明白吗?”
“明,明白。”
看见立原吃瘪我就高兴了,我一高兴就被烨子小姐盯上了。
“你那么开心干嘛?去,干活。”
“哦。”
立原幸灾乐祸地在我旁边也嘿嘿嘿笑起来,然后便被烨子小姐一把扯到门外面,连同倒霉的我一起看着紧阖的大门。
我撅着嘴踢踢立原:“都怪你。”
立原瞥了我一眼,掏出手机看了眼信息后叹了声气,将胳膊搭在我肩膀上:“走吧,我带你去清河家,见见那位大小姐。”
和室里的茶烟袅袅,障门两侧拉开露出院中的景色。怪诞歪斜的梅树和樱树密匝匝斜拧着枝桠,花蕊扎进砖瓦缝隙之间露出娇嫩的粉绿来。
面前的清河横雄身侧坐着长发公主切的少女。她长得一副不经世事的模样,眼角估计是哭过的原因,一直带着浓重的艳红。
清河横雄瞥了眼哭哭啼啼的清河岁,转眸堆笑着看向我:“条野小姐。”
也不知道为什么烨子小姐告诉他我的本名,许是为了防止Mafia和其他什么组织认出我来吧…
毕竟监测员那件事情被抛上台面后也闹得挺大的。
我取掉头顶的帽子,使清河横雄能够看清楚我的长相。
他咋舌了片刻:“诶呀,这般看来,您确实与小女长得颇为相像。”
“恕我直言,既然您请求到了猎犬的援助,那么我们也需要您的配合。”
“这是当然,有什么问题您直接提就好了。”
立原冷冷淡淡地坐直背脊,他转眸盯着清河岁:“一星期之前,清河小姐为何去了一趟月池屋。”
他直球的问法搞的清河岁措不及防猛地抬眸,下一秒却捂着胸口,病秧子似的斜歪在榻榻米上,哆哆嗦嗦地从校裙口袋里摸出一个药盒,拧开后迅速倒出几颗白色药丸,塞进嘴里干吞而下。
不过奇怪的是,清河横雄全程没有半点反应,他只是瞥了一眼清河岁:“岁,不要太失礼了。”
清河岁稳住了呼吸,才开口咽着唾沫说道:“是,父亲。”
和立原对视过后,我与清河岁对上眼神,她揪紧了领口的布料:“我…我是陪小百合去观赏花魁演出的。”
“小百合?是这个人吗?”立原摆出那个女孩子的照片。
清河岁立刻撇开眼,用余光瞄了一下点点头。
立原见状,弯腰慢慢从怀里又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张盖上了白布的尸体,她静静躺在河床绿油油的草地上,撑起隐落的灰影勾勒出身形。只是裸露在外的耳垂上的黑痣,与旁边照片上的小百合的黑痣位置一模一样。
“那您是否知道,为何她在两天之后被人发现死在河里?”
清河岁慌忙瞥眼避开立原的视线:“我,并不知道…警察,警察不都说了是自杀吗?”
“自杀是没错,但导致自杀的原因还在调查。”立原抬眸冷冽地望着她:“我想听听您的看法。”
“...”清河岁低头扯着裙摆,死死咬住下唇不再说话。
立原等了片刻,他将照片塞会怀里起身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走吧。”立原冷冷地望着清河父女:“我不会让自己的同伴冒着生命危险,去保护一个不愿意说实话的人。”
我拿起自己的小帽子跟着站起来,学着立原的样子绷着脸:“告辞。”
没等我们走出障门,清河横雄的声音就拦住我和立原的去路:“两位大人现在就走,是不考虑猎犬之后的处境了吗?”
我回眸背着光看着清河横雄,他脸上的横肉堆积出成山的恶意,阴窒的视线望来。
“什么意思?”我扭过头看着他。
“我只是在提醒大人不要忘了。”清河横雄呷了口茶:“猎犬的未来,尽在大人们的决定之中。”
院子里不知从哪里冒出十几个手持枪械的人,枪口齐齐对准我和立原。
…这个糟老头子,立原不弄死他就白在mafia待那么长时间了。
果不其然,立原笑了笑:“哇哦,清河老爷是在威胁我们啊。”
我点点头抬手拿出手机照了张照发到猎犬的消息群里:“真可怕。”
“报告打完了?”
我抬起头看着眼神渐渐带上杀意且狞笑起来的立原,立马后退一步举起手:“您可以开始了。”
“往旁边站站。”立原舔了舔嘴唇,灿烂至极地笑起来:“小心溅上脏东西。”
“好的哦。”我超级听话地挪了挪位置,为立原让出表演的空间。
一段时间后,院中的树桠不受影响地被风簌簌吹拂着,黑白相间的鹅卵石小道上慢慢聚起来小顾的暗黑色液体。
立原转动了一下肩膀的筋骨,回眸望着傻愣住的清河横雄,脸上新鲜的血迹慢慢顺着滑过下颌,啪嗒滴落在廊道的木板上。
我从兜兜里掏出一块碎花纸巾,拍在他脸上。
立原擦拭着,冷冷淡淡地抬眸望着清河岁,不言不语。
被吓惨的清河岁对上我的视线,立马哭着跑到我跟前:“我说…我会告诉你的。”
“岁!”清河横雄甩开杯子站起身怒目横对。
“小百合是我唯一的好朋友,她是学校里唯一一个愿意和我聊天的人。”清河岁哭着哭着抱住我的腰跪下去,好像是给谁磕头赎罪似的。
“上次她来我家给我过生日,由于到的太早,蛋糕还没送来。于是我就让她在我房间里等一会儿,我去把蛋糕拿回来。可是…我不在的时候,醉醺醺回家的哥哥和他的朋友不知道怎么回来了。”
“一伙人灌了酒,门没关,见小百合一个人在我房间里,于是就…”她似乎再也说不出口了,只是拼命地摇头。
立原一把将我扯到身后,他垂眸冷冷淡淡地问道:“然后呢?”
“等到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把小百合送回家,请她不要和别人说这件事。她本来答应的好好的,但在两个星期前,小百合查出自己怀上了孩子,便又改口了。哥哥让我去和她谈判,但是她却不愿意私了,非要将此事告上法庭…”
我微微瞪大了眼睛:“所以你把她杀了?”
清河岁连忙摇摇头:“我当然不可能杀她啊,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可是哥哥今年马上就要升迁了,为了不耽误哥哥的官途,父亲便让我带小百合去月池屋里处理掉胎儿。”
清河岁仰起头脸上哭的涕泗横流:“我想着,只要孩子没有了,小百合自然就会慢慢从这件事里走出来,即使她不把我当做朋友,起码也会好好活下去的…而且,而且哥哥也会给她好大一笔钱的。”
“但是你不知道她第二天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被骗了之后,就跳河自杀了,是吗?”立原握着的指间硌嘣作响,但依旧面无表情。
“我真的不知道…”清河岁跪坐在地上,她哭得有多难看,清河横雄的脸就有多臭:“哥哥也想过会为她负责的,但是小百合就是不同意…我能怎么办?”
我觉得…
这个清河岁的脑子明显就装满了院子里的鹅卵石。
我沉默下来,对上立原的视线,他凑过来低声问道:“你怎么想?还要帮她吗?”
“难不成你敢甩手回去找烨子小姐吗?”我嘟囔着扯了扯他的胳膊。
立原扯着下颌,不情不愿地说道:“…还是很不爽,难不成那孩子就白死了吗?”
我抬眸看着清河横雄黑压压的脸色,微抬下巴学着中原先生嗤笑一声:“清河老爷可别这么看着我,不然我会以为您拿我过来是给你女儿当替死鬼呢。”
“条野小姐说笑了。”清河横雄看了眼坐在地上的清河岁:“那您的决定是什么呢?”
我定定看了眼立原,摘掉头上的帽子挑挑眉:“不是要让我假扮清河岁吗?那走吧。”
清河横雄显然是松了口气,也不再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他让出一条道路,伸手弯下腰:“这边请。”
路过抬头可怜巴巴望着我的清河岁,我的脚步忍不住停了一瞬,就被立原扯着胳膊继续往前走着。
“把小姐带到房间里,这两天别让她出来。”
清河横雄言罢,两个妇女便走到清河岁跟前将她拽起来,半分尊重的态度都没有。
“真可怜。”我收回视线,迈开步子跟上立原。
立原嗤笑一声,声音也不压低:“活该。”
第30章 30.在横滨的第三十天
夜色昏沉之后的生活带入了纸醉金迷的气息。
清河府邸的待客大厅之内觥筹交错,颇有昔日鹿鸣馆的风范。
清河横雄推着轮椅,那上面坐着一个削瘦娇柔的少女。
她双手微微紧扣放在膝上,穿着一身泛着微光的人鱼色吊带长裙,黑色的长发散下来披在身后,颈上便带着清河家祖传的珍珠披肩。
“阿岁今日的气色看上去好了不少。”身着白色西装的清河明道端着一杯香槟,他伸手摁了摁被称呼为阿岁的少女的肩膀,垂眸笑了一声。
阿岁瞥了他一眼,抬手甩了一下打在推着他的清河横雄的手背上。
“你站在这里干嘛?去干你该干的事儿去。”清河横雄瞪了一眼不着调的清河明道,推着轮椅带动阿岁在人群之间穿梭起来。
少女一出场便是焦点,为了与清河家搭上红线,不少的贵妇都走上去前搭讪奉承着。
站在角落里的樋口靠着桌椅淡淡喝了一口香槟酒,看着那个哑巴阿岁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清河横雄作为政府海运部门的负责人,Mafia日常的货物进出少不了要与他进行合作。也因此,清河横雄女儿的成人礼,港口黑手党必然要派人参加贺喜的。不过由于之前的事情,港口黑手党里的人员奇缺,于是也就只能由她和立原陪着中原中也过来走个过场。
“啧,那个家伙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靠近立原之后的樋口听到他咬着后牙槽嘟囔的声音,抬眸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有些奇怪:“怎么了?那两个人难道不是兄妹吗?”
立原猛然回头,他收起脸上的神色:“啊…我还以为是什么衣冠禽兽的变态。”
樋口扯了扯嘴角,见立原又扭过头去仔仔细细地盯着那个阿岁的女生,揶揄了一句:“…你该不会是喜欢这样的类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