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现在也觉得头痛得极了，打了一遍又一遍满满的腹稿，可又总是推翻重来。
“我...”
“你好，请问你认识我吗？”克莱尔先开了口，她舔了舔嘴唇，讲话断断续续的，很慢。
“对...”由克莱尔开这个头，哈利忽然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了，“我是哈利波特，你可以叫我哈利，我是你的...朋友...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不知何时，马尔福也来到了他们的身后。
“德拉科马尔福。”他径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我是你的表哥。怎么说呢，你的祖母和我的祖母是姐妹。”
“那...我的祖母呢？”
房间内的空气都有一瞬的暂停，哈利和马尔福对视一眼，他们又该如何将克莱尔悲惨的过去讲出来呢？
是将残忍的事实再一次和她刨析讲来，还是编造一个美妙的童话，编一个善意的谎言。
“她去世了。”至少这样说，没有任何错，“我的祖母，她也离开人世了。”
马尔福暂且用模棱两可的话掩饰过去，他冲哈利使了个眼色，向克莱尔说：“你饿了吧？我们去给你拿一瓶药剂，再去准备些食物。”
两个人出来后，站在窗户边上，看着外边的行人在雪地里踩出一串脚印。
“我认为，我们没必要把之前的事情给她讲得那么清楚明白。”哈利双手放进大衣的兜里。
“之前，她晚上一直在做恶梦。我所知道的，我们同床共枕的夜晚，没有一天晚上她不做梦的。”哈利将冰冷的空气呼入肺中，“她有时会哭着喊父亲，让他快出来，让他不要死。”
“有时，也会用卑微的语气乞求她的祖父祖母。”
“最多的，还是断断续续，小声地说，痛，好痛，饶了我吧。”
那每一个深夜，哈利被克莱尔的呢喃的梦语吵醒，看到她皱着眉头，脸颊上留着泪痕，枕头潮湿一大片。
哈利无能为力，他所能做的，是把克莱尔揽入怀中，一遍遍抚摸着她的后背，告诉她没事，别怕，我在的。
想到这儿，哈利不由发出一声自嘲，他所说的没有做到。当凯瑟琳对她使用钻心剜骨的时候，他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这是哈利这辈子都无法解开的心结。
克莱尔一边吐着血，一边骂着他天杀的。
如果克莱尔没有失去记忆，那她醒过来后，一定不愿意原谅他。
仗着她失忆，重新站到她身边。这是哈利所想的，就算知情人骂他卑鄙也好，无耻也罢，都无所谓了。
当波特介绍自己为朋友时，马尔福就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他的选择。
走廊里响起有节奏的脚步声，哈利往后看，看到布里奇先生拿着魔药过来。
“这是活力魔药，你记得让她服下。”布里奇将魔药放到哈利手中，“目前来看，克莱尔恢复记忆的可能性不大。钻心咒已经坏了她的脑子，几乎没有可治愈性，和错用一忘皆空的那种后遗症相像，但好在没有痴傻。”
“我们两个刚才简单聊了一下，她不知道巫师，不知道魔法，她现在对于事件的认知，就相当于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你们在和她解释时，一定要注意。”
马尔福问：“那克莱尔还能留在圣芒戈当治疗师吗？”
“唉”布里奇先生叹口气，“她的理论基础肯定忘记了，别的...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最主要的，是她把身体养好。”
如布里奇先生所说，克莱尔现在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魔法？”克莱尔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就像这样。”哈利拿出魔杖，一挥，放在一边小茶几上的食物自动飞了过来，又停在他们面前的空中。再一挥，立在墙壁边上的桌板也飞过来，稳稳地落在护栏两边，食物也按照顺序依次放在桌板上。
克莱尔瞪大眼睛，“哇...魔法，这真是，太神奇了。”
“克莱尔，你也是巫师世界中的一员，因为你也会魔法。”
“不会魔法，被称作麻瓜。你的外祖父母，还有你的母亲都是麻瓜，但他们都知道巫师的存在。”哈利说，“因为你的父亲是巫师，你的舅舅和他是同学。”
“哇哦...”克莱尔小口小口地喝着素汤，“这真是太酷了，我也有这个小棍儿吗？”
小棍儿？意识到克莱尔是在说魔杖后，哈利有些失笑，他从衣服内侧的另一边又拿出来一个放到小桌板上。
“有的，你的是这个。”
克莱尔把碗放回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根“小棍儿”。
“我也可以像你刚才那样吗？”
“当然。”哈利握着克莱尔拿魔杖的那只手，摆到合适的高度，“这样，然后跟我念，Wingardium leviosa”
“Wingardium leviosa”克莱尔念出第一个音节时，一股熟悉感就涌上心头，通到四肢，好像有肢体记忆般的，后边的字她脱口而出。
叉子和盘子都浮了上来，在空中飘着。
克莱尔小声说：“好熟悉啊，真的好熟悉。”
听到的女孩的话，哈利说：“当然啦，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本来就是巫师，这个咒语，是我们在霍格沃茨学习的第一个咒语，也是最常用的。你早已使用了上千遍上万遍。”
男人干燥温热的大手完全包裹着她的手，克莱尔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哈利完全揽在了怀里，她脸颊微红，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好了，你这样。”哈利带着她的手挥动一下，叉子和盘子又稳稳的落了下来。
哈利又退回到了床边的那个椅子里。克莱尔吃了两口西兰花，脸上的微红已经退下。
她心不在焉地嚼着蔬菜，环顾四周后，问：“你刚才说了好多人，我的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还有我的父母，舅舅。”
“刚刚那位马尔福先生说我的祖母已经去世了，那他们其他人在哪里呢？为什么没来看我？”
此刻，无形的空气结结实实的堵住了他的喉咙。
哈利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其实撒谎这种事他不算手到擒来，也算是有经验的，可现在，对上克莱尔天真无暇的眼睛时，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都去世了。”哈利听见自己说，“我刚刚说了，巫师世界发生了两次战争，其中都死了很多人，他们也...”
哈利适当留白，他不停抿着嘴唇。
“你的外祖父母和你的母亲，算是...被波及的。”
病床上的女孩呆呆的，刚才哈利的话确实有杀伤力。
她确实无法接受，清醒过来就面临着自己失忆又失去家人的打击。
“那我也...太倒霉了吧...”她干笑两声，试图让自己尽快接受。
当房间的气氛降到最低点时，响起的敲门声拯救了这一切。
门被推开，马尔福快步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
“今天感觉怎么样，头还痛不痛？”马尔福问。
克莱尔僵硬地摇摇头，“不痛了。”
“有想起些什么吗？”
看到克莱尔又摇摇头，马尔福接受现实地叹口气，他握住身边女孩的手，介绍给她：“这是我的女朋友，阿斯托里亚。”
阿斯托里亚面露担忧，她和克莱尔算是好朋友，两个人会绕过马尔福，一起去吃饭逛街。在克莱尔昏迷的时候她来见过她一次，匆匆见一面后，便离开忙着去捞马尔福了。却没想到再一次见面，克莱尔已经完全忘掉了她们之间的友谊和感情。
她记着德拉科对她的嘱托，阿斯托里亚极力隐瞒着自己声音的颤抖，“你好，克莱尔，我是阿斯托里亚·格林格拉斯，是德拉科的女朋友，也是你的朋友。”
“但你忘记了我们之间的事情，对吗？”
克莱尔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对不起...”
阿斯托里亚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没关系，失去过去不可怕，我们还可以创造比之前更开心快乐的未来。”
所有知晓克莱尔过去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她的过去包含痛苦和酸楚，忘掉是好事。
现在，阿斯托里亚的话指给他新的方向。
他们暧昧温存，耳鬓厮磨的回忆已经消失得荡然无存。但如今更重要的，不是给克莱尔压力，让她想起记起那些。
而是再一次的，他和她一起将曾经的回忆变成现在，再一起面对未来，继续创造更多的美好。
第38章 跨年
在圣芒戈养伤的日子也不算太无聊。
一位名叫赫敏格兰杰的女巫来过，她带了好几箱子书来。
“我听哈利说了，克莱尔。”赫敏把那些箱子摞在一起，里边都是她在霍格沃茨这几年上学时的教科书。
当然里边肯定还有万事通格兰杰小姐的独家课堂笔记。
“这些是我们所有的书，你无聊时可以拿来看看。”赫敏四处张望，没看到好友，“一些实□□可以让哈利来给你展示。”
克莱尔拿过一本来看，是一年级时期的草药学。
“哈利也有说帮我去找找看之前上课时的书。”克莱尔翻动着，“记得都好详细，谢谢你格兰杰小姐。”
“叫我格兰杰。或者赫敏就好。”
格兰杰小姐实在是太正式了。
而去食堂拿餐食的哈利正好回来，一进病房，那一箱子书直接侵占了他的视线。
“谢谢你，赫敏，你真是帮了大忙。”哈利解释道，“我昨天去克莱尔家找过，她的书估计是都放在伯德庄园里了，可那边早就被夷为平地了。我的书嘛...”
“应该画着无聊的画吧。”赫敏斜了好友一眼，“有用的笔记根本没记多少。”
这是哈利无法反驳的，毕竟当初上学时，他和罗恩借赫敏的笔记抄是常态。
“你们...感情真好！”克莱尔能看出眼前这两个人的默契度和熟悉度。
哈利愣了下，还没说什么就被赫敏推到了一边。
“那是因为我们之前是一个学院的同学，还有你克莱尔!我们都是格兰芬多的。不过我们三个人吧，却是比别人多经历了一些故事，所以是很好的搭档和好友。”
“三个人?”
“对，还有一个是罗恩，罗恩韦斯莱。哼哼，他因为某个人的辞职在魔法部忙的人仰马翻的，所以没能来看你。”
哈利扭过头，装作没听见。
“另外，你可千万别误会哦。我有男朋友的，就是那位罗恩韦斯莱。”
我?克莱尔眨巴眨巴眼，我为什么要误会。
啊!知道了!
“虽然我刚清醒没几天还失去了之前的记忆。不过最近一直有好心的治疗师和护士给我讲故事，所以我知道哈利是名遍魔法界的救世主。”
说完，克莱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放心吧，我知道大人物的八卦总能引起许多人的好奇心。”
“我是不会随便传谣的!”
赫敏最终还是没忍住笑声，“是的，克莱尔。哈利这种人物你是知道的，一定会有很多巫师，不管男男女女都会对他投怀送抱。而且我上学的时候还被一个只会胡咧咧的记者传过和他的绯闻。”
“够了，赫敏。”哈利忍无可忍的打断了两位女士对他感情生活上的八卦，特别是因为其中一个是他想追回来的前女友。
赫敏临走前向哈利抛去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得到对方回以的无奈后，高兴地向克莱尔道别走了。
“你呀。”
哈利站到克莱尔的床边，弯下腰，一只手撑在床头，一只手撑在床侧的围栏上。
“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一直在这儿照顾你呢？”
他的脸突然贴近，克莱尔甚至能感觉自己呼出的鼻息打在对方脸颊上。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哈利彻底无力地垂下头，一只手离开床头，转而摸上克莱尔的头，使劲揉了揉。
“嗯，我们是好朋友。”
克莱尔出院的日子定在新年的那日。
她和哈利两个人在圣芒戈一起度过了最后一个夜晚。
从十二月三十一日跨越到崭新的一月一日。零时，整个伦敦都在庆祝着新一年的到来。
克莱尔和哈利也不例外，他们透过窗户看着外边灯火通明的城市。克莱尔不由自主地睁大眼看，她现在太向往外边的世界了。
“我明天可以离开这儿了是吗？”
哈利应下，“是的，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他的声音浑厚低沉，“新年快乐，克莱尔。”
不知是哪里发出一声巨响，一束火光从城市中的某处向上射去，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出绚烂的花火。
耀眼的火光映在哈利的翠绿的眼瞳中，照得像一对熠熠生辉的宝石。
克莱尔没由来的心动，在她清醒之后，日日相处中，这种感觉频频出现。但此时此刻，尤为强烈。
她摸不透自己和这位波特先生的关系，只是她清楚，他对于自己来说，是有很大的吸引力的。
这本不该如此，他们不是好朋友吗？！克莱尔的脑子越来越浑沌，各个想法层出不穷，但现在她最想做的。
是靠近这抹吸引她的绿，克莱尔仰视着眼前这位救世主。
克莱尔小步小步地挪到哈利面前，踮起脚尖，继续靠近这位英雄，她小声地呢喃着，“新年快乐。”
声音只在他们二人之间盘旋旖旎着。
哈利被这突如其来地主动搞的手足无措。
克莱尔是记起他来了吗？
女孩眼中仍是那副清澈，掺杂着淡淡的情动。
没有的，如果克莱尔记起他来了，一定会恶狠狠地讲他一把推开，说：“我们亲爱的救世主大人，你没有忘记我们已经分手了吧？我甩了你了！”
这是哈利梦中经常会出现的一幕。
虽说现在这样靠近克莱尔，会被其他人狠狠谴责趁人之危，但哈利真的不想放开女孩。
面庞越靠越近，哈利也配合的低下头。
克莱尔的脸烧得通红，心里一直有声音在大喊。
不，快停下！你们只是朋友而已。
可冲动已经打败了理智，唇瓣近在咫尺。
“克莱尔。”
关的紧紧的门被敲响，下一秒被推开。是马尔福，他提着一个木箱子。
“怎么说？”马尔福一眼看到站在窗户前的两个人，“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克莱尔不自在地干咳一下，“那个...跨年嘛。”
不只是不自在，克莱尔的耳朵根连带着脸颊和脖子都红的可怕，还有波特，那家伙的脸也很红。
“房间里太热了吗？”马尔福有些疑惑，“你们两个的脸怎么都这么红。”
哈利率先反应过来，装作被热到的样子，给窗户拉开了一个缝，又装模做样地说“是有些，也有可能是穿的多了些。”
德拉科马尔福觉得不对劲，这两个人十分以及非常之肯定的不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