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服暴娇大美人[GB]——木木书羽【完结】
时间:2024-09-09 14:37:09

  他垂着眼,眼睫轻轻颤动着,手在摇酒器上抠了又抠,“老板告诉我,人再穷志不能短,没钱不算什么,背刺朋友才是人性真正堕落的开始。她们俩说的都一样。我才真正领悟到,你有没有受到伤害,能不能规避伤害,是你的能力,但是对你造成隐形伤害的行为,绝对不能出自朋友的手。”
  “有时候,”黎弃压下喉间的哽咽,“有时候,监狱出来的人未必道德败坏,至少我遇到的她们,比过去的我都高尚。”
  “承流,过去的事情真的对不起。”
  他往后退了一步,郑重地道歉。
  贺承流看着他那颗头发日益茂盛的脑袋,久久没有挪开。原来是这样。原来她那天说的是“没有受到伤害不代表他不会受到伤害”,而不是因为黎弃的出言不逊去找他的麻烦。
  说来,她帮他“讨回公道”以后,他做了什么呢?让曼德等着带她回萨坦星。
  贺承流收回目光。
  他说,“我口渴了,给我调杯酒吧。”
  鞠着躬的人身体一僵,随即猛然抬起头来,眼里迸射出失而复得的若狂欣喜。
  他手忙脚乱。
  碰倒了调酒器,又碰到了酒瓶。
  贺承流看着满台狼藉,又看向黎弃那张颇有些着急的脸,突然笑了笑。
  他软了脊背靠在椅背上,仰起下巴看设计精良的天花板,“你这个工作,是那个刘易斯给你找的?”
  黎弃他一边量酒一边说,“我原本以为是,后来老板告诉我,如果迟老大不点头的话,她也不会放我进来。”
  他总算找回点手感,行云流水之间,一杯草莓起泡酒就调好了,手指一推,送到贺承流眼前。
  贺承流收回视线,看着草莓起泡酒发起呆。
  这杯酒红得很显眼,相当有光泽,看着就清凉解渴。很像她凉凉的唇瓣。
  他想起那两片唇瓣微微张开,轻擦过胸口;想起唇瓣停留在腺体附近,轻抿摩挲。他觉得胸口痒痒的,被迟弥雪啃过的两滴“血”渐渐有了发石更的趋势。
  红色蔓延上耳尖。
  贺承流觉得自己病了。
  以前是心脏病,现在是心脏病加乱脑症。
  酒顺着吸管入口,绵密的气泡在口腔炸开,软烂的草莓在嘴里融化,他抿了抿唇,说,“你越来越厉害了。”
  黎弃刚擦完手,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他刚想说没有没有,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陡然严肃起来,凑过来说,“闫礼明最近有没有联系你?”
  提起他,贺承流喝酒的动作一顿,说,“没有。”
  黎弃说,“他前几天还联系过我,让我在中间调停,想让我带他跟你见一面,还打听我上班的地方。我看他的情况,眼里没什么生气,蜷缩在床上,一直发抖,感觉不是很好……我不是帮他说话哈!我就是把我知道的跟你说。”
  贺承流“嗯”了一声。
  他回想起那天晚上接到的视讯,那时候他被他干妈折磨成那个样子,大概也知道他最近的日子不好过。
  他干妈,好像是叫赫樊吧?联邦医药集团的老总。
  她想从打练姐身上提取元素?为什么?
  而且手段还这么……残忍,看起来不像是提取玩玩的样子。
  景亚、打练姐、闫礼明。
  还有迟弥雪。
  她们背后站着的势力分别是旅游业巨头、敦行星安防、医药集团,和……迟弥雪背后的势力又是什么?
  贺承流恍然意识到,相处了这么久,他对于迟弥雪的真实目的还一无所知。
  这会是一场血肉飞扬的拉锯与角逐。
  “迟弥雪就在这里过夜吧,不要告诉她我来过,”贺承流推离酒杯,站起身来。
  黎弃紧张地往酒里探了一眼,“不合口味吗?”
  “没有,”贺承流背对着他,顿了顿,他垂眼看身上的衣服,说,“失去你这个朋友的话,我会比现在难过很多。”
  黎弃的眼泪还是没有忍住,流了满面。
  泪雨朦胧里,他尽力让自己扬起一抹笑意,忍住喉咙的酸楚,说,“真的、真的谢谢你,承流。”
  贺承流,星际元帅唯一的儿子。
  对朋友的定义从不来源于高高在上的阶级和渊博如海的学识,他站在台阶之上,愿意和泥泞里狼狈的他成为……“朋友”。
  黎弃泣不成声。
  贺承流走出LD ,呼吸着从各个酒吧里飘出来的混杂酒香,听着耳边山海沸腾的喧闹,突然就释怀了。
  他还有万里路要走。
  不能羁绊于情爱,要自由。
  他突然觉得轻盈。
  通讯亮起微光。
  景亚发来的。
  他想邀请迟弥雪去邀游星参加开幕宴会,但她要求闫礼明得去,闫礼明要求贺承流得去,所以他就来找贺承流了。
  贺承流没做回复,关了通讯。
  他回中枢区换了一架朴素的飞行器,连夜去往萨坦星。
  *
  迟弥雪醒来的时候,是在尤清迈私人舱的床上。
  窗帘拉得很严实,空气里残余着苦艾的甘香。迟弥雪闻到这熟悉的气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在哪里。
  她们以前同一间监房,尤清迈每天在床上做点什么动静她都知道,有时候被她的信息素“骚扰”得受不了,就让她消停点。尤清迈说自己动手的次数多了伤身,一直没动手也伤身。迟弥雪就不讲话了。
  破习惯。
  她撑着后肘起身,全身上下的肌肉显然不太支持,酸软得像是健身过度,尤其是大腿靠里的位置。
  ……
  尤清迈的酒还能这么伤肌肉的?
  她下床,揉着自己的脑袋走出来。
  尤清迈正在重设花草淋养器的程序,听见动静回过头来,说,“醒了?是不是要老实从宽,让我听听发生了什么事,还能让你买醉?”
  在她饶有兴味的视线里,迟弥雪绕进卫生间洗漱,顺手关上了门。
  尤清迈:……
  她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心想下次要不还是拆了吧。
  迟弥雪顺便洗了个澡。
  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问尤清迈说,“你去探望过刘易斯吗?”
  尤清迈见她问起这事儿,也不八卦她的了,停下重设程序的手,转过身来说,“去过一次,有个熟人。”
  “他状态怎么样?”
  尤清迈倒了杯水给她,“目前倒是还好,不过我去会见的时候,刚抬出去一个,看那身形,估计没少练,那样的都死了,我看还是得早点把他弄出来。里面还有很多一看就是练家子的,那声音,一边吼一边掰铁栅栏,我耳膜都要裂了。”
  迟弥雪蹙起眉头。
  尤清迈说,“我听说最近进去的很多都是大块头。你有听到什么风声吗?别特么是趁着贺元帅出门,要在首都星这一块儿发动什么暴|乱,那就是真恐怖了,我小店还开不开了?”
  迟弥雪眼尾一跳,不知道在想什么,眉骨越压越低,眸色越来越沉,像是远洋深处毫无星光的黑洞。
  她把杯子里的水喝完,说,“刘易斯单独关押的吗?”
  “嗯,”尤清迈说,“进去的这一拨,就他一个小鸡崽,能不单独关押吗?不然万一有点什么还要走一堆程序。”
  “单独关押就不用管他。”迟弥雪说,“你跑勤点,那些人多会看菜下碟你知道。”
  尤清迈明白她的意思。
  ——被拘留的人要是没人关照,监看所的人就没东西捞,态度就会差点。刘易斯统共也就关押七天,她多跑两趟,他就出来了,犯不着大动干戈地干嘛干嘛,还能给他一个教训。
  “嗯,”她点点头,“遵命。”
  咧开嘴刚要逗趣,打听打听昨晚的事,一阵刺疼从嘴角传来,让她猝不及防,龇牙咧嘴。
  “嘶——”
  她抬手摁了摁唇角。
  迟弥雪刚要问她嘴角的淤青怎么回事,她就老实交代,“昨晚有人闹事,出面阻止了下。我跟你说,我要是出面,那俩炸药桶指定你死我活。”
  “你什么时候退步成这样?还能挨打。”
  “你是不知道,”尤清迈颇为不服,“那俩,肌肉这么大!我要不是后来报警了,他们非得置我于死地不可,没管你什么后果的。”
  迟弥雪拧眉。
  “店里的东西被砸坏了?”
  “你怎么知道,”尤清迈说,“也是算我倒霉,就那个独立舱,破了两个大洞,送去维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送回来。”
  这路数……让迟弥雪不得不想起那天打练姐和她打架的时候。
  根据打练姐后来的说法,那个时候她是完全没有意识的,唯一的逻辑就是对方得死。死了这事儿就了了。没有别的权衡利弊的说法。
  “那两个人现在呢?”
  尤清迈耸耸肩,“不知道,监看所吧。”
  “走,去看看刘易斯吧。”
  *
  迟弥雪去了趟监看所。
  前往看望刘易斯的路上,路过了六个监房。和尤清迈说的大差不差,这六个监房里锁着的都是大块头,一个个像是上场的斗鸡,怒气熊熊,提着肩膀,喘着粗气,狠狠盯着外面走过的人。
  关押的闸门大多数都已经明显变形,严重的还临时加了防越狱的机器人守卫。
  刘易斯见迟弥雪来,整个人显得破碎不堪,又哭又笑。
  迟弥雪没有理会太多,只让他安分守己,安心等着出看守所,把之前让尤清迈转述的话又说了一遍。
  刘易斯恍若未闻,不断呢喃,“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迟弥雪重申,“仅仅是朋友。从前是,以后也是。如果你有其他的想法,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尤清迈抿抿唇。
  她觉得迟弥雪有点残忍。
  可又转念一想,这才是她。
  出了监看所之后,迟弥雪接到贺承流急讯,说打练姐好像快不行了。
  迟弥雪眉头一皱,抬步就往飞行器走。
  忽而脚步一顿,钻入边上的药店。
  面对琳琅满目的药品,她也不知道买什么,于是各种都买了一些,付款的时候,瞥见药品的研发单位是赫樊的医药集团,压了压眉眼,转身去换药。
  迟弥雪抵达萨坦星,推门而入的时候,打练姐正趴在地上呕腹水。
  她呕出来的东西是黑青色的,全是液体,没有任何食物残渣。空气里充满腐烂的味道,液体蜿蜒漫了一地,贺承流蹲在她身边掐着她的人中。
  还戴着实验手套的手被黑青色液体打湿。
  迟弥雪把药放在一边,蹲身将人扶坐起来,靠在藤椅脚上。
  她扒拉着药,每个都看了遍,每个都不知道能不能用。
  贺承流从她手里取过药袋,低头扒拉出一支注射液,利落地做好所有准备工作。
  眼见针头就要扎入打练姐肉里,他突然顿住,握着注射剂的手用力到发抖。他抬眼看着难受的打练姐,又转头看向迟弥雪。
  这一针下去,不知道是死是活。
  毕竟打练姐的身体状况,连敦行星的医生都没办法下什么救治论断。
  迟弥雪看向垂着脑袋、时不时呕出黑青色液体的打练姐,脸色*发沉,“注射。”
  贺承流听见这句话,像吃了定心丸。
  他咬咬牙,把针管扎入打练姐粗壮的手臂。
  贺承流看了下她的反应,没有任何异样,应该对症。于是又找出两瓶,看了看说明,拆开,喂入她嘴里。
  空气凝固,时间沉寂漫长,像在永夜里煎熬。
  打练姐不呕黑水了。
  贺承流又观察了会儿,这才缓缓起身,坐到一旁。
  煞白的脸终于回复了一点血色,刚刚给打练姐注射药剂的手却忍不住颤抖。良久,他把脸埋进手心里,一句话都没有说。
  打练姐的状况好像有所好转。
  突然,她发出一声闷哼,随即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嘴里大量大量地涌出鲜血。
  贺承流直接扑到她身边,难以置信地按着打练姐的肩膀,浑然不顾鲜血喷溅在他实验服上,指节用力到发白。
  迟弥雪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贺承流。
  他紧紧抓着打练姐的肩膀,泪流满面,无助地摇着头,“你别死,你不许死。鞑练洁,”他喊着打练姐的名字,“你不能死,不许,不许!”
  他翻出刚刚喂她吃的那两种药,沾着血的手颤抖着,翻阅着晶屏上显示出来的说明书。沾了液体的手触感不灵,他就在身上擦了又擦,可惜实验服质地光滑,血无法擦干净。
  他倔强地擦着。
  眼泪默默流了满脸。
  迟弥雪抓住他的手,在她身上擦干净,握着去翻阅晶屏。
  她能感受到手心里传来的无法控制的细密颤抖。
  她看着贺承流的侧脸。
  他的父亲,当时也是这么过世的吗?
  药没错。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错。
  打练姐突然不吐了。
  贺承流紧张地横过手来,探她的鼻息。
  可他的手止不住颤动,完全无法准确探知。迟弥雪把打练姐的生物芯片插入一旁的生命监测仪,不一会儿,沉寂许久的老旧监测仪抖了抖灰,重新上岗,显示出打练姐的各项生命指标。
  直到这一刻,贺承流才如蒙大赦,往后瘫坐在地上,很久很久。
  打练姐缓缓回过神来,朦胧的视线里,贺承流与迟弥雪坐在她身前,很近很近的地方。她颓然笑了笑,忍住胃里的刺痛,虚弱地说,“放心,死不了。”
  地上的血漫向黑青色液体,明明不相融,鲜红的血液却张开怀抱,缓缓蔓延,把黑青色液体包裹在内。
  贺承流哑着嗓音说,“我要提纯她体内的元素。”
  他还在默默流着眼泪。
  迟弥雪说,“会有风险。”
  很多风险。
  比如一个防护不当,变成下一个打练姐;比如被警方知晓,和打练姐一起锒铛入狱;比如被资本背后的那股势力盯上,前面的汪洋大海,就不知道会遇见什么血盆大口和惊涛骇浪了。
  贺承流摇摇头,说,“我不怕。”
  他转过头来,看着迟弥雪,认真说,“我不怕,一点都不怕。只要你们都活着。”
  这一刻,迟弥雪才知道,生命对于贺承流而言,有千斤之重。他能接受事实,接受亲人的离开,可不能接受往事重演。
  贺承流的眼睛哭得发红。
  可眼泪还是默默流了下来。
  ——他的父亲死的时候,和现在的打练姐一模一样。
  两个人把打练姐扶回卧室,贺承流先去洗澡换衣服,隔了很久回来,眼睛更红了。
  迟弥雪看在眼里,没有说话,让贺承流在这里照顾她,转身到厨房做了点米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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