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划拉了几下牛排,握着叉子戳了一块牛肉送到嘴边,做足了思想准备才‘啊呜’一口含住。
我吞咽得困难,一脸苦仇大恨的表情让基裘还以为我对她家准备的餐食不满意,招呼管家让厨房给我换一份:“你们都怎么做事的?不知道家里有客人来吗?都不问一下客人的爱好和饮食习惯?”
寂静的餐厅里基裘锋利的嗓音像是指甲划在黑板上一样刺得耳膜疼,被女主人批评的佣人毕恭毕敬地上前要撤掉我的餐盘,还问我想吃什么,可问题不是做的菜我挑食不想吃,是里面都有毒啊!
坐在我旁边的伊路米溘然道:“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刹那间餐桌上的其他人动作都顿住了。
基裘翘起了唇角看起来很高兴,桀诺摸着长长的胡子眯起了眼睛,猛男家主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伊路米的胖弟弟和女装弟弟则满眼的震惊。
众人探究的目光让我有些不自在,别说他们听到伊路米说他要给我做东西吃时觉得惊奇了,我下巴也快掉下来了。
“额,不是不喜欢……”要是他去给我做吃的,说不定会放更多的毒药把前两天的量都给我补回来,我绞尽脑汁地想着不让伊路米下厨房的说辞:“是今天跑圈跑的太多了,觉得吃一份不够……不太好意思说。”
“嗯,不用不好意思,想吃多少都有的,糜稽就算不训练也要吃三人份的量,所以每天厨房都会准备很多餐食的,”伊路米转过脸:“糜稽,今天你就少吃一点吧。”
看的出来糜稽非常惧怕他这个大哥,肥胖的脸上冷汗直冒。糜稽说请我不要客气,尽管吃他的饭好了。
……然后我就吃了糜稽的饭吃到撑住。
可怜的糜稽今天晚上要饿肚子了。
***
晚上我躺在床上抽抽,这次跟上次拉到虚脱的疼痛感不一样,倒是一点都不想上厕所,估计揍敌客家每天服下的毒药也不一样。
我辗转难眠,痛得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心脏也跳得飞快,连刷朋友圈动态和网络八卦的心思都没了,手机根本捏不稳啊!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痛觉渐渐减少,咬着被角的我松开了牙睡着了。
我睡得并不安稳,睡梦中总觉得自己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盯着,像猛兽又不是猛兽,像鬼怪又不是鬼怪……
这是什么黑深残的东西啊!
我拧眉翻了个身继续睡,想要忽略那道像毒蛇一样粘腻在身上的视线,黑暗中的那双眼睛却跟着我转身的幅度也转换了角度。
我挣扎着转醒过来,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瞳正眨也不眨地谛视着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一个翻身,连滚带爬地下床去按墙壁上的吊灯开关,想看清这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结果明亮的光线使房间里亮了起来,站在房间里的是――
伊路米?!
我惊魂未定,又急又气:“伊路米!你怎么大半夜随便进我的房间啊!”
“睡觉的时候也要保持对周围的警惕。”
“……”
“你的反应太慢了,瞳。”
……睡觉的时候要怎么保持警惕性我就不问了,不要睡得太熟对周围的感知能力不就上来了?可连睡觉都不能好好睡也太惨了吧!
我无语地拍了拍被我带得掉下床的枕头放回床上:“知道了,那我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睡吧。”
我关掉灯躺回床上,闭上眼了好一顺儿伊路米还不走,还站在我的床边瞪得跟铜铃一般大的眼睛看着我。
我耐着睡到一半被打扰的起床气问他:“你怎么还不去睡觉啊?”
伊路米摇了摇头:“我不困。”
……你不想睡觉可是我想睡觉啊!
我说:“可是我想睡觉了。”
“那我给你唱摇篮曲吧,”伊路米自说自话地在床沿坐了下来,他给我掖了掖被子,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开始唱歌:“想睡觉的孩子睡觉吧,睡觉吧,睡觉睡觉……”
我:“……谢谢你伊路米,但还是不要唱了。”
……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给我唱的是送终曲吧!
~~to be continued~~
第15章 第十五颗钉子
◎突然这么温柔让人好不适应。◎
Paragraph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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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毫不带感情的平直歌声仿佛魔音贯耳,在伊路米离开后还一直在我耳膜边盘旋,搞得我做了一晚上噩梦不带停的。
……杀手先生的精神攻击可比他家下了毒的饭菜更摧残人……
翌日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去的餐厅。
造成我此等丧气状的罪魁祸首还一脸无辜地问我:“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被他的歌声激得我连灵魂都在战栗,有一种一旦睡过去就会遭到伊路米攻击,接而一命呜呼再也醒不过来的感觉……这让人怎么睡得好觉啊摔!
我揉了揉太阳穴,死样怪气地用敬称说:“托了你的福,做了一晚上的梦。”
“那一定是梦见了有好事发生,所以兴奋地醒了过来再也睡不着了吧?”
“……”我这副样子看起来像是梦见了有好事发生吗?
不知道为什么杀手先生的理解能力好像总跟我想表达的意思背道而驰,我在冲他他听不出来吗!是因为从事的工作不是人干事是以没办法跟普通人共情吗!
“既然这样的话……嗯……让我想想,”伊路米的脚步愈发轻快,迈出的大步伐我要一路小跑才跟得上他,“今天早上就去后山抓只鸡,中午让厨房给你熬点鸡汤提提神吧,不然下午的解剖课就没精力了。”
***
伊路米说要抓只老母鸡,不叫他们家多到我脸都认不全的佣人抓,而是叫我自己去抓。
杀手先生大方地让我自己挑,看中哪只抓哪只。我觉得揍敌客家后山散养的鸡长得都一样,毛都油光锃亮的还超肥,看起来肉又多又好吃的样子,除了挑挑公母也挑不出什么来。
我:“其实也用不着补身体……”
我的婉拒被杀手先生果断地拒绝了,伊路米说这也是训练中的一环,而且我要是抓不到鸡的话今天中午就没得吃。
听了伊路米的话我辶艘幌隆
……抓母鸡下锅煲汤也算训练?这是揍敌客还是新东方啊?
即使从来没自己抓过鸡拔毛下锅煮来吃过,都是直接在市场里摊头买现成的,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我不只在推特上刷到过的美食猎人分享抓取食材的技巧,还见过坂本君徒手抓鸡,四舍五入等于自己也会。
我将袖子卷起来,搓了搓手心张牙舞爪地朝离自己最近的一只母鸡扑了过去。
翅膀和鸡爪我碰都没碰过,那只母鸡就一个箭步展开了翅膀,飞到了十米远的一棵大树的树杈上。
鸡的飞行距离居然能有这么远而且还能飞得这么高?
这只鸡待在树上也没有再飞下来的架势,鸡脖子还高高地抬了起来,用冷漠的目光冷漠地鄙视了我。
它所在的树杈位置我不用道具都上不去。
……算了,这只抓不到换一只吧。
我将目标转移,扑向了另外一只母鸡,得到的结果跟刚才大差不差……不,比刚才更差,我被又跳又飞脖颈的毛都竖起来了的母鸡啄得到处跑。
……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
揍敌客家的鸡也是战斗鸡,超猛的。
我顶着伊路米的死亡视线跟他家散养的母鸡进行了搏斗,最终以衣服都被啄破,带着两手臂的血点子和一头鸡毛交了差。
不知道全程目睹我狼狈抓鸡的伊路米心里在想什么,反正认知到我要是不用念的话战斗能力都比不上揍敌客家的一只鸡的这个事实让我非常郁闷。
我夹起了眉宇间装深沉的纹路,拎着母鸡的翅膀向伊路米走了过去,就差没直说‘我知道我很菜你别再讲我了’。
他家的鸡被我抓住了还不太平,还挣扎着想要啄我的手进行殊死抗争,‘咯咯咯咯’地叫个不停。
杀手先生扬起了手。
我以为他要把母鸡接过去。
然而伊路米只是摘掉了插在我头发里的鸡毛。
他漆黑的猫眼中映出来的我发丝凌乱如稻草,抿着嘴唇一副吃瘪的表情。
杀手先生一根一根拔掉我脑袋上的鸡毛,弄干净了后还帮我我理了理头发,把我翘起来的呆毛也捋平了。
伊路米的嘴唇动了动,我立即拢紧了思绪枕戈待旦。
下一步不出意外该喷毒汁了,可他只是说了句‘走吧’就转身了。
我怔在原地,伊路米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怎么了?”
“……没什么。”
……就是突然这么温柔让人好不适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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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路米给我展示了他新东方厨师的绝佳手艺,一个手刀劈掉了鸡头,血都没有流下来一滴,切口的横截面平滑又整齐。
我本来想说切脖子放血,这样煲出来的鸡汤更好看一点,因为鸡是完整的,但是杀手先生说等鸡的血流光的这个过程很麻烦:“杀人跟杀鸡是一样的,要一击毙命,而且不要浪费时间,动作越快越好。”
伊路米在流理台上一顿麻溜的操作把我看得一愣一愣的,他给鸡拔毛也不用开水烫,手跟菜刀一样用,掏内脏更是迅速,三下五除二就弄好了,这手法去参加厨王争霸赛还不稳拿第一!
“手部的骨骼和指甲的结构都可以改变,如果身边没有武器的话手就是最好的武器。”
“嗯嗯!”
能吃的留下了放进了锅子里,不能吃的全扔进了厨余垃圾桶,杀手先生做菜也是一流。揍敌客家的培训真全面,这要是以后把我放到无人岛我都能靠学到的技能荒岛求生了。
“我刚才演示的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做鸡的过程看的很清楚!我觉得下回我煲鸡汤也能把鸡处理的这么干净!
“那你做一遍我看看。”
“……”原来让我看的是他把手变成利爪的那个过程而不是做菜的过程吗!可恶我的注意力全放在怎么做鸡才好吃上的点上了!
“瞳?”
“……伊路米你把刚才那句话再重复一遍?”
“那你做一遍我看看。”
“不是这句,再上一句。”
“看清楚了吗?”
“没看清楚。”
~~to be continued~~
第16章 第十六颗钉子
◎这张僵硬的脸很没有说服力啊喂!◎
Paragraph 16
>>> Paragraph 16
重组骨头和经络这么难的课程光给我示范一遍我怎么学的会啊,再说伊路米速度还这么快,打游戏的时候还能点回顾按钮让NPC把刚才的剧情再复述一遍让玩家仔细看清楚呢。
杀手先生直勾勾地看着我,墨黑的眼里泻出一丝不满,我立时换上了一副求知若渴然而由于自己能力不行,所以才现在这副半吊子行为的眼神:“我真的有好好学习的!”
学习么是好好学习了,主要学习的是他教我怎么做鸡好吃……
但我这么说出来一定会被教导主任批评的。
我信誓旦旦,十分诚恳,正等着伊路米再示范一遍操作过程,他直接拔掉了自己工作服上的一根钉子朝我甩了过来。
我条件反射地伸手格挡,钉子前段锋利的螺旋状金属瞬间没入我的右手,只剩下泛着光的钉子头露在了皮肤外面。
随后一股剧烈的疼痛感从钉子扎入的那个地方蜿蜒到我的小臂和肩膀,我的手心手背整只手掌都开始像波浪一样变形。
我痛得想要大叫,抬起了左手想将钉子拔出来,伊路米却好像提前预判了,又‘砰砰’两个钉子甩过来,一根固定住了我的左手,一根扎在了我脸上。
我不能动了。
也不能说话了。
……我擦。
“现在改变手的形状和指甲的构造试试。”
伊路米的教学方法真是让人不敢恭维,老是冷不丁地给人一钉子谁吃得消啊?要不是我比他菜我现在就给他点颜色瞧瞧了,等我学有所成牛逼轰轰了我就拿穿墙圈送他到非洲挖煤去。
我憋着闷气凝聚身体里可调动的每一滴血和每一块肌肉,按照伊路米说的将被他扎了一颗钉子的右手变成利刃。
我绷紧了鱼际,将掌长肌健收缩,骨头和经脉在白皙的皮肤下以肉眼可见的状态游走。
掌骨、指骨、腕骨偏离本该待着的地方,饱满圆润的指甲像出鞘的剑一般向前延伸,手背的青筋宛如盘踞的蛇趴在自己的栖息地上。
我神奇地看着自己现在已经变成跟猛兽一样仿佛能撕碎任何东西的利爪。
成功了诶!
伊路米收掉扎在我双手上的钉子,我试了下没有他的‘帮助’这下也能控制自己的骨骼和指甲了。
“只要施加一点压力就可以做的很好,”杀手先生赞赏般地点点头,也不知道是肯定他的压力式教学很有成效还是肯定我孺子可教:“下午一起出门吧。”
我拔掉伊路米扎在我脸上让我不能开口说话的钉子还给他,捏了捏发麻的嘴唇:“去哪里啊?”
伊路米要带我出门总不见得跟基裘一样带我下山做美容吧?再说他让我去抓鸡的时候不是说了下午学解剖吗?
“出个任务,就用任务对象来进行解剖教学吧。”
“……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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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路米亲自下厨煲的鸡汤我都吃不出来味儿,他说的解剖教学让我一直心神不宁,我还以为也会用动物或者标本来上课呢,结果是用活人……
虽然知道揍敌客家是靠杀人当业务来赚钱的,但让我亲眼去见证业务流程就让我很emo了。
基裘在吃饭间问了下我的教学进度到哪里了,伊路米说下午带我一起去做任务,我忙不迭插了句嘴:“我跟着你的话一定会拖你后腿的伊路米……你真的要带我一起去吗?”
“问题不大,”他头也不抬地说:“因为任务很简单,提升一点难度也没关系。”
“……”真是又扎心又让人伤感的回答。
基裘在听了伊路米的话后电子眼一阵乱闪,她大概觉得我们的感情发展的不错,还兴奋地握住了坐在她旁边的席巴的手:“老公,看到孩子们现在的样子就想起了当初的我们,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带我出任务的时候我穿的什么衣服?”
突如其来的送命题让猛男正往嘴巴里送的蟹腿掉在了桌子上,他愣了一下,回答道:“当然记得了。”
索性基裘没有继续问席巴她穿的是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衣服,开始兴致勃勃地讲起了她跟席巴是怎么相识相恋然后结婚变成雌雄双煞(bushi)的故事,因为讲得太过生动,我都忘了自己即将变得跟故事里的她一样要跟在伊路米后面去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