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还有旁人的存在,实在不算一个套近乎的好时候。
生性活泼的胡桃几乎包揽了所有需要说话的时候,当她在场时钟离也乐得不开口,坦然地坐在旁边。
因此茗寻用前些日子在万民堂赚的摩拉去请了外援,安排了出闹剧请人去往生堂求助,终于支开了胡桃。
摩拉和摩拉克斯之间的关系匪浅,哪怕现在大多数的摩拉都是由七星管辖的的黄金屋铸造的,茗寻依旧不愿意担风险把它们带在身上,眼下花出去了倒也正好。
在端盘子的间隙,茗寻忍不住偷偷往钟离的方向望了眼。
男人此刻正静静地坐在那儿享用早点,眸子微垂,眼尾的丹霞i丽,摄人心目。
茗寻恍了神,直到指甲陷入手心,细密的刺痛终于让她定了定神。
不过在她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做之前,总是热情的关照她的香菱就已经把这一幕收入眼中,打趣地撞撞她的肩膀:“你已经看钟离先生看了好一会儿了哦~”
茗寻抿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或许是因为先生在那里坐了很久了,我有些好奇而已。”
她说着转身就想回厨房,似乎是担心自己这样偷懒的行为会惹得香菱不快。
然后后者拦住了她,理解地冲她眨眨眼:“没事,现在时间不早了,大部分的客人都已经走了,偶尔摸摸鱼也不错嘛。”
她狡黠地笑起来,把盘子放好之后拉着她坐在一边闲聊:“钟离先生可是出了名的俊美,有不少富家小姐都喜欢找借口到往生堂坐坐,好看他一眼呢!”
“富家……小姐?”茗寻迟疑出声。
“对呀对呀。”香菱偷偷瞄了眼坐在那儿不动如山的家伙,凑到她耳边同她八卦,“因为钟离先生出门总是不爱带钱的习惯,很多小姐都指望着靠替他付钱这种方式来套近乎呢!”
茗寻还有些不明白:“钟离先生不是每天都会来往生堂用餐吗,想要套近乎挑这个时候来不就可以了吗?”
“这个啊――”香菱挠挠头,“其实钟离先生之前都是不会在往生堂就座用餐的,甚至偶尔连面也不露,只托胡桃帮他带回去。胡桃说这是因为钟离先生懒散,不过我倒是觉得他是因为担心给我们带来麻烦呢……”
狂蜂浪蝶要是太多了,不光是会给当事人,还会给当事人身边的人带去苦恼。
为了避免自己的追求者影响到其他客人在万民堂正常就餐,钟离会做出这种选择也不意外,甚至就连现在也只是会在人少清闲的早餐时间来坐会儿。
“先生……是个善人呢。”茗寻不知想起了什么,淡淡来了一句。
香菱赞同地点头:“对呀对呀,所以你可千万别客气,假如你真的对钟离先生有意思的话,瞻前顾后的可不行!尽管大胆的看!”
话题突然又绕了回去,茗寻差点没兜住自己的表情,一头问号。
然而对面的香菱还没说完:“那么矜持可不行,毕竟钟离先生可是难得一见的抢手货!就像――就像北斗大姐头出海带回来的海货里的云来大章鱼一样难抢!”
她在情情爱爱上也没什么经验,只能就近拿自己总得拼命抢才能抢到的珍稀食材做比喻,听上去虽然有些好笑却很通俗易懂。
香菱觉得这个比喻相当合适,自顾自地一点头:“所以荀衬憧傻米ソ舨判校不如就趁现在去和钟离先生搭话好了!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了,就当我给你批假了!”
茗寻:诶!?
她被香菱“有理有据”的话震惊到了,尚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直接被乐于助人的某个家伙往钟离的方向推了一下。
这动静有些大,总之等她一脸茫然地站稳时,那头的钟离已经抬眼看向她了。
事情都发展到这份上了,茗寻也不可能再打退堂鼓了。
况且,她相信以钟离的耳力足够听到之前香菱和她的讨论了,或许现在是个很好的机会,一个可以用香菱遮掩光明正大勾搭他的机会。
茗寻眼中闪过一缕暗芒,面上却依旧摆出一副怯怯的模样,有些拘谨地摸着自己胳膊,小声唤了句:“先生……”
钟离大概是已经用完了早餐,此刻顺势将手中的汤盅放在桌上,动作优雅地擦拭自己唇边沾染的一点晶莹。
等到做完了这些,他才淡淡回道:“荀承〗阌惺裁词侣穑俊
说实在的,这样的态度对于待人一直温和有礼的钟离来说已经算得上有些冷落了,但这份与常人完全不同的特殊足以让茗寻感到满意了。
她用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力量来构筑那些梦境,为的不就是让钟离回想起他们的过去吗?
她自认曾在摩拉克斯的生活里占有过重要一席,倘若用现在流行的小说里的词来形容,大概也是白月光的角色。
但此刻她扮演的却是白月光死去之后,重新出现在钟离面前的一个和白月光有着相同容貌相似性格的人。
茗寻把这层马甲捂得很紧,她也坚信自己当年的死遁做的很成功,钟离不会轻易去联想她们的关系的,只会认为这是两个不同的个体。
但白月光和相似品是不可能一言而喻的。
那么――请从我身上去找“我”的影子,请重新怀念“我”、再次眷恋“我”吧。
*
屋外的雨下得突然又急促,洒落在青石板路上,晕开一片深色,本就因为时间尚早而有些冷清的街道此刻更是寂寥。
但眼下,没有人去注意外头的景象。
钟离看着她嘴唇启合,出口的声音却又被屋外的骤雨遮掩,只留下最后一点咬字的气息。
许是因为外头过重的湿意,指尖敲击桌面的速度不动声色地快了几分,显示出了主人此刻一丝难察的烦躁。
“荀承〗愀崭账盗耸裁矗俊敝永氤辽发问。
茗寻表情微愣,几次启唇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没什么,先生。”
于是指尖停下了,钟离忽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既然荀承〗忝皇裁匆说的,那我就先告辞了,堂主不在,往生堂还有事情等着我处理。”
但是他刚动身,茗寻就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手上还拿着一把伞。
钟离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出门也没有下意识带伞的习惯,茗寻此举显然是打算送他一程。
他蹙着眉:“不必……”
茗寻难得大胆地打断了他的话:“先生别说笑了,淋雨回去是会生病的。而且香菱小姐说了,现在不忙,我可以暂时离开一会儿。”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还有人拒绝送上门的好意执意淋雨就只能说是傻了,钟离没了拒绝的理由,只能答应下来。
似乎是因为难得有一个机会可以和他独处,还是同一把伞下的狭小空间,茗寻脸上染着淡淡的红晕,看他时的眼神都有点躲闪。
她的身高才到钟离的肩头,撑伞时努力捏住了伞柄更下面的地方,竭尽所能地避免伞撞上钟离的头发。
只是这样的姿势多少有些考验她的力气了,尤其是纸伞的伞骨大多是用竹子做的,重量自然不容小觑,没多久茗寻就觉得手臂酸痛得厉害。
她还没想好怎么不动声色地换一只手,沉重的伞就突然被人接了过去。
交接时手掌间误触的肌肤传来另外一个人的温度,烫得她怔了神,甚至都忘了拒绝。
不过钟离直接把伞接过去的举动,大概也没有想过要给她拒绝的机会。
男人的叹息最终融化在了淅沥的雨声和并肩的脚步中。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在写,但是因为卡文每天几百字几百字的慢慢写,写完又反反复复地改才一直没发出来,宝贝你可以不用给我投雷催我更新的,发条评论问问就可以了QVQ
第76章 灵渊
茗寻已经很久没有回沉玉谷了,一个人在洞天里待着的浮锦感觉快寂寞死了,虽说有灵渊陪着,但呆愣愣的大家伙完全那个人类来的有意思。
而且浮锦很担心,没有她们的监督,茗寻一个人在外面会干些出格的事。
一想到自己那天因为浓重的血腥气被迫醒来,浮出水面看见的却是女人浑身上下血淋淋的模样的场景,浮锦就有些后怕。
更让她觉得不舒服的,是在发现她之后茗寻也没有半点慌乱,只是淡定地放下了手中的利器,朝她笑了笑:“抱歉,吵醒你了,我还以为潭水足够挡住这些令人不快的气味的。”
水的确能够阻隔大部分的气味,但她身上的血实在是太多了,落在地上蜿蜒漫开,其中一股甚至汇入了水潭中。
茗寻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脸上歉意更甚:“过会儿我会去处理的。”
浮锦都快被她气笑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你该马上处理你的伤口!”
茗寻终于舍得分一点注意力给自己手臂上还在流血的伤口了,在浮锦强硬的眼神下慢吞吞地给自己包扎伤口。
而擦干净了这些血渍之后,浮锦也终于发现她的手臂上不仅有新鲜的划痕,还有很多早就愈合到只剩下一条疤的旧伤。
她没敢问,也不需要问,毕竟今天这么一遭也算是让她明白了,茗寻真正的性子或许完全不像是她平时表现出来的那样。
也是,毕竟她可是能做出在岩神摩拉克斯风头最盛的时候,抛弃他投奔自己的主人,又转头跟着自己、灵渊和药君谋逆。
但是不管怎么说也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浮锦很难做到放任她不管,眼下就开始担心起远在外边的茗寻会趁着自己不在肆意妄为。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连带着尾巴都不安定地拍起了水面。
“灵渊,灵渊――”她呼唤着好友的名字。
距离潭水不远的地方,身躯庞大的猊兽大概听见了,却还没醒来,只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砸吧着嘴挪了个位置。
浮锦提高了音量:“灵渊!”
猊兽还是没有反应,睡得香着呢。
浮锦索性从水里钻出来,用自己冰凉凉的身体糊了她一脸水。
猊兽终于从梦里惊醒,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她,像是在问怎么了。
浮锦气呼呼的,但还没忘了正事:“我想拜托你去璃月港看看茗寻的情况,她已经好久没回来了,我有点担心她。”
虽说她不是普通的鱼,可以做到脱离流水在外行走,但毕竟还需要养伤,没办法离开这里太远。
“茗寻?”灵渊眼神迷茫,“她不是才刚走没多久吗?”
浮锦:……
洞天中没有日月交替,难以分辨时间流逝很正常,再加上灵渊嗜睡,一睡就是好几天,更加分不出到底过了多久了。
浮锦努力说服自己。
虽然很有道理,但她还是难免有些生气:“你呀!可真是――哼。”
担心她不搭理自己,灵渊立刻化作人形,抬手保证自己现在就动身,哪怕她还有些不明白茗寻去璃月港干什么。
她是个实诚孩子,心里想着嘴上也就顺便问了:“说起来,她去璃月港做什么?”
“当然是和岩神重修旧好!”浮锦兴奋地甩甩尾巴,想了想又怕这呆瓜不明白提醒了一句,“对了,你去找茗寻的时候要是不小心遇上了摩拉克斯一定要记得避开,她现在可是用着普通人的身份去接近那位的,你可别害得她露馅了。”
*
虽然浮锦已经很细心地提醒过了,但显然她忘了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其实她们谁都没有见过那位化身普通人的岩神。
甚至,她连摩拉克斯如今化身凡人的事都忘了给灵渊强调。
因此当后者在璃月港搜寻到茗寻的气息之后,哪怕她还顺带着感知到她身边还站着个凡人,也丝毫没有顾忌地从天上落了下来。
所幸现在没有多少行人,不然见了这副场景怕是要骇得扑倒在地,直呼仙人。
雨滴在将要落在她身上时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挡,银发的女人一身出尘的气质,缓步向面前的人走去。
但很快,她的脚步顿住了。
灵渊表情诡异,歪着脑袋去瞧面前的场景,从她的角度看伞下的那两个人似乎凑得很近,近到完全超越了一个朋友的距离。
她茫然地开口:“这是你的爱人吗?”
对于不通人性的猊兽来说,当一对异性过于亲密,就代表他们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譬如兄弟姐妹、爱人之类的。
旁边的人她没见过,那自然不可能是茗寻的兄弟姐妹了,那就是爱人。
灵渊的突然出现显然吓了茗寻一跳,她下意识推开了钟离,哪怕两人刚刚并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
只是雨点打落一片树叶,随风飘到了她的发间,而后钟离征询了她的意见,替她摘了下来而已。
但是,这些东西灵渊可不懂,她只认自己亲眼见到的东西,眼下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猜错,但还有些不理解,毕竟出门之前浮锦告诉她茗寻是出来和摩拉克斯重修旧好的来着。
她下意识问了句:“可是浮锦明明告诉我你是出来找――”
她的话还没说完,茗寻已经不顾四周的瓢盆大雨冲过来把她的嘴捂住了。
灵渊:?
在确保她没有再随意发言的机会之后,茗寻才终于重新恢复了以往在钟离面前的腼腆的模样:“抱歉先生,如果我朋友的话冒犯到了您,我替她道歉。”
回应她的是男人的一声轻笑。
钟离上前几步,重新将她纳入伞下。
许是因为她难得的失态,他唇边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只能以手掩唇轻咳一声:“无碍,荀承〗愕呐笥阎皇俏蠡崃硕已,解释清楚就够了。”
“荀……常俊绷樵ㄖ沼诤笾后觉地意识到什么,扭头小心地观察起茗寻的表情。
那人对着钟离笑得羞涩,转头对上她时却不知为何像忽然蒙上了一层灰霾,明明连嘴角的弧度都没变,但就是看得人心底发寒。
灵渊打了个哆嗦,有点想逃了。
奈何站在她身边的茗寻此刻死死地按着她的肩膀,完全不给她半点跑路的机会。
猊兽立刻认怂,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扯谎:“浮锦、浮锦说你是来找工作的,你怎么突然开始谈情说爱了?”
很好,圆回来了。
茗寻脸上的笑终于真切了几分,加重声音解释道:“我和先生的关系只是朋友而已,他是我工作的店里的常客,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她又重复了一遍。
钟离表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微笑着附和:“是,我和荀承〗悴还是再普通不过的关系了。”
灵渊有限的脑子转了转,总觉得他们俩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但不管是谁大概都没有理由骗她,所以她还是决定相信一回,跳过这个话题。
她开始说起正事:“浮锦让我来找你一趟看看你的近况。”
茗寻愣了愣,像是没想到浮锦居然还一直记挂着自己。
灵渊慢悠悠地把接下来的话补上:“她担心你干些出格的事,特地叮嘱我一定要睁大眼睛好好看,免得你说好话把我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