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受宠若惊地坐在那儿,一动不敢动。
就是眼睛红彤彤的,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洗好后,应宁便拿来消炎去肿的药膏给他涂上。
折腾了一整晚,谢陆言的求婚计划也彻底泡了汤。
所以只能等明天了。
可转天一早,应宁就换上了轻便的运动服,准备上山一趟。
她要去寻找一味叫做“七叶一枝花”的草药,也就是药房里卖的“重楼”。
小时候她被蚊虫叮咬,爷爷就是用重楼的根茎为她涂抹消炎的。
重楼的根茎富含甾体皂苷,具有卓越的抗炎、止痛及解毒功效,是治疗皮肤炎症和虫咬伤的首选良药。
野生效果会更好,所以她决定去山上找。
为了能让大力尽快恢复健康,一大早,应宁就戴上了草帽,背起竹篓,准备上山找药去了。
临走时,她叮嘱阿言和大力,要他们两个好好看家,照顾好彼此。
她沿着房山后面的小土坡上了山。
谢陆言哪能放心她一个人上山?套了件防风衣便跟了上去,临出门时又跑到厨房紧忙灌了两壶绿豆汤,背在身上。
天太热儿,可不能让妞妞中暑咯。
应宁不要他跟着,他偏不要。
“你真的不用跟我去,”她轻声说,“我今天要去的是野山,不是上次我们一起去过的那座,路会更难走。”
“我不怕累。”他一手抓着应宁背在身后的小竹篓,温柔看着她,“如果你走不动了,我就背你下山。”
应宁轻轻摇头,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会累。”
“我也不累,”谢陆言就还是笑,死活不撒手,“只要和你在一起,再远的路也不觉得累。”
应宁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她说道:“阿言啊,你真的变了,现在竟然连这么肉麻的话都会说了……”
谢陆言昂,牵起她的手,淘气地摆了摆,“那你喜不喜欢?”
“还行吧。”应宁偷偷乐,两个人就这样手拉手往山上走,“你多说点,我再听听。”
“成啊。”谢陆言说着竟然唱了起来,“世上只有‘妞妞’好,有‘妞’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妞妞’地怀~抱~~幸福享不了~”
应宁哈哈地笑着,笑声在秋日晴空下回旋,宛如清脆的铃铛。
两人沿着山路向上走。
应宁捡了一根木棍,用小刀削去容易扎手的尖刺,为谢陆言制作了一根简易的登山棍。
谢陆言到底是少爷身子,还是个不太好的少爷身子,没走几步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他主动接过登山棍,还把应宁背着的竹篓也要了过来,自己背上,拄着拐杖跟在她身后。
相比之下,应宁则像只林间轻快的小鸟,蹦蹦跳跳地走在前头,不时回头等待他跟上。
看着应宁充满活力的身影,谢陆言心中竟然悲伤了起来。
他懊恼自己过去没有好好照顾身体,所以此刻无法与她并肩奔跑,他暗暗发誓,从今以后一定要加强锻炼,让自己变得强壮起来,这样才能长久地,陪伴在他最爱的人身边。
一路上,应宁还顺手采摘了许多鲜蘑菇和野菜。
“今晚我们有菜吃喽!”
应宁蹲在树下摘蘑菇的时候,谢陆言就靠在树旁,抱着肩膀眯眼看着身下的女孩。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她身上,他凝眸注视着那个在光影中忙碌的姑娘,眼波漾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突然,他开口问道:“那年,也是在这座山上,为我采药的吗?”
应宁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抿了抿唇角,眼中闪烁着泪光,却什么也没说。
她没有问他是如何得知的,只是默默地采摘着手头的蘑菇。
当她转身,准备将摘好的蘑菇放入地上的竹篓时,谢陆言突然快步上前,从背后紧紧搂住了她的腰。
他将脸贴在她的肩膀上,轻声唤道:“老婆。”
应宁笑得眉眼弯弯,“干什么呀?”
随即,她感觉到了头顶似乎有水珠滴落。
谢陆言偷偷抹掉眼泪,他闷闷地说:“你对我真好。”
应宁轻怔两秒,随即轻拍他的头,笑道:“好啦,你知道就好。那以后可要乖乖听我的话。”
谢陆言抬头,鼻音浓重地答应道:“我一直都听你的话。”
应宁趁机提醒他,“那下次喝药的时候一定要准时,不能再拖延了知道吗?”
谢陆言想起前几天,有一晚该到喝药的时候,他正和阿力打着游戏,关键时刻,就把药忘在了一边,等他想起来时药都凉了。
应宁那天就严肃批评了他们两个,还把游戏机给没收了。
谢陆言伸出两根手指,对天保证道:“我保证以后一定按时喝药、锻炼身体,绝对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应宁噗嗤一笑,真受不了他这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好啦,快走吧,一会儿天黑就没办法下山了。”
“好。”谢陆言重新背起竹篓,两个人手拉着手,双脚踩在噼里啪啦的枯叶上,继续在山林间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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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应宁就在一处小溪旁边的湿润土壤里找到了七叶一枝花。
应宁拿着小铲子认真地挖,谢陆言帮不上忙,只能在旁边等她,他拧开水壶递给她,“妞妞,喝口绿豆汤吧。”
应宁抬头,就着他递过来的姿势咕噜咕噜喝了小半壶,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真不错,你还带了绿豆汤,算是没白来。”
谢陆言心中一暖,他自己其实也有些口渴,但想到妞妞下山可能还需解渴,便默默将壶盖盖上,留给了她。
“老婆,你看那落日多美。”谢陆言指着天边那轮金辉四溢的太阳,应宁闻言抬起头来,也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了。
她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谢陆言张开臂膀环住她的肩,在她凝视落日之时,突然转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他说我爱你。
应宁把头轻轻抵在他的肩膀,她扬起嘴角,故意逗他,“那你说说,是怎么爱我的呢?”
谢陆言低头,以吻封缄,将她搂得更紧。
吻完,他忽然贴近她耳畔,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嗓音响起,“我想在这里,跟你做。”
夕阳如织,洒在潺潺溪水上,映照着山间与幽深峡谷,一片宁静而壮丽。
他的手指轻柔触及她细腻的锁骨,缓缓下滑,一颗颗解开她衣衫上的纽扣,动作无限温柔。
应宁深吸一口气,心跳加速,双手不自觉地攀上了他的肩头。
她缓缓抬首,两人的唇舌交织在一起,完全沦陷于彼此营造的暧昧氛围中。
然而就在这一瞬,一声呼唤打破了这紧张而美妙的气氛。
“妞妞!是妞妞吗?”
应宁猛然惊醒,本能地一推,却发现谢陆言仍闭着眼,整个人跌进了背后的杂草堆里。
“……”“哎哟,操”
应宁顾不得他,匆忙整理好衣领,转身便见到了村里的张大妈,她身上也背着竹篓。
“妞妞,你也来山上采药啊?回来这么久了都没来看看大妈,大妈这还是第一次见你呢!”
张大妈似乎只注意到了她,没看到倒在身后的谢陆言。
应宁轻咳两声,有些尴尬地应道:“是……是的。”
张大妈仔细打量着她,越发觉得她清秀动人,脸颊泛着红晕,真是女大十八变。
“听说你还是单身呢,怎么样,要不要大妈给你介绍几个?你告诉大妈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大妈帮你从村里挑选几个青年才俊。”
气氛略显尴尬……应宁轻轻额了声,还没开口,谢陆言就猛地从草丛里站了起来。
差点把张大妈吓一哆嗦!
他一手搂住应宁的肩膀,另一只手则不停拍打着头上的草屑,薄唇一挑,是个烦躁的模样。
“她喜欢我这样的!至少得像我这么帅才行!您就按照我这标准来吧!大妈!”
一通机关枪似的,直接把人家大妈吓跑了!
谢陆言哈哈哈地笑。
应宁伸手择着他后背的稻草,摇头说他幼稚,不仅幼稚,还是个自恋狂。
谢陆言牵起她的手,较上劲儿了,“那你说,你喜不喜欢我这张脸?”
“不喜欢呀。”应宁甩开他手,自顾往前走,不想搭理他。
“戚,小骗子。”谢陆言追过去,发现应宁背上竹篓就要走了,他急,“不是,怎么这就走了老婆,我们不……”
“赶紧走吧,早点回去给大力哥做饭,他都快饿死了。”
天都黑了,应宁和谢陆言才踏进家门。
大力果然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
“言哥,应宁小姐,你们终于回来了!”
“对不起,大力哥,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些情况,耽搁了些时间。现在我先给你上药,你稍等一下哈。”
应宁取出七叶一枝花,开始去处理根茎,而谢陆言则提着蘑菇和野菜走向了厨房。
下山的路上说好了,今天的晚饭他来做。
经过大力身边时,他还揉了把他的后脑勺,“臭小子,你可享福了。”
应宁细心地为大力上药,而厨房里,谢陆言正忙碌着准备晚餐。
这是他第一次亲自下厨,虽然简单,却也别有一番风味――一盘香喷喷的蘑菇炒肉片,一盘清爽可口的野菜凉拌。应宁尝后赞不绝口:“真不错,看来你有当大厨的潜力嘛!”
大力更是吃得津津有味,连声夸赞:“言哥手艺太好了,这辈子能吃到你亲手做的饭,我真是太他妈幸福了!”
谢陆言哧了一声,这次倒是没凶他,反而让他吃慢点,“我又不是以后不做饭了,别跟这顿没下顿似的,没出息,吃慢点。”
应宁听出了他话里对大力的关心,低着头,欣慰地笑了笑。
饭后,谢陆言主动承担起洗碗的任务,而应宁则趴在院子里的小石桌上,一边呐凉,一边专注地记笔记。
笔记上都是阿言这段时间以来的用药情况和身体指标。
厚厚的本子,已经记录了大半。
月光下,她的身影格外认真且温柔。
谢陆言端着一杯热水走到她身边,找了个小马扎坐下,和她并肩坐在一起。
他的马扎比应宁的凳子稍矮一些,这样的高度,让他们显得格外像对举案齐眉的小夫妻。
他轻轻歪头,靠在应宁的肩上,望向头顶那轮皎洁的明月。
“宁宁,我们结婚吧。”
“好呀。”应宁也没犹豫,很自然就接了话,她同他一起望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脸上挂着甜甜的笑,仿佛这一刻她已等待许久了。
北京的夜空是没有这么明亮的星星的。
而此刻,漫天的星光闪耀,都仿佛都在为他们庆祝。
谢陆言伸手握住她,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用力搓了搓,然后一根一根地,将十指和她紧紧扣在一起。
他嗯了一声,语气轻轻,手却在发抖。
“那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吧,好不好?”
“好呀。”
谢陆言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转过身,同时应宁也转向他,两人面对面,凝视着彼此的眼睛。
晚风拂过,谢陆言抬手拨开她被风吹乱的刘海,双手捧住她的脸,额头轻轻碰触。
闭上眼睛,几滴热泪悄然洒落。
谢陆言咬紧牙关,声音低沉而颤抖着,幸福地重复,“好,明天去领证……”
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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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气明媚。
一大早,应宁和谢陆言就手牵手坐着车去了镇上的民政局。
人不多,他们也不用提前预约,就慢悠悠地晃荡过去,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一路上都牵着手,上车也牵着手,下车也牵着手,感觉整个世界都是他们两个的。
下车的时候,应宁顺手摘了一小捧野花,打算待会儿拍照用。
她今天特意把头发披散下来,珍珠发夹别在耳后,穿了一件崭新的长裙,是温柔的红色。
走在路上,被风一吹,裙摆随风扬起,好似晚霞余晖一般,裙子的圆领露出她清雅的锁骨线条,颈间则佩戴着谢陆言之前送她的那条“猫爪”项链,温婉甜美的气质中又增添了几分俏皮和灵动。
谢陆言的目光,一刻都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快到民政局门口,谢陆言轻轻拉住应宁:“媳妇儿,等等。”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的是胭脂膏。
应宁好奇地看过去,“这玩意儿你是从哪儿淘来的?”
谢陆言傲娇道,“我买的呀。”
别说,还真是他买的。那天去镇上逛市集,他看到一个老奶奶在卖手工胭脂膏,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很想买给妞妞。
他们在一棵大树下停下,谢陆言一脸严肃地打开盒子,他以极其谨慎的动作,用指尖轻轻蘸取了一抹胭脂,然后温柔地涂抹在应宁的双唇上。
那一刻,两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神交汇,时间仿佛都静止。
“好看。”涂好,谢陆言笑了笑,应宁赶紧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嘿,还不错,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蛮有眼光的嘛。”
谢陆言把胭脂盒收好,又赶紧把手和她紧紧握在一起,两个人一齐往民政局大院里走。
到的大厅,先是取了个号,然后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等着叫号。
谢陆言握着她手,放在自己掌心里,一会儿揉揉她手指,一会儿搓搓她手心,玩的不亦乐乎。
这时有个熟悉的声音颤颤悠悠地喊了一声“妞妞”,应宁抬头一看,是爷爷的旧识朱爷爷。
朱爷爷好久没见妞妞了,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能一眼就认出她来,他很激动,应宁也和激动,立刻站起来握住朱爷爷的手,唠了几句家常。
朱爷爷哎哎地点点头,得知她这次回来再也不走了,并且还有继承爷爷的衣钵继续开医馆的想法,感到非常欣慰,这时他注意到了一旁的男人,好奇地问:“这位是?”
应宁立刻把谢陆言拽了起来,笑着大方介绍,“朱爷爷,这是我男朋友,我们是回来领证的。”
谢陆言喊了声爷爷好,挺乖。
朱爷爷身旁的孙女则紧紧盯着他,小声地说:“哥哥好帅啊!”
她害羞地问,“哥哥,我可以给你拍张照片吗?你真的太帅了。”
应宁知道阿言不喜欢被人拍照,正要开口帮他拒绝,没想到谢陆言却破天荒地丝毫犹豫都没就爽快答应了。
他一手搂过应宁的肩膀,自己往她身上微微一靠,也不管整个大厅的人纷纷投过来的目光,笑容满面地着对小姑娘说:“可以,不过要拍双人的,把哥哥的老婆也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