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到海城口停下，发觉一路上都没看到人，倒是省得躲人。
她想放下怀里的姑娘，结果她抱住她的脖子不松手，鲛人无奈的将人抱到无名海案。
“孩子，下来吧，你不能跟着我们进深海”
度恒抓住她的食指跟中指，收拢进手中：“你可以走，他不行，想必你也舍不得他，所以留下来，我们可以在一起”
加上大猫。
鲛人被小姑娘的话逗得笑意盈盈，眼眸弯出弧度，唇角微仰，语气柔和又充满知性。
“为什么他不能走呢”
回她的是小鲛人，他俯于她耳边，轻声说：“我骗她说带我进海城找到你，就当她宠物”
他省略掉是她先提出来的这件事，他不想让母亲认为她不好。
毕竟她确实帮他找到了母亲，要不是她，他一个人救不出母亲的。
鲛人包容的目光投向怀里得小鲛人而后移向面前等着她回答的姑娘。
金色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左右小幅度晃动：“这恐怕无法答应你，等他成年后再来找你好吗”
“鲛人未成年时，不能长时间离开海，或者我用其他东西跟你换”
度恒估算了下硬来的下场，得出结论，打不过。
她退而求次：“可以，等他成年来当我宠物，红绳不能弄掉，你到时候也要跟着他一起来找我”
鲛人拉着她走到海面，海水不似之前那般汹涌，反而是轻缓的，薄薄的水花打在海岸，轻抚脚踝。
没了遮天蔽日的大型浪花，天色明亮，视线都清晰了不少，云层移动露出被遮挡的太阳，金色光线普照大地。
鲛人的腿接触到海水，红金色的鳞片浮现，一条哪怕是受了许多伤仍旧充满美感的尾巴在海面划动。
度恒蹲下身子，手摸上去，指尖碰到新长得薄鳞片处。
她问：“为什么只是毁掉房子，不把那些人都处理了呢”
她不解，仅是弄坏一座废了可以重建得房屋就能消解掉她受的伤，流得血，心中的怨吗
鲛人放任她碰着伤口，目光注视着疑惑的小姑娘，耐心给她解释。
“因为我是鲛人啊，哪怕我半死不活只剩下一口气，我都不能对人做出不好的事”
“人类会有许多人帮忙来讨伐我，而鲛人群体大多独居，我只有自己跟孩子”
“仅是毁掉房子已经是我能做到最好的发泄”
她当然生气，甚至愤怒，被关押伤害时，她无时无刻不想把那些人撕成渣。
但当真的解脱，有能力时理智告诉她，不能意气用事。
她还有孩子，她不能为了自己的情绪去做会毁掉她们的事。
尽情发泄怒火只会让她心情好上一会，而其带来的后果，是她无法承受的重。
鲛人心里压抑着能把自己溺死的负面情绪，她只能在日复一日中自己开导劝慰自己。
摸着她尾巴的小姑娘抬起头，漆黑到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眸看向她。
她说：“那我来，你给我你的能力，我请你看一场戏剧”
鲛人觉得她这刻的神情比鲛人蛊惑食物时还更要动人心魄，引得她没有怀疑，认为她好像真的可以做到。
度恒起身向她摊开手，鲛人这才回过神，笑出声。
有她能力的话，确实能做到，她竟然被一个小孩迷惑住心神。
鲛人张开唇，一颗由她精心供养了百年的鲛珠顺着滑落到掌心。
她递交给面前的小姑娘：“希望你能喜欢这颗珠子”
度恒收紧手，握住珠子感受着里面的力量，眉眼上扬，显然是十分开心。
“我很喜欢，喜欢你，喜欢你的珠子”
鲛人被她这句话哄的眉眼含笑，小鲛人抖动蓝色尾巴，视线落到一心只在珠子的人身上。
看了看母亲鼓励的眼神，向前游动。
度恒听到水花声，低头看向来到她面前的小鲛人，因为已经商量好加上他母亲吸引力更大，她对他便没那么在意了。
小鲛人手捏着仍旧披于身上的布，手指搅动布料，眼神落到她的衣裙上，小声喃喃道：“谢谢你”
度恒蹲下，面对面而视，坏心思地说：“声音太小了，刚没听清楚，麻烦再讲一遍”
鲛人对视到她的眼睛，一时慌了神，没分辨出她是故意的。
当真重新加大声音讲了一遍：“谢谢你”
度恒当着人家母亲的面，光明正大的坑他：“光道谢没东西好歹你还能自由些时候，相当于没付出什么就得到了我的帮助”
“我得到的却要很多年后才能兑现，你不应该给我点补偿吗”
鲛人看着小姑娘一本正经地说胡话，而她孩子看起来真信了。
笑着摇头，倒是不知道这孩子这么容易被骗。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认真，哪怕内容很奇怪，小鲛人犹豫片刻还是选择相信她。
母亲对她态度很好，那她应该不会骗他，小鲛人想了想身上有什么可送得。
手向腹部伸去，找到藏在鳞片下面的一枚鳞片拨下送给她。
小鲛人疼得面色发白，发抖得手举着鳞片。
度恒打量着那枚鳞片，对比小鲛人尾巴上的那些鳞片，类似又有不同。
蓝色是基底，但它的边缘逐渐变淡，由深蓝色到淡蓝。
最后一点点边彻底成为白色，像是透明的膜包裹住里面，还有奇异的纹路在表面。
一条条鱼形状的图案从边缘为一个圈，向另一端延伸，连接到第一条鱼的尾部，首尾相连。
度恒接过，透过阳光看它，问小鲛人：“这个有什么特别吗？”
下瞬鳞片化作一道蓝光，跑入她的眉心，倒转的水滴型鳞片变成图案印于额心。
小鲛人尾巴激动的拍打水面，激起水花。
“我的鲛珠，还没成形，送给你”
说完小鲛人凑近，趁她不注意，唇瓣贴上她的脸颊，而后飞快地拉上母亲，转身钻进海里。
度恒蹲在岸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注视着她们的远去得身影，鲛人的交谈还能听见。
第43章
金色头发的鲛人轻拍小鲛人：“让你告别,你还亲上了”
小鲛人辩解：“这是我的告别方式”
鲛人轻嗯，小鲛人尾部晃动，随着她向海里游去。
度恒摸向脸颊又向上碰了碰额心的图案,身体里多了鲛人的力量。
水能力，火焰排斥，两者互不相干的隔着距离。
水火不容，万一以后没使好怕是要走火入魔，要试着融合在一起。
度恒身后传来响声，起身望去，是来找她的人。
苏林回身挥手，其他人停下,他自己则来到她身边：“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
度恒没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说：“不用布阵，解决了”
苏林看了眼风平浪静的海面,不吝啬夸奖：“做得很好,一个人解决了困扰海城的事”
另一边赶来一队气势汹汹的人, 她的眼睫落下, 神情冷淡：“罪魁祸首来了”
融合机会这不就是现成的吗。
“不用布阵,但要解决掉害海城百姓受这么多天苦的人”
收了好处做好事，名声还能落她身上, 百利而无一害。
这话在场人都能听见, 其中意思是个人都能懂。
苏林视线扫过几位卫者, 看他们事不关己的样子, 想来是不准备参与。
大概是认为已经解决, 剩下的不归他们管, 这些人如何处理是海城城主的事。
他视线移回：“需要帮助吗？”
度恒小脸一扬，眼皮微合, 神情清冷。
手心浮现一柄通体蓝光的剑，走至那些人面前，朝他们晃了晃鲛珠。
领头人眼里冒出似狼般贪婪的幽光，馋到口水都流出来还要克制着装傻：“小友这是何意？”
他认识她，四大家族的，不能得罪，只能伏低做小。
等他们走了，以他在海城的地位，城主生气也拿他没办法。
他猜到是眼前这个四大家族的小姑娘带人来抢得人，要不是她身份好，他定会让她于海城的地底永不见天日。
连灵魂都拘在海城的土里，永世不得轮回。
度恒通过他的眼睛看到他的想法，唇角勾勒出不含感情的笑。
鲛珠在他极度渴望得目光下被吞了，吃完还展开手给他看，反复扎心。
而后度恒举剑，学着话剧里的主角，揭露反派恶行。
照着回忆里的话，套入现在这件事稍加修改便一字一句的复述。
“你为一己私欲，捕猎鲛人，行为手段极其残忍，害得海城无数百姓家破人亡，你可认”
捕猎鲛人算不上多重的罪，所以她避重就轻的强调是因为他才害得海城那些人死去。
鲛人命轻，那人呢，也轻，那无数个人无数个家庭，以及海城的利益，种种加在一起，不轻了。
重到够他死数万次，入无门地狱去受极刑。
度恒没等他说不认，一个禁言术跟定时术落到他身上。
“你不讲话是哑口无言吧，为何不敢开口”
“因为你怕，这些确实是你所做，你所导致”
度恒抬剑，剑身覆上火焰，蓄力挥出。
火红的剑气像是地狱火直冲罪恶之人，在他的恐怖中吞噬掉他。
“这一剑“怒火”，是替那些冤死的百姓而挥”
话落，度恒给他加了个精神干扰。
他神情突然瞪大，表情惊恐，语序混乱：“不要……不是我…我没有害你们…是那个鲛人引来的……”
剑体的火焰灭掉，转而爬上一层水幕，那是海底最深的水，冰冷刺骨。
又一剑挥出，剑气锋利。
水成一道弯光，接近到人时分成数道，不出片刻便满身是伤。
“这一剑名“海的悲悯”，下去为自己所做得一切赎罪吧”
人群中心的姑娘，身高不高，但气势比活了几百年的长老还更倨傲不逊。
她身后发丝飞舞，衣服因剑气而动，眼皮微朝下撇，看着被折磨到精神不正常的人，轻扯出一声笑。
剑再次挥出，这次是两者结合，水弯型的剑气融合着火，空气里蒸发的水雾都成了一滴滴可杀人的攻击。
这一次不是伤他，剑气绕到他身后推着人走向海边，扑通一声，人掉进去。
连挣扎都没有便没了踪迹。
海面出现一圈涟漪，金红的光彩浮现水面，很快消失。
度恒侧身挡住，开口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各位此事根源解决，可回了”
老者眯起眼，当没看见她的行为，点头同意。
林家女当然可以任性，背后的家族会帮她解决一切，更何况这个人犯得错确实没什么可说得。
苏林目光落于海面而后移到看着他的小姑娘身上，她像是在等他的回答。
他笑着说：“按你的来”
话落，空间扭曲光怪陆离，奇异的流光围绕着他，眼前一花便到另一个地方。
苏林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没变，还是他自己，变得是环境。
不在海城，他来到一处集市，人群聚集，而他站于人流中心。
苏林摸了下脸上的面具，抬眼看去，入目的是红火地布置。
道路中心铺着一条红布，一眼看不到头，边上店铺摊子都挂了红绣球，拉着红绸缎。
入目皆是红，摊面的小物件都无一例外地贴了红纸，纸张上写着囍。
路两边还有花篮整齐摆放着，苏林观察边上人的神情，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
有人结亲，而且身份地位不低。
苏林随着人群走到边上充当人头，融入其中，自然地开口问。
“这是哪家结亲？”
不用他特意找人，立刻有热情的陌生人回答他：“诶，是新来得外人吧，是林家结亲，就四大家主之一那个”
“大家都来蹭蹭喜气，而且林主说了来得人都可以领取一件高阶道具，不愧是林主，出手如此豪横”
听到熟悉字眼，苏林眉眼微动，接着问：“是林家跟邢家吗？”
他记得两人有婚约，现在是来到她们结亲的节点吧。
“不是啊，你消息落伍了”，那人像是好不容易遇到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眼里冒出强烈的分享欲，兴致勃勃地拉着他，给他解惑：“是林家跟于家，邢家家主前两年被人害，家族地位在四大家族里一落千丈”
“发生这种事，那家舍得姑娘去吃苦，所以林主给了补偿，这个婚约就此作罢”
“当天下午于家就来提亲，现在两人都长大，门当户对的，也看得顺眼不就在一起了”
他还有些没讲，比如林家姑娘爱玩，但于家那个娃子一心要个名分。
她要玩还会给她找只求个身份。
他蛮喜欢林家那个孩子，从小看着长大，喜人的紧。
对于可能会影响她的话，在八卦也不讲。
而且他没觉得不对，现在年纪小爱玩点怎么了，等以后成熟了就会顾家的。
苏林察觉他有所隐瞒，没多问，弄清楚事后，转身隐入人群。
林家大门外。
苏林在外站了片刻，没等到人来接待。
转身找了个隐蔽处翻进林院，看到进来的宴客，混入其中朝大院去。
一路上都没有人认出他，苏林扫了眼，有不少熟悉面孔。
这些情况都在告诉他，他以前在林家的痕迹被消除了。
相当于他这个人被一键清除，对于别人来说，他是不存在的。
苏林眉眼冷下，唇上扬。
秘境要搞什么，难道是回归正轨。
之前因为多了不少人，运行轨迹多少改变了，现在秘境不想玩，随意一拨便让一切重来，按他想得发展。
倒是任性妄为，不知道她恢复记忆后会不会把这个秘境毁掉。
进入大院没多久，苏林假装看风景离开。
他是多出来的人，没他的位置，待久了会被怀疑。
【系统打开定位】
一个正方形半透明面板出现在苏林面前，他看着屏幕上早前标记的几个点，找到顶着特别关注头标的一枚红点。
苏林穿过廊道，接近房间后用了个存在感为0。
然后光明正大地站房梁，目光看向床上盖着红盖头，穿着重工刺绣婚服的女子。
身体倚在梁木，目光涌动着不明的情绪。
她是因秘境还是自愿穿上这身服饰的。
不待他多想，门推开，身着相似婚服的新郎官神情紧张，步伐轻缓却又有着一丝急迫。
李自修停在她面前，如玉的面上浮出胭粉，手还没碰到红盖头，度恒就自己掀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