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一笑。
“阿衍，你怎么这么傻，我不值得你这么救我。”
“值不值得由我说了算。”
顾衍舟死死拽着喻瓷，不容许她挣脱，一路游回岸边。
因为喝了太多海水，氧气流失的太严重，抵达岸边的时候，喻瓷已经失去了意识。
顾衍舟把浑身湿透的少女放置在地上，不顾自己狼狈的形象，拼命呼喊女孩的名字：“喻瓷，醒醒，别睡过去。”
这时，沙滩边的人也聚集了过来。
陆璟一路跑到顾衍舟身后，恼火的痛骂道：“顾衍舟，你不要命了是不是，敢去海里救人，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啊，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该怎么跟顾阿姨交代，到底是谁值得你不顾自己的安危……”
视线随即落在沙滩上昏迷不醒的少女身上。
身体微怔，瞳孔瞪大，这不是……衍哥的那个初恋女友……喻瓷，喻小姐吗？
落水的人竟然是……
他忽然明白了，怪不得衍哥会舍命去救她。
但也意外这个叫喻瓷的女孩在衍哥心里竟会这么重要，如果不是爱到骨子里，怎么可能会赌上自己的性命。
顾衍舟没有理会陆璟的喋喋不休，所有注意力都在昏迷不醒的喻瓷身上，见怎么都叫不醒她，神色从未有过的害怕阴郁，墨眸晦暗深沉，透着狠厉，他无法想象自己失去喻瓷会变成什么样。
他握紧掌心，默默发下誓言。
喻瓷，在我没有同意前，你要是敢死，我便扬了你的骨灰，让你做鬼都无法安宁。
顾衍舟有偏执变态的一面，只是这一面被他关在一扇门中，在触犯到他的底线时，才会放出来。
对溺水者的抢救，必须及时进行。
记得自己在大学时学过一些急救方法，顾衍舟把喻瓷放平，头微斜，用手掰开她紧闭的唇瓣，捏住她的鼻子，深吸气，封住那柔软的唇瓣，往她嘴里渡气，然后抬头，两手交叠，按压在她的胸口部位，使劲往下用力。
重复这两组动作。
但来来回回都不见效果，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水，沙滩上的少女如同昏死过去了一般，安安静静，毫无生气，仿佛失去灵魂的布娃娃。
顾衍舟的心情越来越不安，他口吻强硬的命令道：“喻瓷，坚持住，你给我醒过来。”
陆璟也没有想到顾衍舟竟然当众给那个女孩做起了人工呼吸。
与此同时，围聚过来的人纷纷屏气凝神，余田田和喻瓷的同事也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幕。
“瓷瓷，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余田田双手合十，闭眼内心祈祷。
其他同事也为其揪心。
在看清给少女做人工呼吸男生的样貌后，有人窃窃私语。
“这救人的男生好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忽然有人大喊：“我滴妈，那不是顾衍舟吗？”
“哪个顾衍舟？”
“就是那个……顾氏集团的总裁。”
“真的假的？”
“别逗了，那种大人物怎么会给喻瓷做人工呼吸？还舍身把她从海里救了上来，他是活菩萨吗？”
“可他的长相和顾衍舟如出一辙，世界上真有那么像的人吗？”
余田田也感到意外，昨天她和瓷瓷还在餐厅看到了顾衍舟，今天瓷瓷落水遇难，救她的人和顾衍舟长得没什么分别，而且气质和身形也十分相近。
真有那么巧合的事？
如果是真的，这也太魔幻了。
陆璟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不耐烦的呵斥了句：“都给老子安静点，救人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噤了声。
顾衍边渡气边按压胸部，神色紧绷，额头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海水，面色沉冷的可怕。
陆璟还从未见这副模样的顾衍舟，比商场上那个雷厉风行的他还要可怕，仿佛是从地狱里来的阎王。
终于在反复几十次人工呼吸后，少女猛地吐出了一大口海水，眼睫微颤，她缓缓睁开眼睛。
她轻咳两声，视线逐渐聚焦，顾衍舟的脸在她眼前慢慢放大。
四目相对。
沉寂无声。
第24章 失而复得
“……终于醒了，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还好……”周围有人发出窸窸窣窣的感叹声。
顾衍舟看到女孩清醒过来，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他一把抱住女孩冰冷孱弱的身躯，仿佛失而复得的珍宝。
眼底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却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手腕青筋凸起。
喻瓷的意识还不太清醒，只知道抱着她的人是顾衍舟，是他救了自己，他的怀抱好温暖，完全不舍得推开。
她趴在男人肩头，轻轻喊了声：“顾衍舟。”
陆璟看着自己兄弟大庭广众抱着人喻小姐，有些尴尬的咳嗽了声，然后赶紧驱散周围的人群。
“去去去去，都别看了。”
人群这才慢慢散开，但议论声却没停下。
“你们听到那女生喊了什么，那男人真是顾总，太不可置信了。”
“能让顾总亲自下水救人，关系肯定不一般。”
喻瓷部门的同事担心的上前，余田田慌忙询问：“瓷瓷，你没事吧？”
喻瓷听到耳畔传来着急的询问，抬眼扫视了一圈，同事们看着她的眼神尤为担心，特别是余田田。
“抱歉，让各位担心了。”开口的嗓音透着虚弱。
余田田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瓷瓷，你真是吓死我了，你不是去捡海螺了吗，怎么会突然被海浪卷走了？”
喻瓷回忆不起当时的情况。
这时，沈雪梨扯了下嘴角，有些唏嘘的调侃道：“喻瓷，你还真是福大命大啊，这种情况都还能活下来。”
走得近了，她看清了抱着喻瓷的那个男人。
这不是顾衍舟还能是谁？
那个享誉商界的尊贵大佬。
顾氏集团的总裁，所有女生妄想攀附的京城权贵，此刻正抱着她的死对头，刚才还给她做了人工呼吸，而且看起来两人明显是认识的关系，想不明白喻瓷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有权有势的大人物？
部门同事有人狠狠瞪了眼沈雪梨，“沈雪梨，没想到你这么恶毒，这种时候都能嘲讽人喻瓷，还有没有心了。”
有人附和：“我以前还觉得她就是嘴上不饶人，原来骨子里就是恶毒的。”
沈雪梨气得牙痒痒，但面对一群人的指责也不好说什么，跺了跺脚，转身跑走了。
喻瓷虽然清醒过来了，但身体免不了还有其他损伤，顾衍舟不放心让她就这么回去，于是通知陆璟赶紧把车开过来，得去当地医院做个全身检查。陆璟在接到消息后，立马去把车开了过来。
喻瓷觉得自己没事了，用不着去医院，从小到大她最讨厌去医院了，但瞥见男人眼底的警告，瞳孔微颤，拒绝的话堵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下一秒，她感觉身体忽然腾空了，只见顾衍舟轻松把喻瓷打横抱起，一路走向陆璟开过来的那辆商务车。
步伐稳健有力。
看不出才耗尽所有力气在海上来回游了一公里的距离。
顾衍舟把人抱到车上，亲自把她送去了当地最近的医院。
车上，喻瓷瘫靠在椅背上，面色苍白无光，一点血色也没有，唇瓣仿佛还残留着些许温度，顾衍舟给她做人工呼吸的时候，其实能感觉到自己的唇瓣被人吻住，氧气在渡入口中，只是意识无法清醒。
这次意外如果不是顾衍舟，她可能早就死了。
喻瓷看着驾驶座上宽厚坚毅的背影，半眯着眼睛虚弱开口：“顾衍舟，谢谢你救了我。”
后视镜里，女孩的脸色如纸一样苍白，顾衍舟喉咙处有些发紧，倘若今天喻瓷出事，他想象不到那样的画面，也无法接受。
漆黑的深夜，外面伸手不见五指。
他没有回话，只是用平淡的语气叮嘱道：“好好休息，先别说话。”
接着，收回目光，专心开车。
到了医院，检查完后医生从检查室出来，看到顾衍舟那张如雕刻般的面孔，有些微怔，忙问：“先生，请问您是病人的什么人？”
顾衍舟沉默了片刻，说：“我是她的朋友。”
“朋友……”医生笑了下，忍俊不禁感叹了句：“那你们的友谊还真好，不仅下海救人，还替她做了简单的救治处理，多亏你给病人及时做了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她才抢救回一线生机。”
顾衍舟眼里略过一丝异样。
“医生，她情况到底如何，严重吗？”
医生：“病人没什么大碍，就是消耗了大量体力，得好好休息，而且病人有点贫血，多给她补充点营养。”
听到她没事，顾衍舟松了一口气。
医生皱着眉继续说：“还有……我们查到病人两个小时前有过敏的症状，她这次落水可能跟这个原因有关，先生，你知道病人她落水前有什么异样，或者服用了一些能令她过敏的食物吗？”
顾衍舟自然不清楚这一切，薄唇轻抿，声音沉冷：“她落水前我不在她身边，所以不太清楚。”
“这样啊，病人现在睡过去了，等她醒了，你可以问问她原因。”
医生抱着病例准备离开，顾衍舟又问：“她什么时候能出院？”
“等她醒来再观察一下，没什么大碍就能出院了。”
顾衍舟沉沉应下，“知道了。”
月明星稀的夜晚，男人指尖夹着香烟，周身被白色烟雾所笼罩，朦胧中透着萧寂，神色凝重，身上的衣服早已干透，贴着身体，不算舒服，他站在病房外，盯着里面那道安静昏睡的身影，心情尤为复杂。
喻瓷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她皱了皱眉头。
“瓷瓷，睡了一觉，身体感觉怎么样？”
睁开眼就看到余田田那张亲切的娃娃脸，她弯了弯唇瓣，轻声开口：“嗯，好多了。”
“瓷瓷，你是不知道昨天把我快吓死了，幸好没什么大事。”
“抱歉，让你担心了。”心里不太好受。
她在病房里四处张望，手上还输着液。
余田田注意到她心不在焉的神色，忙问：“瓷瓷，你是在找昨天救你的那个男人吗？”
喻瓷“啊”了声，没有反驳。
“人家昨晚守了你一晚上，早上回酒店洗澡去了，应该等会就会过来。”她小声解释道。
喻瓷的心跳微微有些加速，昨晚顾衍舟守了她一晚上吗？
余田田扫过她不太自然的脸，挑眉问道：“前天我问你认不认识顾衍舟，你还说你不认识，如果不认识的话，他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下水救你，而且还给你做人工呼吸……”
她看着对方躲闪的目光，追问道：“瓷瓷，说实话，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喻瓷咬着干涩的唇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
以余田田的性子，如果不告诉她实话，她肯定不会罢休。
深吸气，无奈开口：“他是我的前男友。”
“什么，前男友？”余田田忍不住大喊一声。
喻瓷比了个手势：“嘘，小点声。”
她花了点时间消化这个消息，瓷瓷的前男友居然是顾衍舟。
忍不住感叹道：“瓷瓷，你这嘴够严的啊，以前都没听你提过，那你俩现在是……”
喻瓷：“我们六年前就分手了。”
“六年前，那不是你念高中的时候就分了？”
喻瓷没有否认，“嗯。”
接着，她拜托对方保密，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保密没问题，可昨晚顾衍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你从海里救上来，还给你做人工呼吸，部门同事都看见了，他们肯定会多想的。”
喻瓷有些头疼，她竟然忘了这一茬。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喻瓷抬眸，顾衍舟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换了昨晚那身被海水浸泡过的脏衣服，这会儿穿着白衬衫和黑色长裤，又戴了顶鸭舌帽，似乎不想被人认出，遮住了大半张脸。
病房内有些暗，但喻瓷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第25章 结婚契约
门口，顾衍舟的目光望过来，两人相撞在一起。
喻瓷的心脏暂停了一秒。
病房里的气氛怪怪的，余田田骤然发现自己在这里有些不合时宜，忙不迭从凳子上站起身。
“瓷瓷，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今天是江城行的最后一天，经理帮我们安排了去江都古城参观，要是错过这次机会那太可惜了，我刚看消息同事们都已经准备上大巴了，我也得赶紧回去了，你就在医院好好休息，到时候和我们一起回京城。”
喻瓷本想让她多陪自己一会儿，但也不想耽误她去参观景点，这次意外已经让大家忙上忙下了，她不能这么自私。
“嗯。我已经没事了，你们好好玩。”她笑着说。
余田田转身离开前，还悄悄叮嘱道：“瓷瓷，我看得出来你前男友似乎对你旧情难忘，不管你们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分手的，但他现在这么优秀，还舍命救你，如果你对他还有感觉，就不要错过这次机会。”
说完就脚下生风似的跑走了。
离开病房，免不了和顾衍舟擦肩而过，余田田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顾衍舟，这男人身上的气场可真强。
只是看了眼他的侧脸，就让人不由自主对其心生畏惧。
难以想象，瓷瓷竟然和这种男人交往过。
但他们为什么要分手，这也太暴殄天物了。
如果是自己，打死她都不会说“分手”二字，顾衍舟如今可是所有适龄女性的梦中情人，就算只是被他多看一眼，不用谈恋爱，那这辈子也值了。
喻瓷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还没反应过来，抬头就看见顾衍舟已经走到了床边。
这会儿的他比平时少了几分精英感，多了些许慵懒和烟火气。
男人打量的目光扫过她全身，却只字不言，喻瓷有些受不了这种气氛，不自在的揉了揉耳垂。
想到昨晚她意外落水，顾衍舟不顾自己的安危下水救她，喻瓷的心脏抽痛的紧，她这条贱命根本不值得他……
喻瓷垂下眸子，压抑着心中翻腾的情绪，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沉默许久，她轻声开口：“顾衍舟，昨天谢谢你救了我！”
千言万语此刻却只化为一句谢谢。
但除了“谢谢”二字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因为说再多她也报答不了顾衍舟对她的救命之恩。
顾衍舟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双腿交叠，坐姿慵懒散漫，二十四岁的他已经褪去了从前的青涩，行事作风跟以前大相径庭，变得更为深不可测，即便是曾经交往过，她也无法猜透他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