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翠丝不打算用常人的态度去对待他们精灵的想法了。精灵都是一群奇怪的家伙。
魔王城内。
距艾丝特死亡还有三个小时。
多萝西颤抖着嘴唇看着哈罗德被魔王按进水中。
在两个小时前，她选择了艾丝特。也因此，哈罗德已经被魔王折磨了两个小时之久。
“好了，下一项。”魔王像是玩腻了一样将哈罗德扔到一边，“依旧是二选一，只不过这次会毫无痛苦地死掉。圣女，你选谁？”
多萝西仍记得艾丝特之前嘱咐过她的话，也看见哈罗德努力扯起的嘴角——他在示意选他。
“……我选……我选哈罗德。”多萝西闭上双眼，不愿去看同伴即将咽气的场面。
魔王却用黑雾化作的枝条扒开她的双眼：“好好看着，圣女。这是你亲自做出的选择。”
随后，地下钻出了多根利刺。哈罗德被穿心而死。
魔王手一挥，尖刺就消失了。
而被尖刺钉在半空之中的哈罗德，却如同一个玩偶般落下。
“哎呀，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坚定地选择他。”魔王拍拍多萝西的头，“本以为你至少会犹豫一下呢。”
咬着牙，多萝西忍住没将拳头砸到它身上。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一定要忍住忍住——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你们两个似乎一直在搞什么小动作啊。”
魔王捏住多萝西的手腕，按下。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多萝西咽下痛呼。
“我想想，最敏捷的刺客被我夺取了双腿；最正直的牧师被我打破了戒律和底线；勇者的光明和自由归于我；法师的声音和情绪也属于了我——”
“离走上地表的目标越来越近了啊，那么圣女，你有什么能给我的？”
“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
魔王对她的回答很是不满：“不，你一定有。给你一点时间，好好想想吧。”
随后又嗤笑了一声：“我去解决在城堡中乱晃的老鼠。回来时没有答复的话，你知道后果的。”
随后便化作一团黑雾融于地面之中。
“艾丝特！”
魔王一离开，多萝西就立马跑过去扶起脱力的精灵：“你怎么样？”
艾丝特扯了扯嘴角：“没事、你知道的”我们的计划一定能完成。
“我知道，可”你不像是还有魔力能够支撑魔法结束的样子。
“不用担心。”艾丝特拾起断裂的魔杖，“很快就能结束了。”
距艾丝特死亡还有一个小时。
拜农又一次隐匿了行踪躲过正在四处追查他的魔王。
说来惭愧，他明明是麦吉克学院的学生却只擅长隐匿魔法。
如果说将艾丝特作为衡量的基准，那拜农的隐匿魔法甚至比艾丝特还要精通一些。
也正是这一魔法的特性使他本人变得毫不起眼，不过也正巧因祸得福，躲过魔王的死亡追击。
将背着的尸体往上托了托，拜农打定主意要将这个不知姓名的牺牲者送回地表。
魔王对此也很是愤怒，它本来是带着捉老鼠的心态，结果却频频扑空。
“切。”它发出一声冷哼，心想，就先让这个嚣张的小老鼠再得意一会儿。等解决了圣女和精灵，它就打算直接毁掉这座城堡。
到时候直接离开地底，去地表抢一座比这个更豪华的。
打定了注意，魔王便回到关押圣女和精灵的房间。那两个女人果然还在原地——就算想逃也会被它的触手抓回来。
“圣女，我给你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多萝西低垂着头：“是，我想圣女这个身份便是我最大的依仗了。”
“哈，我可不稀罕你那圣女的身份。”魔王嫌弃道。
“我想想，多萝西、多萝西……上帝的礼物吗？那就——”
魔王打了个响指，散发着和煦光亮的金色球体从多萝西的体内融入进魔王的身体。
一阵混沌不堪的思绪似一张大网包裹住多萝西，她感受到身体之中圣洁的魔力正在逐渐退散。
而魔王似乎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圣光般朗声道：“原来如此，这就是美好的品德吗？有趣有趣。”
艾丝特的手指动了一下，她注意到每次魔王夺取他人的力量时似乎都需要消化一阵。
“好了，该送你们上路了。”
似乎是玩够了，魔王打了个响指将她们带回到大厅：“你们就在等着被塌陷的城堡埋葬吧。”
之后便抬脚打算离开。
一根金色的魔力捆住它的脚腕，感到意外的魔王回头望去——
大厅的地表逐渐显现出金色的巨型魔法阵，艾丝特站在中央正握着魔杖。
金色的魔力如同漩涡一般在她身后聚集，并逐渐巨大化。
多萝西则是将体内最后一点魔力输给了艾丝特。
“这是……”魔王被这巨量的魔力迷住了眼睛，它垂涎地舔舔嘴唇。
“你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已至了。”艾丝特见它觊觎自己的魔力，冷笑一声。
“你、你怎么能说话？”魔王听见她的声音，显然十分惊讶。
“简单的传音魔法罢了。”
身后的金色漩涡伸出多根锁链牢牢地捆住魔王，艾丝特并不介意在这时为它解个惑。
似是意识到不妙，魔王赶忙唤出自己的触手同锁链对打。可那触手软趴趴的，不复之前的强壮。
“知道为什么吗？”艾丝特轻笑，“你夺取的东西本就不属于你。”
多萝西至纯至善的美好品德是支撑她获取圣洁魔力的依据，而魔王夺走了这一点。但它本就与美好品德排斥，再加上之前夺取哈罗德的戒律和肯尼斯的光明与自由，更是加速了原本魔力同圣洁魔力的互斥，导致它本身的黑暗力量消退。
“你永远不可能成为人。”
金色的锁链绞紧魔王的躯体，艾丝特无声吟唱着咒语：“ Kehren Sie in der Zeit zurück……”
“你想做什么！”魔王狰狞着表情怒吼，“快住手！”
艾丝特充耳不闻：“Verschwinden！”
念完最后一个单词，身后的金色漩涡散发出光亮。
凝聚、浓缩，直至成为一个金色的炮弹打入魔王的体内。
随着厉声哀嚎的尖叫，魔王逐渐消散于空气之中。
“这样就……结束了吗？”多萝西似乎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她瘫坐在地。
然而艾丝特仍持着魔杖站在魔法阵之中，她回头对多萝西笑了笑。
被她的笑容晃了眼，多萝西刚想问她在做什么，却发现自己张口喊不出她的名字。
咦等等？她是谁？为什么会在这……
猛然意识到关于眼前这人的记忆正在逐渐消失，多萝西扑向精灵：“你等等！”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如果现在不阻止金发精灵的动作，她将会后悔一辈子——
多萝西闯进精灵施法的现场，并将她推出魔法阵。
白色的亮光笼罩着整个城堡，又如雪花飘落。
第70章
“原来如此。”
白色的魔力微粒落在艾丝特的身上，她轻抚垂落在右肩的发丝，天蓝色的发带格外醒目。
多萝西也眨眨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看来是想起来了。”
“当然。”艾丝特伸了个懒腰，“不过我们现在是不是要下去把贝蒂他们捞上来啊？”
在魔法阵启动后，艾丝特便意识到这是在幻境之中。
“不过这次还真是清醒得够晚啊。”耸耸肩，艾丝特有些遗憾，“一炮轰了魔王有点太便宜它了。”
“啊啊啊啊——鬼啊——”尖叫声从一旁的走廊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一齐朝那边走去。
“啊，是贝蒂和拜农啊。”
在看见标志性的黑色卷发和贝蒂那张想骂人的脸后，艾丝特眼疾手快地给拜农施了个昏睡咒： “好啦，到时候还是按照原样。我倒是想看看之后是怎么发展的——”
贝蒂则是忍不住锤了她一下：“你好像没跟我们说过，计划的最后是要牺牲自己。”
“没有吗？”艾丝特想开个玩笑却遭到了贝蒂的瞪视，“额……本来也没有牺牲自己啦，只是把我存在过的证明全部抹去……”
“这有什么区别吗？”贝蒂又锤了她一下。
等把哈罗德和肯尼斯也从地底捡回来后，五个人终于有时间好好聊聊了。
他们默契地选择了作为临时据点的那件房。
“现在你该好好解释一下了吧？”哈罗德对于艾丝特如何将他们复活还抱有疑惑。
“嗯，先从结论来说，我使用了两次契约交换的魔法。”
“第一次是用来复活你们的，第二次是用来消灭魔王的。”
“等等，”贝蒂喊停，“可是结果上看是魔王先死我们再复活？”
艾丝特点头：“是的，因为我只是提出条件，但是实施却是反过来的。”
“最先实施的就是消灭魔王，而这个条件的代价就是我的记忆。我会遗忘很多事情。而复活你们的代价则是世界遗忘我。不过在我被多萝西推下魔法阵的那刻，代价就自然而然地被平摊在除她之外的所有人身上。也就是我们都会被遗忘，时间也就自然地缩短。”
“听起来，复活我们比打败魔王要更加困难？”
艾丝特摊手：“你要知道，时间倒流这种魔法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用出来的。更何况我限定到了个人身上。”
贝蒂了然：“也就是说，如果你只是将时间倒流的话需要的代价反而更小？”
“当然，将整个世界的时间倒流就像是把一个打开的盒子重新合上。而特定到个人身上的时间倒流就像是从众多打开的盒子中寻找到特定的盒子合上。”
“那么，魔王究竟是怎么死的？”
“它夺取了你们的力量，但是那些力量和它本身的魔力互斥所以最后虚弱了很多。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可能那么轻松就将它杀了。”
肯尼斯默默举起手：“提问，那么为什么平行时空的艾丝特失败了呢？”
“因为”
“因为她事实上并不是平行时空的艾丝特。”多萝西开口，“那也是艾丝特，这个世界上一次轮回的艾丝特。”
艾丝特：“哈？”
一年前，多萝西来到利德镇。
“哎呀，艾丝特小姐制作的魔药还真是便利呀！”她听见街边的人谈到艾丝特，便竖起耳朵仔细听。
“说起来最近巴顿是不是又惹到艾丝特小姐了？我看自卫队的人已经维持好几天鼻青脸肿的样子了。艾丝特小姐没给他们做魔药吗？”
“恐怕是吧，他俩一向不对付……”
将艾丝特的最近情报收集完毕，多萝西又迈开脚步往她的目的地走去。
在森林边境，她捡到了一个孩子。
“哈……这就是，被完全净化后的魔王吗？”多萝西对魔王并无好感，但是眼前的这个孩子却毫无上一个轮回的记忆。
他是上一轮回中，艾丝特和多萝西共同努力的成果。
陷于无限的时间循环中，艾丝特原本放弃了希望，却发现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前魔王逐渐柔和的态度。
或许，可以将这家伙净化。
抱着这样的想法，艾丝特坚持着数次的循环。直至它开口问道：“为什么我会诞生于世呢？难道我生来就是为了作恶的存在吗？”
心知这是它掠夺的力量正在净化它的内里，艾丝特只是冷笑着攻击它，随后开启了下一轮循环。
多萝西叹了一口气，将这孩子抱起：“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将这个孩子净化成如今的模样然后开启了轮回，耗费的魔力可不只是献祭自己的存在就能做到的……
艾丝特大概明白那个艾丝特想做什么：“她想用这个孩子替代本次轮回的魔王完成讨伐魔王的目的。可惜她的时间坐标算错了，来到了错误的时间被多萝西察觉了。”
“是这样没错。”艾丝特说的和多萝西看到的差不多。
“那还真是……强大……”贝蒂不禁感叹，随后又看了同样感慨的艾丝特一眼。
哈罗德也明白自己每天那躁动不安的情况和贝蒂的双腿是怎么回事了。
“那么魔王从我们这里掠夺的东西也不可逆转吗？”
“这……”艾丝特苦着一张脸，“这可能不是我能研究出来的东西。”
“好吧。”哈罗德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反正六年也这样坚持过来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贝蒂默默指了指门外，“那个黑色小卷毛是什么情况？”
艾丝特撇撇嘴：“用说的有些复杂，我们直接看吧……”
她打了个响指，将这个幻境中的情景加速投放在水面镜上。
城堡坍塌，圣殿的人前来探查原因发现晕倒的拜农。同时，主教宣布魔王已经被封印了。
拜农被视为封印魔王的英雄，主教问其姓名，他吞吞吐吐说出了“莱尔”这个名字。
“莱尔，liar……骗子，我早该想到的！”贝蒂拍了拍脑门。
艾丝特指了指水面镜：“继续看吧。”
圣殿的人告诉他：如果想要配的上英雄的名号，至少要改变形象。
即使拜农没有很乐意，但他仍被拽去染了金发梳成了背头的样子。
随后，记者采访他是如何封印魔王的，拜农只能编出个故事糊弄过去。
一开始，拜农还记得自己是被主教拖来顶上前台的临时工。可随着数不清的鲜花和掌声包围他，权力和名誉掌握在手中的感觉过于美妙——
他渐渐抛弃了拜农这个名字，越来越沉浸于莱尔的人设。
直到有天，他听闻艾丝特的消息。
“听说那位艾丝特去了一个小镇子当药师。”不知道是谁说的，总之是唤起了莱尔作为拜农时的记忆。
他曾记得自己被艾丝特救下，在一场校园暴力中。
身体比想法行动的更快，等他回过神时已经将艾丝特档案中的东西塞入口袋中了。
“原来犯人就是他啊。”肯尼斯终于在这时发现了图书馆盗窃案的犯人。
贝蒂也努力回忆着艾丝特当时写的东西：“我记得……好像是什么'将世界踩在脚下'？”
“啊啊啊，别说了！”猛然被翻出中二发言的艾丝特不由得捂住脸哀嚎。
慈善、研究、商业……莱尔涉及了多项领域并且都获得了不错的成果。
“唉，之前听认识的人说，英雄莱尔其实以前还被人欺负过……”
一瞬间，恐慌支配了他的大脑。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将拜农和莱尔联系在起来，否则他现在的地位、财富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