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门沉默了，摇摇头：“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首腾沙耶看这架势就明白孤门绝对没有去过斋田莉子的家。
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小纸条递给了他，神情凝重地对孤门说道：“这是她家的地址，去吧。”
他有些意外地将目光放在首腾沙耶的身上——并没有想到她会帮自己，更倾向于她会给自己讲一些道理，然后下个强硬的命令，让自己不要去。
十分难得的通情达理。
“谢谢。”
看着孤门转身离去的背影，首腾沙耶身后的下属朝她轻声问道：“首腾长官，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她闻言脸色微沉，不曾将目光放在下属身上，只是看着那坍塌的一面墙，声音听不出来丝毫波澜：“他有知道真相的权利，顺便派人把这面墙修了。”
…（我可爱的时间/视角分界线）
刚刚逃脱了浮士德的魔爪的孤门步伐匆匆地跑到斋田莉子家楼下，心有余悸地抚着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
虽然这栋高楼看起来阴森森地诡异万分，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心中的不适，迈开步子进去了。
看了看首腾沙耶给的地址，确定了莉子家住在几楼几门之后，正准备上楼的时候余光却瞥见一楼的那家住户的门开了。
一双穿着白色高跟鞋的脚慢悠悠的迈了出来，每走出的一个脚步都留下了鲜红的脚印，浓郁的锈腥味随着一阵阵野兽的嘶吼声传来。
穿着洁白无瑕的高跟鞋少女察觉到孤门的存在，扬起一张极为漂亮美艳的脸，红如鲜血般的嘴唇扬起一抹得宜的笑容，笑吟吟地将如蛇的目光放在高处的男人身上。
孤门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看着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笑颜如花的少女：“小凌？你怎么在这里？”
“苏凌”微微一愣，迅速在记忆想起这个多日未见的男人的名字。
“孤门君，好久不见，我只是来这里杀人灭口的，毕竟莉子小姐的事情要好好处理。”
她说得风起云淡，像是在跟孤门讨论今天天气很好一样，浅笑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端倪。
只是身后的浓稠的血色将她直接出卖了，阵阵异生兽的嘶吼声在孤门耳边响起，孤门脸色一白。
小凌从来不会露出这种表情，她不是苏凌。
“你不是真的小凌！？”
孤门指缝间全是粘腻的冷汗，一阵阵浓重得似欲能使人窒息的压抑感排山倒海般涌来，几乎将他吞没。
她有些诧异地抬眼望向这个向来一脸善良与正义的青年，破罐子破摔般笑笑，不甚在意他的话。
“既然被孤门君识破了，那就不太好意思再骗人了呢。” 虽然她也没想骗过谁，除了那个傻丫头。
她偏过头，似笑非笑的眸光正专注地放在身后满脸餐足的异生兽，它的嘴里还撕咬着残肢断臂，继而将自己可怖的头探出门外，看向孤门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垂涎。
他瞬间感觉手脚冰凉，几乎动弹不得。
这个反应很显然取悦了“苏凌”，嘴角的弧度越拉越高，朝着孤门说话的声音陡然放轻：“那孤门君也会被列入杀人灭口的名单里哦，在那之前，请孤门君尽快逃吧…”
她将享受着这如猫捉老鼠般低俗的乐趣，却让她感觉莫名的兴奋。
孤门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直接撒开腿狂奔而上，而身后的“苏凌”带着面容恐怖的异生兽只是步伐稍慢，却不显一丝一毫慌乱。
高跟鞋踩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伴随着阵阵异生兽的嘶吼声搅得孤门心绪不宁，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被追上的后果。
可能会跟刚刚那只异生兽嘴里的残肢断腿一样，一点骨头都不剩的被吞掉。
几乎每走过一个门就看见鲜血不断地从门缝里争先恐后地挤出来，几乎要将他的视线全部渲染得鲜红。
这种视觉冲击，搅得他心绪不宁，身后的少女诡异的笑声还在走道里回荡：“孤门君，我快追到你了哦。”
孤门加快步伐，跑了几楼才发现有一个奄奄一息的人，但是身后紧跟其至的危险怎么可能放过他。
那人死死抓住自己的裤角，哀求般的话语从他的干哑的嗓子中支离破碎地说出：“救救我…快救…”
还没说完话就咽气了，却让善良的孤门放下纠结的心，不管不顾地跑到眼前的安全门，等会把门锁上，她就过不来了…吧。
首腾沙耶的话突然回荡在耳边，让他莫名感到心一寒，但是还是将微弱的希望寄托于此，希望身后的少女不要太泯灭人性。
“哈，还有一个没有吃掉呢。”
少女的声音明明犹如山谷间的流水，清脆悦耳，却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响诡异得让人害怕。
孤门不禁将视线放在楼下的少女身上，她也似有所感地抬起头，视线在一瞬间彼此交缠
她嘴角不急不缓地勾勒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几欲要凝成实质攀附着她单薄的身躯，身旁狰狞的怪物与她形成鲜明对比。
随后传来的是异生兽掀开獠牙吞咽实体的咀嚼声音，闻声的孤门浑身剧烈一震，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将脑袋摔在阶梯上。
不过现在并没有时间给他浪费，如果被追上就是被异生兽一口吞掉的命运，必死的结局。
孤门连滚带爬地到安全大门旁，慌慌张张地将门锁了然后松了一口气——希望这个门能堵住她吧。
但是也不敢多做停留，而自己有必要趁着空档联系一下队友。
只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己的贝雷格居然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没信号了，而不远处自己认为可以挡一会的火灾逃生大门，也被一只穿着白色高跟鞋的脚踹开，连带着两边的墙面也坍塌了些许。
首腾沙耶没有骗孤门，这家伙压根没想着开门，而是直接用蛮力踹开。
“如果，您觉得这样就可以拦住我，那真是一个天真的小可爱呢。”
她舔了舔鲜红吐血的嘴唇，温和诡谲的笑意在嘴角泛开，身后的异生兽也快跟上来却不小心碰到她的衣角，沾染上一片猩红。
被她狠厉的一脚踹开，痛苦的嘶吼声自那只怪物身上发出，却敢怒不敢言，只是低声地抽搐着，将更为阴狠的目光放在孤门身上。
回应“苏凌”的只有孤门慌不择路地脚步声，拾阶而上地向上跑到住户区，她见此只是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孤门跑到门前的时候将手中的地址对比了一下，才发现这是莉子的家，再往上就没有路了。
他急匆匆地跑了进去，在她到达门口的时候找了个位置躲了起来。
看着两扇正对着开着的住户门，她示意让异生兽去另一扇，而自己则进入了莉子的家里。
“孤门君，我看到您了哦，快出来吧…”她阴恻恻地笑着说道，那副面容与往日的苏凌简直判若两人。
见没有动静，她眉头一样直接将一扇紧锁着的门砸开，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眉头略微蹙起——孤门一辉你跟我玩躲猫猫呢？
她有点气急地将一个柜子一把砸烂，顺便连带着踩了几脚，确定了自己在这个屋子找不到孤门一辉后，才带着异生兽离开。
而在她踩烂的柜子中另一半的孤门只感觉全身脱力，在她离开不久后倒了出来，看到眼前那些莉子画的异生兽的画像又让他脆弱的心头，受到创伤。
无数与异生兽作战的画面在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来，却也只能化作冷汗无声落下。
而桌面上摆着一份陈旧泛黄的报纸，赫然写着的是一家四口奇异失踪，而莉子的照片却也在其中。
孤门双眼霍然一沉，连带着呼吸都浊重起来：“莉子…”
你到底在哪里？
…
她在无尽般的黑暗中行走，拖着脚下堪比巨石重量的链子，漫无目的般行走着，似乎眼前的光明越来越近，可是怎么也达不了那里。
“小凌、小凌…”又是奈绪急切的呼唤声。
苏凌略微睁开疲惫的双眼，铃木奈绪一双带着关切神色的眼睛又望向了她。
似曾相识，哦不，是历历在目。
记忆停留在奈绪被加藤那个怪物杀死后，自己和他拼命最后也只不过砍下对方一只胳膊，然后死在它的獠牙之下。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都感觉浑身发颤，身体似乎还在因为之前的剧痛而留下难以忍受的回忆。
似乎一切又重新开始了。
苏凌可不会认为这是给予她无数次重来的机会，更像是一种难以言语的折磨。
奈绪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温和的笑意在嘴边绽开：“小凌你是不是睡傻了？”
苏凌摇了摇头，将心神稳住，才勉强挂出笑意看着她。
“不，我只是做了噩梦而已。”
一个可能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第13章 黑暗
窗帘半敞着，阳光倾斜而下，苏凌面容迎着光，冷静而专注地将温热的咖啡递给眼前的孤门一辉。
袅袅升起的朦胧薄雾模糊了她脸色的神情，将她的面容看不真切，真是依稀看见她嘴角微微勾起得宜的笑容。
她将目光放在孤门旁边的斋田莉子身上，温和的声音在清冷的室内回荡着：“这是你的女朋友吧，挺漂亮的。”
苏凌的话让孤门一愣，随即绯色的色彩染上脸颊，牵着自己女朋友羞涩地点点头，但是也不太敢看她的表情。
只能听见她和颜悦耳的声音传进自己的耳廓：“祝你们幸福。”
孤门一愣。
“谢谢。”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她身旁的铃木奈绪已经按捺不住自己为好友打抱不平的心思了。
要不是苏凌一直抓着自己，估计冲上去就是给那个孤门一辉几棒子把他脑瓜子都打开花。
奈绪只看见苏凌好看的侧脸摇摇头，眼底的笑意浅显而又真切，却总感觉带着难以诉说的忧愁，让她心里不安。
“我和孤门君，”她笑了笑，“只是朋友。”
“哼”，奈绪还是忍不住用鼻子冷哼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等会加藤君就过来了。”
她略微加重语气说出这句话，明明眉目间还带着笑意，却让奈绪觉得她的笑意很淡，仿佛下一秒就要散落于微风中，捉摸不住。
正午的白光在苏凌眼底晃动了一下，激荡起一片暗沉的波澜。
还未等铃木奈绪询问苏凌情绪不对劲的时候，加藤就从澄澈的玻璃正门走了进来，脸上噙着一抹从容的笑意。
他摸了摸眼前正快速跑到自己眼前的少女的头顶，微微一笑：“奈绪，今天我带你出去玩。”
“那我可以带着小凌吗？”
即使觉得两个人带一个500瓦电灯泡不太好，但是奈绪顾及到苏凌今天看起来心情不是太好，还是忍不住问了问加藤。
毕竟，小凌从来不会拒绝她的这些小要求。
“可…”
“当然可以，”苏凌简洁了断地直接打断加藤还未说出口的话语，“今天我也想出去放松一下呢。”
她笑了笑，将目光放在奈绪身前那个身形高大的衣冠禽兽身上，而加藤也在看她。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不经意悄然相碰，所有的声音和语言全在眼神里。
两对含义丰富、明昧不定的眼睛。
苏凌可以清晰地看清楚他眼底的意义——是蓄谋已久的野兽终于对自己圈养的猎物下手的垂涎，犹如一只暗中蛰伏而虎视眈眈的野兽。
她朝他温和地笑了笑，却感觉自己的脑门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她快按捺不住自己了。
铃木奈绪似乎并没有发觉他们之间浓烈的火药味，快步走到加藤的前面去：“走啦！”
而加藤只能装作一副宠溺无奈的模样，跟在她的身后，朝着苏凌说：“苏小姐，走吧。”
他示意苏凌到自己前面去，作为野兽的直觉让他现在有些不安。
不过，他内心随即自嘲地笑了笑——两个即将入口的食物有什么好担心的。
苏凌摇摇头：“加藤君走在前面吧。”
加藤将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收回，略微颔首就自顾自地走在她的前面——他快抑不住进食前的兴奋了。
但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一股剧痛自脖颈间传入脑海，让他整个身体浑身剧烈一震。
而听到动静的铃木奈绪瞪大了眼睛，看到身后如此血腥残忍的一幕，又什么在眼底深处哗然崩裂。
她颤抖地指着苏凌，惊恐的声音从喉咙中挤出来：“小凌，你在做什么？！？”
她目光所及之处看到苏凌拿了一把刀狠厉地砍在加藤的脖子上，加藤的脖子瞬间开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口子，将她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苏凌脸色有些阴沉和不悦。
“它骨头太硬了，我砍不下来。”她简直快要疯了。
她想要拔出这把刀继续砍这个怪物时，却被加藤这个怪物用尖锐的利爪抓住了手腕，顿时间她的手腕鲜血四涌，难以言喻的疼痛顿时间又席卷脑海。
然后在铃木奈绪惊恐的目光下，他又迅速变成了一个面目可憎的怪物，差点让她几欲昏厥过去。
“想杀了我…”它嘶哑的声音还在笑，似乎对蝼蚁的反抗而有些恼怒，“那就自己先去死吧。”
危险的因素直冲脑海，只可惜苏凌的身体还未曾反应过来，尖锐的尾巴带着倒钩不知道何时从身后袭来，穿破自己柔弱的腹部，溅了身前怪物一脸血色，却让他更加兴奋。
身体几乎疼得不像是自己的，她几乎想要哭出来然后加劲去反抗，最后还是败在了异生兽的利爪之下。
脑海中只听到嗡嗡作响的奈绪的尖叫声，苏凌脑海唯一的想法只有——自己又死了。
…
即使心里再怎么难受，至少接到紧急出动的命令，孤门还是从莉子家出来赶往贝雷格上的指定地点。
只是走的这条公路却让他倍感熟悉，看着不远处的红色大巴车，第一次感到贝雷格指定地点的记忆又顿时间浮现在脑海中。
那是——小凌出事的那辆大巴车！
孤门的心像是被一块石头压着，不安分地下坠，让他略微忐忑不安，最后还是拿着枪谨慎地下车走进了那辆红色大巴。
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巴，他脚下又像当初那样踩到了东西，只是这次的东西不在是苏凌的证件照，而是自己当时在那份旧报纸上看的一家四口离奇失踪的一张全家照。
“这是…”
对莉子万分熟悉的孤门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这是她一家四口的全家照，连抓着照片的指尖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您啊，原来您在这啊。”熟悉的声音带着上挑的笑意从前方传来，让孤门浑身一震，警惕了起来。
他抬着略微沉重的头向大巴车的后座望去，只发现“苏凌”正坐着车位上，笑意吟吟地看着望着自己。
像是一块狗皮膏药一样怎么也甩不掉，在这都有她，碰巧的还是这是小凌那次出事的大巴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