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这才活跃开来，围着宗成荫和万斯温说话，俨然一副众人都心知肚明的样子。
有人围着宗成荫和万斯温说话，说的多是赞美的话。
万斯温还是低着头不接话，宗成荫面容淡淡的，也不说话。
一群人形成明显的一圈，锦衣玉食，富丽堂皇。
诸程学身边的人端着盘子四处走，竟然看到白柔心和韩峰。韩峰身上竟然穿着安保局灰色的制服，袖子上有两枚铜色袖章。
没想到韩峰竟然是安保局的人，还立过功。
诸程来到两人身边，韩峰拿起两杯酒，递一杯给白柔心。
白柔心摆摆手：“我不喝酒。我看看画就行。”
*
“嗨，你们都一起过来，和我一起去楼下。”
朱飞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随意点了几个人，不幸的诸程就在其中。
朱飞带着几人往楼下走，楼梯上不知摆了哪年哪月的古董灯，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的。
突然，一股幽香不知从何处弥漫出来，诸程最开始还以为是谁的香水味，后来才意识到不对。
哪有人的香水味能飘这么远，怕有漏网之鱼，这香味继续让人失去神智。诸程现在也只能学身边的人装做失去神智。
朱飞郑重其事带着一群服务员躲在一楼的圆形楼梯旁边。
昏黄的灯光，没有监控或者其他任何防御措施的一楼，气氛都太怪异了。
时间逐渐推移来到五点钟，宴会准备开始了。
“当，当，当，当，当。”
古老的时钟敲响五下，灯光突然熄灭，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但是没人对此有任何反应，在黑暗中，诸程也如同一个人偶娃娃一样呆呆站着。左肩和右臂的疼痛早就麻木了，诸程感觉自己的脑子也逐渐麻木起来。
房间里安静得滴水可闻。
下一秒，灯光亮起，一直紧闭的门内突然站了一群人。
这群人大概有五六个，身穿红底黑边披风，头戴兜帽，将整个人遮的严严实实。只有为首的那个男人没戴帽子，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男人大概二十七八岁，棕色头发戴着点自然卷，五官端正俊美，是个帅哥，气质有些淡淡的倨傲，但给诸程的感觉他的实力很强，地位很高。
哪个区的主教？不会是上城的主教吧？
门口接待的朱飞意识一直正常，永生教的人来了之后，只见他恭敬地鞠躬，“欢迎各位来到今晚的宴会。”
为首的男人只乜了朱飞一眼，当他不存在似的，四周张望，淡淡说了句，“怎么没有人呢？”
下一秒，只见旋转楼梯有人往下走，“主教大人，有失远迎，请多见谅。”
诸程一干人等候的位置就是旋转楼梯的下面，诸程能感觉那人的脚步又急又快，将楼梯踩得踏踏响。
终于，这人走下楼梯，诸程看到他的背影矮胖，立马认出这人就是万勇。
万勇走上前，伸出手，“主教大人，有失远迎。”
主教显然也懒得理他，快速伸出手，没让王勇握住自己的手就收回了。
“李沐还没来啊，”主教左右张望。
“该来的都来了，就等主教大人和三帮主呢，”万勇的态度堪称卑微，“快来个人，给主教大人递杯茶。”
诸程身边一个服务员应声动了起来，只见她走路流畅，昂首挺胸，完全不见失去神智的样子，来到茶水处倒了一杯红酒送到主教面前。
主教的眼神明明放在那女生身上，却等到她把酒送到自己面前才开口，声音淡淡的，“我不喝酒。”
“主教好歹给我们斯温一些面子，”万勇摆摆手，随手指了个人，“你过来，倒一杯茶。”
诸程看见指的是自己，身边又没有别的人行动，只能学着刚才那个女生的样子来到茶水处倒了一杯白水，然后走到万勇和主教身边，递过杯子。
诸程不敢抬头，只感觉手上一轻，一双堪称冰凉的手和自己的指尖触碰。
还好没发生什么，诸程转身离开，只见万勇身后一个堪称瘦弱的女孩子，穿着并不符合这个季节的白色吊带长裙。
万斯温。
没想到万斯温一直站在楼梯这里的死角，难怪诸程一直没发现。
不过诸程觉得万斯温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了，像是有些麻木，又有些无奈。
万勇推了一把万斯温，对主教殷勤地说：“主教，这是万斯温。”
主教盯着万斯温，主动伸出手，“久仰大名，万斯温。”
万斯温歪头看了主教一眼，伸出手，声音绵绵的，“你是谁？”
主教这时才露出一点笑意：“我是柴宜年，十七区教会的主教。”
十七区的主教？诸程锁在原地，脑海不由得想起田东那天说的话，“如果没有你，现在十七区的主教就是我，就是我啊。不是那个毛头小子，那个被你迷得找不到家的贱男人。”
就是面前这个？诸程仔细感觉了一下，感觉长得不贱呐，还挺帅的。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了砸门声，咚咚咚的，永生教的红衣教徒早让开退到一边，朱飞殷切地上前开门，只见从门外走进来几个黑色西装的人，有男有女，都是身材健壮，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样子，而最中间的那个，很矮很胖，满脸横肉，肚子要挣脱衣服的束缚跳出来一样。
每个人的胸口两边都绣了一只龙纹和虎纹，诸程认出这是龙虎帮的人，最中间的那个看起来就是他们的头头。
“席单老板，欢迎光临，”万勇殷切地跑过去。
那个胖子，也就是席单，立马和万勇进行场面话会谈。席单，诸程记得是龙虎帮现在的掌事的。
站在一边的柴宜年，则和龙虎帮里另一个人握了握手。
那是个清秀的女生，个子是一群人里最矮的，却也能看出锻炼的痕迹，她穿着豹纹大衣，头发高高扎起，脸上带着不耐烦。
柴宜年向万斯温介绍那女生：“这是李沐，龙虎帮当家的独女。以后也是要继承龙虎帮的。”
万斯温微微点头，“你好，李沐。”
显然，这场宴会中等级最高的两位对万斯温都予以尊重，身边人对万斯温也愈发重视。
第17章 所谓的新世界（10）
一群宾客进入内场之后，朱飞走过来，一招手，身边的服务员都跟着一起走。诸程也照样学样在服务员的队伍里往前走。
那些上等人乘坐电梯，而朱飞带着服务员来到三楼一处门口，敲了敲门，门被打开，里面却没人。迎面是一条黑漆漆的长走廊，一丝光都没有，但朱飞却准确地在前面摸索，一行服务员也很在线地学着朱飞的动作准确地在黑暗中行走。
终于走到一片光明之处，这是一个巨大的空房间，里面角落里摆满了各种战斗机器人，白光打在钢铁上闪出凛冽的光。
继续往里走，穿过空房间，走上一个旋转楼梯，来到一个拥有繁杂花纹的大门前。一行人被朱飞带着从侧门进入茶水间。朱飞没有久留，立马去到宴会厅交际，如一尾鱼游入海里。
赛雅检查这个房间没有任何监控设备，诸程才放心观察周围。
这是个很大的房间，但布置得却很简朴，和其他富丽堂皇的展厅完全不同，只有角落处几盏灯。但是房间四周都用上扛击打的材料，赛雅说这种材料能抵抗极大强度的击打，并且能够适当阻止信号的传播。
也就是说，这个房间现在相当于一个封闭的铁房子。
但刚刚那些还在嫌弃布置得不够好的人此时却没有丝毫怨言，自觉围在一张小桌子旁边。小桌子上放了一株枯黄的矮小松树，万勇正在向围观的人解释这株松树只是一棵普通的松树。
“各位老板，这株松树是一株非常普通的松树，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大家都可以摸一摸。”
身着红袍的柴宜年领着永生教的人站在房间后面，不关心房间中间在发生什么。
而龙虎帮的人分两批，一批跟着貂皮大衣的李沐更是趴在窗户朝外看，另一批跟着席单在房间里交际。
反倒是之前看起来无所谓的宗成荫站在万勇身边，摸一摸松树，甚至拔出松树的叶子看是不是真的。
宗成荫身边站了个男人，小山一样高壮，这时守在宗成荫身边，目光如电般扫过全场，看起来像是宗成荫的保镖。
朱飞，现在摇身一变又成了宗成荫的保镖？
诸程一时感觉其中什么东西她没有想明白。
突然，茶水间的十几个服务生一起起身拿着各类酒水往外走，诸程立马跟着一起往外走。
诸程缀在队伍最后面，所有人好像一瞬间就找到了人去服侍，诸程好像只能去服务看起来坏脾气的龙虎帮的李沐。
她朝角落走去，龙虎帮的人立马恶狠狠盯着她。
诸程面不改色走到李沐身边，举起托盘，“请问您要喝点什么？”
李沐伸手拿了杯果汁。
站在李沐身边的一个男人对李沐殷勤说道：“四当家，他们在向那边献殷勤，我们要不也过去，看他们在说什么？”
李沐皱眉浅啜了一口果汁，摇头，“人家当狗你也去当狗？最近事情多，闭上你的嘴巴，你要是想凑那边的近乎，下次席单生日，我把你打包送给他。喜欢粉红色的包装袋还是紫色的？”
那男人连连求饶，急忙摆手，“不敢不敢，你怎么一直在这里不走？”
明知那男人气恼在说自己，诸程低头装做什么都听不懂。
那男人见诸程没有丝毫反应，抬手抓住诸程的手腕，把诸程摔到墙上。
诸程背部急痛，面上却不敢做出丝毫反应。
“老大，这人在偷听我们说话。”
宴会上有人注意到这里，纷纷侧目。
李沐冷冷盯了这个男人一阵子，冷笑声，“你有病吗，非要惹出点事情。要是她能偷听，这里面其他服务生也偷听，这里面有一半人要被弄死。”
那男人脸上的肌肉抖了抖，不再说话。
“李沐，你脾气实在太大了点，你看老三吓得，”席单慈爱地说，“不就是个小服务生嘛，老三不高兴，杀了就是了。”
杀？席单说出杀这个字轻易地就像路上看到个小小石头踢走一样轻易。
在场投来眼光的所有人，眼光都是平淡的甚至带着看好戏的眼神，似乎席单指出路边的小石子，下一秒能把这粒小石子踢飞然后旋转跳跃炸成烟花。
没人说话，甚至有人迎合道，“丢出去吧，长成这样，看着败人心情。”
诸程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害怕吗？算不上，还没有田东把匕首戳进她脸里面让她感到害怕，她只是在想，自己是直接反击快一点，还是等一下，从哪扇窗跳出去快一点。
“老三，动手啊。”席单又催促。
老三被李沐眼神一瞪，缩到李沐身后。
“李沐，老三不是你儿子，少管点吧。”
“算了，别杀人了，”一直沉默的万斯温竟然开口劝慰，“她又没做什么。”
席单脸上的笑容险些绷不住。突然窗外一个人影一闪，席单立马反应过来，手一挥，玻璃上立马出现一个人手将窗外那人拽进来。
诸程原本就在窗边，按照人设，诸程不能动，于是诸程只能眼睁睁看着玻璃手将窗外那人拽进来，然后狠狠砸在地上，摔在自己脚边。
那人竟是王五，消失一天不知道什么机缘，最后又回到这里。
席单感叹一句：“老二，你来吧。”
王五可能也知道自己闯了祸，正欲站起身却又重重倒下。
一柄快刀穿过王五的心脏，抽出来又狠狠插进去，然后回到老二手上。
“三当家，你看我，学得快不快，”老二将刀上的血随意抹在自己的袖子上，向周围的人炫耀。
没有在意还跪在地上的王五还来不及闭上眼睛，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靠在僵硬在一边的诸程腿上。
诸程不敢有任何动作，发生的时间太短了，她甚至能感到自己身上沾了王五的血，可是她不敢擦。她自己才逃脱险境。
这一小插曲实在太小了，很快众人将这件事情遗忘，继续欢乐地说起话。
朱飞避过众人视线，轻松地将王五尸体拖走，离开的时候，其他服务员再次统一地回到茶水间，诸程也僵硬地进入茶水间。
她的手脚冰冷，被王五靠过的地方发麻，像是一直有虫子在爬一样。
可是她不敢动，因为朱飞回来了，一直在茶水间附近巡查。
万勇受够了奉承，红光满面地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听他说话，“承蒙各位赏脸，参加小女的成年礼。前段时间我的斯温有了项能力，这项能力能够帮大家都拥有至高无上的能力。”
“之前有很多朋友都不相信小女拥有这个能力，在背地散播些流言蜚语，”万勇眼神扫过在场所有人，“再次我邀请各位亲朋好友见证，我的女儿万斯温，确实有这个能力。”
万勇让开身，露出身后的万斯温。
“接下来，让我的女儿万斯温来展示一下她的能力。她能让这盆松树拥有攻击力，也轻易让一个人拥有攻击力。”
诸程反应迟钝地抬起头，只见万勇这话说完，整个房间，包括站在角落的李沐和柴宜年也投来目光。万勇脸上那种陶醉的神情简直到达顶峰，“来，让我们为今天的主角让一点位置。”
围观的人都默契地让开几步，万斯温站在中间无人的圆圈上，抬手扶上面前那棵不算茁壮生长的松树。
万斯温迟疑地说话，声音轻柔：“我可以在另一个房间做完再过来吗？我想一个人施展……”
人群中有人嘲笑：“万斯温，你不会是怕了吧？还是想偷天换日？”
万勇拍了拍万斯温肩膀，摇了摇头，嘴型说道，“不可以的，斯温，忍一忍。”
万斯温没有反驳，双手抚摸面前这株枯黄的松树。
茶水间的位置很特别，诸程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反射的万斯温的动作。
万斯温凝视面前这株松树，闭上眼睛。
三分钟后，面前的人群显然有些厌倦了，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五分钟，连一直仔细看着的宗成荫都不由得皱了皱眉。
“什么啊，等了一晚上，都是骗人的吧……”
万勇一心盯着万斯温，并不搭理那些人。
十分钟后，一直饶有兴趣的席单也懒散地打了个哈欠，随即打了个个不合时宜的嗝，旁边的李沐嫌弃地偏过头。
“还要多久啊，”老二收到席单的眼神暗示，开口逼问，“我们都等多久了……”
万勇瞥了眼指尖发力到发白的万斯温，喏喏道，“几分钟，几分钟就好，这东西毕竟不是人能够控制的。”
“不是人能控制的，你叫我们来干嘛……”
“对啊，我们的时间都是金钱，以为我们和你一样，我们的每秒钟都是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