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了，柏弦青知道后面必有转折，接话：“但是觉得太麻烦？”
温敏芝无奈摇摇头：“你是陀螺啊，约会的时间都没有，还盯装修。”
馒头吃完，柏敬山拿起茶几上的水杯，拧开盖，喝了口乌龙茶。
“麻烦是一方面，又要搬东西，又要请设计师和工人过来，选材料、买家具还要考虑会不会被坑，现在装修的水太深了，环环都有人吃回扣。”
温敏芝把茶几上废旧纸袋的扔进垃圾桶。
“你大伯家那个房子，前前后后花了六七十万，后来发现全是用的劣质板材，告了装修公司，拿了赔偿金，全部砸了重来。”
时间成本和金钱成本确实是会让长辈顾虑的因素。
“那另一方面呢？”柏弦青问。
温敏芝：“你现在去路边拦辆出租车，新元里131号，车费我报销。”
“我也不是全天都有课，可以抽空帮你们盯。”
柏弦青也有自己的理由，“这样房子，住着不舒服不说，更重要的是，有安全隐患。”
柏弦青：“时间是挤出来的。”
温敏芝：“你不如补觉。”
“儿子，你的担忧，我和你妈能理解。”
柏敬山侧身面向柏弦青，语重心长的口吻，“弦青，厨房水管爆了，水漫金山，你赶紧拿个拖把下来！”
――
接下来的两天，简映然都在面试中度过。
她选择上门自荐的方式，跑了五家公司。
很少听顾宜夸人夸得天花乱坠，对方又是柏弦青。
有公司觉得她学历太高，小庙容不下她这尊大佛；有公司开不了她想要的薪资，甚至只有在朗博的三分之一；还有的公司，介意她的年纪和婚姻状况，甚至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从大城市回到小地方来。
找工作这事，本身就是个双向选择。
拿不到offer不代表自己不好，有些时候，也要看缘分。
“当然是为了我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林帆声音轻快，“老等不到你消息，我只好自己过来寻它了。”
傍晚时分，坐在半岛的高脚凳上，简映然吃着关东煮，陷入关于工作的思考。
她打开app，看了下银行卡余额，还能撑上一年半载，焦虑也就少了一些。
简怀舟带人来送货，一箱一箱运往储藏间。
简映然眼尖，看到玉米奶酪球，趁着还没上货，拿了三包出来，装进购物袋，给柏弦青发消息。
林帆手上不知道从哪沾了水，简映然抽出纸巾，递过去给他：“是不是教育局主办的那个。”
林帆惊诧：“你知道啊。”
柏弦青没有立刻回复，简映然就帮着小谢一块填补货架上的空缺。
忙完已经是晚上七点，外面天完全黑了下来，她再度拿起手机，柏弦青的消息还是没等到，林帆却走了进来。
“十个男老师九个秃顶发福，有能力又能当门面的，却不知道好好珍惜。”
林帆朝她挥了挥手，主动热络打招呼。
林帆选择前者，递去收款码：“我不能老白嫖，要给他留点老婆本。”
简映然放下手机，笑着寒暄。
“林老师，又变帅了哦。”
简映然扫了码，撕下小票递给林帆。
“作为柏弦青的好朋友，你也要多多关注他的心理健康问题。”
上课备课，改作业批试卷，还要处理班级大大小小的事情
高三不仅熬学生，也熬老师，特别是班主任。
“我怎么没关注。”
林帆接过小票，“不过平心而论，这个节骨眼上沉迷游戏，的确不是件好事。”
简映然把装有零食的购物袋递给他：“巧了，一小时前刚到，上架即空，我帮你留了。”
林帆接过，端详了好一阵，抱在怀里。
“弦青有你这样的同学，是他的福气。”
袁小天是在美国读研的时候认识柏弦青，他比柏弦青大两岁，柏弦青研一，他研三，俩人还当过半年室友。
当然，柏弦青并不想承认这层关系，毕竟这位室友喝醉酒吐的他满身都是，还扬言带他私奔到月球。
接下来，袁小天给夏泽讲述经营“帅爆了”的心路历程，从“同行伪装顾客闹事惊动警察”到”服务生偷了店里最贵的酒帮女朋友过生日“，再到”原配手撕小三砸坏了店里的桌椅板凳“，最后摇摇头得出结论：”帅爆了风水不行。”
柏弦青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全程缄默，等袁小天说完才开口：”换人就不一样了。“
噗……
够自信。
袁小天拭目以待。
不过，这简映然，到底是谁？
简映然现在的心情
D家鼓，原来是柏弦青买的，简映然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情来面对这件事，如果是他，那还真是因为有钱有颜还有技能。
“举手之劳而已。”
简映然进到收银台里面，拿起扫码枪，“如果他需要靠这些证明自己，就不是我印象中的柏弦青了。”
简映然想起顾宜说，柏弦青暂时没有成家的打算。
老婆本放在银行，还能多拿几年利息。
照片周围，简映然写下一系列关键词，卡通少女体――
全场得分最高选手、收获MVP奖章、王者风范、长得还挺帅。
下面还有句话自带语音：有女生送水他不喝，非得让我去买，柏弦青你个神经病！！！
归国前夕，袁小天在客厅打包行李，史无前例地，柏弦青站在他身后，以一贯冷清的语气说："Congratulations（祝贺）."
”……“袁小天一个趔趄，差点被横在地上的行李箱绊倒。
他眼中的柏弦青孤僻不合群，同住半年也仅仅是点头之交，茫然回头，柏弦青递上一张CD：“带走它，没事随便听听。”
CD盒封面上，四个少年沐浴阳光，站在荆棘丛生的山林道上，他们意气风发，透着无限生机与活力。
右上角还有这么几个字：REAL首张原创音乐大碟《我的路》。
”这是……“袁小天仔细端详CD，还没来得及询问，话音戛然而止。
他认出来了，左边第二位少年正是柏弦青本人，只不过那时的栗色头发如今变成了纯黑色。
“我玩物丧志下的产物。”柏弦青毫不掩饰地回答。
“……”
那一晚，袁小天惊讶于柏弦青竟然玩过摇滚，还组建过一支风靡亚洲的乐队叫做“REAL”。
“当之无愧。”
林帆的声音铿锵有力，“所以我才觉得，今年看不到他很遗憾。”
简映然听顾宜提过。
每年一度，以学校为单位，面向栾市全体教职工。
“去年，我们家弦青可牛了。”
林帆绘声绘色讲述，“算起来，老孟退休离开这儿小一年了，来看房的一波接着一波，弦青愣是没对任何人松口。”
“那他是不是MVP。”
大抵林帆勾起她的回忆，回到家，简映然打开书柜，从下方储物格里取出一本影集。
她的学生时代，拥有一只徕卡相机，经常会带去学校，在大大小小的活动上拍些东西，洗出来放在影集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倦意渐渐涌来。
昨晚熬夜刷剧，凌晨两点才睡，她把手机调成震动，闭上眼趴在桌上先眯一会儿。
黑色的卡纸，四周还有她用荧光笔写下的记录语，包括时间、地点和感想。
她找到属于高二篮球赛专题，五位主力队员，她都帮他们拍了单人照。
其中就有柏弦青的，别人都是拼图，她给了他单独的一页。
视线定格。画面是抓拍的柏弦青投篮的动作。
他身着白色篮球服，腾空跃起，手臂伸直，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很有意境的画面。
不知不觉，耳边嘈杂远去，冷风从门和窗户灌入。
半睡半醒，简映然蜷起身子，将白色羊羔绒外套裹紧。
【柏弦青】：抱歉，下午满课，晚自习又组织班里的随堂测验。
【简映然】：走路别玩手机，到家了告诉我，我给你看个东西。
【柏弦青】：好不容易有点空闲时间，两位家长来办公室找我，现在才摸到手机。
【柏弦青】：我也是，如果你找我，我没理你，肯定是因为我在忙。
【简映然】：都是成年人了，我懂。
柏弦青是再想她解释没有回复消息的原因。简映然几乎是秒回过去的。
【简映然】：我知道你很忙，不用跟我抱歉。
简映然拧开保温杯喝了两口水，柏弦青又发来新消息。
【柏弦青】：明天中午我去半岛买些东西，顺便帮林帆把零食取了。
简映然一手握着保温杯，另一只手按动键盘飞速。
【柏弦青】：你倒是提醒我，以后联系不到你，我就联系她。
【简映然】：我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失联，这个你放心，最多回消息慢一点。
【简映然】：她甚至会去小区的垃圾桶里翻，
【简映然】：你回家了吗？
【柏弦青】：刚出办公室，正在往学校门口走。
冷风从公交车窗户口吹进来。
脸颊被冻得有些疼，简映然把窗户拉上，低头，按动手机键盘。
【简映然】：这些能卖多少？
行吧。没毛病。
简映然把相册里柏弦青单独的一张用手机拍出来，发过去。
等着柏弦青的回复，简映然把书桌稍微收拾了一下。
文具放进笔筒里，打印出来的简历和作品集摆放整齐，搁在书桌左侧的收纳盒里。
桌面传来震动，简映然再度将手机拿起。
【柏弦青】：怎么突然开始回忆杀了。
【简映然】：是挺希望的，不过选择权在你自己手上，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柏弦青】：那我也夸你一下，不管多少年后再看，我都很荣幸，能出现在你的镜头下。
【柏弦青】：不过，你和林帆是怎么聊到篮球赛的。
柏弦青没想发朋友圈，而是发给简映然。
――你儿子怎么这么犟。
――不也是你儿子。
――我词穷了，你来。
――我想想要怎么说。
柏弦青发来一张截图，林帆给他发的微信，五分钟前。
林老师没有死心，依旧在苦口婆心劝他参加篮球赛。
简映然按动手机键盘。
【简映然】：你拒绝他的理由是？
【柏弦青】：精力有限，除了工作和睡觉，不太想做别的。
【简映然】：外卖订单比较多，四十分钟起步。
【柏弦青】：所以，你和林帆一样，也希望我参加？
暖气是昨天坏的，今天报修。
负责维修的工作人员明天才能来。
“今天报的修，人家明天才能来，我给学生们一人发了两片暖宝宝。”
【简映然】：林帆说找你参加篮球赛，你不去他很遗憾，我就想起，曾经有幸看过你打球。
【简映然】：当然，也是想炫耀一下，不管多少年后再看，我都想夸自己，拍得真好。
简映然躺在床上，露出喜悦的神色。
柏弦青发来新消息，是她发给他的DIY相册照片，他又发回来，用红色记号笔圈出一句话，骂他神经病的那句。
简映然捂住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发过去几个可爱的表情，企图掩盖过去。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简映然吃着鱼籽福袋，琢磨柏弦青这么问，肯定是要下单了。
【简映然】：你要买什么。
柏弦青把半岛小程序的截图发给她。
二十起送，柏弦青买了四支签字笔，两只红色，一只蓝色和一只黑色，刚好凑够。
【简映然】：那你这次还想喝吗？
【柏弦青】：林帆的零食，我的签字笔，你的打车费和跑腿费，一共多少，我给你发个红包。
【简映然】：嗯，弥补你一下。
【柏弦青】：那就来一瓶。
简映然飞速按动手机屏幕，豪气万丈。
【简映然】：一瓶哪够，我给送一箱！
第17章 【17】
篮球赛定在三月初，还有两周时间。
柏弦青大半年没摸过篮球，为了尽快找回手感，利用午休和晚自习前的时间在篮球场训练，这样安排，不至于影响到正常的教学任务。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柏弦青声音淡淡，起身拿起一包纸巾拆开，分发给在座众人，“我跟你说，工作忙就是要多运动，你觉得没精力，是动得少，如果像我一样每天健身，保证从早到晚都神气活现的。”
林帆惊诧：“你思想觉悟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简映然人在半岛，刚吃完关东煮。
结束聊天，从高脚凳上下来，找到柏弦青要的签字笔放在包里，拿上羽绒服和玉米奶酪球，离开的脚步毫不迟疑。
她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十分钟后抵达一中，柏弦青刚好从门卫处出来。
这天傍晚，大伙合训完，林帆提议去吃烧烤。
柏弦青看了眼时间，烧烤店位置就在附近，赶得及回来上晚自习，便和他们一同前往。
烧烤店是三个月前新开的，桌椅板凳全是木制，装修简单也很干净。
圆桌前坐下，点完餐，数学组的汪老师看向柏弦青“羽绒服我放门卫，江言自己会过来取，林帆那份，就由柏老师代劳了。”
“那是，弦青上场，就是奔着MVP去的。”
林帆拿起装有啤酒的玻璃壶，刚想往柏弦青杯子倒，差点忘记他过会还得回学校，另一只手拿起罐装雪碧递过去。
柏弦青接过雪碧，拉开拉环。
坐对面的化学组钱老师问他：“本周日，全市教职工篮球赛，我们学校还差个人，你来不来。”
“这还用说嘛，当然是因为我的人格魅力。”
柏弦青指着办公桌上堆成山的试卷：“你看我，像有精力的样子？””
想到那箱矿泉水，柏弦青笑笑没说话，椅子往右侧挪了挪，给身旁服务员腾出上菜空间。
这家烧烤店属于经济实惠的一类，当然，味道也不赖。
柏弦青吃完把单买了，先行离开，步行回学校途中，收到温敏芝发来的语音消息。
张老师恰好在这时走进办公室，听见他们的对话，主动请缨：“柏老师不去，我去，哥年轻的时候，也是校篮球队主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