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嘉嫔瞪她。
纯贵妃不是一直谨小慎微吗?怎么今日竟句句怼着她来?
可毕竟身份有差,嘉嫔就算十分不快,却也只能悻悻然的转过了脸。
而此时,荷塘之上的两人也到了近前,摘下面纱后,皇上不由惊喜再度加深一分,“竟是你们两人。”
作画者为婉贵人,唱曲者为庆贵人。
这两人弘历久未召见,几乎都快要忘记了她们的长相。
婉贵人手中还捧着那幅画卷,鼓足勇气道,“此画献与陛下。”
“好。”皇上一挥手,进忠便上前接过了画卷,捧到皇上跟前后,皇上点头赞叹,“颇有大师风范,不错。”
他又看向庆贵人,“朕记得你不会唱歌。”
“是。”庆贵人回答道:“嫔妾自知不才,这些微末技艺也是这十二年中慢慢学会,闲来打发时光的。”
“不错。”皇上点头,“你与婉贵人都不错,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今日朕心甚悦,你们便同晋嫔位吧。”
……
嘉嫔的脸色迅速的垮了下来。
好好好。
她上升的位置被堵了个严严实实,后面又追上来几个是吗?!
“旧人而已。”嘉嫔咬着牙,“装什么新样儿!”
无人听见她的嘟囔,庆嫔与婉嫔亦满脸欢喜,被皇上赞赏不说,还得了这等好处,一时,两人瞧着旁边的眼神要多感激就有多感激。
出神的如懿也反应了过来,同样看了过去。
那边,舒妃身旁是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回来的玫妃和令妃,三人正低头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真是――
如懿眼眸一暗,真是让她心头起了难得的厌恶之情,“此情此景皆以荷花为境,可令妃却独独拿了枝梅花。”
她尖尖的下巴往内缩,双眉比平常画的更高,好似一条毒蛇“嘶嘶”吐芯,“令妃不会也喜欢梅花了吧?”
真真是阴阳怪气。
白蕊姬“腾”一下站起身来,正要对呛如懿,却瞧着魏魍裢样起了身。
她笑吟吟的上前跪下,手中捧着那束梅花,仰起头的表情――
捧着画卷的进忠不由低头抿了抿唇。
真的极可爱。
如懿垂了垂眼眸,想来,魏魍窠酉吕锤檬窍咨厦坊ǎ再花言巧语几句吧?
可也抵不过她想要学着自己喜欢梅花来争宠!
“皇贵妃喜欢梅花就不许别人喜欢了吗?”出乎意料的,魏魍袼档萌囱垢与如懿想的背道而驰。
如懿不由盯着她。
“皇贵妃娘娘喜欢绿梅,青樱,玫瑰,凌霄花。”魏魍竦懔艘槐椋单纯的问道:“这么多都都不许别人喜欢了吗?”
“本宫未曾这么想……”
如懿想要解释,却瞧着魏魍褚殉着太后行礼,“太后娘娘,臣妾不才,得您看重,又知晓您甚喜欢梅花,便寻了这一株来。”
“呵。”太后觑了眼僵在原地的如懿,挥手命福珈去拿花,“哀家也喜欢梅花,不知皇贵妃是不是也要跳出来问一句呢?”
皇上亦带上了笑容,“皇额娘是想起与皇阿玛相遇之时吧?这么多年不说,朕还以为您早不爱梅花了呢。”
拿着那枝梅花,太后好似想起了当年,不由笑了一声,“哀家可不敢说,自打你这皇贵妃入宫以来,梅花好似就是她一人独有的,寻常人碰都不能碰。”
她闲散的打量着梅花,好似无意道:“就不知道这喜欢,究竟是真喜欢,还是自诩名士风流人物了,皇贵妃――你喜欢的也太多了,好似什么都要占了上,未免太贪婪了吧?”
如懿呐呐起身,“臣妾……”
她想要解释,想要说自己的确喜欢这么多花,可解释的话语怎么想都不甚妥当。
如懿有些后悔,早知道不该问那句话。
甚至连着皇上看过来的眼神也有些奇怪,“如懿,你不许别人和你喜好相同?”
这话怎么答?
如懿想不出来,只能回答道:“臣妾从未这么想过。”
“那挺好。”太后一挥梅枝,指着满荷塘的河灯笑吟吟道:“今夜也是令妃的点子,皇上,该怎么赏你看着办吧,哀家看够了,要回去歇息了。”
她扶着福珈起身,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笑道:“令妃赠哀家一枝梅花,皇帝莫要忘记替哀家回赠。”
“是。”皇上起身送了她几步,待太后去了之后,他才回头看向魏魍瘛
别说,越看他便越觉得魏魍窨尚摹
可位份已无法再晋,便赐下了重赏。
又因为太后的嘱咐,大多是红梅样式的。
瞧着进忠领着人捧着一件一件的赏赐跟着魏魍窭肟,如懿难耐的揉了揉眉心。
一旁的容也嘀咕道:“娘娘,这令妃这心思可真让人摸不透啊。”
如懿如何不知?
且瞧着今日夜宴之上,除了偶尔跳出来说话的嘉嫔,其余人瞧着令妃的眼神简直让人心烦气躁。
就好像――
她烦躁的扯了扯帕子,就好像所有人都喜欢魏魍褚谎!
可怎么可能呢?
令妃这般下贱出身,又丢下挚爱去攀高枝的人,怎么配所有人喜欢她?!
而且更让她心绪低沉的是,魏魍窈退有人交好,可独独不曾对她示好半分。
如懿只能喃喃道:“左右逢源,本宫也瞧不上。”
容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叹了口气扶着她往住所去了。
才踏进门,就见一个小太监迎了上来,“皇贵妃娘娘,愉妃送信儿来了,说是自打二月里起,五阿哥便断断续续地伤风咳嗽,一直不见好。”
第110章 此事太过偏门
如懿虽是皇贵妃,但手中无权,并不能直接命令江与彬回京,只能等到了次日白天来寻皇上。
但还未靠近寿心殿暖阁,便听见那处传来魏魍窠棵牡纳音,“皇上~”
还有弘历爽朗的笑声,“怎么了?昨日那舞甚美,朕想让你再跳一次给朕一人看不成吗?”
“娘娘。”
容皱了皱眉,“听着真是伤风败俗。”
如懿微摇了摇头,待绕过垂花门,连她也顿住了。
只见暖阁外,弘历捏着鱼食的手举得很高,好似在逗弄魏魍瘢“你答应了,朕就还给你。”
魏魍窠苦恋钠松先ヒ夺,弘历笑的更开怀,“你抢不到的。”
说罢,他还转身去躲。
不转身还好,一转身,便和如懿四目相对。
“……”
弘历的笑容骤然就没了,“你来作甚?”
许是看如懿脸色十分凝重,弘历干脆将鱼食丢给了进忠,“进忠,你来陪令妃喂鱼。”
“是。”
进忠垂手上前,将鱼食倒在手心,捧着任魏魍袢∮谩
就算是容盯着看了又看,也看不出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对。
也只有进忠晓得,魏魍衩看稳∮茫指甲轻撩过他手心时,都会微微下沉指腹,在他手心中打个转儿。
真是大胆。
进忠垂着眼,将眼底的喜悦藏匿干净。
说令主儿,也说他。
如懿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只淡淡道:“真是难得啊,令妃竟然一人在这里。”
魏魍衲拇纬鱿稚肀卟皇歉着这个就是跟着那个,今日倒是奇了,竟就她一人陪着皇上。
所以,她想的没错。
魏魍窬褪俏了让皇上对她另眼相看,才拉着那么多人一道,现在目的达到了,其他的人便就甩开不管了。
正当她在心中将魏魍癜侔惚岬停几乎要说出口时,却听见皇上磕着瓜子道:“舒妃手脚浮肿,玫妃去陪她了,是朕叫令妃来的,倒是皇贵妃你来作甚?”
如懿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进来才多久,皇上就问了她两次来作甚,好像她打扰了两人一般。
“永琪风寒未愈。”如懿带着几分赌气,唇不由自主嘟了起来:“臣妾想让江与彬回京。”
皇上的注意力全然不在她的身上,“令妃啊,你小心点,别摔下去了。”
叮嘱过,才又后知后觉的看向如懿,“皇贵妃啊,你刚说了什么?”
“……”如懿只能忍着气,又说了一遍。
“好。”皇上敷衍的点了点头,“江与彬一直照料着你,你无事就行。”
池边,魏魍裼虢忠眼神一对,便同时转过了身。
魏魍裆锨芭阕潘祷埃而进忠往旁边一退,少倾,便垂手禀报道:“皇上,钦天监监正在外求见。”
皇上瞧着如懿一时半会也不会走,便点头允了他进来,“你骤然求见,可是天象有异?”
“是。”监正恭敬回答,“今日微臣见紫微星周有小星相冲,有刑克之象,微臣惶恐,特来禀告。”
他苍老的声音细细解释道:“此小星不祥,且是从紫微星中分离而出,似主皇嗣降生。若真如此,乃指父子相克。”
“父子相克?”如懿不由惊讶的噘起了唇,“你的意思是即将降生的皇嗣――”
她好似惶恐般的看向了弘历,“会克皇上?”
“此小星来势汹汹,皇上如今身强体壮尚不会受影响,可若一脉相承的皇子中若有体弱的,轻则抱病,重则丧命,且若真降生后,皇上亦会如此。”
李玉垂手在旁,好不容易插进了一句话,“刚皇贵妃娘娘说五阿哥病了。”
皇上眼角微动,好似没有听见李玉的话语,只起身追问监正道:“如何破解?”
“若以最初天象为准,只要父子不相见便可。”监正低着头,一一回禀,“但现在还有一条偏道可走。”
“说来听听。”
那监正却突然跪了下来,“微臣不敢说,实在是因为此事……”
他颤巍巍的磕头,“此事太过偏门!”
皇上眯着眼,一甩佛珠,“说!”
他已经很对不起意欢了,更不愿她腹中孩子受损,就算再偏门他也要用!
“是,是。”监正以头触地,“此法便是以楠木为料雕刻出婴孩,并将皇嗣的生辰八字贴在他身后,赐名,洗礼皆由它来替代,且――”
“继续说!”
“且,且两年后将此物焚烧,并,并记录皇嗣已亡,如此才能解开此局!不然――”
监正磕头道:“父子必有一亡!”
弘历肉眼可见的摇晃了下,进忠适时搀扶了上来,助他稳住了身形。
魏魍翊棺叛垌一声不吭,等着弘历的选择。
“皇上。”如懿端庄的开口道:“此乃巫术,绝不可用。”
“若朕与那孩子永不相见呢?”
“皇上无忧,但那孩子难说,许还是逆不过天象。”
弘历呼吸越发的紊乱。
如懿还在劝,“若前朝知晓此事,定会上奏的,皇上,不可行。”
她顿了顿,斜入云霄的细眉微微颤动了两下,才嘟囔:“再说监正也说了并非一定会出事。”
够了。
魏魍裢蝗挥行┭峋耄不愿再等待下去。
她无法改变天象,也只能绞尽脑汁寻出了这个办法,可若弘历被如懿劝动,便会功亏一篑。
意欢会很痛苦。
魏魍癫辉福她也舍不得。
于是,她站了起来,盈盈拜下,“若皇上犹豫,便由臣妾来做,臣妾出身不好,一辈子只能依附着皇上,也愿意为皇上分担一二。”
魏魍袂崛嵛峦瘢“楠木娃娃就由臣妾来做,若前朝起了议论,也由臣妾来承担!”
“你可知……”弘历眼眸深沉,“此事对你并无好处,不管成或不成,若暴露出来,你便是妖妃。”
“臣妾不怕,臣妾只想为皇上,为意欢姐姐谋取一个退路。”
魏魍窆蛄讼吕矗“求皇上恩准!”
又是漫长的沉默,就在魏魍褚晕不可行之时,却听见弘历轻笑了一声,“朕是皇帝,谁能说朕的不是?!”
他伸手去扶魏魍瘢眼中早就没有了初时的打量,“令妃啊,朕知你性子好,却也没必要好到这个地步,连这等事也上赶着做。”
第111章 倒反天罡
“皇上!”
如懿听出了他的意思,当即起身道:“您是说――”
弘历慢吞吞的转身,冷漠的目光惊得如懿心头一跳,剩余的话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可李玉站的方向不同,并未看见弘历的表情,他只顺着如懿的语气再劝:“皇上,先帝曾明令禁止过巫蛊之术,您不能――”
“呵。”
弘历平平的移过眼睛,好似在打量着李玉身上的那袭红色蟒袍,“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想来你是这身皮子不想要了,想穿朕的龙袍,替朕决策了?”
说到后面,弘历已是带着笑容,好像并不计较。
“奴才……”李玉心底却浮起了一抹惧意,让他双腿颤颤,不由自主的要往地上跪,“奴才,不,不敢。”
“朕觉得你敢。”弘历温和往前走了几步,可下一瞬,便是一巴掌挥下!
李玉的帽子扇到了一旁,肌肤之上也出现了五根手指印。
可还不够。
弘历吹了吹手掌,对一旁的进忠道:“他不愿穿这身皮子了,就和你换了吧。”
进忠迅速的接住了这句话,立刻就跪下谢了恩,“多谢皇上恩典。”
真有意思,前世他一辈子也没穿上这太监总管的服饰,这一世却得来的如此不费功夫。
进忠垂下的眼底带着自豪。
是因为他的令主儿呀。
“至于你嘛。”弘历看着地上狼狈的李玉,“朕呢,也不是不顾念旧情的人,往后,你就跟着进忠学着吧。”
他看着李玉不可置信的模样,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进忠啊,李玉不懂规矩,该打该骂该训斥,都由你自个儿看着办吧,若忙不过来,便让进保帮着。”
如此,御前三人彻底调换了个个儿。
变成了以进忠为首,进保为辅,至于李玉――
虽还算的上在御前当差,可这师徒倒反天罡的行为,再加上皇上对他显而易见的不喜,谁还不明白了?
皇上留他,是当做个猴儿放在御前看着呢,怎么可还有什么旧情可念?
连着容觑过来的眼神也带了十分的嫌弃。
李玉失魂落魄的退到一旁,只痴痴的望着如懿的方向。
他是靠如懿才爬起来的,若如懿能为他求求情也没什么吧?
他被骂被斥,也是因为帮如懿说话啊。
李玉却不知道如懿如今心中想着什么。
她的目光从李玉身上慢吞吞的挪开,瞧向了皇上身旁垂手站着的进忠,甚至偏头仔细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