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这个名字不是早就用过了吗?
“D琪,玉属也。”弘历笑着看向门外的海兰,又缓缓转身看向床铺上支起身子的如懿,“如懿啊,你和海兰情同姐妹,朕拿走了海兰的永琪,便再还你们一个永D(qi)如何?”
如懿木木的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
D?
不该是可续基业的D(ji)吗?
怎么会是和永琪一样读音的D呢!
她不懂,有那么多吉祥的名字,为什么弘历非要选择这一个?!
如懿不明白,可海兰却抖得像筛糠一般。
没有哪个太子会拥有一个和兄弟同样读音的名字!
也就是说,十二阿哥刚出生,便就被弘历否定了。
不会的,不会的。
海兰眼眸的疯狂更甚。
姐姐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被皇上厌弃呢?
绝不会。
姐姐的孩子,会成为嫡子,会成为太子,会走上龙椅。
哪怕……
她心底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哪怕牺牲掉永琪也可以。
只要,只要将姐姐推上去。
她什么都舍得下去!
无人知道靠在门边沉默的海兰心中究竟有怎么样的惊涛骇浪。
但所有人都知道皇上的意思。
翊坤宫无宠,阿哥也无宠,如懿虽然是皇贵妃,却已经不太行了。
这个想法,很快便就展现在了内务府送来的东西上面。
十二阿哥用度不减,只是其余的嘛,就差了很多。
容因给如懿吃辣子年糕,被杖责一时半会也爬不起来。
所以,秦立愈发的肆无忌惮。
第139章 十年后如懿还能生吗?
若说后宫里面的奇人,秦立算得上一个。
先帝的内务府哪儿都好,就是费总管,一不留神,脑袋就被摘了去。
而现在的皇上嘛。
脾气令人意外的好。
只要不是犯了罪无可恕的大错,或者能找到开脱的借口,就不会挨罚。
秦立这个度掌握的很好,所以他一直稳稳坐在内务府总管的位置上,没有人能威胁到他。
但这“奇”说的却不是这些,而是他根本不掩饰自己对如懿的讨厌。
如懿得势,他就捧着。
可若失了势,嘿,馊饭腐布降翊坤宫的俸禄一套连环拳一起奉上,不带半分犹豫的。
魏魍竦凸仁逼谝苍受过内务府的苛待,但吃用也在正常范围之内,水果糕点也是不缺的,但对如懿就不一样了。
譬如现在。
他好似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机会一般,先停了翊坤宫的份例银子,小厨房便开不了伙,只能从御膳房取用。
送来的饭菜呢,不见半分荤腥,全是素的。
那汤就更绝了。
前日是这碗,昨日是这碗,明日也是这碗。
容躺着,便由三宝捧进捧出。
到了第四日,一旁的海兰忍不住道:“三宝,你闻不到馊味吗?你这汤该倒了。”
“是,是。”三宝口中答应了。
等再过了一日,便连汤都没有了。
海兰再问起,三宝便摊手道:“御膳房的这么给的,奴才便这么拿的,娘娘的饭菜还算好的呢,我们就惨了,一日只能吃一顿,又没有俸禄,奴才习惯了还好,可您瞧瞧他们。”
海兰顺着他的手往旁看去。
只见洒扫的宫女太监一个比一个的惫懒,无精打采的。
海兰柳眉倒竖,“你们这样,怎么伺候的好姐姐呢?”
“没有银子,奴才也指使不动他们。”三宝摊了摊手,“秦公公说了,当时娘娘住在延禧宫时候欠的银子还没还清,现在旧事重提,奴才也没有办法。”
这一次没有阿箬跑去为如懿争取,没有恍娜ビ前求李玉。
哦不,李玉现在在御前也说不上话了。
“我那还有些体己。”海兰咬着下唇,“我去取来先用着。”
三宝当然应了。
可如懿听说了此事,却不叫海兰这银子落在实处,只让人去请了进忠公公来。
嗨。
进忠早听过三宝说翊坤宫备下了个新宫女,当然不肯来。
开玩笑。
又不是什么得宠的妃嫔,秦立都明目张胆的蹉跎了,皇上也不说什么,他又何必去一趟惹得自家天仙不满呢?
不过,他做事从来就是妥帖的,就算拒绝也落不着什么把柄。
所以,海兰的银子悬了好几日,才终于落了下来。
三宝有怨,上下一折腾,本能撑一个月的银两变成了半个月,就又恢复如初了。
如懿生产本就受了损伤,又吃不好,恢复起来愈发的慢。
金玉妍听闻这个消息,却也不过冷哼一声。
若不是她失去了贞淑,放在红珊瑚上的药剂把握不准,必定会让十二阿哥难产在如懿腹中,一尸两命,而不是区区一个大出血就结束了。
她拿眼瞟着丽心,“那红珊瑚处理掉了吗?”
“奴婢借着送礼进去了好几趟,”丽心小声道:“却怎么都没看见那东西,莫不是已经被丢掉了?”
金玉妍略略想了想,便也算了。
反正送红珊瑚的不是她,就算被查出来猫腻也牵扯不到她的身上。
丽心看她心情略好,便又赔笑道:“许太医翻了太医院的病案,说皇贵妃这大出血后患无穷,绝非几年便可养好的,起码往后十年最好都别有孕,若有了,也难养大。”
这话极大的取悦了金玉妍。
十年啊。
十年后如懿还能生吗?
十二阿哥已被弃了,如懿还能蹦Q到何时?
无嫡无长,不就是永A的好处了吗?
八月的木兰秋A就是她和永A的机会,她必须要抓住,让永A一鸣惊人!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便到了木兰秋A的日子。
皇上大手一挥,妃位以上全都带了出来,倒也是难得的热闹了。
待落脚后,海兰过来寻如懿,却听见她微笑道:“海兰,本宫记得凌云彻就在木兰围场吧?”
她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带着几分少女的娇嗔,“不知他还记不记得本宫。”
海兰倾慕的看着她。
也只有姐姐,生了孩子还如同少女一般,真真是绝色了。
若不提凌云彻就更好了。
海兰只能笑道:“他是犯错被贬来当奴仆的,想来是到不了近处伺候,姐姐,你别惦记着他了,要不,我们还是出去走一走?”
如懿遗憾起了身,正要和海兰往外走时,却听见外面传来了叱骂声,“就是这个贱奴在江宁行宫觊觎额娘,永A给额娘狠狠地打!”
紧接着便是破空的鞭声,以及难耐的痛呼声。
不好。
如懿快步往外走了出去。
是凌云彻。
她走的太快,海兰都来不及阻拦她,只能赶紧跟了出去。
如懿人还未走到,却已喝道:“住手!”
永A看了眼金玉妍,见她点了点头,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丢开了鞭子。
如懿看着跪在地上的凌云彻,眼中都有了几分泪意。
去年,她也曾这么狼狈的挨过打,今年,凌云彻也受了这么一道波折,怎么不算是缘分呢?
她定了定心,缓缓道:“当初皇上已经责罚过了他,嘉嫔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咄咄逼人?”金玉妍笑了,她指着跪地的凌云彻不紧不慢道:“嫔妾罚的是他牵马不当,惊了人,怎么?难道曾经犯过错受过罚,以后的就不算了?”
“本宫在帐篷里听清楚了。”如懿凝神道:“嘉嫔,你何必扯谎?”
真真是个疯婆娘。
金玉妍不想和她闹大,误了午后狩猎却是不好,便带着永A走了。
“凌云彻。”如懿弯下腰来,轻声唤他,“起来吧。”
她满脸笑容,声音极温柔,好似在看一件久违的珍宝一般。
第140章 第一次,拔个头筹!
凌云彻牵着马,和如懿并排走着。
海兰,容,叶心落后几步。
没人觉得那匹马走在妃嫔前面有什么问题。
毕竟,养马的贱奴都能和皇贵妃并排走着,马匹在前也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情。
如懿呢?
她很久没有笑的这么真诚,这么开朗,这么欣喜。
她看着凌云彻,眼前掠过了无数画面。
是冷宫中的初次相见,她递上银簪时的惊鸿一眼,是他帮她送帕子到宫外换银子的情义,是他舍身为他吸手上毒液的仗义,也是曾经坐在宫前台阶上的娓娓劝说。
如懿的笑容愈发温暖,“凌云彻,你过的好吗?”
想来,他会说自己过的不错并坚强吧?
可未曾想,凌云彻未语泪先流,眼泪还流进了络腮胡子中。
他哽咽道:“娘娘,你可知李玉做了什么吗?”
李玉?
如懿想了起来,“你是怪他陷害了你?”
凌云彻怎么可能不怪?
他好好一个御前三等侍卫,难得认真站在外面挣表现,没有偷懒摸鱼,就勤快了这么一次,就被踹进了这无人问津的地方。
这里他只能和牲畜打交道,除了秋猎,连个人也见不到。
苦吗?
当然苦的。
可更让他愤恨的是昨夜他迷迷糊糊听见旁边铺子上的几人低声说着什么。
对了。
说李公公来了,该去找他拿银子了。
凌云彻熟悉这几人的声音,都是平日里欺负他最狠的人。
他原就怀疑有人针对他,这么一听,全然明白了。
李玉害了他,又怕他将真相说出去,才找了人来蹉磨他。
“若不是奴才身子硬朗。”凌云彻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奴才就见不到娘娘您了。”
这话,让如懿心头欢喜更甚,“你想见我?”
凌云彻点了点头。
他无父无母,又没有依靠,想要回京,只能靠着如懿。
还有……
他晒得黝黑的脸蛋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您为奴才和皇上争取,奴才都记在心里。”
日日夜夜,他都在心里不断的回想,那时的如懿该是多么的明艳耀眼,只可惜他不曾亲眼看见。
“但李玉不可留。”凌云彻又道:“娘娘,那一天他可以假借您的名义,往后肯定还会有更多这样的事情,奴才愿意为您遮掩,可别人未必肯,娘娘。”
这么长的一段话,如懿只听见“奴才愿意为您遮掩”这几个字,她不由轻捻了捻拇指和食指,护甲娇滴滴的往外翘起,“我知道。”
她都知道的。
凌云彻为她,李玉也为她。
“娘娘。”凌云彻感动道:“那您想了什么法子来赶走李玉吗?”
如懿不解的偏了偏头,“为何要赶走他?”
她还未曾和进忠搭上关系,并不想先将李玉放弃。
起码在御前,李玉会主动为她说话做事。
不知是不是看凌云彻的脸色迅速灰败了下去,如懿又温声道:“你与他,我都同样看重,也希望你们彼此交好,没必要闹成这样。”
她笑意越发的深厚,嘴唇的弧度又大又圆,和那对眉毛相互映衬,“你与他都是为了我,那携手前进不好吗?”
凌云彻本就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听了如懿的劝说,便点了点头。
如懿满意的笑了,好似对目前的一切十分满意,“我等你堂堂正正的回来。”
堂堂正正――
凌云彻几乎要融化在这个词语之中,待他清醒过来时,竟出现在了围场旁的树林之中。
而他牵着的马匹却有些躁动。
凌云彻鼻尖动了动,也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是母马的气味。
也不知是哪儿的灵光一闪,他下意识的往一旁的树梢看去。
只见那处,一把弓弩横亘在那里,弓弦紧绷得如同满月,而悬刀之后,更有一条半透明的丝线,宛如蛛丝一般,系在另一棵树上。
遥远的地方,也传来了震天的鼓声。
狩猎即将开始了。
那,这诡异出现的东西,会不会是他的机会?
凌云彻决定潜伏到一旁,静观其变。
他听的不错,如今营地里,弘历骑着一匹白马,挥手道:“秋狩大典正是我朝家传之法,永璋和永A不是第一次跟朕出猎了,永琪你还是第一次,可得加油了!”
被点名的永琪脸颊微红,局促的看向一旁。
不出意料,额娘正用警告的眼神看过来。
永琪明白,这是让他不许冒头,不许出彩,不许博得皇阿玛的欢心。
因为――
永琪心中刺痛。
因为十二弟和他同名,他越耀眼,分给十二弟的目光就愈少。
可是,他也是皇子啊。
为什么兄弟们都可以耀眼的活着,偏偏他不能?
就在他黯然神伤时,突然传来了更明艳的声音,“永琪,接着!”
永琪下意识的伸手去接。
入手的是一把镶嵌着宝石的短剑。
他不解的抬头看去,便就带上了些微的笑容。
是玫娘娘!
白蕊姬颇为粗暴,将愉妃一挤就挡到了身后,高声道:“永琪,第一次,拔个头筹!”
她身旁,魏魍窈鸵饣兑残Φ溃骸坝犁骷佑汀!
嘉嫔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半路得的儿子也这么尽心。”
她加大声音,“永A,你可不能输给弟弟,额娘期待你满载而归。”
弘历大笑着点了点她们,“就没人为朕加油?”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身穿灰绿色衣袍,宛若一片中途跌落下来的腐烂树叶的如懿张开了她的厚唇,想要说一句什么时,那弘历就一甩鞭子,竟无视了她的动作,“出发!”
他一马当先,永璋永A永琪紧紧跟随而出!
陆续,便有了收获。
永A率先猎着了鹿,永璋看着了个兔子,但没有射中,永琪补上了一箭,也得了猎物。
永璋虽说遗憾却也不曾多说什么,又瞄中了一个狍子。
永A有心显摆自己,当即抬手搭箭夺了猎物,并笑道:“三哥,猎场无兄弟啊,你可不能怪弟弟抢了。”
不知道是不是草原足够辽阔,也不知道是不是策马奔腾感觉极好。
他们三人抛去了平日的规矩,纵声欢笑起来。
弘历瞟了眼身后,也带上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