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本身年纪大就患有基础性疾病,遭受重大刺激死亡的概率虽然很小,但也不是不可能。
事情最终以法蒂玛精神失常引发的事故被定性了,没有人提出异议。
至于他们在死亡前的最后几分钟里究竟说了些什么,监控摄像头没有收音功能,在两名当事人均已死亡的情况下也无从求证。
而听到那段对话的柯南尽管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尽了他一切所能来调查,但这次就连他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所有的一切都显示,这就是一起骇人听闻的意外事件,一个自杀,一个人被吓死。
加上这是在国外的邮轮上,他又是小孩的身份,能调用的资源本就有限。
等到邮轮靠岸的时候,旅行正式宣告结束。即使再怎么不愿意,柯南也只能暂时跟着下船。
踏上久违的陆地后,他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看身后那艘客船。
那天晚上碰到的墨镜男正在甲板上,和另一个穿蓝西装的年轻男人聊天。
感受到他的视线,那个墨镜男转过头来也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低头拿出手机鼓捣了一阵,又举起手机来对他指了指。
这个距离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墨镜男的手机屏幕的。
柯南反应过来,立刻从口袋里取出了自己的手机,果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发件人:未知号码
爬山最好别去戈尔迪翁北部,更不要在那里偷听鸟类的闲聊。祝你回家一路顺风,小鬼。】
……
“现在有信号能联系国内了吗?”
“我还没看,”松田阵平给那个叫柯南的孩子发完短信后顺手拉黑了他的号码,才问旁边的诸伏景光:“怎么,你有什么事?”
“就是想要不要跟翼说一声,关于船的事情,”诸伏景光笑笑:“因为毛利先生他们那艘船不是沉了吗,这种新闻国内可能报道的不会那么详细,翼又一直没联系我们……”
“那种新闻多半会随便配张找来的船的照片,她说不定已经看见在想着要赔多少了。”
松田阵平嘴上这么说,手底下很快地从联系人里翻出了片山翼的名片。
“打不过去吗?”诸伏景光看他打了好几遍也没通。
“不是,”松田阵平摇摇头:“奇怪,手机怎么会没人接?”
“或许是在忙?”诸伏景光猜测:“不然等到了机场再试试吧。”
“好。”
……
波洛咖啡厅。
“对不起,是我太不注意了。当时后车窗开着,她的手机可能就是那时候掉出去了。”安室透满怀歉意:“等下我重新买一部给她。”
“先别说这个了。小翼这样子,我们要不要送她去医、”榎本梓看了眼安室透、以及店外那辆略显凄惨的车,改口说:“我们要不要叫救护车来送她去医院?”
安室透挠挠脸颊:“我当时开得有点快,她应该只是晕车,休息一会儿大概就没事了。”
“但晚高峰不是堵车很严重吗?就算开得快也不会到这个程度吧?”
安室透沉默了一下,马上又扬起无害的笑容:“我当时……在追一个抢劫犯,对,所以有些着急了。”
榎本梓:“……”
她看看沙发上神志不清的片山翼,很想问多着急能把人弄成这样。但想想安室先生也是好心送同事回家,追抢劫犯也是见义勇为,最后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不过说起来,片山为什么把自行车卖掉了?”
“这个啊,”榎本梓更想叹气了:“小翼说是需要很大一笔钱,不光卖掉了自行车,最近连电车都不坐了,好像一直是步行来上班的。”
“需要一大笔钱?”安室透愣了一下,问:“她说是什么原因了吗?”
一谈到这个话题,榎本梓的神情不知为何变得一言难尽。她指了指处在半昏迷状态的片山翼,安室透会意地凑近了。
“一艘船、……多少,钱……”
片山翼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提问。
安室透恰巧对这方面有点了解,于是回答她:“这就要看情况了。如果是能航海的船,最便宜也要几千万,像是邮轮之类的大型客船价格就在亿以上了。如果是游乐园那种的话,大概几万块就可以。”
他说完片山翼就不动了。
安室透:“……啊?”
“小翼?小翼?小翼你没事吧?千万不要死啊!”榎本梓赶快过来查看情况,发现她还在正常呼吸,总算松了口气。
“……我们先联系一下她的家人,不然还是送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人应该不会因为坐了开太快的车就死吧……?
应该……不会吧?
安室透心里真的有那么一点害怕了,毕竟片山翼看起来真的像随时会升天的样子。
“也好。”
榎本梓点了点头,小心地从片山翼口袋里摸出了钥匙串,除了钥匙之外,那上面还拴着一个写了字的小卡片。
“这上面写了小翼的紧急联系电话,直接打过去应该就可以、”榎本梓解释道,拿着那个小卡片起身:“那我先用店里的座机打过去看看,安室先生等我一下。”
安室透点点头。
片山翼的紧急联系人接电话很快,安室透听着外面隐约传过来的对话声。
因为算是事态比较紧急,榎本梓概括得也很简洁,两个人交谈了没几句就挂断了。
再进来的时候,榎本梓显现出稍微松了口气的神色:“打完了,他正在新宿,说是马上就过来。”
“新宿?”
榎本梓点了点头:“新宿。”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这个时间还在新宿的男人,给人的印象多少有点微妙。
而且……
安室透看着被放回片山翼手里的钥匙,总觉得那张小卡片上的字迹有点眼熟。
他心脏的跳动速度原因不明地加快了,升起一种古怪的预感。
第48章
门口已经挂上了闭店的牌子, 除了那个来接片山翼的家属外,不会再有其他人进来了。
店里很安静,片山翼像是睡着了。
这种表现让他们相信晕车引发的症状已经减弱, 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大碍。
等片山的家人过来把人接走,他们两个就能结束这一天各自下班了。
榎本梓的状态因此放松起来, 店里没关掉的空调持续发出低频响声,她低着头摆弄手机,脸上带着自己没察觉到的微笑。
那种古怪的感觉让安室透待得不太舒服, 他跟榎本梓说了一声,离开休息室去了店里,坐在一张靠窗的桌子上看向外面的街道。
过了新年后,夜晚街道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安室透几次看到身材高挑的男性经过门口,都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涌上心头。
他把这归结为即将抓到线索的期待——店里没人见过片山翼的朋友或家人,资料上显示她的亲属全在国外,而她本人在填店内表格的时候也把「紧急联系人」那栏空下了。
可是, 安室透转念又想,他为什么会下意识觉得那人是个身材颀长的男青年呢?
明明电话是梓小姐打的, 连对方是名男性这件事他都是通过转述知道的。
说不定对方是人到中年的公寓管理员, 或是白发苍苍的老爷爷呢?
想到这里, 反扣在桌面上的手机又接连震动了好几下。
安室透看了眼墙上的表, 想了想, 还是把手机拿起来了。
果然又是APiTS的店群在聊天。
安室透加的所有职场群里只有这个最活跃,天天一点小事就要把所有人都喊出来看, 琴酒艾特全体成员的次数都没这里勤。
APiST群里每天聊的不是谁收到了客人的奢侈品, 就是哪个男公关枕营业照片爆出来导致论坛炎上了。唯一支撑安室透不退群的、是这个群里时不时会八卦一下头牌秋。
在这个互联网的时代,秋只留下了最朴素的电话号码, 谁也没有他的line账号,群里因此更加肆无忌惮。
不过自从得到伏特加的新情报后,安室透开始迂回调查书和辛特拉公司的事情。这个聊天群虽然也看,但不像以前那么及时了。
他点进聊天软件,新消息数量一下爆炸,短短一个小时内竟然连续艾特了五六次全体成员。
>>>今天 21:35
【凌—APiTS:怎么会跟丢啊,你再仔细看看呢】
【有栖川—APiTS:混蛋认真点找啊,要是能拍到他女朋友的照片绝对会火的】
【凌—APiTS:他没坐电车吗?跑着去的?】
【凌—APiTS:绝对是他女朋友】
……
新消息还在一条接一条地刷出来,光凭这些根本看不懂。安室透皱着眉翻到上一次@全体成员的地方。
>>>今天 21:28
【和也—APiTS:他连外套都忘拿了,接完电话就直接冲出去,我人都看傻了】
【有栖川—APiTS:不会吧】
【有栖川—APiTS:难道真是他女朋友】
【凌—APiTS:你听见电话里说什么了吗@和也—APiTS】
【和也—APiTS:店里太吵了,就听见一点说是谁身体不舒服、让他过去看看要不要去医院】
【和也—APiTS:追着去的人说说他往哪里跑的?】
……
……他们在说的该不会是、?
安室透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一瞬。
秋的照片、昏迷的片山翼、以及那天晚上在新宿猝不及防的撞见……
电光火石间无数画面飞快从他脑海中划过。
他飞快地向上划,终于看到了十几分钟前的第一条消息。
>>>今天 21:14
【和也—APiTS:大新闻!刚刚秋接了个电话就翘班了!!】
【和也—APiTS:@全体成员】
……、!!
叮叮叮——
挂在店门上的迎客铃同时发出叮当碰撞的响声,有人推开了门,声音难掩焦急:
“打扰了,我来接小翼,她情况还好吗?”
员工休息室的门开着,榎本梓马上迎出来:“她好像是睡着了、我们还要不要送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在看清来人的样子时,她忍不住小小地吸了口气,下意识整理了下耳畔的长发,措辞也更加矜持礼貌起来:“那个,我们还要确认一下,您就是刚刚接电话的萩先生对吗?”
话语间,来人已经进入休息室,半跪在片山翼躺着的沙发边上查看她的状态。
男人正如安室透所想的那样高挑,在冬天穿着单薄的黑衬衫还出了不少汗,打湿了额发。他的头发也比平常男性的要长,在后面扎成小辫子,更显出他眉眼间忧郁多情的气质。
他紧张得有些过头了,榎本梓看到他伸手去试探片山翼的呼吸,像担心她死了。
不过,当榎本梓说完话之后,他还是很礼貌地看着她的眼睛道谢:
“是的,我是萩。谢谢你们对小翼的照顾,我想应该不用去医院,我带她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很轻松地把片山翼抱了起来,走到休息室门口时想起什么,带着歉意的微笑转身询问身后的榎本梓:
“不好意思,明天我想替小翼请个假,不知道店里方便吗?”
他笑意盈盈的眼睛在灯光下更像是璀璨的紫水晶,叫人忍不住地怦然心动。
榎本梓脸红了一下:“当、当然可以!我会帮忙跟店长说的,如果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发到小翼的手机——安室先生?!”
榎本梓的语气在结尾处突然发生了堪称惊天动地的转折,像是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似的看向「萩先生」的旁边。
“?”
萩先生顺着她视线的方向转过了头。
下一秒,萩先生对上了一双看完夜里会做噩梦的眼睛。
波洛咖啡厅的明星店员,深受女高中生这一团体欢迎、被评价为「长相英俊性格超好」的安室透先生,带着一种让人看了就心生寒意的笑容,语调和蔼地问:
“不好意思,可以请教一下您的全名吗?”
萩原研二:……
他记得,片山翼曾说漫宿里有一处叫【利刃阶梯】的地方,这是某位司辰考验中最为血腥的一环,成功攀上阶梯的人能够离辉光更近一些。
后面的事片山翼没说,但萩原研二自己发现了:
片山翼也去爬了,爬了没两步就获得了一张【刃】10的影响,是疼出来的。
那张卡名为【狂怒的气氛】,描述是「愤怒以各种形态彰显」。
而现在,萩原研二在降谷零的注视下觉得此刻场上起码有十张【狂怒的气氛】叠加,直接刃100,胆子小点的当场被吓死。
“……”
顶住巨大的压力,萩原研二沉默着。
他在内心以走马灯的速度检讨了一下过去。
在刚复活的时候,萩原尝试过告知朋友自己还活着的事情。但在松田阵平真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后,萩原发现所产生的结果并不是他希望见到的。
他于是终止了这种行为,松田死后也选择了和他差不多的做法。唯一尝试联系幼驯染的是诸伏景光,但当时出了点小意外,后来班长来了也没能抓住机会,事情就一直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