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城唯点了点头, “我的祖母是苏瓦尔人, 妈妈是美国人。我也是近几年才回到日本的。”
苏瓦尔人吗……
你在心里大致换算了一下年龄,发现她的祖母生活的时代和可可·萝丝殒命事件的发生几乎在同一时期。
“久城小姐还记得祖母的名字吗?”
“「维多利加·德·布洛瓦」, ”久城唯下意识回答完你,才反应过来:“您问这个做什么?”
你不回答,只是说:“久城小姐的祖母看来是位贵族呢。”
“这个我不太清楚,因为当年很乱,奶奶好像是逃到日本来的,之后也完全没和苏瓦尔的家里联系过……你到底为什么要问这个?”
你笑了笑,不打算回答她。
电梯恰好在这时抵达,发出叮的一声。
“小心——!”
电梯门即将打开时,有个不认识的陌生警察几乎是冲刺过来,将你和久城唯向后扯了一大步。
亏了这一步,那柄倒挂在电梯内的十字镐险而又险地贴着你们的脸颊擦过,没有造成任何损伤。
“你们没事吧?”那名陌生警察先是关怀你们,他的目光紧接着又转向那柄仍在惯性作用下来回摇晃的十字镐,“看来有不少人已经混进来了,现在还是不要擅自行动……喂!”
十字镐在你刚才上来的时候还没有,现在出现,也就是刚刚那一会儿被装上的。犯人很可能现在就在下面。
你无视了陌生警察的警告,从一边进入电梯后抓住十字镐的柄让摇晃停下来,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关门按钮:
“感谢忠告,祝你们度过愉快的晚上。”
你是独身一人跑得比较快,出门的时候柿泽才刚被放上担架。现在这地方简直是麻烦集合体,再呆下去人只会越来越多。
久城唯还没从刚刚的袭击中缓过来,碧绿色猫眼瞪得大大地看你。那名陌生警察……、怪盗基德的动作倒是敏捷,电梯门关到一半时,他啧了声,也迅速进入了电梯。
“下去。”
你礼貌地说。
这位怪盗先生连装都不装了,戴着白手套的食指弹了下帽檐,按下关门键的同时示意你看对面走廊的尽头:“倒是可以,不过那样就得带上他们一起了,这样也没问题吗?”
走廊应急灯的照明下,远处一行人正飞奔而来,最前面的人高喊着让你们等等。虽然从这个角度看不到,不过中枪了的柿泽大臣八成就在他们后面带着的担架上。
你不在意会不会有人因为治疗时间延误而死,你只担心自己的效率。
“关门。”你立刻改口。
怪盗基德本身也没有揿开门按钮,于是在柿泽一行赶到电梯门前时,门千钧一发地关上了。
“片山小姐,真是好久不见。”
电梯内的监控摄像头已经被破坏了,门甫一关上,那名陌生警察就毫不掩饰地摆出怪盗基德的态度来和你讲话。
他从口袋里不知取出什么东西,一上一下地抛着:“这么长时间过去,您还是美丽如初。”
你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诚实道:“你的变化倒是不少。”
除了固有的【启】之外,他身上也落下了一道伤痕,赋予了他【冬】2的性相。
【结尾的开端:伤口痊愈了,但此人曾和死亡擦肩而过。寂静如雪一般触碰了他。】
事实上就算不看性相,也能从气质或是外貌上窥得他们的变化。年轻人们在飞速变得沉稳,他们长辈的身上也同样留下了时光的痕迹。
仅仅是不到一年半的时间,按理说变化不会如此之大。看来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着某些大事情。
你默不作声地思索,旁边的警察忽然语气一变,将落下的宝石牢牢握在掌心:“「赤杯」、究竟是什么?”
“……”你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你们此前唯一的交际就是他去偷珍珠那次。那时候的情况你可没忘,他完全是对密教的知识一窍不通,连最基础的拉丁文也无法熟练使用。
而且在你的【有志青年】打出BAD END后,那些你曾经购入的书籍、密传应该都会随着一局进程结束而灰飞烟灭,无论那些东西在何处、被谁拥有。
可以说,你不在这个世界的一年半中,是很难找到有关密教知识的文献的。
他究竟是从哪里知道这个词的?
……
久城家族所拥有的蓝宝石被称为「苏瓦尔之星」,实际产自意大利。
久城唯的祖父母上世纪在纽约开过一家侦探社,据说「苏瓦尔之星」就是某次完成委托的谢礼。因为这个名字,这颗蓝宝石用作这场话剧的道具倒是恰到好处。
但怪盗基德盯上这颗宝石的理由,仅仅是它的原产地罢了。
他在找的是一颗名叫「潘朵拉」的宝石。
如果将宝石对准月光,宝石内部会散发出红色光芒的话,内部那颗亮起红色光芒的宝石就正是潘朵拉。
传说潘朵拉有令人不老不死的魔力,一个名为「ZOO(动物园)」的神秘组织想要得到它,而黑羽快斗的父亲、也就是前任怪盗基德似乎正是死于这个组织的阴谋。
黑羽快斗想抢在这个组织前拿到宝石,同时还要向外界放出烟雾弹,让人误以为上一任怪盗基德还活着。
所以他才会每每大肆发预告函搞得满城风雨,偷了宝石对月光照一下就还回去。
对于所谓不老不死的传言,黑羽快斗此前有些不以为然,觉得无非是些人临终前排遣对死亡恐惧的疯狂想法罢了。
直到他拿到那颗玫瑰色珍珠。
在月光下,那颗玫瑰色珍珠散发出不容忽视的、近乎妖异的红光。
绝不是荧光反应,在月光下仔细观察,光芒会产生如同呼吸般轻微的波动。就好像手里拿着的不是没有生命的石头,而是活着的什么东西一样。
这种感觉让人不寒而栗,黑羽快斗当时差点将珍珠失手丢出去。
还好那位警察小姐人很好,在了解了一点情况后透露了点她认为可能有帮助的情报出来。
那颗珍珠真正的用途是磨成粉做颜料,用来绘制两位通称为「双生巫女」神明的画作。
「双生巫女」实际上是两位神明,一位是公主,另一位是怪物。
当公主那面占据主导时,她们是「双生巫女」,强于【心】相;但当怪物那面占据主导的时候,她们就变成了「双生女巫」,性相为【杯】。
她们在塔罗牌中象征月亮,每当满月之时就会从居住的富奇诺湖湖底升起,「缝合肉.体与肉.体」。
她们是不可触碰之神、不可分离之神,因而玫瑰色珍珠粉在防护性仪式中有奇效。
而潘朵拉宝石的使用,也是将宝石献给满月,饮下宝石流下的泪水获得长生。
这两个荒诞不经的传说有太多相似之处,让人难以简单认定是巧合。
快斗试图以此为线索继续找下去,他也的确找到了一点,不过是在网上。
某个署名为「坟茔之子」的人在网络上更新没人看的古怪博客,其中某篇提到了「双生巫女」——作为配角的配角。
坟茔之子的用词习惯很古老,而且还是用外文写的。黑羽快斗用各种翻译器读了很多遍,才大致看懂博客内容。
通俗点说,坟茔之子是在博客上点名谴责某些新神杀了旧神上位——就像宙斯杀了他父亲成为众神之王一样,不过坟茔之子所说的神是另一个体系的。
不幸在博客中被点名批评的神有很多,快斗印象最深的是一位叫「赤杯」的神明。
坟茔之子把所有人大骂一通,其中骂到「赤杯」时还进行了道德评价,说赤杯小肚鸡肠、「提拔了双生巫女后又嫉妒她们的力量」——只有这么一笔带过的内容。
说实话,快斗不知道博客上面内容的可信性有多少,因为坟茔之子真的很像那种对什么都看不过去的键盘侠。
他甚至有一条是谴责某些无形之术学徒「挑食严重、浪费食物」,说「不吃十字花科蔬菜的人简直没品」。
不过线索只有这一条,他也只能顺着往下查,可惜最后也没查到什么。
坟茔之子用的是假名,IP地址也在国外。无论怎么找都无功而返,黑羽快斗只能天天在他什么都看不惯的博文里找点线索。
更雪上加霜的是,去年三月的时候,片山翼留下的所有东西,包括书、论文和那些稀奇古怪的道具,全在同一时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连那些曾和她有过联络的赞助都无从联络了。
黑羽快斗几乎失去了所有线索,再加上形势骤然紧张,情况一度降至冰点。
最近他转变思路,选择去找那些产自富奇诺湖、或者是意大利的宝石,果然发现一个现象:
无论什么珠宝,产地越靠近富奇诺湖的宝石、所散发出的那种红光越强烈。
他越来越确定「潘朵拉」和「赤杯」、「双生巫女」这些东西之间存在某种关联。
世界远比想象中得更广阔。
或许除了那些暗地里活动的黑暗组织外,于其下方还存在一个更诡谲、隐藏得更深的里世界。
电梯内用来显示楼层的数字不断跳动,黑羽快斗用余光观察着站在另一边的少女。
她的头发更长了,颜色好像和过去也不同,只有神情和过去是一样的、那种总是在思考着什么的表情。
“「赤杯」是至高神明之一,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的话,也许等有时间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
片山翼的态度仍像过去一样平和,她的态度友善到让人怀疑别有用心:“事实上,我正在进行一项事业、你是个优秀的人才,如果你能通过一系列考验——”
随着哐当一声,电梯在剧烈的晃动后停下了,原本明亮的灯光也随之暗下来。
电梯故障了。
“可恶、偏偏在这种时候——”黑羽快斗咬牙。
他早该想到的,既然电梯能够被做手脚,就证明这地方也是在敌人的控制之下。
但如果这次让片山翼走了,下次再见到她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出不去了吗?”
这次片山翼难得关心地走过来问。
“人为故障,可能是想把我们困在这里吧,”黑羽快斗抽出随身携带的袖珍手电,快速判断了一下电梯情况:“唔……倒是能出去,不过需要时间稍微操作一下……能帮我按一下那个应急按钮——”
“有人正在等我,我必须尽快出去。”
黑羽快斗觉得这话莫名其妙,有点不爽道:“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不是在开吗?所以说你先把那边的按钮——”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片山翼再次打断了他:“虽然想尽量不这么做,但我还是不留下来陪你打开门了。这张纸上写了能联系到我的方法,如果你对赤杯、对密教还感兴趣的话,出去以后联系我……之后的现场还麻烦你收拾一下。”
“那么,失陪了。”
“哈?这地方到处都是封闭的,你要怎么——?!喂!你要干什么!”
黑羽快斗脸上困惑的表情甚至来不及转换,片山翼就已经走到了电梯中间。
那里悬挂着的十字镐仍然泛着寒芒,她握住倒悬着的木柄,就像拿到饮品要插入吸管前紧紧抓住饮料杯一样。
她用那柄镐自杀了。
“…………”
饶是这一年来见过诸多风浪的黑羽快斗,也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开什么玩笑,「我先走了」、是这种意思吗……”
还说什么联系方式,难道要烧给她之后等她梦中显灵吗?
第96章
在你换另一具备用躯体, 重新选择降生地点的时候,那位【冬】相长生者和你进行了一场简短谈话。
「你知道一个具名者最多能拥有几名长生者吗?」
“是七。”你说。
「……是的。」他说,然后又问:「那你还记得到目前为止, 你邀请了多少人来做你的长生者了吗?」
你:“二十三。”
「……既然一位具名者只能对应七个长生者,」这回他沉默了很久, 才以一种探讨的姿态问:「那你觉不觉得、你现在这种行为是有问题的?」
“问题在哪里?”你反问,“我当然要多邀请一些人,大家彼此竞争, 然后我从中择优。这种事总不能等额选举吧?”
他指出:「可是你就将等额成为具名者啊?」
“……”你假装四处看风景,他看见你沉默,小声说了一句什么。你没听清,反正大意是说你被【灯】相前教主给养坏了。
没关系,只要他不大声说, 你就假装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