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完全暗了下来,院长里没有点灯, 于是对方的瞳仁就显得非常明亮,湖泊般澄澈的蓝中印着她满是惊恐的面容。
惊恐?
轻蔑的笑声压着她的耳廓落下来,五条悟低头含住了她的下唇。像是在进食一般,他吮吸着将自己的舌尖强硬地抵进了清水镜的口腔。
清水镜下意识侧头躲避, 但到底未能如愿。
扣着她下颌的手力道极重,逆着她挣扎的方向将清水镜的脸扳回。骨骼与骨骼相击, 五条悟的动作好像在折断一枝花。
皮肉的痛感和舌尖的酸麻占据了她全部的感官,沉溺之间,一只冰凉的手伸进了清水镜衣衫之内。
稀薄的空气不足以支撑她的呼吸, 眩晕感加重,她往前栽去落进了五条悟的怀中。
那伸进衣服之内的手掐着她的腰将她搂得更紧, 清水镜喘着气揪紧了五条悟胸前的衣襟。
太窒息了,她昂头想看一眼面前的人,但眼前一黑。
长睫颤动,清水镜睁开了眼睛。天花板旋转,梦中那种窒息感还留存着一丝余韵。
不对,不是余韵。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试图推开压在她胸口的手臂。但指腹触碰到对方的手背时,这人反手握住了她的指尖。
“小镜醒过来了啊。”
宽大的手掌压着她的小臂弯折,床边的人倾身向前。朦胧的黑影罩着她的脸,细碎的发丝蹭过她的面颊。
梦中那种被盯上的感觉重新袭上她的心头,恍惚间好像仍旧可以听到金环与脚踝凸出的骨头碰撞的声音。
这一瞬间的神游让清水镜失去了制止对方入侵动作的最佳时机,回神的间隙她敏锐地察觉到了逼近的人有一刻的不悦。
确实不悦。
以为他要死的时候不是哭的很伤心吗?
绯红的眼尾托着霞光下凝结的泪珠,清水镜流了那么多眼泪。泪滴混在他的鲜血里比火焰还要灼热,濒死时人的所有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压抑的哭声、被攥紧的衣料、嘶哑的怒吼。血液回流,咒力沸腾,觉悟反转术式的前一刻五条悟听见清水镜低声的呢喃。
“对不起,对不起……”
“喜欢的,喜欢小悟的。”
在这种时候告白,还真是狡猾。
明明这么喜欢他,怎么偏偏总是在他主动靠近的时候刻意回避?口是心非的家伙,非要在他快死的时候才敢讲喜欢他吗?
幸好,他听到了。
贴在他胸口的手柔若无骨,指尖划动带起涟漪般的电流。那点不愉快很快被五条悟消化,他喉结滚动心跳随着指尖颤抖。
清水镜身上没有什么力气,做出的推拒动作给人一种欲拒还迎的错觉。她抵着五条悟的胸膛试图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制服的金属扣子硌疼了她的掌心。
她用了些力气,手心的痛意加重。清水镜小小的倒吸了一口气,轻易被五条悟的闷哼覆盖。
他的身子往后撤了一些,额头虚抵着清水镜的锁骨。柔软的白发堆在她的颈窝,磨蹭时痒痒的。
抵在胸口的手松了一些,五条悟嗅着清水镜身上的味道,在她看不到的角度扯开了唇角:“小镜,好痛啊。”
痛?
怎么会痛?
对了,她想起来了,五条悟受伤了。
凌乱的思绪终于回拢,清水镜暂时挥开了那个奇怪的梦。五条悟倒在血泊里的场景闪进脑海,她下意识闭上了眼。
清水镜的本意是驱散那个血腥的场景,但一直注意着她细微表情的五条悟显然会错了意。
有些干裂的嘴唇在舌尖的舔舐下重新变得湿润,她微扬的脖颈再次压下贴上了柔软的枕头。绕在指节处的黑发勒进了他的皮肉,清水镜的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贴上他的胸膛后又离去。
觉醒反转术式后,五条悟整个人都变得非常敏感,兴奋状态下每一种欲望都被放到最大。
好香,好软。
小镜…
好想要。
清水镜有些头晕目眩,她的舌根被五条悟吸得发麻。卡在枕头和她长发之间的手掌变得非常炙热,烫到了她后颈那一小片娇嫩的肌肤。
她朝着反方向避开,脱离高温的时候也加深了这个吻。
唇瓣被重重压下,清水镜的动作让五条悟觉得自己得到了回应。
平时那种幽微的香气变得异常浓郁,清水镜身上的味道不断地涌进他的鼻腔里。
小镜是喜欢他的。
从异世界来的小镜的妹妹也说他们应该在一起。
被子被掀开一角,封闭的空间内温度再次升高。睡衣裙摆被五条悟挤进来时的动作带着向上堆叠,大腿内侧的肌肤有些过于柔嫩了,被制服裤子的料子磨得红了一片。
顾忌着五条悟的伤势所以清水镜有所收敛,她被吻得大脑发胀。燥热感从她的脊背处窜上来,清水镜感觉到五条悟的指腹从腰侧滑向了上方。
即便是意识模糊,她也意识到了必须把这个为所欲为的家伙给推开。
舌尖一痛,血腥味在口腔里散开。这个有些疯狂的吻被一方强制叫停,作为仍未满足的一方五条悟意犹未尽。
他想要继续。
但架在他颈侧的利刃已经拉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线。
血珠顺着他的脖子缓缓淌下,像是被扯断后溅落的红宝石珠子。濡湿的领口贴在伤口下的肌肤上,这湿答答的触感并不好受。
五条悟明白清水镜的意思。
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她威胁着他想尽快结束此刻的亲密。
他应该顺着清水镜的,但五条悟感觉到了她握着冰冷刀刃的手在发抖。
为什么要发抖呢?
五条悟微微直起上身,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少许。双瞳重新聚焦,他把身下人的反应全部收进眼底。
因着他后撤的动作,锋利的刀刃又拉出一道伤口,尖锐的刃尖抵着他的喉口。
清水镜微张着嫣红的唇瓣,呼出的气息拂动了五条悟鬓角的碎发。激烈的吻让她白皙的面颊透着果实成熟的粉红,窒息感逼出的泪意让清水镜冷冽的神情朝着另一个方向转弯,小小的红痣勾走了五条悟全部的注意。
从前的小镜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再给他一刀的吧,现在为什么迟迟没有把刀尖捅进他的喉咙?
五条悟握住了清水镜发颤的手腕,瞳仁里水光溢满:“好痛哦,小镜。”
血水顺着刀刃往下,沾满了清水镜的手掌。这黏腻的感觉和她伏在五条悟逐渐降温的身体上时一模一样。
她的手松开了一些,于是五条悟顺势将那只沾满了血液的利刃从清水镜的手心取下。
猩红的一点在半空闪烁,落地时因为砸在了地毯上只发出了一声闷响。
清水镜收回追随着短刀的视线,入目的是奶霜一色的白。肌肉的起伏和沟壑无比明晰,五条悟赤.裸的胸膛占据了她全部的视野。
在她侧脸去看那只被五条悟扔出去的利刃时,他脱掉了上衣。
鲜红的血珠顺着他胸前凹下的沟壑缓缓向下流淌,这条长长的血线无限往下延伸,带着清水镜的目光掠过五条悟劲瘦的腰腹。
他像一片云,缓缓压下。
明明不停哼唧着好痛,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一点要停的迹象。
那血滴滴答答地落在清水镜的胸口,在白色的衣料上晕开像一朵绽开的红色芍药花。
颈侧一片湿润,分不出到底是血还是吻。衣料被撕裂的声音让清水镜清醒了一刻,她的手搭在五条悟的肩头,指尖全是红。
五条悟的视线也落在了她的指尖,他拢过清水镜的手背,侧头含住了她细白的指节。
因为口腔里含着她的指尖,所以声音有些模糊:“啊,我把小镜弄脏了。”
说好了帮她弄干净的,但这红却越来越多。明明五条悟的血不再流了,但清水镜雪白的肌肤上却仍旧落满了红痕。
胸口的凉意只短暂地存在了一秒,有比衣物更加温暖的东西覆盖了下来。清水镜的手拽着床角的床单往前移动了一小截,于是她成功避开了五条悟原本想落在她唇角的吻。
但胜利不会长久,上方的人揽着她的腰将她重新拖回了怪物的巢。
湿热的吻黏黏糊糊地流连,恍惚间她听见五条悟的笑声。
“那么,我开动了。”
第35章 牙印
雪白布丁上点缀的樱色软糖被五条悟压在舌下, 奶香在口腔里散开。他坏心地用犬齿刺着布丁上其他软弹的部位,一手遮住了摇曳的波浪。
等松口的时候,整片绵软的奶冻已经被他舔舐得晶莹。水光下压着错落的红痕, 暴露了他品尝的路径。
半环着他脖颈的手臂沿着他的肩头滑落, 五条悟的一条胳膊横在黑发的尾端撑住了清水镜全部的重量。
真的好累, 怎么还没有结束?
不要说结束, 就连开始, 清水镜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开始的。
本来是想搞清楚的, 但清水镜一直没有分神的功夫。一波接着一波的浪花拍击着她的理智, 拽着她在蔚蓝的海中沉浮。
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清水镜坐在五条悟的怀里,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湿热的环境闷着细瓷般的肌肤, 黑发浸了些汗水贴在她光滑的后背上。
她垂眸, 瞥见了自己腰侧层叠的指痕。这些究竟是谁留下的不言而喻, 触电一般,清水镜猛地错开了视线。
这点小动作尽数落进了五条悟的眼中, 他直起上身的动作连带着某处向上,在雪窟中行进得更远。
擎起的提灯将周围都燃起,火焰的温度如愿破开了层层阻隔触碰到了最深的尽头。融化的冰川淌着温热的雪水,四溅的水液沾湿了提灯人的腿。
五条悟很喜欢泡在刚刚化开的温泉之中, 但显然有的人并不想让他如愿。
肩头的痛感锐利,清水镜又在咬他了。不像初时, 现在的她被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即使含着他的皮肉用齿尖搓磨也再咬不出完美的圆。
五条悟低笑了一声,扶着她绵软无力的脊背将她狠狠地摁进自己的怀里。
巢穴中的怪物将自己艳丽的皮囊紧贴在少女湿热的肌肤之上, 五条悟低头用下巴蹭开了遮住清水镜眼眸的乱发:“小镜,这一次, 很有进步。”
明明他的精力还很充沛但出口的声音却喑哑的惊人,不出所料,五条悟怀里的人闷闷地摇头。
累到连眼皮都掀不起来,清水镜慢慢松口。她还沉浸在搞不清楚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疑惑里,只能怔怔地看着五条悟肩颈上稀疏的牙印发愣。
他顺从地没有再动,清水镜身上杂乱的吻痕和浅浅的牙印填满了五条悟的视野,奇异的满足感将他整个人都充盈。
这都是他留下的。
明明还没结束,五条悟就已经开始回味了。
清水镜和他的体型差有点过大了,肉眼可见的难以容纳。她的挣扎抗拒全都被五条悟以诱哄、示弱甚至欺骗的方式化解,好似要化开一般的人在他温和的强势之下吞下了他。
她不清楚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如此亲密的也没关系,五条悟很清楚。他清楚自己用的是何等卑劣的手段,但没办法,是他的小镜亲口说的喜欢他。
清水镜亲眼目睹了他险些被杀的场景,她的眼泪和痛苦全都是真的,即便她再怎样否认和抗拒,他们相处过的每一刻都做不了假。
没有负累,每一天都有新的希望,她最轻松的时光是和他在一起的。她以为他死亡的时候,他们之间隐秘的无法言明的情感重新占据了上风。
看着他倒下的样子,清水镜辨不出这究竟是对友人的难以割舍的还是醒悟得太晚的爱。
他果决地抓住了清水镜迷惘的这段时间,在她想清楚做出选择之前,清水镜只能被他标记、被他填满、被他拥有。
清水镜只能是五条悟的清水镜。
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要牢牢地把她抓在手中。
就着这样的姿势,清水镜居然靠在他的怀里睡着了。五条悟有些失笑,他揽着清水镜的肩头缓缓退出。
摇晃的双腿从他的手臂上垂下,清水镜脚踝上的握痕远看像拢了一圈青红的玉。目光好似无意般从紧闭的房门处掠过,五条悟抱着清水镜走进了浴室。
脚心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五条悟低头,踢开了被长绒地毯遮掩的短刀。
应当真的是累极了,刀身撞击到墙壁上发出那样大的声响,清水镜的呼吸依旧平稳绵长。
她迷迷糊糊的睡着,隐约感觉到五条悟撑起了她的身子。清水镜皱眉,下意识抗拒的举动没有做到底,温热的风吹过她的面颊,五条悟的手撩动着她的长发。
啊,在吹头发啊。
清水镜再次沉沉睡去。
五条悟给她掖好被角,调过室内的温度后在她的面颊上落下一吻。窄窄门缝里透出的阴影始终没有离去,他捞起床尾的上衣朝着门外走去。
晨光熹微,天马上就要亮了,黯淡的云层裂缝里透出点朝霞的凝光。
但到底没有全亮,昏黄的廊灯下有一点明明灭灭的红光。
五条悟挥散了走廊里还没来得及散开的白雾,烟草味浓郁得呛人,冰蓝的视线落在了夏油杰的指节上。
竹节般细瘦苍劲的两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白色的烟纸将他指关节下方的小疤遮将一半,凑得近了能闻到袅袅的雾气中压着淡淡的苦艾味。
五条悟不再看那一截疤痕,他摆摆手退后了一步,露出点嫌弃的表情来:“杰,烟味都沾到我身上啦,老子不要当二手烟受害者!”
一个不说自己为什么凌晨站在这里,另一个也不问。
夏油杰掐灭了烟,走了两步将烟头扔进了垃圾桶中。走廊的声控灯有点年久失修了,他跺了一下脚,暗掉的四周再次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