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这想法真的是离谱!”蒲从舟气急败坏地说。
那维莱特话还未说完,就见蒲从舟从他身边跑去了,一眨眼就没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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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来到了沫芒宫,那维莱特才知道蒲从舟所说的“离谱”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哎哎哎,你、你别哭了,你能不能先别哭了呀?”
水神芙宁娜怀里抱着个小小软软的小孩子,近乎是手足无措地看着露露在她怀里一边死命挣扎,一边汪汪大哭,身边堆着一大堆小山似的小蛋糕。
蒲从舟闭了闭眼,正头疼地想上去救场,就见芙宁娜手一晃动,露露就从她的怀里扑通一声直接掉到了一大堆小蛋糕里。
“啊,奶油!”芙宁娜几乎是失声叫出声,下一秒就直接扑了过去。
那维莱特和蒲从舟也是匆匆忙忙快步走上前,三个人一起低头看向那一堆小蛋糕。
露露坐在稀烂的奶油蛋糕中间,满头满身满脸都是花花绿绿的奶油,仰起头瞧着这一群盯着自己一脸紧张的大人,歪了歪脑袋,咯咯咯笑了。
那维莱特:……
蒲从舟:……
芙宁娜深吸一口气,好一会才装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小声说:“咳咳……这个……至少她还是笑了,是不是?”
蒲从舟只觉得脑壳嗡嗡的疼,闭了闭眼,痛苦地走到芙宁娜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和蔼地说:“是的,你已经很好地完成了你的任务,现在,去休息吧。”
“真……真的吗?”芙宁娜怀疑地问。
“真的!”蒲从舟肯定地点点头,反正下次带孩子的工作绝对轮不到你头上了,“我一会就让那维莱特自掏腰包把露露坐坏了的小蛋糕赔给你。去吧去吧。”
芙宁娜半信半疑地走了,蒲从舟这才松了一口气,蹲在那维莱特身边,看着他驱使水元素之力,召唤出一点点的水珠,小心擦拭着露露脸上的奶油,一脸的生无可恋。
“怎么了吗?芙宁娜……并不擅长带孩子么?”那维莱特一边摸摸露露的头,侧头问蒲从舟。
蒲从舟瞪着那维莱特,反问说:“你觉得呢?”
那维莱特冷静地回答:“至少露露挺开心。”
蒲从舟气笑了:“那我把奶油抹你脸上你开心不?”
这问题出来,那维莱特还真的认真地思考了一会,才说:“可以试一试。”
蒲从舟:……
蒲从舟深吸了一口气,好容易把那维莱特从去奶油里滚一圈的想法拉回来,看着那维莱特抱着露露,认真地教她讲话,不由笑了起来,停了一会,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那维莱特,我想让你批一条通告来着。”
“什么通告?”那维莱特还在耐心地抓握着小露露试图乱舞的手,似乎也并没有很注意蒲从舟说了些什么。
“破例让雷内戴罪担任枫丹科学院院长的通告。”蒲从舟说。
那维莱特手停顿在了半空中,转头看向蒲从舟,停了下,才说:“这似乎没有先例。”
倒是蒲从舟看那维莱特提出的是制度上的疑问不是关于雷内本人的问题,下意识松了口气,轻松地说:“没有先例就让我们来创造先例嘛――来来来,看看这些,我都在梅洛彼得堡里边写好资料了……”
一边说着,蒲从舟就从早就准备好的帆布包里开始一张一张往外边翻资料、文件、审判申请……蒲从舟翻着翻着不耐烦了,哗啦啦抖拎了起来,小山似的文件堆得很高。
蒲从舟站在文件前,双手叉腰,得意地“哼哼”了两声。
那维莱特思考了一会,把露露放在婴儿床里,走到文件堆前,取下一张,认真地看了一会,才对蒲从舟说:“既然这样,我试试看吧。”
蒲从舟嗯哼了一声,趴在婴儿床边看露露在咕噜咕噜地瞪着她,乐了一会,忽然想起一件事,问正在看文件的那维莱特:“我记得之前你似乎和爹地说过,要请一位美露莘来照顾露露?”
那维莱特轻轻“嗯”了一句,温和地说:“是的,我确实这样尝试过……但无论怎么说,克里斯汀妮都是元素龙,成长周期和普通的人类或者美露莘都不太一样,这让无论是美露莘还是来照顾露露的人类都非常苦恼。”
蒲从舟听着这话笑了起来,趴在婴儿床边瞧着那维莱特,见窗外的阳光落在他雪白的发丝上,晃得眯了眯眼,说:“哎,是这么一回事……看来如果我们想一起出去走一走,应该要先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听见“一起出去走一走”,那维莱特翻阅文书的指尖微微一顿,淡紫色的眸子似是也泛起了一点波澜,停了一会,轻轻点头。
蒲从舟没时间去管那维莱特,因为这个时候露露因为太无聊又开始哇哇大哭。
蒲从舟被吵得皱起了眉头,趁着那维莱特放下文件还没来得及快步走上前,先一步揪着露露的衣领子,把她整只提拎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把露露“咻”一声扔出门去,然后嘭地甩上门。
做完这一切后,蒲从舟淡定地拍了拍手,对已经怔愣在原地的那维莱特说:“你不是要看我写的资料吗,继续看啊。”
……露露被扔得太远,哭声已经听不到了,只能听见影影约约几声美露莘的惊呼声。
“元素龙,扔不死的。”蒲从舟补充说。
那维莱特欲言又止,半晌,才轻轻摸了摸蒲从舟的头,确认她不反感后,低头亲了亲她,停顿了一会,才用几乎是叹息的声音说:“……是该早些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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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从舟想过要解决这件事,没想到能解决得这么快。
让雷内上任枫丹科学院院长一职的签署条款刚刚下来,整个枫丹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然后领头闹事的人被那维莱特不动声色革职,接着又是一系列的改革往下推进。等蒲从舟抱着一叠轻小说从书店里走出来的时候,瞧着一旁的布告栏上已经贴上了雷内的上任通告,随便买的一份报纸上边居然在歌颂最高审判官大人高尚主持正义知人善用不拘泥与他人的过去……
蒲从舟带着这报纸去了沫芒宫,溜进那维莱特办公室的时候,恰巧看到那维莱特正坐在办公桌前写着些什么,看见是蒲从舟,那维莱特的眸中流露出一点笑意,指尖轻柔地掠过花瓶里插着的蒲公英,温和地问:“今天怎么有空了?”
蒲从舟笑了起来,对着那维莱特挥了挥手上的报纸,调侃说:“不错嘛,学得挺快。”
那维莱特知道蒲从舟指的是他的这些手段,轻轻点了点头,绕过办公室,走到蒲从舟身前,伸手拈起她的一缕耳发,放在唇边细腻地吻了吻。
一点带着海风的气息轻柔地洒落在蒲从舟的耳边,蒲从舟偏了偏头,轻轻巧巧地啄了下那维莱特略微有些泛红的耳垂。
温度一点点往上攀升,窗外的阳光似乎都绵长了两分――就在这时――
“呜哇哇哇哇……”
沫芒宫不知道哪个角落爆出了婴儿的哭声,蒲从舟脑壳嗡一声疼,然后就听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小露露又哭了……这又是为什么啊,哄不住啊?她真的不能喝膨膨兽的奶吗?”
“天啊,怎么想也不能啊!你是怎么想的!快快快,抱给那维莱特大人看看……”
那维莱特面色一肃,快步往办公室外走去。
……很土,很常见,但是真的很真实!
蒲从舟跟在那维莱特身后,冷着脸快步往外走,恰好看见混在一群抱着露露的美露莘中、略微有些怔忡的雷内。
“我来报道。”雷内也看到了蒲从舟,拿着手中的文书向蒲从舟扬了扬,迟疑了下,说,“现在这是……”
“这么说来,你现在也是沫芒宫一位光荣的编制内人员了。”蒲从舟瞅着雷内,忽然觉得心情好上不少,连带着听着露露刺耳的哭声也不那么糟心了。
雷内微微皱眉,似乎也在判断沫芒宫这混乱的情况。
蒲从舟指着露露,对雷内轻快地说:“来,现在我代表沫芒宫告诉你,你的第一份工作就是解决沫芒宫的混乱源――这个倒霉孩子。”
正在皱着眉观察着露露试图思考怎么样能哄住她的那维莱特听到这话,不免略微愣了下,刚转头,就见雷内缓缓走了过来,似乎也在飞速思考。
雷内从一旁的报刊架子上抽出一份报纸,翻开了《论膨膨兽伤人的可能性:远离这种危险的生物!》这一页,配图刚好是一只摸着肚皮眼泪弯弯的膨膨兽。
雷内把膨膨兽的配图放在露露面前,很认真地对露露说:“一只膨膨兽。”
那维莱特缓缓皱眉,有些疑惑地看着雷内。
就在这时,哭声渐渐小了,露露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有点惊讶地看着膨膨兽的图片。
这下连蒲从舟也吓了一跳,她万万没想到效果能这么好,下意识喃喃地说:“……呃,不会吧?”
雷内又思索了一会,说:“两只膨膨兽。”
露露咯咯笑了起来,手舞足蹈,不哭了。
蒲从舟:……
第63章 沫芒宫
雷内观察了一下露露的反应,很冷静地分析出了“露露已经情绪稳定”的事实,毫不惊讶地点点头,抬起头转身看向蒲从舟,竟然收到了蒲从舟一个崇拜的眼神。
崇……拜?
雷内怔愣了几秒,非常迅速地回想起蒲从舟之前极度自信、极度冷静的一系列举动,很艰难地把崇拜这个词和蒲从舟联系在一起,然后雷内又看向蒲从舟身后一脸严肃的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原本狭长的淡紫色双眸明显微微睁大了些,几乎是有些惊讶地看向雷内。
雷内沉默了一会,扭头又对上了一群美露莘崇拜的眼神,然后看这群美露莘“哇”地欢呼起来,开始鼓掌。
“你做的非常好。”蒲从舟走到雷内身旁,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以后露露的事就麻烦你了。这就是你的第一份工作!”
雷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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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有关枫丹科学研究院的进程意外推送得非常顺利,主要是得到了阿兰・吉约丹先生的默认……”
那维莱特办公室内,雷内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那维莱特身前,听到那维莱特提到这个名字,略微怔愣了下。
“怎么了,艾玛纽艾尔先生?”那维莱特停了下,询问道。
“只是有点意外。”第一次听到那维莱特称呼自己的姓氏,雷内略微停顿了下,才后知后觉地说,“我只是很惊讶阿兰的态度。”
“我也是。”那维莱特点点头,又看向蒲从舟,迟疑了下,才说,“我当时实施计划的时候也提出过这个有可能发生的困难。毕竟吉约丹先生曾顺利研究出荒芒能量,在枫丹科学院的声望极高,如果他反对你的上任,那这个提案几乎没有任何通过的可能性。但是舟舟认为……”
雷内和那维莱特都看向了蒲从舟,用的是询问的目光。
蒲从舟本来双手捧着脸在发呆,见两人都看了过来,眨了眨眼,回过神,说:“咦你们聊完啦?别管什么阿兰不阿兰了,过来看看我的新策划案――”
说着,蒲从舟站了起来,从那维莱特办公说上哗啦啦翻出一堆的文件,伸手敲了敲桌子,对一人一龙说:“让雷内继任枫丹科学院只是第一步。我的计划是,将所有与科学研究与建设有关的大权全部交给雷内先生,不再通过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
这下不止是那维莱眸中掠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雷内都微微皱了眉。
“你们觉得怎么样?”蒲从舟问。
雷内笑了一声,对蒲从舟说:“你提出这种建议,就不怕你家这条水龙一喷喷死我?”
蒲从舟“咦”了一声,思维拐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你怎么知道那维莱特是水龙王的?”
“这很难猜吗?”雷内摊手,哭笑不得地说,“水神是假的,那么那维莱特能够镇得住枫丹肯定只源于他自己带来的力量,与水神无关。”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蒲从舟点点头,若有所思,“这么说来,猜到那维莱特身份的人应该不少了……”
“这是重点吗?”雷内反问说,“枫丹百年来的权力全在那维莱特身上,这对枫丹人民而言是水神芙卡洛斯的意思――你随意打破这个格局,你认为你提出这个想法真的合理吗?”
雷内看蒲从舟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下意识向那维莱特看去,见他微微皱眉,似是正在思索着些什么,叹了口气,正想开口说话,就见那维莱特抬头,问蒲从舟:“嗯……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说服阿兰同意雷内空降为枫丹科学院的院长的。”
雷内的唇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
“我什么都没做啊。”蒲从舟很理直气壮地摊了摊手,说,“这是阿兰自己的选择。”
雷内瞬间沉默了,思维飘忽了一刹那,恍惚间又回到了很久以前,在阳光清澈、万物生长鲜花簇拥的水仙十字院,几个孩子并排坐在院子前,等待着副院长制作的下午茶――就这一瞬间的思绪飘忽,等回过神来,那维莱特已经把所有的文件签好,对雷内严肃地点点头,说:“那就按着这样办吧。我也是时候应该休息一下了。”
雷内很难用言语描述这一刻的心情,低头看着那维莱特递过来的上任书,半天也一动不动。
“放心,你小子。”蒲从舟非常和善地拍了拍雷内的肩膀,笑了下,语重心长地说,“咱们枫丹的高层就这个不靠谱的德行――就你这直来直去一根筋的性子,放在璃月早就被我家的帝君一个封印塞若陀窝里封印几百年了,也就在枫丹还挺需要你这种人才。好好干,不然小心水龙一喷喷死你。”
“舟舟。”那维莱特无奈地说。
雷内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接过那维莱特的上任书,轻轻摇头,转而看向蒲从舟,总算是敛了敛神情,算是郑重地承诺……
“那我……定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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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雷内带着上任书,跟着枫丹科学院的人上任去了,蒲从舟这才百无聊赖地趴在那维莱特身边的办公桌上,对着桌子上的蒲公英轻轻吹了口气,看蒲公英籽散开,在阳光底下映衬出晶莹的色泽。
那维莱特读了几份文书,忽地想起什么,对蒲从舟说:“我们或许应该早芙宁娜谈谈。”
“芙宁娜?”蒲从舟盯着蒲公英发呆,心不在焉地说,“别了吧,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就少折腾这个小姑娘了。”
“这不一样。”那维莱特轻轻摇头,坚决地说,“芙宁娜仍然是枫丹的水神,依据枫丹的律法,在百年前她将枫丹的大权交于我,现在我决定分出部分权力,应当也要通过她才行。”
“你问她怎么演戏比较靠谱一点。”蒲从舟支起身子,说,“你问芙宁娜这种事……她怎么可能做得了决定?退一万步说,万一这小姑娘就是咬死了不答应,你又该怎么办?”
“要走流程。”那维莱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