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蔷薇家系的血族都有着让人类着迷的能力。
野蔷薇的亲王爱美。
她喜欢长得漂亮的人, 不论男女。挑选血包时候也很在意对方外貌, 所以野蔷薇家系的血包大多漂亮。
与其余家系之前的那些亲王相比, 野蔷薇的亲王尚且年轻, 并无退位的打算。
米迦站在母亲身侧，身形颀长的少年手背在身后环扣，他那张带有些许神性的脸上情绪淡淡, 显然思绪并不在此处。
相比起母子关系，两人这样站着更像是姐弟。
亲王似乎玩腻了跪在地上的血包, 她用伞尖戳了两下对方的肩膀，那人狼狈地爬起来, 行礼后踉跄着离开。
在那个血包走远之后，米迦才开口：“母亲。”
亲王问：“我听说夜莺家系接纳了卡缪, 那孩子在夜莺过的怎么样？”
她偏过头, 视线落在自己最优秀的儿子身上。亲王问话时语气很温柔, 与优雅精致的外貌没什么反差感。
米迦眼帘微垂，用同样温柔的嗓音说道：“夜莺…那个没用的废物, 被卖了大概还会帮她数钱吧。”
按照夜莺家系的家规，他们不会对人类造成什么伤害。但是什么让血族压抑自己进食的本性？
米迦看上去温和好相处，但从不忌讳用最恶劣的想法去揣测自己的同类。
不过米迦觉得卡缪过的有些太好了。
因为能力就获得了时岁的青睐……说是投机取巧不为过。
真可惜，冬狩日没能成功抓住卡缪。
不过卡缪对时岁来说还有用，他的治愈和隐匿能力对于人类来说确实很好用。
如果自己真的对卡缪做了什么，时岁大概会很生气？
米迦难得有些迟疑，时岁用他用得毫不留情，提裤子走人用完就丢，还会很长时间冷落他。
……好残忍的人类。
亲王不是莉莉丝，不知道米迦思绪万千。
她掌心捧起一朵蔷薇，微微勾唇。
她的唇色极红，像是花园中色泽最艳丽的那束蔷薇。
亲王似乎并不太在意一个孩子的反叛，启唇语气轻慢：“权杖家系乱成一锅粥了，这次要退出地盘的战争了。”
她的手慢慢收紧，将蔷薇碾碎在手中。
“……我交代的事情，完成的怎么样了？”
亲王说的是最近血族的扩张。
代行者每次出现，都代表着一次洗牌，战争总要伴随区域的分配。
冬狩日后本来应该是段缓和期，但十字剑和野蔷薇的矛盾不断。
尤其是德米拉那家伙，但凡是大一点的打架场合，他必然会到场。
亲力亲为的程度，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战斗狂。
除了东区明面上的店铺，还有很多类似ROSE的酒吧，锁定了不错的目标，野蔷薇的血族就会诱哄人家变成混血种。
米迦垂眸，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新生的增长速度比十字剑的快一些。”
亲王漂亮的眼眸轻轻一眨：“那么…你物色到了什么合适的人类？”
她很好奇米迦会选择什么样的人类。
米迦是和她最为相似的孩子，他选定的目标，一定很和她的胃口。
米迦脑内迅速划过了时岁的脸。
他下意识地想要抬手触碰自己颈部被纹了纹身的位置，手抬到一半悬在半空。
家主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米迦神情自若地放下手，狭长的淡蓝眼眸微微眯起，笑容浅淡。
“等有机会，我带她来见您。”
亲王起身。
银白色的伞尖轻轻一撑地，月光下的血族白的发光，漂亮的像是神女。
“差点忘记了……还有一出狗咬狗的大戏，”亲王慢条斯理道，“代行者把猎人的训练营打穿了。”
她的另一只手托了托蓬松的发尾：“你把十字剑那群只会暴力的家伙引过去。”
米迦微微弯下腰，朝着亲王的背影行了一礼：“是，母亲。”
等到亲王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了蔷薇园中，米迦才放下手。
时岁最近是不是在猎人的训练营？
啊，那又可以见到她了。
*
时岁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毕竟和夜莺第一次见面时，对方还有欺骗她的行径，所以她这也算是以牙还牙？
夜莺家主毕竟活了许多年。
这些血族惯来就会隐藏自己真实的意图，没刻纹之前时岁绝不会百分百交付自己的信任。
人太道德也容易出事啊！
血族吸食她的血液会成瘾，注射是比较好的方法，但用针管确实麻烦了点。
时岁需要夜莺家主为自己建造一个可以在划伤血族时将自己血液注入的刀具。
腰侧传来轻微痛感。
时岁“嘶”了一声，低头看去。
应洵在给她腰侧的淤青上药，他低垂着头，指腹沾着药在时岁的腹部一圈一圈地打转。
那天晚上首席也在执行任务，他赶到时那里就只剩下流着血不知发什么呆的朝暮。
应洵：“抱歉，忍一下。”
血族失控时留下的掐痕范围不大，但看颜色还是有些恐怖，应洵缓慢地将药涂上，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仰起头看时岁。
“那天的事，可以和我说吗？”
时岁本来在想时年变成了代行者的事，被应洵的这一句话吸引。
他不放心时岁，今晚要和她一起去训练营巡逻，所以现在穿的是制服，那些绑带勾勒出极佳的身材。
好像栓好了链子的乖乖小狗。
这个有些冒犯的想法被时岁迅速驱赶出大脑，她简单讲述了当天的状况。
在说到时年的事时，时岁稍微犹豫了一秒——猎人协会没有通告，那□□暮没有发现楼上的动静。
但就是这一秒的犹豫让应洵捕捉到了。
应洵抿了抿唇，他垂下眼帘，竭力掩饰语气中的失落：“如果不想说，也可以不告诉我。”
时岁在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中败下阵来，她把遇到三个代行者的事情一并说了。
应洵注视着少女的表情。
在成为猎人以后，大概是对协会没什么信任，时岁的情绪好像一直都隐藏的很好。
不过在说到弟弟时年时，她的情绪会更外漏一些——应洵知道他们姐弟的关系很好。
时岁捏了捏眉心：“……他之前是去杀始祖么？”
应洵摇头：“具体任务我不清楚，但任务目标是亲王及以上。”
时岁：……
弟啊，怎么能这么莽？
应洵：“你不打算继续和夜莺家系的协议？”
“先合作着呗，就是我在想……”时岁慢吞吞说，“如果夜莺得到了那些东西可以见到始祖，那为什么我不自己去？”
代行者必然获得了大量的始祖的血液，不论是被吸空血还是流空血液，肯定免不了痛苦。
时岁默默地给那位神秘血族记上一笔。
时岁说：“……我觉得时年会更想做人。”
闻言，猎人首席掀起眼帘。
是那样吗……？
应洵还记得时年，他在协会和在时岁面前完全是两种样子。
应洵清楚，时岁现在留在猎人协会，主要是为了情报网和武器库。
他并未直接起身，掌心搭在时岁的膝盖上，没有用力。
“……如果你做好了决定，我想和你一起。”
应洵对猎人协会也没太大的归属感。
原本在哪里都可以，应洵习惯了接取任务清除血族。但现在时岁是他的锚点，他想跟着她一起。
时岁看着他。
她举起手，捧住应洵的脸，黑发青年顺着她的力气微微仰起头，对上少女的笑脸。
“好啊。”
时岁揉了揉应洵的脸到头发，在应洵的目光变得有些茫然、看着有些和外貌不符的怔愣时。
“今天先和我一起去训练营吧？”
训练营的修复工作做到一半。
最近来找茬的血族越来越多，以十字剑家系的血族为主。
冬狩日后野蔷薇家系的血族都蔫蔫的，十字剑正好找点别的事干。
虽然每次都分配了四个人在这里，但一是血族在暗人类在明，二是血族的数量确实较多。
最近猎人们都累得不行。
但修复最快需要五天才能完成。
应洵和时岁一起到来，先去了趟会议室和朝暮汇合。时岁靠着门，看着坐在房间内的朝暮正拨弄着桌上的转盘。
他的身上有些轻微的擦伤，整体精神状态看着不错。
时岁感慨：“你没死啊。”
朝暮没扭过头，不正面看时岁，像是那种斜眼看人很不爽的小猫。
当时场面无比混乱，朝暮能在这么多血族存在的状况下脱身而出，二席的身份确实没什么水分。
应洵落后一步，在时岁话音落下时才走到她的身边。
房间内的朝暮往后一靠，力道大概挺大，椅背都晃了晃，少年的视线从应洵身上再转到时岁身上。
朝暮幽幽道：“……谁说要换队友了？”
应洵接上一句：“我可以换。”
还以为被拒绝以后，会不想和她一起组队呢。
朝暮扯了扯唇角：“不想和你辩论。……有几个野蔷薇的血族正朝着这边过来。”
“你和他们关系好，去让他们滚蛋。”
第78章
时岁想到又要打血族就觉得头疼。
好累！明明是驯兽师一样的职业, 凭什么要她近战？
主要在协会视野范围内行动束手束脚的。时岁在学校里没人监督，想指使眷属做什么反倒方便一些。
还不如上学的时候呢……！
这还是时岁第一次希望开学的时候快点到来。
可惜伊莱学院是贵族学院，假期的时间都比普通学校要更长一些, 估计那时候训练营的墙早就修好了。
应洵扫了朝暮一眼。
异瞳猫眼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盯了回去。
时岁捏了捏眉心：“先过去再说。”
猎人是血族的死敌, 宿敌的后备据点出事, 不来捣乱简直违背宿敌的名号。
来的血族里除了野蔷薇和十字剑的血族，还有许多混血种。
长得好看的那些暂时还站在远处, 等待着那些混血血族先消耗猎人们的精力, 再进行一波收割。
混血种还不都像安德那样长得好看，因为血统不纯，外形产生了畸变, 好多小孩看到能哭上一晚上的歪瓜裂枣。
时岁看着密密麻麻攀附在墙上兴奋地往里冲的血族, 强忍住了恶心感开口。
“……要是血族全长这样, 大概早就灭绝了。”
她连话都不会想和他们说, 见到绝对是直接捅死。
朝暮冷哼一声：“你怎么知道那群长得像人的会不会变异成这样？”
时岁想象了一下，汗毛直立。
——别那样对颜控可以吗？
值得庆幸的是，前段时间总部调了一批银器过来给新人们使用, 这一批新人在对抗混血种时还不算太吃力。
应洵很快道：“我先下去，保护好自己。”
他是首席, 在协会还是要履行自己的职责。
朝暮刚才说的倒是没说错，今晚来的确实有几个时岁的熟人。
——还是好几个。
时岁远远就看见了米迦, 他喜欢穿浅色衣服，加上浅色的短发, 站在那里和会发光似的。
还有萨维。
相比起野蔷薇的聚集, 十字剑的血族要分散许多。时岁看见萨维, 他远远朝着时岁眨了眨眼，看着心情还不错。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不认识的血族, 虎视眈眈地盯着训练营的方向。
下方的战况很混乱，有些年级不大的小孩对上几个混血种也有些吃力。
时岁感受了下还算平缓的心跳，觉得没什么威胁——就当练手好了。
她抽出十字剑，撑着栏杆从二层翻了下去，借助着向下的力道将剑送入了混血种的后心。
被咬了一口的孩子神色恍惚，她呆呆注视着时岁，被时岁从地上拎起来。
“别发呆。”
小女孩飞快眨了下眼，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复：“明白！”
这些没有转化完全的混血种从力气和速度上都比不过时岁之前见过的血族。
时岁往破碎的洞口往外看，月色下的原本站姿松散的血族们似乎都提起了精神。
她随手用十字剑砍下血族的脑袋，踢球一样把那个略丑的脑袋踹到一边。再一手一个把年龄比较小的孩子拎到暂时安全的地方。
应洵和朝暮已经杀疯了，混血种在两个强大的猎人面前手无缚鸡之力。
时岁又扫了远处的血族一眼，发现萨维不见了。
这片区域完全交给十席，教练们和时岁清除了闯进来的混血种，在确定时岁可以守住这个破口以后，他们带着年轻学员先撤离。
时岁觉得完全可以把猎人协会武器库里的那些银器拿来给他们用。
等那些人迅速走光了，远处首席还在手起刀落。
下一秒，萨维从洞口外翻进来。
应洵知道萨维是时岁的眷族，看到他闯入并未折返。
他今天穿了件衬衫搭配黑色外套，要不是额头上挂着血痕，把眼角的泪痣都染红，看上去倒是挺有青春男高的气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