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岁:“这是和谁打了一架?”
萨维抬手碰了下额头,指腹沾了点血
,他朝着时岁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是不是有点关心我?”
蹬鼻子上脸,时岁把视线从萨维染了血的脸上收了回来。
还能笑得那么开心,看着是没事。
萨维慢吞吞地、打小报告那样和时岁说:“和米迦打的,你的视线一移开他就拿武器捅我。”
他用手撩起刘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其实伤口已经愈合了,但并不妨碍萨维卖惨。
时岁很给面子地看他的脸,感慨了一句:“还好没毁容。”
萨维的小狗眼眨了眨,亮晶晶的:“我毁容的话,你会去揍他吗?”
当然不会,倒是有可能直接打入冷宫,毕竟米迦也长得挺好看的。
萨维从时岁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蜜色的狗狗眼眼尾微垂,要是有尾巴,估计这时候已经耷拉下来垂在地上了。
时岁懒得理他,她扒着洞口看了眼外墙:“你们从这里进来,不会感到不适么?”
萨维:“我不会,不过一般我们不会入侵这种地方。”
性价比不怎么高,毕竟还没到全面宣战的时候呢。
要不是那几个代行者不知道抽什么风过来打碎墙体,大概萨维也不会过来凑热闹。
时岁刚想说话,脚下的建筑忽然震动起来,身后的萨维下意识地抓住了她。
地面塌陷。
……卧槽,什么劣质建筑物?!
*
凌晨,城市郊区发生了一场地震。
在建筑物内的猎人没被血族杀死,倒是因为天灾受了伤。
来的血族看完了热闹,不打算和应洵还有朝暮缠斗,毕竟是能杀死亲王的猎人,纯血们对应洵还是很忌惮。
倒是米迦走时一步三回头,险些被朝暮一□□穿心脏。
应洵抿唇,在血族离开后情绪才有外漏,他匆匆赶回训练营。
高处的通道塌了下来,周围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时岁没事。
萨维还挺上道,时岁并未给出相应的指令。掉下来的时候他还是严严实实地把她保护在怀里。
人类太脆弱了,让她自己掉下来……这里是地下室,五层的高度肯定会受伤。
萨维本来就染了血,抱着时岁从手臂被砸伤,正等待着治愈能力起作用。
他感受着手臂上复原的疼痛,眼巴巴地望向时岁。
……好可惜,连擦伤都没有。
时岁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她开始打量四周。
上方的洞口被倒下的钢材堵住了。
这里好像是个独立的房间,柜子里和桌面上摆放着很多器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时岁掏出手机——下面没有任何信号。
放弃了,时岁的视线在那些刑具上扫过,她随手拿起一个,比划了一下又放下。
血腥味还保留着,这些道具并不像是对血族用的。
训练营下面还有这样的地方?
时岁看着鞭子上的倒刺:“……感觉用在身上感觉会很痛。”
这种鞭子落下再离开的时候,能轻而易举把人打的皮开肉绽。
在场的血族眯了眯眼:“血腥味好重啊。”
萨维的手臂恢复得差不多了,他站起身亦步亦趋跟在时岁身后。
少年的视线落在时岁手中拿着的皮鞭上,又转移到少女白皙的颈侧。
萨维想伸手,被时岁瞥了一眼,硬生生克制住。
“听说……训练营从小培养出去的猎人会比起其余猎人更残忍一些。”
虽然萨维觉得猎人没几个能打的,基本分不出太大的差别。
他的喉结上下一滚,慢吞吞说:“……如果无法完成预期,那些猎人可能会被抓到这种地方来受罚吧?”
如果不出意料,不论是应洵、朝暮还是时年,应该都来过这里。
时岁扯了扯嘴角。
……最好不要让她知道,这些刑具有用在过时年身上。
房间里除了那些刑具,还有一个铁皮保险柜。
铁皮柜被锁着,时岁环胸面无表情地示意萨维用力把它掰开,血族甩了甩自己刚恢复的手,轻而易举打开了紧封的柜门。
这个保险箱大概很久没有被打开过,灰尘扑面而来,靠得很近的时岁侧过脸咳了两声。
萨维飞快眨眼:“啊……抱歉亲爱的。”
时岁抹了把脸:“……”
算了,看在他好歹打开了这个柜门的份上。
这里面有好几份资料,数量不多,上面的时间显示在近五年。
周遭太昏暗,得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筒看,时岁随手翻了一页,就看见了应洵的脸。
他的少年时期和现在的样子没什么区别,只是肩没有现在宽,看着少年感更足。
下面有很多手写的文字,书页上还沾染了些许暗色的东西,时岁正打算往下看。
身旁的萨维忽然发出声音:“……嗯?”
时岁扭头看去,发现萨维正看向地上掉出来的小张相片:“我似乎见过这张脸。”
时岁循着他的目光看。
她看见相片上的脸,照片上外貌精致但眼神带着些许死意的小少年正对着镜头,不难看出是谁。
时岁略有些困惑:“你认识?”
朝暮去做十字剑的血包,在做血包的时候还和萨维见过面么?
萨维半跪下来,随手拿起地上的照片。
“没有正面碰见过,但知道一些事迹——那时候十字剑和野蔷薇的矛盾比较激烈,这家伙和野蔷薇的血族做了协议,眼睛里注入了亲王的血液。”
萨维收回视线,饶有兴致地说:“但后来没有变成混血种,是个体质很奇怪的人类。”
时岁:“……”
原来朝暮这么狠?还能那样吗?注入血液之后有没有什么别的用处?
萨维蹲在时岁旁边看她,那双蜜色的眼眸在阴暗的审讯室内亮得吓人。
“岁岁,如果你想要亲王的血……”
“……要不要像他那样,作为血包潜入十字剑家系?”
第79章
空气里还弥漫着灰尘和血液的气味。
时岁保持着曲腿蹲在地上的姿势, 缓慢扭头对上萨维的目光。
他的手骨节分明,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那张相片,在手机手电筒的照射下, 呈现出些许透感。
萨维身量长, 维持着蹲的姿势也比时岁要更高一些, 柔软的蜜色短发有些凌乱,遮掩了眼中灼热了情绪。
盯着这样一张帅气的脸, 时岁幽幽命令道:“张嘴。”
萨维不明所以, 但还是乖乖按照指令:“……怎么了?”
时岁拿手机的手电筒照他,萨维被强光照得微微眯起眼睛,缓了好一会儿适应了光线, 就看见时岁幽幽盯着自己的舌尖。
萨维弯眸, 主动吐出小半截舌尖, 用目光表达自己的疑惑:“……?”
时岁喃喃道:“不是还在么。”
印记没有消除, 这家伙让自己的主人去做十字剑的血包,居心叵测啊!
萨维收回舌尖,眼微微睁大:“……你觉得我要害你?”
时岁无语:“那你给我提这种建议?”
萨维眨眨眼:“德米拉和死去的权杖亲王毕竟不一样。”
萨维的逻辑很简单。
时岁想要接触德米拉, 这条路径是最快也最方便的,就是危险了点。
但是想了一圈, 取德米拉的心头血……哈哈,怎么可能不危险嘛。
在学校里, 德米拉是国际班的学生,时岁和他见面的机会本来就少, 碰面打起来的几率高。
想要按照权杖家系的路径走, 几乎没有可能。
十字剑家系的血族数量是权杖家系的数倍, 毕竟没有收容的人员限制……
猎人协会这段时间接连受到重创,估计要耗费很久的事件才能恢复生机, 很难组织起大型狩猎。
萨维换了个姿势,手臂环起来搭在膝盖、头也一同往下靠——这个动作让他在看向时岁的时候,呈现出些许仰视感。
“权杖家系的亲王比较废物。”萨维慢吞吞说,“德米拉不一样,在你给他刻纹的时间里,他能杀你上百次。”
时岁觉得萨维这话说的非常有道理:“……你为什么不能你替我解决?”
萨维的笑容极其灿烂:“那我大概会死的很难看。”
喝了始祖血液的德米拉杀人可比之前干脆利落多了。
时岁不和他聊天了,手电筒转回那个写有信息的本子。
现在时间是凌晨一点。
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有人把她救出去,希望别是太阳出来的时候——否则萨维不是被太阳晒成灰就是二进宫。
好在没有余震,时岁提前用手机给应洵发了信息,告诉他自己没死不用担心,以免首席分心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时岁让萨维拿着手机。
她简单地将那些资料翻了一遍,没看见和时年有关的信息,应洵和朝暮的倒是很多。
上面贴了他们小时候的照片,还有一些基础信息,剩下的就是大片大片手写的文字,标有日期。
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而且这些信息量并不是一致的,很明显朝暮受到的责罚更多,他的纸张比应洵的多一页。
再往后有残页,时岁撑开册子看了眼,撕掉的页数比起记录朝暮受罚的页数还要多。
时岁攥住纸张的手猛地收紧。
萨维:“哇哦,竟然有五页。”
他似乎燃起了一点兴趣:“你的弟弟是个刺头?”
时岁回忆了记忆里那张乖乖的脸。
“……”
不论如何,弟弟做出了违抗的举动,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时岁做了个深呼吸,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她愈发觉得空气中的血腥味有一部分属于自己的弟弟。
他在受到审讯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时岁开始思考,如果时年感到痛苦,那她要想办法把猎人协会给搞垮。
……至于谁来抵御血族。
那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萨维注意到她的表情。
时岁扯了扯嘴角。
萨维飞快眨眼。
……这是生气了。
血族目不转睛地盯着时岁,他喜欢时岁这样的神色。令萨维感到危险,那种危险感诱发了血族的本能。
——好可惜,为什么印刻纹路只能有一次机会?
萨维拿手勾时岁的衣角:“你在那个叛逃到夜莺家系的家伙身上实验能力,试验的怎么样了?”
时岁:“开学后再继续。”
萨维:“要不,在我身上也试试?”
萨维大概很激动,他表情正常,拿着手机的手有点颤,导致光线晃动,时岁有些看不清楚那些文件上的字。
时岁瞥了他一眼:“拿稳。你已经刻完了,我不想浪费血。”
萨维眼尾下垂,又显得很可怜:“……好吧。”
时岁习惯了他的卖惨,她把注意力重新转回手中的文件,没有时年的,但可以看看应洵和朝暮的历程,从他们的状况推断。
应洵虽是横空出世的天才血猎,但他的服从度其实还挺高,几次惩罚的理由都是任务失败。
……让年纪这么小的血猎去杀A级以上的血族,猎人协会真是邪恶组织。
时岁往后翻。
后面一页属于朝暮,这是从照片上认出来的,但其实没有写名字。
【编号:004】
【电击时长:2h 强度:4】
【并未泄露情报。】
【隐蔽性测试同意,服从性测试通过,可投入计划。】
【……】
萨维慢吞吞挪动着凑近了一些,他看见上面的字迹:“……啊,我知道这个。”
因为有些血族吸血的时候会给血包注入缓冲液,很多血包都会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和醉酒差不多。
这样就导致了一些秘密容易脱口而出。
时岁:“……所以他们要提前模拟,是吗?”
模拟的次数不会少,多的时候一天甚至要两三次,有些人的大脑会因此受到损伤变成傻子。
萨维耸耸肩:“这可不是我们要求的,说到底是人类猎人投入卧底……”
时岁正继续向下扫,忽然听见头顶传来轰隆隆的声响。
地震已经结束了。
塌陷处的石块被搬开,时岁下意识地把那份文件折起来拿在手中,仰头看去。
光线倾泻涌入室内,不是阳光,但空气中的尘埃依旧清晰可见。
残桓之上,身材颀长的少年握着他的武器,垂眸注视着蹲在一起的人类和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