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拐后,我反拐西域少主回中原——千丝戏【完结】
时间:2024-10-05 23:06:40

  只见那人威严旷远的目光扫过园中大朵大朵的花簇,慢慢踱步向前。
  宽大的袖摆被风吹起,飘摇欲舞,袍上的暗金龙纹恢宏大气,带着一股久居高位的霸道威仪。
  “近日事多,倒是苦了你了。”
  那人微微侧头,瞥了一眼身侧,目光落在他眼下淡淡的乌青上,眼中扯出一丝笑来,沉声开口,音色浑厚。
  闻言,萧如晔桃花眼一挑,指尖摩擦着腰间暖玉,面容谦逊恭谨。
  “能为父皇排忧解难,此乃儿臣的荣幸。”
  盛帝看着他,满意的点点头,随后背着手缓步朝前走去,周围芳菲灼谢,香阵纷纷,瓣如飘雪。
  看着暮春已至,百花将杀,眸中略带惋惜,指尖拈过一片飞花,缓声开口。
  “眼看四海盛宴将至,各国大臣都汇聚于此,万不可出一点岔子,你多盯着点,等忙完这阵子,朕允许你出宫放纵。”
  萧如晔桃花眼微弯,亦步亦趋的跟在盛帝身后,轻笑着开口。
  “此乃儿臣分内之事,无需父皇嘉奖激励。”
  盛帝抬眸看着愈发成熟稳重的人,身姿挺拔端然,气势从容浩瀚,乃世间不可多得的惊才绝艳之人。
  满意的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扬声开口。
  “为何不奖?朕不仅要嘉奖太子在四海盛宴中的功劳,还要嘉奖太子在戍州雪灾中的功绩,让世人都知晓,太子实有恭惠之德,此乃社稷之福也。”
  萧如晔微微一怔,长睫轻眨,他此行竟得父皇如此赞赏,旋即,桃花眼中溢出星星点点的笑意,拱手一礼。
  “谢父皇!”
  盛帝又拍了拍他的肩,轻笑一声,拢着袖子走到开的正盛的花簇前停下,目光落在那抹娇艳欲滴的花瓣上,叹息一声。
  “本来想让问荆替你分担一点,不至于让你操劳至此,怎奈他此时离京,让你不仅疲于公务,还要抽出时间陪各大使臣赏景看花,这么看来,那小子可真不厚道。”
  不久前听太子来报,说南坻派来的人藏有猫腻,问荆觉察出不对劲,索性直接出京探查。
  这一探,到现在都不见人影,连他的那份差都扔给了太子来做,真真是不厚道。
  萧如晔桃花眼微眯,抬手掐着手边残花,衣袍随风飘摇,目光穿过重重飞檐,落在远处晦暗的天幕上,轻哼一声。
  “是不厚道,此时也不知道在哪里野呢?”
  出了盛京,一路向南,天色由晴转阴,再过几条关隘,暮雨潇潇,乌篷荡荡。
  冷雨打着花枝,有水漫过堤岸,四周烟雨长廊,画桥听喧。
  此时长街清冷寂静,寥寥几人撑伞同行,抬眸瞥了一眼天色,随后步伐匆匆的往家赶。
  几处檐下已然亮起灯笼,昏黄的光晕沐在蒙蒙细雨之中,黑沉的天幕压着光线,明暗交替,让人看的并不真切。
  适时,一人逆着人群,撑伞走来,步伐稳健,身姿挺拔,黑色衣摆在雨中划出一个清浅弧度,带起一阵翩跹水雾。
  伞檐压的很低,只露出半身衣摆和一只冷白的手,指尖沾着微雨,指骨劲瘦修长,细看下还能发现几处疤痕,新旧交织,无一不彰显着那是一只常年握刀的手。
  许是周身气场危险暗沉,让人不敢靠近,纷纷瞥了一眼便匆匆绕道走远。
  不远处的矮墙下,一人戴着斗笠,正抱着剑靠在白墙上,嘴里叼着一根野草,高扬的马尾在风中张扬,周身落着微雨,带着十足的少年气。
  一双星目微抬,隔着雨幕看着缓缓走来的高挑身影,咧嘴一笑,用力咬了咬嘴里的草芥,目光锐利幽沉。
  伞下之人踩着黑色锦靴停在一处青石板上,清冷的凤眼落在不远处的渡口处,看着湖面扬起的风帆,长睫微敛,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刚要抬脚向前,左侧突然响起一阵弹剑声,清脆铿锵,杀意凛冽,带出一阵尖锐的清啸。
  周围气氛陡然一变,她握着伞柄的动作一顿,右手缓缓摸向腰间,清冷的凤眼眯了眯,侧头朝着声源望去。
  四周斜风细雨,只见一黑衣少年倚着白墙,斗笠轻掩,拿着一柄冷剑轻弹,剑身厚重,青锋三尺。
  随着他的动作,剑鸣铮铮,锋芒毕露,挑衅十足。
  “拦路何为?”
  伞下之人视线微压,盯着雨中那道轻狂肆意的身影,淡声开口。
  “问剑。”
  那人话音刚落,一道白光蓦然刺穿雨幕袭来,好似一剑落尽平生雪,陡然掀翻万千雨帘。
  伞下之人凤眼一寒,“刷”的一声,腰间短刀出鞘,瞬间抬手格挡,兵刃相接,顿时擦出数点火星。
  随着一阵大力炸开,周遭雨势翻腾,罡风阵阵,两人顿时齐齐后退数步。
  她停在六尺之外,雨水顺着伞面滚落,敛眸看向拿着长剑立在雨中之人,目光一凌,猛的一蹬地,瞬间撑伞朝着那人逼近,短刀压在掌下,旋出一阵风刃。
  斗笠下的双眼顿时一亮,嘴角噙着一抹嚣张无比的笑,眼中战意高昂,瞬间提剑迎了上去。
  四周风雨骤急,罡风卷着雨势发出一阵尖锐到顶的呼啸。
  远远望去,只见雨中两道残影抵死缠绵,刀剑碰撞,杀意翻腾,森寒的剑气直直刺破西风,将这场酣畅淋漓的缠斗推向高潮。
  “刺啦”一声,长剑刺破竹伞,伞骨瞬间飞散,女子凤眼一眯,抬手一挥,竹片顿时纷纷朝着来人射去。
  那人侧身躲闪,同一时刻,一阵大力陡然踹上他拿剑的手,随着“铮”的一声,长剑穿过重重雨帘,嵌在他身后的白墙上。
  紧接着一道森寒的风刃擦着他的脸过,随后又是“铮”的一声,极淡的血雾散在风中,又瞬间被雨水淹没。
  女子背手立于雨中,一身黑衣飘摇,青丝由乌木发簪高挽,极简的装扮,却难掩她身上那股霸道凝练的威仪风华。
  雨水顺着她的长睫滚落,看着桎梏在长剑与短刀之间的人,凤眸轻抬,缓缓启唇
  “与本王论剑,换做他人,输了可是要掉脑袋的,叶小侯爷。”
  叶问荆眼眸微眯,马尾滴着水垂在胸前,头上斗笠早已不知去向。
  他抬手擦了一下脸侧血痕,咧了咧嘴角,伸手将两侧兵刃拔出,看着立在雨中的人,轻呵一声。
  “摄政王既然如此厉害,怎么还能被宵小之辈算计,流落至此?”
  他舌尖舔了一下后牙槽,眯了眯眼睛,看来上次交手,她并未使出全力。
  此次还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对战,打的他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
  痛快!
  他拎着刀剑朝着那人走去,目光不躲不闪的落在那张狂而不自知的脸上,轻笑一声。
  假的就是假的,装的再像,也学不来这半分狂傲无恐的劲。
  黎宿隔着雨幕盯着剑眉下那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似是能看见那眼底满溢的风发意气。
  她眸色微暗,捻了捻指尖凉意,抬眸看着他,轻嗤一声。
  “那还得问问你中原这趟浑水,到底有多深。”
第272章 聊聊
  城郊大雨滂沱,野草疯长,山风唤起一弯新月,洒下一地斑驳。
  不远处的驿馆中,人影散乱,灯火葳蕤,将沐着夜雨走来的两道身影无限拉长。
  “二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小二笑嘻嘻的迎了上去,扫了一眼浑身湿透的两人,当瞥到其中一人的腰牌时,态度顿时恭敬万分。
  少年抱着剑,发尾沾着水珠,黑色衣袍紧紧贴在身上,冷硬又散乱,看了一眼小二,淡声开口。
  “住店,再备好热水和干净的衣裳送上来。”
  “好嘞,您楼上请。”
  二楼某处厢房,叶问荆洗漱完后,披着一件藏蓝色外袍,周身蒸腾着一股水汽,一边擦拭长发,一边沉思黎宿刚刚说的话。
  中原的浑水?
  她的意思是,她此次会被宵小之辈乘虚而入,也有中原的手笔。
  叶问荆星眸微眯,眸色复杂幽深,如若此,那倒是好解释为何她会中招。
  不是毫无防备之心,恰恰相反,是防不胜防,任谁也不会想到东道主会半路使绊子,将客阻在半道。
  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况且还是在别人的地盘,直接来个请君入瓮,她防得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
  是谁和南坻联手做的局,要将南坻的摄政王折在中原?
  南坻那一方好解释,无非是黎宿挡了谁的道,对方想趁机将其除去。
  那么中原这一方呢?是何利益驱使?
  他攥着丝绢,垂眸盯着案前跳动的火苗,一股不安悄然涌上心头。
  还真是,一山未平,一山又起。
  与之一墙之隔的厢房,热气氤氲,烛火摇曳,如烟的雾气从里间画屏缓缓蔓延,飘飘悠悠,如梦似幻。
  “哗啦”一声,火烛惊跳,水雾流转,不远处的画屏上顿时映出一道美人出浴图。
  那一刹那,月色停泊,灯火描摹,就连窗外风雨也骤然失声,惊叹这瞬间的绝艳惊鸿。
  煌煌灯火,风华若梦,朦胧绰约,惊鸿流转。
  黎宿敛着眸子,长指一勾,屏风上的丝绢瞬间入手,瓷白的指骨上斑驳着浅痕,好似透过那些痕迹,便能一睹战场上的风姿。
  握刀巍巍,厮杀烈烈,寒刃一振,溃败千军。
  草草擦完水迹后,她穿上里衣,裹着一件外袍出了屏风。
  凌厉的凤眼被热气熏的湿润清透,冲散了眼底的肃杀与锋利,带着惯有的清冷与沉寂。
  她散着湿润的长发,缓步走到窗前,抬眸看着愈演愈烈的大雨,随后凤眼半阖,指节敲着窗沿,像是等着什么。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门口便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一道懒散低沉的嗓音落下。
  “聊聊?”
  她倚着窗舷回头,发尾水珠凝落,看着抱臂靠在门上,一道红痕横在脸侧,军痞意味十足的人,凤眼一挑。
  “不服刚刚的比试?”
  叶问荆嗤笑一声,黑如墨玉般的眸中溢出三分不屑,不等对方同意,踩着黑色锦靴走了进来,悠悠开口。
  “本将军一身傲骨,哪能服输?等着,终有一天,本将军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黎宿看着眉眼灼粹,傲气冲天之人,短促的笑了一声,还真是年少轻狂。
  近十年内,四海战力榜上排的上号的,叶政陵算一个,摩那娄诘算一个,北幽右将军巴颌算一个,南坻摄政王黎宿算一个。
  随便拎出一人,便都在战场上至少浸营了十年,那才是真正从杀戮地狱走出来的兵主。
  毕竟,战场乃练蛊场,谁能厮杀到最后还站着,谁就是胜者,就是王蛊。
  他嘛,目前还太嫩了点。
  不过,她欣赏他身上的那股冲劲,够狂,够野。
  随即双手撑着窗沿靠在窗边,周身气势沉稳浩荡,抬眸看着自顾自的坐在桌旁,抬手给自己倒茶的人,弯了一下唇。
  “坐等。”
  随后敛了笑意,回忆着什么,凤眸幽深,盯着自顾自喝茶的人,沉声开口。
  “本王此行赴宴,带的都是亲卫,内部和谐,不会出任何岔子,本以为能顺遂无虞,怎料却栽在了你中原宵小手上……”
  那日她们行至中原南境,途经驿站休整。
  晚间来了一大批客,好酒上桌,气氛和乐,主人热情相邀,随行侍官下楼对饮,没过多久,图穷匕见。
  满座游客顷刻之间化为杀手,刀刀致命,招招狠厉,击杀着随行亲卫。
  她闻声赶来,与一众杀手缠斗,本来对方势弱,却不料驿卒与之勾结,早在她们喝的水里下了脱力的药。
  药性发作,情况瞬间急转直下,她们不得已退守到了驿站外的山崖。
  而后箭雨如潮,穿透黑暗袭来,瞬间将她们淹没。
  亲卫一个个的倒下,她退无可退,瞥了一眼身后山崖,纵身一跃。
  叶问荆眉头一跳,看着散着长发,一派有恃无恐的人,微微挑眉。
  “摄政王就不怕,那一跃,粉身碎骨?”
  黎宿浅笑一声,眼中盛满浩荡风雪,好似泰山崩于前不改色,抬手拂了一下肩上落雨,悠悠开口。
  “求生本是一场豪赌,本王就赌那一半的生机,如今看来,运气不错,连老天爷都站在本王身边。”
  那晚山崖一跃,她并不是毫无准备,匕首在崖壁上滑落数尺,堪堪停在一簇矮树上。
  等崖上杀手彻底走后,她攀着藤蔓爬了上去。
  冷眼看着那批杀手与早就藏在中原的南坻暗卫汇合,随后伪装成她的样子,带着昏迷不醒的七皇女继续秉着夜色前行赴宴。
  还真是一出好戏,两方勾结,刀剑悬首,邀她入局。
  她捻了捻指尖凉意,眼底流露出一丝杀意。
  都被软禁起来了,还想借着外力翻身,不安分得很呐。
  叶问荆喝了一口热茶,看着一脸暗沉的人,咧嘴笑了笑,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南坻去年在黎州可添了不少乱,他嘲笑意味拉满,故意奚落道:
  “本将军只知摄政王在南坻玩弄权势,只手遮天,竟不知还如此遭人恨,不惜千里追杀也要取你狗命。”
  黎宿瞥他一眼,并不搭腔,转身对着窗外风雨,借着月色,只见远处山河辽阔,草木巍峨。
  她长睫微眨,沉吟道:“玩弄权势,只手遮天?可复杂的从来不是权势,而是人心。”
  人操控权势,有的积德行善,有的仗势欺人。
  可往往是人心玷污了权势,却降罪于它的权力,将它定为一切罪恶的推手。
  可为何,不自省一下人心,那才是操纵一切权柄的源头。
  若她真的玩弄权势,兵马八百里奔袭,怎不抵明堂上的一句猜忌?
第273章 当然能!
  “看你这反应,难道此次给你使绊子的,是你护了多年的主?”
  话音刚落,窗外骤然电闪雷鸣,猛然映白了屋内两人的脸,桌案上的烛火摇曳,将墙上两道身影无限拉长。
  叶问荆转着手中茶盏,抬眸看着背对着他,背手站在窗前,颇有几分孤寒料峭的人。
  只见对方闻言,身形顿了一下,随后抬手去接窗外冷雨,微弱的月光穿过重重雨帘落在她的周身,清清、白白。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武将的结局,向来不都是如此?”
  说来可笑,她半生韶华都耗在了战场上,到头来,却只换来了一句鸟尽弓藏。
  原本对她满怀期许,不惜用十年血战帮她问鼎高台,可到最后,雪域坚冰不抵心冷。
  叶问荆端着茶盏的动作一顿,盯着窗前那道孤寂的身影,或有物伤其类之感,眼底也不自觉的染上了一抹悲凉。
  同为武将,最怕血洒疆场,刀剑不屈,生死不惧,却败在一场君心猜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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