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拐后,我反拐西域少主回中原——千丝戏【完结】
时间:2024-10-05 23:06:40

  霎时,大理寺被重兵围的水泄不通,太子亲点禁军前来看压重犯。
  擅闯者,格杀勿论!
  萧如晔披着淡金色狐裘,看着狱中打斗的痕迹,桃花眼森寒,指尖不停的摩擦着腰间玉牌。
  竟然还有漏网之鱼,连死囚之地都能轻而易举进来。
  他怎么觉得,这件事没有他们想的这么简单。
  萧如晔眸光几经流转,随后将狐裘一甩,背手往外走,音色冷寂,“将吏部尚书带上来,孤要再审审!”
  遇见裴朝一个硬骨头已是罕见,他不信,还能再出第二个硬骨头。
  明日两人便要斩首示众,他隐隐有些觉得不对,要再问问清楚。
  城门口,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悠悠向着城内驶来。
  风轻轻掀起车帘一角,只见车中坐着一位儒雅随和的老者。
  六七十岁的模样,周身书卷之气浓厚,鹤发童颜,带着几分返璞归真的质朴与纯粹。
  马车在太师府停下,门口早已恭候着许多人,见人来,连忙走上前去搀扶。
  “父亲,此次游学归来,可安心在家养老了?”
  老者顿时抬眸瞪他一眼,白色胡须微微颤抖,“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临渊之际,方知水之浩淼,登高之时,方觉人之无穷,山中飞涧,巅上云峦,哪一个不使吾辈豁然开悟,等老夫歇够了,老夫还去!”
  随后将袖子一甩,背着手往府宅内走,将一众人留在原地。
  众人无奈的摇摇头,随后连忙跟上。
  老者瞥了一眼跟过来的一众儿女,目光祥和,悠悠开口,“老夫离开多日,京中可有大事发生?”
  “吏部尚书与侍郎裴朝因滥用职权,谋逆不轨,将于明日午时问斩。”
  老者一下停住步子,转身朝着说话的人望去,略带浑浊的目光幽深,沉声开口,“细细道来。”
  那人顿时将近日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与他听,老者听完后,立刻背手往外走。
  “去请盛安郡主前来云杉亭一叙。”
  叶昭榆正坐在秋千上唉声叹气,紧紧蹙着眉,有气无力的开口。
  “怎么没完没了了啊,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昨晚想去劫狱?”
  摩那娄诘缓缓从室内走出,斜靠在长廊边,抱臂看着耷拉着脑袋的小丫头,轻启薄唇。
  “本君昨夜去了一趟监牢,与那劫狱之人对了一掌。”
  叶昭榆一下瞪大眼睛,立马小跑到他身边,惊讶道:“你去监牢干什么?”
  摩那娄诘垂眸看着她,音色低沉,“本君有几个问题想问裴朝。”
  “那问出结果了吗?”
  看着眨着杏眼的人,他想到昨夜从裴朝嘴里听到的话,顿时一股火气升腾而起。
  眸色微寒,抬手扯了扯小丫头的脸,语气警告,“你不许去见裴朝,以后也不许随便去招惹其他人!”
  “哇呜,疼~”
  叶昭榆杏眼中盈满滢滢水泽,连忙将自己的俊脸给救了回来。
  她捂着脸,看着莫名其妙生气的人,不解道:“那裴朝怎么惹你了,我又招惹谁了?”
  摩那娄诘微微蹙着眉,随后轻叹一声,趋光是人之常情,光本身并没有错。
  若世人非要为她冠其罪名,那她错就错在太过耀眼。
  他抬手将小丫头揽过来,摸了摸她微微泛红的脸,轻喃一声,“若众生皆望向你,你又该望向谁?”
  他饮冰十年,已凉热血,此时却莫名渴望,她能望向他。
  若本君不拜神佛,拜你,你的目光可愿为本君停留?
  叶昭榆先是一愣,随后仰头看他,杏眼一弯,“我的心好小,装不下众生,我只会望向我在意的人,阿爹,阿娘,哥哥,舅舅,表哥……,还有…谢归。”
  闻言,摩那娄诘琉璃色的眼眸一弯,眸光潋滟,像是万里荒原生绿,百丈冰原消融。
  徐徐清风,滢滢月泽,神仪明秀,朗目疏眉。
  他俯身将下颌放在小丫头的肩上,抬手将她敛了满怀,弯了弯唇,嗓音沙哑,带着几分诱哄。
  “那郡主的心以后就这般大吧,不能再装下其他人,本君要那最后一个位置。”
  “好好好,给你给你。”
  不一会儿,乌藉吊儿郎当的走过来,看了一眼开心的坐在秋千上,让他们君主推着的人,走过去将请帖递给她。
  叶昭榆微微挑眉,接过请帖看了起来,随后嘴角一弯,跳下秋千。
  “哇,谢太傅回来了,他请我去云杉亭叙旧,君主去不去?”
  摩那娄诘懒洋洋地坐在她刚刚坐的地方,荡着长腿,眸色慵懒,“你去叙旧,本君去作甚,你带着乌藉去吧,早去早回。”
  “行。”
  春来无事,只为花忙。
  云杉亭依山傍水而建,水雾缭绕,新绿初发,带着冰雪过后的盎然生机。
  叶昭榆刚到,抬眸便见,平台上放着一张矮几,火炉上熬着一壶春酿,一白发老者正坐在一边垂钓。
  一缕清风,一壶春酒,一席暖阳,浮生偷闲,岁月缱绻。
  她轻笑一声,敛着一身霓裳走过去,抬手朝着老者肃拜一礼,“学生见过夫子。”
  谢太傅将鱼竿放下,慢慢走到矮几旁坐下,抬手倒了两杯热酒,随后朝她招手。
  “今日怎么这般规矩?过来坐吧。”
  叶昭榆走过去坐下,接过太傅递来的酒,喝了一口,舒服的眯了眯眼睛。
  “谢老头,我失踪这么久了,你竟然去游山玩水了,心里一点都没有我这个学生!”
  谢太傅顿时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她,“你还好意思说!老夫乃陛下亲封的帝师,许多人挤破了脑袋想让老夫教,老夫理都不理!
  你到好,不仅逃老夫的课,还让老夫好一阵心惊胆战,要不是老夫寄情山水,开阔了一番胸怀,早就被你气死了!”
  叶昭榆顿时嘿嘿笑了起来,连忙给老太傅顺气,“我的错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敢逃您的课了。”
  谢太傅抬头望向远山,叹了一口气,“以后想听也没机会了,你如今也及笄了,到了待嫁的年纪,怎可还出来抛头露面。”
  叶昭榆不赞同的看向他,“谁说及笄之后就一定要嫁人?我想去便去,机会多的是。”
  谢太傅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白须颤抖,“历经磨难归来,盛安还是那个盛安。”
  叶昭榆也笑了,垂眸摆弄着酒樽,缓缓开口,“谢老头,别夸我了,今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谢太傅收了笑意,小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他捋了捋胡须,沉声开口,“老夫今日来,是为了裴朝这个后生。”
第104章 越过关山
  “太傅这是何意?”
  叶昭榆抬眸看向他,眼前像是有蒙蒙水雾,将人看的不真切。
  今日怎么总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个人,自从他下狱后,她从未去见过他。
  如今听他们这般语气,好像其中暗藏隐情。
  谢太傅拨了拨火炉中的炭,丹青水墨点染的宽袖在风中招摇,流云似水的浅笑一声,“盛安见到裴朝的第一眼,想到的是什么?”
  叶昭榆回忆着那晚的一瞥,轻声开口,“云中孤鹤。”
  谢太傅点点头,眼尾细纹上扬,“老夫也是。”
  叶昭榆暗暗吃了一惊,抬眸看过去,“太傅认识裴朝?”
  谢太傅叹了一口气,将怀中的信件递给她,音色怅然,“盛安自己看吧,老夫不信他是折腰屈节之人,更不可能谋害于你,你是他的引路之人,他因你才入了玉阙。”
  叶昭榆怔怔地接过信件,一封一封的看了起来。
  谢太傅拿起杯盏喝了一口,随后缓声道来,音色浑厚,带着几分沧桑之感。
  “老夫第一次收到他的文章,是他跋涉千里,用全部身家买通门徒递给我的一首干谒诗。
  寥寥几句,道尽了边关苦寒,昏官当道,民不聊生,揭开了这盛世之下的腐朽,平静之下的暗涌。
  君权神授,君承神泽,泽未遍民,边末之地,哀鸿如流。
  我久居京城,自以为如今明君当道,天下太平,哪来的黄口小儿,在此哗众取宠,便将他拒之门外。
  只是,那几句话一直如鲠在喉,第二天便托人去寻他,想见见是哪个小子如此愤世。
  见了才知,那是一个极为清瘦的少年,面容普通,只是那鹤骨松姿无比扎眼,皎如霜辉,温如玉粹。
  我问他,因何想要入仕?
  他答,只因一人,也因往后余生,不想再见稚子请缨,挡在众人身前。
  他道,倘若盛世安宁,他愿埋没市井,混迹人潮;倘若盛世将倾,他愿力挽狂澜,万死以赴;倘若盛世蒙尘,他愿入朝肃清,唯贤是举……”
  叶昭榆将所有信件看完,心里感慨万千,原来,她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裴朝在信中写到,他原名裴珏,生于边陲小镇,家境殷实,自幼跟随父亲读书习字,长大后想为朝廷效力。
  奈何天不遂人愿,镇子与北幽接壤,时不时便有蛮夷骚扰,日日人心惶惶,惊恐难安。
  后来,一岁大旱,一岁大涝,又一岁蛮夷猖獗,整个镇子民不聊生,满目疮痍。
  而官吏毫不作为,整日只知鱼肉乡里,弄权渎职。
  一次蛮夷入侵,满城守卫弃城而逃,致使全城百姓被屠,整个小镇变成一片死地。
  他被父亲藏于地窖,躲过一劫,随后辗转边境各地,触目所及之处皆是疮痍。
  原来,边境苦寒,寒的不仅是发肤,还有人心。
  他痛恨朝廷的遗忘,厌恶昏官的猖獗,更恨清官的不作为。
  他不信朝廷了,丢了父亲教养良久的气节,与一群地痞混迹,浑浑噩噩的又苟活了三年。
  直至,烽烟再起,蛮夷如狼似虎的朝着他所在的边城扑来,汹涌如潮,势不可挡。
  那时,他第一次听见边关战鼓响起。
  朝廷大军奔赴而来,旌旗蔽日,气贯如虹,威退蛮夷于百里之外。
  半月后,边关又来一玉雪君颜的小姑娘,不哭不闹的跟在身披麒麟甲的少年将军身边。
  原本以为,将军坐镇,满城皆安,可现实总事与愿违。
  七日后,蛮夷倾巢而出,攻势迅猛,黑云压城,声震如雷。
  随后将军领兵作战,铁马配长枪,寒甲照血光。
  数十日后,将军孤身士卒,残剑迎敌,城楼之上,战鼓息声,军旗危立。
  援军不至,四面受敌,耳边再一次响起尖啸,恐慌,绝望。
  他看着发疯的人群,冷眼轻笑,又一次,又一次,朝廷将他们抛弃了。
  当绝望蔓延至整座孤城时,城楼上的战鼓又被敲响,重重的敲击在每一颗慌乱的心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小姑娘登楼擂鼓,身量极小,却无比用力。
  鼓声传至城内的每一个角落,乃至战场。
  一座孤城,一人奋战,一人擂鼓,数人哀嚎。
  最后一日,小姑娘抱着将军泣不成声,抱了一会儿便将人放开,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睛开口,“你去吧,我替你守着他们。”
  后来,她拿着长枪,八风不动,背对着人群,站在他们身前,满腔孤勇与傲气。
  红缨飘摇,锋刃清寒,愿身为百关,枪为万险,阻万千洪流,余一世清安。
  她在无声的告诉所有人,虽千万人,吾往矣,她可败不可降。
  他久久凝视着那背影,像是万古长夜中燃起的一捧薪火,以燎原之势烧出一条出路。
  他心中思绪翻涌,何时,何时连一个稚子都有勇气挡在众人身前。
  援军至时,将帅已去,山河凋敝,风雪同悲。
  她跪在城门之外,哭了很久,痛彻心扉,直至声嘶力竭。
  他听过太多悲恸,唯此让他心痛难安。
  因为她们真的在为他们而战,从未,放弃过任何一个人。
  她们是真正的正义之师,愿慷慨以赴死,挽狂澜于既倒,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自此,他重拾了气节,不再只知一味痛恨而不作为,想归于玉阙,肃清官场。
  让君泽遍民,让世道清安,更让千万人前,没有稚子执甲。
  也想,守住盛京城中的那一抹皎洁。
  谢太傅看着沉浸在往事之中的人,长叹一声,“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可他却遇见了为他指路之人,越过关山,万里相逢,盛安,他不会害你的。”
  叶昭榆拿起杯盏喝了一口,微风拂过额前,她眸光微动,喃喃开口。
  “谢老头,怎么办,他命运坎坷,历经磨难,如今堪堪唤醒沉寂已久的初心,我就又让人家九死一生,老天爷怎么这么不长眼,老捉弄人家作甚?”
  谢太傅也点点头,感慨道:“造化弄人啊,那日老夫见过他后,便被他的遭遇与气概震撼,觉得此子定是可塑之才,于是便给他指了一条路。
  让他离开京城,从一个地方小官做起,一点一点积累业绩,他没让老夫失望,用了三年的时间,他的功绩呈现在了朝堂之上,一步步的走到了如今的位置。
  如今他被指认谄媚上官,滥用职权,构陷忠良,老夫是万万不相信的,所以今日前来找你,是想让你救救这后生,再去将他带出失路吧。”
  叶昭榆长睫微眨,眼底暗流汹涌,“既然知道他是怎样的人,自然不能让那背后之人如愿。”
  一步步的挖下坑让她们跳,怎能每次都如了他们的愿。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背后操刀的鬼,她非揪出不可!
第105章 好一个叛逆
  谢太傅起身,缓步走到江边,和风弄袖,背手而立。
  四周山水相依,云雾缭绕。
  抬眼望去,山顶白雪皑皑,山腰新绿初发,山脚碧水泱泱,宛若仙人居,离人台。
  “云千重,水千重,身在千重云水中,盛安,朝堂风大,身处其中,凡事都如雾里看花,并不真切,你该如何?”
  叶昭榆抚了一下衣袖,漫步过去,目光盯着江面上的一叶扁舟,缓缓启唇,“该如何,便如何。”
  谢太傅缓缓笑了起来,声音说不出的狂放与洒脱。
  “我带过的学生中,除了行也,你是第二个让老夫觉得聪明至极的人。”
  贺衍,字行也,昔日的天之骄子,盛京公认的聪明灵毓之人。
  “你与他的聪明不同,他是目光长远,懂得深究人心,没有什么事是他算不到的。
  而你,不屑任何世俗规矩,在你心里,恐怕连老夫教的圣贤之理都不屑一顾,你骨子里叛逆的很。
  可你将其藏的很好,没有妄想让周围环境因你做出改变,反而无时无刻不在适应各种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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