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景肆没搭理难掩心虚的谢遇,他直接伸手将霜晚扶着的温岁阑拢到自己怀中。
不知道是玩热的还是被气的,温岁阑额头有一层薄汗,碎发沾在上面,有点可怜又有点狼狈。
时景肆抬手轻轻将她贴在额头的碎发拨开,清冷的眸子垂下盯着温岁阑泛红的眼睛,轻轻抹去她眼角的一点湿润,问:“有没有受伤?”
时景肆不知道在他来之前发生的事,也不知道温岁阑有没有受伤,只能问。
听到他声音里毫不掩饰的担心,温岁阑强忍的眼泪毫无预兆的决堤。
“时景肆,”她抓着时景肆袖口的一点衣服,眼泪像珠子一样往下掉,却固执的不肯眨眼。
就这样眼眶红红的盯着时景肆,将他视为救命稻草一般盯紧,她哽咽:“我想回家。”
声音堵得差点连这样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时景肆来时的怒火和嫉妒在看到这样的温岁阑后只剩下手足无措的担忧。
他没带纸巾,只能用袖子给温岁阑擦眼泪。
“我带你回家,哭一会就不哭了,不然明天眼睛会疼。嗯?”
他耐心的低声哄着,几十万的定制西装用来擦眼泪也没有半点心疼。
温岁阑却不想这样糟蹋,抬手抓着他的手腕不许他动:“很贵的。”
“不贵,我们温岁岁的眼泪最贵。”他轻轻从她掌心把手抽出来,继续替温岁阑擦着眼泪,轻柔又仔细,好像在擦拭什么稀世珍宝。
温岁阑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眼睛更酸了。
原来人真的会变的,或许是她从一开始就没看清。
内心的痛楚依旧剧烈,但温岁阑到底没有再哭,刚才她只是一时忍不住,现在已经能控制了。
只是喝了酒的身体还是有些不听使唤,软绵绵的难受。
温岁阑捏着时景肆衣袖的手轻轻扯了一下:“我喝多了有点没力气,可以让霜晚陪我一起回去吗?”
说这话的时候温岁阑没有半点心虚,理不直气也壮的说着自己的诉求。
时景肆被她这厚脸皮的一面气笑了,他捏着温岁阑哭红的脸:“那你问问她愿不愿意陪你。”
温岁阑一听的确是该问问霜晚的意见,哪怕她知道霜晚一定会同意。
她摇摇晃晃的转身,确定霜晚的位置正想开口,对方却先摇头表明了态度。
“岁岁,我一会还有急事,不能陪你。”
笑话,没看到时总都用那双骇人的眼睛盯着她了吗?
她要是敢点头去陪温岁阑,她保证明天鼎世和她家的合作就得吹。
为了自家老爹的秃头,她还是识趣一点吧。
反正,时总是个正人君子,应该不会对岁岁做什么,否则上次岁岁喝醉就该出事了。
温岁阑:“……”
霜晚变了!
她委屈的瘪着嘴,转身巴巴的盯着时景肆:“晚晚不陪我。”
“嗯。有我陪你。”时景肆很满意霜晚的识趣,他脱下西装从前向后围在温岁阑腰间。
“现在回家?”
“嗯。”温岁阑耷拉着眼皮点头,看样子真醉得不行。
见她点头,时景肆直接将温岁阑拦腰抱在了怀中,深色的西装将温岁阑白皙修长的腿挡了大半。
从时景肆出现到现在,迟淮就一句话都没说,但他的眼睛是始终没有从时景肆和温岁阑身上移开。
直到此刻,看到时景肆将温岁阑抱在怀中,他才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两人之间温馨的氛围。
“时总,您这样趁人之危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时景肆抱着温岁阑离开的脚步一顿,似乎是这个时候了他才看到现场还有迟淮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他将视线从怀中的人身上移开,掀起眼皮看向说话的人。
“迟淮?”这是时景肆第一次记住眼前人的名字。
迟淮对上他淡薄疏离的视线,心却不自觉的往下沉去。
“时总有何指教?”
时景肆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听说,你有个堂兄也刚进入铭煌金融。”
铭煌金融就是迟家的公司。
这话一出,迟淮脸色不由变了几分,他捏着拳头,不甘不忿却不得不忍。
时景肆唇间溢出一声笑,“岁岁年纪小爱玩是正常的,但我希望她玩得开心。”
“所以,你识趣些,不要碍了她的眼。”
第44章 岁岁,告诉他你对他没兴趣
“时总这是在威胁我?”迟淮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表情阴沉难看到了极致。
然而时景肆只是轻蔑的从他身上移开视线:“你还不配。”
迟家再厉害,也只是在Z市。
时景肆连迟誉(迟淮父亲,迟家现任掌权人)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还没掌权的迟淮。
抱紧怀中昏昏沉沉靠在他臂弯的人,时景肆抬脚离开。
这时包厢内却突然跑出来一人。
“姐姐,你真的不要我吗?”
包厢内的其他人没拦住江清许,他太冲动,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样的场合压根不是他们这些人配掺和的。
但江清许显然已经顾不上这些。
他的出现太过有些不合时宜,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身上。
不屑的、审视的……
江清许强撑着没有退缩,就那样炙热的盯着一脸茫然的温岁阑。
他就是喜欢温岁阑,她越和他们保持距离,越顾虑他们的尊严,他就越喜欢她。
一个能对陌生人保持最基本的礼貌和尊重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更何况,她长得那么好看,性格又那么好……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她这么美好的人。
温岁阑本来已经快睡着了,却硬生生被江清许的这一声‘姐姐’吓醒。
甚至不用抬头她都能感觉到头顶那道充满危险的视线。
她捂着嘴,“时景肆,放我下来,我想吐。”
看着她难受得拧在一起的眉,时景肆忍下心底的怒火,弯腰将人平稳的放下。
“我陪你去……”
卫生间三个字还没说出口,上一刻还皱着眉满是难受的人却抬脚就跑。
时景肆被温岁阑的反应气笑了。
但她一个连站都站不稳的人能跑哪里去?
几乎不费力气时景肆就逮住了慌不择路跑反了方向的人。
“温岁岁。”他声音低得有些吓人,温热的大手捏着温岁阑的后脖颈,直接将人转过来按在自己怀中。
“想跑哪去?”
“没跑!”温岁阑被迫靠在时景肆的胸口,额头抵在他的胸肌上有点硌。
她挣扎着想要逃,可时景肆的手指却直接摁住了她后腰的位置,将她牢牢的束缚在怀中。
天气热,温岁阑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丝绸衬衣。
这层布料,根本隔断不了时景肆掌心的温度,有些烫,烫得温岁阑僵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她后腰的位置最是敏感,但是没人知道,就连迟淮也不知道。
可现在,时景肆的手就摁在那个位置
他的手很大,几乎将她的腰全部覆盖,让温岁阑无处可避。
“时景肆。”温岁阑声音有些颤,“你的手……拿开。”
真的好奇怪,这种感觉。
温岁阑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是软的,比被酒精麻痹的无力还要难受,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然而这次时景肆却没有纵着她。
不但没有纵容,掐在她腰间的手还微微用力了一些。
“不拿。”他恶劣的拒绝她的要求,说话的时候那双清冷疏离的眼睛却是落在被谢遇拦住的江清许身上。
一眼,他就认出了对方是相片里依偎在温岁阑身边的男生。
那头蓝色的头发比相片里更碍眼。
时景肆勾着唇,如晨雾般无孔不入的声音缠绵在温岁阑耳畔。
“岁岁,告诉他你对他没兴趣。”
这话就像是温岁阑的救命稻草,她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就应了下来。
“好!”
耳边漾着男人的笑,扣着她腰的手松开。
温岁阑连忙转身看向江清许,但因为视觉天旋地转的她没找对位置。
还是时景肆搂着他的肩膀,帮她调整的方向。
温岁阑眯着眼,终于找到了一脸殷切的江清许。
她迫不及待的澄清:“我对你没兴趣,我觉得我在包厢内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温岁阑强调:“所以,不要说‘我要不要你’这种让人误会的话,不但没有分寸,还很不礼貌。”
她说得很直接,很干脆,半点都没给人留下遐想的余地。
说完,温岁阑也不管江清许是什么样的表情,立刻转身仰头乖巧的看着时景肆。
“这样可以了吗?”
她眼神是飘的,声音也比平时更软糯一些。
可她仰头看时景肆的时候,依旧给了他一种她眼底只有自己一个人的错觉。
时景肆眼神暗了暗,在温岁阑等不到他回答有些着急的时候,他才说:“可以。”
如此,温岁阑总算放下心来。
她熟稔的抓着时景肆的袖口:“回家!”
刚才她都吓死了,要是时景肆生气给她撵出去,她还得搬东西,好麻烦的。
“好。”时景肆心情愉悦的将人重新抱了起来,转身离开。
这次没有人再不长眼的拦他,温岁阑也彻底撑不住靠在他怀中慢慢的睡了过去。
走到车库,时景肆将温岁阑放在副驾驶给她系好安全带。
将人放下的时候,温岁阑醒了一小会,看到眼前人是时景肆之后便又重新闭上眼睛安心的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倒是半点都不担心时景肆对她做什么的模样。
跟下来的霜晚见此有些意外,温岁阑对时景肆的信任有些超过她的预料。
但是,她也松了一口气。
温岁阑很少对人卸下防备,时景肆能得到温岁阑的信任,说明他对岁岁必然不错。
她识趣的往后退了两步:“时总,岁岁今天在包厢只是和那些男生打了会麻将,其他的什么都没做。”
“嗯,猜到了。”时景肆关上副驾驶的门,“多谢你的提醒。”
“不客气。”霜晚摆摆手:“那岁岁就交给您了,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让赵秘书联系我。”
时景肆沉默了一下:“不如加个联系方式吧,有些事我想问霜小姐的话比较方便。”
说完,时景肆先拿出了手机。
霜晚受宠若惊的赶紧扫码。
她敢打赌,自家老爹都不一定有时景肆的联系方式。
她出息了!
确定霜晚的司机已经来接她之后,时景肆才开车离开。
郊外的夜风干净舒适,在时景肆开着车即将到庄园的时候温岁阑就睡醒了。
睡了这么半个时辰,她的脸颊比之前更红了些,但是对身体的掌控度却好了很多,至少看东西不晃了。
第45章 你下次撒谎的时候走点心
从她醒来后就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发呆,脑海中都是今天晚上发生的事。
她本来打算和迟淮好聚好散的,哪怕不在一起了,可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还在。
但是今天,迟淮将温岁阑对他仅剩的那点滤镜都撕碎了。
他们,无法好聚好散。
以后,只会是相见两厌。
车停在别墅门口,温岁阑没动。
时景肆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直接弯腰将人抱了出来。
“我自己能走。”温岁阑挣扎了一下,现在还让时景肆抱她就有些不礼貌了。
“嗯。”时景肆嘴上低低的应了一声,手却没松,直到将人抱到客厅。
客厅的光刺得人眼睛有些胀,时景肆将温岁阑放在沙发上,然后垂眸静静的盯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时景肆站着没动,他的影子拢着温岁阑,压迫感有些强。
这让想蒙混过关的温岁阑不得不干巴的开口解释:“我去赴约的时候,不知道谢影帝组的是这样的局。他说要给我长长见识,我想着是他的好意就没拒绝。”
毕竟,找到那么多类型的帅哥也挺不容易的。
“若是下次他直接将人送到你床上,你也要觉得那是他的好意而接受吗?”
时景肆声音冷得有些冻人。
温岁阑想了想那场景,莫名的觉得有些刺激。
但是被时景肆这样阴沉沉的盯着,温岁阑不敢表现出来。
她一脸无辜的否认:“如果到那个时候,我肯定会拒绝。”
说谎!
时景肆脸又黑了些,温岁阑说她会拒绝的时候,眼睛里分明都是压抑的兴奋。
他将努力装乖的温岁阑拉了起来,没怎么用力。
但温岁阑没想到时景肆会突然拉她,没有设防之下一个踉跄差点撞在时景肆胸口。
好在时景肆的虎口及时掐在她腰间稳住了温岁阑的身体,这才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温岁阑的腰很细,还软。
时景肆再有满腔的怒火要发泄,手落在温岁阑腰间的手却依旧不敢用力。
他怕一不小心就弄疼了她。
可是,不做点什么他就要被自己的嫉妒给逼疯了。
他捏着温岁阑的下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红润好看的唇,哑着声音提醒:
“温岁岁,你下次撒谎的时候走点心,不要让我看出来。”
他现在只是警告她。
下次,时景肆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他克制着,只是不想让温岁阑怕他,厌恶他。
可若是,这样的他没法留住温岁阑,那他不介意用其他的手段。
时景肆很凶,温岁阑在现实中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他不好惹。
那时候,温岁阑是有些怕他的。
但知道他和肆是同一人之后,温岁阑对时景肆生不出畏惧。
现在也一样。
她愿意给时景肆解释那些,也只是因为心虚,并不是害怕。
所以现在看着他眼底翻滚的阴云,温岁阑的第一反应却是笑。
她歪着脑袋,眼睛里惊艳都漫了出来。
“时景肆,你长得真好看。”
这样一双被人视为阴险狡诈的眼睛长在这张脸上,真的好看得有些过分了。
此刻他偏薄的眼皮为了盯她半垂着,茂密卷翘的睫毛缀着灯光,看着就让人很想蒙上这双眼睛,然后做点什么过分的事。
温岁阑手指动了动,到底还是忍住了。
她是个颜控,她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