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温岁阑从被窝里爬出来,坐到床边才发现她的鞋子在墙下,距离她有一段距离,她够不到。
她蹙了蹙眉,记得昨晚时景肆给她把鞋子脱下来是放在床边了,怎么会在墙边?
难道是她喝酒所以记忆混乱了?
她正想光脚踩过去,注意到这点的时景肆已经弯腰将鞋子放到了她脚边。
鞋子是时景肆挪开的,鞋子占了他的位置。
“昨晚我让阿姨准备了养胃的粥,你先下去吃着,我洗漱完再去陪你。”
“你今天不忙了吗?”温岁阑踩进软软的鞋里,低头扯了一下睡歪了裤子。
时景肆自觉的移开视线,“差不多都忙完了,你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们明天就回B市。”
这次在Z市待的时间比他原本规定的行程多了两天,不过影响不大。
听到这话,温岁阑沉默了一下。
随即她点点头:“好。”
看样子她今天就得订酒店了。
打定主意,温岁阑就跑着下楼回自己的房间洗漱。
等她化好妆出来的时候,时景肆也刚好下楼来。
看到她化了妆,时景肆眸光暗了暗:“今天有约?”
在家的时候温岁阑都是纯素颜。
“嗯。”温岁阑走到餐桌旁坐下:“下午约了朋友吃饭。”
“霜晚?”时景肆问,但他知道不是霜晚,是她的话温岁阑会直接说。
这样问,只是试探。
果然,温岁阑摇头了。
她端过粥,“不是,是傅以南。”
“男的?”时景肆挑眉,眼底酝酿着阴云。
温岁阑又“嗯”了一声:“昨天他帮了我一个忙,这顿饭算是感谢。”
“我陪你去。”时景肆握着勺子的手有些用力,指端发白。
温岁阑看了一眼,摇头拒绝:“不用。第一,你们不认识;第二,人家又没约你,你去做什么?”
“温岁阑!”时景肆放下勺子,阴郁的眼睛盯着慢条斯理喝粥的人:“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
他不放心她单独和另一个男人出去,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她就对别人动心。
但温岁阑很乖,这段时间都在家里待着,所以他才能安心。
可今天,她要出去见别的男人。
单独的!
时景肆冷静不了。
偏偏温岁阑像是根本不把他的不满放在心上,言笑晏晏的给他夹了一个海鲜小笼包。
“知道也不行,人家没约你我就不能带你去,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而且,她今天赴约还有别的事。
时景肆看着碟子里的小笼包,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满腔怒火堵在他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憋得他难受至极。
第48章 出息
她无视时景肆的不满,心满意足的吃饱喝足后回房间收拾行李。
到了下午,准时出门。
时景肆就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盯着她上车,期间温岁阑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曾。
在车子离开之后,时景肆一脚踹在沙发上,将三米长的沙发踹得挪了位置。
然而这样过后心里的不满和怒火却没有得到半点宣泄,反而更加的浓烈。
像是要将他烧成灰烬才肯罢休。
他拿出手机,看着聊天框,思索半晌才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正在发呆的温岁阑拿起震动的手机,上面有一条新消息。
肆:【什么时候结束?我去接你。】
看着这行字,温岁阑没忍住弯了眉眼,嘀咕了一句:“出息。”
明明气到恨不得连桌子都掀了,到头来只给她发这么一条消息。
这样的时景肆,一点都不像鼎世的掌权人,那个人人畏惧的疯子。
可这样的他,能为自己演多久?
温岁阑眉间的笑意淡去,她盯了一会手机,给时景肆回了消息。
【我吃完饭就回来,你早点休息。】
看到消息不回,很没有礼貌。
温岁阑回完消息,便将手机扣过来看着窗外发呆。
等车子停下,她才回神。
傅以南约的饭店是Z市很火的一家私厨,位置并不算难找,但他家客流量大,预约也要等很久。
温岁阑以前想来吃,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
没想到,今天倒是吃上了。
她一下车就看见站在路边抽烟的傅以南,氤氲的烟雾里,傅以南混血的五官有些朦胧,但是依旧吸引人的眼球。
在温岁阑下车的这点时间,周围就有好几个小姑娘蠢蠢欲动的走向他。
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温岁阑识趣的没有立刻过去,但是傅以南显然已经看到他了。
他指着温岁阑,不知道和那些小姑娘说了什么,她们看了温岁阑一眼,然后面露遗憾的走了。
随即傅以南将烟掐灭扔在垃圾桶,抬脚朝温岁阑走了过来。
他走近的时候,身上还残留着点淡淡的烟味。
温岁阑不喜欢烟味,但脸上没什么表情,连皱眉都没,只是不着痕迹的拉开了和傅以南之间的距离。
“你等很久了吗?”温岁阑问。
她是卡着时间到的,看傅以南的样子应该等了不少时间。
然而听到这话傅以南却笑着摇头:“没有,估计你快到了才下来等你的。”
温岁阑向来准时。
从小到大,她失约迟到的次数屈指可数,还都是有突发情况。
尽管那样,她也会抽时间先发消息给人解释,从不让人浪费时间等她。
所以,想来楼下接她只需要提前三五分钟就好。
是他有点紧张,才下来的早了些。
温岁阑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将傅以南的话放在心上。
两人朝着店里走去,温岁阑说:“说好我请你吃饭,今天就不用讲绅士风度,我来结账就好。”
傅以南侧眸看着她眉眼间的寡淡疏离,无奈的笑了一声:“好。”
温岁阑的分寸感拿捏得太死,任何人想踩线都不行。
哦,以前迟淮可以。
但也只是以前。
傅以南唇角的笑压都压不住,温岁阑和他并肩走在一起的画面他想了很多年,如今总算是成为了现实。
没有迟淮那个碍眼的东西在,只有他和温岁阑。
两人进入包厢,很快就有服务员将菜单送了上来。
温岁阑昨晚喝了酒,今天并不是特别有食欲,所以就点了一个清炒时蔬,一个清汤圆子,就将菜单给了傅以南。
“随便点。”
本来想替温岁阑省着点的傅以南听到这话笑了一声:“不怕我把你吃穷?”
“一顿饭而已,吃不穷。”温岁阑靠着椅子,观察起包厢内的环境。
她这才发现包厢内花瓶里的花都是新鲜的,上面还有晶莹的小水珠。
不仅是花,就连她们坐的桌椅板凳都是崭新的,没有半点磨损。
温岁阑眸光动了动,心底有了猜测却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和傅以南闲聊。
说到学校开学的时间,傅以南便随口邀请:“岁岁,都在一个学校,不如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傅以南和温岁阑一届,如今又都是B大就读,他邀请她一起返校也很正常。
最重要的是,温岁阑和迟淮已经分手,她不用再顾虑迟淮的醋意和身为女朋友和别的异性之间该有的分寸。
然而温岁阑依旧拒绝了他。
傅以南眸光一暗,就听温岁阑说:“我明天就回B市了。”
“明天?”傅以南惊讶的看向温岁阑,“什么时候决定的?”
“很早就决定了。”温岁阑漫不经心的回:“这里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
所以她做这样的选择很正常。
然而傅以南却不想放弃这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若是错过现在,下次见到温岁阑她还会不会有耐心听自己说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温岁阑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这点傅以南比谁都清楚。
而且,他也知道温岁阑并不喜欢他,甚至有点讨厌。
若不是自己昨天帮了她,想约她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傅以南是傅家的独子,一辈子顺风顺水,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唯独在温岁阑面前一次次吃瘪。
她也不是故意针对他或者对他发脾气,就只是无视他而已。
偏偏,温岁阑的无视是让傅以南最难受的。
但想到自己今天的安排,傅以南皱着的眉心缓缓松开。
温岁阑不动声色的将他变化的表情收入眼底,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和他闲聊。
不多时饭菜上桌,味道出乎意料的很好。
温岁阑就算胃口不怎么好,也吃了个七八分饱。
然后便安静的看着财经新闻等待着傅以南吃好。
包厢内暖黄色的光落在温岁阑眉眼,她在等他吃完东西。
以往在餐桌上只有迟淮有这样的待遇,无论他玩多久多晚,温岁阑都会在一旁安静的等他玩好,然后带着他离开。
若没有迟淮在的饭局,她一贯都是吃好谈完事就干脆利落的走。
而现在,她在等自己。
傅以南空悬了这么多年的心忽然充实起来。
加快速度吃完饭,傅以南一点都不想再等了。
看到他放筷子,温岁阑立刻抬眸:“吃完了?那我先……”
“岁岁,我有事要和你说。”傅以南打断温岁阑的话。
温岁阑盯着他忽然红了的耳朵,和那双盛满情意的淡灰色瞳孔,大概已经猜到了傅以南想说什么。
她放下手机,淡定的问:“什么事?”
第49章 你的喜欢便是设计我?
傅以南看着她,脸忽然更红了几分。
他在高一的时候就喜欢温岁阑。
那时她是新生代表,穿着朴素的蓝白校服,扎着清爽利落的高马尾站在主席台上。
朝阳的光落在她白皙的脸上,耀眼而温柔。
面对台下几千学生和校领导,她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淡定,没有半点紧张慌乱。
清晰而坚定的声音轻而易举的就将人心底的烦躁抚平。
傅以南站在台下听着温岁阑发言的几分钟里,眼睛就定定的看着她,哪怕酸涩都没舍得眨一下。
然后……然后他为了引起温岁阑的注意很幼稚的做了很多事。
故意和她争夺年级第一名,然后跑到她面前显摆。
可温岁阑却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不过从那次以后,傅以南就没拿到过第一。
温岁阑聪明得过分,更重要的是她足够努力。
那段时间傅以南熬了很多夜,都没能再拿一次第一名。
所以,他只能想其他的办法。
在篮球场打篮球看到温岁阑经过的时候故意拿球砸向她,只有那个时候温岁阑的注意力才会停留在他身上。
恼怒的不耐烦的,但他很开心。
但是,很快傅以南就知道了温岁阑去篮球场的原因。
为了迟淮……
那一刻,傅以南嫉妒得要命。
为什么迟淮能得到温岁阑的注意?
她看所有人的眼神里都是浅淡敷衍的笑,只有看迟淮的时候,炙热缱绻,仿佛只有迟淮。
意识到温岁阑对迟淮的不同后,傅以南一边接近迟淮,想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温岁阑如此偏爱。
一边又更加变本加厉的和温岁阑对着干,她参加的所有比赛他都要插一脚。
温岁阑是很聪明,但也不是什么都擅长。
偶尔他赢过她,就迫不及待的带着人到温岁阑面前炫耀。
他以为温岁阑会因此对他生出些许崇拜,可从来没有。
她只会睁着那双好看的丹凤眼淡淡的凝视着他,然后礼貌疏离的说:“麻烦让让,谢谢。”
六个字,将傅以南的所有期待踩得稀碎。
那时的温岁阑是高岭之花,是可望不可及的繁星,除了迟淮谁都碰不到。
但现在,已经没有迟淮了。
那个缺口,傅以南迫不及待的想补上。
他打开包厢的门,接过早就准备好的玫瑰花,转身走向屋内的温岁阑。
温岁阑看着他和那捧鲜艳的玫瑰花,脸上的笑意没变,但是眸光却冷了很多。
傅以南没注意到温岁阑眼神的变化。
他深吸一口气,捧着玫瑰花递到温岁阑面前,嗓子紧张得有些干,他强忍着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的悸动,像是赴死般闭着眼一气呵成的说:
“岁岁,我喜欢你。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他说完,一秒、两秒……包厢内寂静得可怕,他迟迟没有等到温岁阑的回应。
傅以南抱着玫瑰花的手紧了紧,不安的睁开眼睛,却恰好和温岁阑满是嘲讽的眼睛对上。
“喜欢我?”温岁阑哂笑着,抬手拨弄着他怀中的玫瑰,水珠沾在她粉嫩的指尖,温岁阑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然后收回手拿起桌上的纸巾将手指擦拭干净。
“傅以南,你的喜欢便是设计我?”她将纸扔进垃圾桶,视线重新落在傅以南身上。
这话一出,傅以南因为给心上人告白而羞红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他动了动嘴唇,想否认,可温岁阑能看透一切的眼神盯着他,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你怎么知道的?”
这一刻,傅以南连怎么弄死江慕烟都想好了。
他努力伪装的平静美好,在即将触碰到朝阳的时候被重新席卷而来的黑夜撕碎。
傅以南想,他可能再也碰不到朝阳了。
温岁阑平静的看着他,红唇吐出两个字:“猜的。”
从那天在商场看到傅以南和江慕烟一同出现她就有了猜测。
毕竟,在水一方的那天,她刚好听到迟淮说的那番话实在太巧合,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想让她听到。
而傅以南的出现恰到好处的暴露了她听到那番话的事实,众目睽睽之下,温岁阑绝对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所以,她只能和迟淮分手,为了她那仅剩的尊严。
在商场见到傅以南和江慕烟同行之前,温岁阑一直以为这件事是江慕烟设计的,毕竟江慕烟是既得利益者。
直到那天在商场傅以南约她吃饭,而当时江慕烟的表情很有意思,像是兴奋。
看到她即将踏入火坑的那种兴奋。
回去之后温岁阑重新整理了一下那天发生的事的所有经过,找到了两个疑点。
第一,包厢里的人虽然平时会给江慕烟几分面子,但是要使唤他们配合诈迟淮的话,江慕烟还没那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