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溪源冷笑一声，看了路丛一眼。
“我思的不是苏棠看不上我，而是她竟然看不上我的身份！”
年纪轻轻就能坐到礼部侍郎的位子，卫溪源可不是真的恋爱脑。
路丛听了立马低头。
这样的女人要么她图谋甚大，要么她真的什么都不图！
不管是哪一样，都不是好掌握的。
想要用她，就要动些别的手段了。
“路丛，你去告诉珠绣，让苏棠做她之前安排的事，既然苏棠身体不舒服，就不用来我身边伺候了。”
路丛应下，立马去办了。
看着路丛离开的背影，卫溪源拧了拧眉，尽管他什么都明白了，可不知为何心里就有一股让他不顺畅的感觉，好似如鲠在喉。
第79章 新科进士
果然苏棠躲了值夜之后，珠绣就让她做回了原来的事。
昨日连卫溪源都来喝了苏棠的珍珠奶茶，苏棠的下午茶生意不但没有黄，反而越发红火了起来。
五名大丫鬟也时时来照顾苏棠的生意。
这天，绣房张绣娘给含辉院的大丫鬟们送做好的夏衣。
苏棠不但得了一桃红一鹅黄的两身崭新夏衣，还得了好几件首饰。
首饰都是含辉院的五名大丫鬟送来给她搭配新衣的。
有绢花、梅花耳坠、玉兰银簪、珍珠发钗，还有一副花样时新的银镯。
虽然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配苏棠的新衣裳却恰到好处。
没了卫溪源这个男人“从中作梗”，苏棠觉得含辉院的大丫鬟们都是不错的很好相处的小姐姐。
还有两日就是含辉院下人们一月一次的假期，苏棠决定那日出去采买的时候多留意留意布店里的特殊布料，到时候给五名大丫鬟一人做一身现代的睡衣或者内衣当做回礼。
新衣送来的次日，苏棠就上身了那套桃红色的衣裙。
这套裙衫内里用的都是桃红色梅花纹布料，外罩云纱淡紫罩衫，红菱腰带，脚上是一双云纹福头绣花鞋。
珠绣见苏棠穿新衣，就动手给苏棠梳了个配新衣的围髻，选了珍珠发钗插在发髻上。
弄完，珠绣欣赏地点点头。
随后她把自己的口脂递给苏棠，“旁的都好，就是未上口脂，显得脸色有些苍白。”
苏棠谢过珠绣，洗了手，用手指沾上一点，点缀在饱满水润的唇瓣上。
立刻，铜镜中的美人就比之前艳丽了三分。
就算是珠绣，看到都舍不得移开眼睛了。
还好苏棠不在少爷身边伺候，要是让少爷看到苏棠这番打扮，也不知少爷能不能忍得住。珠绣这般想。
刚打扮好，门外就有小丫鬟来通报，“珠绣姐姐、苏棠姐姐，方才路丛管事送来消息，有贵客来府上拜访少爷，请两位一刻钟后去前院，另交代苏棠姐姐做些珍珠奶茶招待贵客。”
珠绣苏棠听了微微惊讶，珠绣开口问：“其他大丫鬟去吗？”
小丫鬟点点头，“冰云南霜茉瓣茉心都已先过去了。”
“你去回复路丛，告诉他我们知道了，一会儿就到。”
苏棠在含辉院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倒有些慌乱了。
珠绣笑着道：“不用担心，少爷宽厚，让我们出面不过也是上上茶水，在旁边伺候一二罢了。既然路丛这么说，怕是这些贵客会需要休息的厢房，你先去安排好厢房，然后随我一同去前院。”
经珠绣这么一提醒，苏棠才想起来她在含辉院的活计就是管理小花园、偏房、厢房等。
交代小丫鬟把给客人们的厢房打扫检查一番，苏棠与珠绣一起赶往前院书房。
客人已经在书房旁的偏厅安置，透过珠帘隐约可以看见浅浅的影子，好似是好些年轻男子。
路过的时候，苏棠扫了一眼，只觉得其中一道影子好像有些熟悉，还没细想，就被珠绣拉进了耳房。
耳房内，其他四名大丫鬟已经在候着了，旁边还摆着苏棠提前让小丫鬟们送来的珍珠奶茶、酒酿等物。
苏棠猛然一进来，四名大丫鬟的目光一下子都落在了她身上。
这般精心打扮一番的苏棠比平日好看了三倍有余！
茉心惊艳地瞪大眼睛，看了眼苏棠头上的珍珠发钗，鼓着双颊翻了个白眼道：“早知道就不把珍珠发钗送给你了。”
苏棠笑起来，走到茉心身边，“现在后悔也迟啦。”
茉心嘴角抽了抽。
珠绣走过来问几人，“今天来的哪些贵客，怎的少爷把我们都叫来了？”
南霜回道：“好像都是新科进士。”
苏棠微讶，又想到卫溪源现在是礼部侍郎，春闱就是礼部负责，新晋的新科进士来府上拜访好似也没什么奇怪的。
只是春闱的榜单已经出来了吗？
陆照寒也参加了春闱，不知道有没有上榜？
想到这，苏棠摇了摇头。
她都从安远侯府里出来了，还关心陆照寒的事情做什么。
再说，那厮在外就是个纨绔，就算是参加科举，也不可能成为进士。
要是他真有真才实学，安远侯有这样的儿子，还不早把他供起来光耀门楣？会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旁边偏厅里突然响起一群年轻男子爽朗的笑声。
路丛掀了帘子进来对几人道：“苏棠姑娘赶紧准备珍珠奶茶，半刻钟后，你们进去给贵客们上茶。”
其实也没什么准备的，珍珠奶茶已经做好了，不过是在盛出来的时候每盏里添一勺珍珠和酒酿而已。
时间到了，苏棠与五名大丫鬟端着珍珠奶茶依次进入偏厅。
众人垂着首走到客人身边，然后伸手将托盘中的珍珠奶茶放到客人身边的桌上。
做完这些，苏棠微微抬眸想看一眼身边客人。
下一瞬就与一双熟悉深邃的凤眸对上……
第80章 你平时也这么帮卫溪源换衣服的？
苏棠瞬间浑身僵住。
她怎么也没想到陆照寒也会在这里。
这偏厅里不都是新科进士吗？
难道他也上榜了？
怎么可能！
苏棠震惊地微微瞪大了杏眸。
陆照寒原本就阴冷的表情在看到苏棠后变得更加阴沉，一双深邃凤目好似要从里面萃出寒冰。
小半月不见，这个女人像是没有在卫府中受过一丝苦，不但没有变瘦变憔悴，反而像是一朵完全盛放的牡丹花，肆意展示着她的妖娆和美丽。
看她今日穿着打扮，无一不精致，举手投足也优雅有度，仿若花房里被人精心饲养修剪过的娇花，可惜这花房不是他的，而是卫溪源的！
陆照寒藏在宽袖中的大掌情不自禁握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突。
当苏棠发现了她负责上茶的人是陆照寒，心里震动之余才悄悄打量了他一眼。
这么一看，苏棠有些被惊到。
仅仅不到半个月，陆照寒竟然瘦脱了一层！
之前他也瘦，不过是那种恰当好处的高瘦，脸颊棱角分明，身上肌肉却不少，尤其是腹部，还有八块壁垒分明的腹肌，咳咳……手感很好。
现在却是干瘦。
仿佛脸上只剩下了一层皮，深蓝色锦袍穿在身上像是挂在身上，眼眶都有些凹陷下去，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凉薄冷漠。
陆照寒这半个月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暴瘦成这样。
苏棠心中升起一丁点担忧和好奇，但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询问。
可转念一想，她已经被他送给了卫溪源，他的一切和她都没了关系，问的话反而是多管闲事了，还是不要管的好。
这么一想，苏棠微垂着头准备退下。
可她还没转身，突然响起一阵“哗啦”的杯盏倾倒声。
陆照寒竟然把她刚刚放在小几上的珍珠奶茶弄倒了，奶茶和珍珠洒到桌椅上，陆照寒身上的锦袍瞬间被弄脏。
苏棠愕然。
旁边一位穿着砖红色锦袍的进士立刻皱眉不快道：“这位姑娘是怎么办事的，茶盏都没放好，竟然倒了世子爷一身，还不快给世子爷清理！”
苏棠：……
苏棠简直是无妄之灾，放茶盏的时候，她分明很小心，恰好放在了小几中央，正常人是绝对碰不倒的，这位公子哪只眼睛看到是她弄的！
偏偏陆照寒沉着脸依然坐在圈椅里也不解释也不说话，好似他真的是受害者一样。
坐在主位的卫溪源看着这样的场景，温和的脸上眉尖微微挑了挑。
还是离苏棠最近的珠绣反应最快，第一个上来解围。
她用力扯了扯苏棠的衣袖，而后拉着苏棠朝陆照寒行礼赔罪，“是这丫头不小心，污了世子爷的衣裳，还请世子爷恕罪。奴婢立马让这丫头帮世子爷清理，陪世子爷去厢房换一身衣裳。”
帮陆照寒说话的新科进士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低声道：“这才像话。”
卫溪源歉意道：“是卫某府上的丫鬟粗笨，师弟见谅，既是她闯的祸，就让她领师弟去厢房帮忙清理吧。”
说完，转向苏棠吩咐，“苏棠，还不带世子爷去厢房更衣。”
这会儿这件事即便与苏棠没有关系，这口锅也被陆照寒扣在苏棠背上了，她哪里还能甩得掉。
苏棠只能垂首走到陆照寒身边，福礼伸手，“世子爷这边请。”
陆照寒扫了苏棠一眼，沉着脸起身跟苏棠离开偏厅。
苏棠带陆照寒离开的时候，珠绣不放心的朝着苏棠眨了眨眼。
去厢房的路上，陆照寒如高岭之花一般一个字都没说。
苏棠还以为世子爷已经忘了她这个人，刚刚把茶盏弄倒许不是他故意的。
这么一想，苏棠也同样沉默不言。
既然他们已经没了关系，那做陌路人也不错。
苏棠在前面带路，到了厢房门口，轻轻把厢房门打开，而后道：“世子爷里面请，里面有给客人备用的锦袍。”
陆照寒跟着苏棠进了厢房。
厢房是里外两间。
进了厢房后，陆照寒直接往里间走，很快，苏棠就在外面听到窸窸窣窣脱衣的声音。
她从一旁衣柜里取出备用的锦袍，想了想，道：“奴婢给世子爷唤书剑进来伺候。”
陆照寒在侯府的时候，这些近身的事一般都是书剑来。
如今要换衣，苏棠仍然按照他的习惯准备叫书剑。
但话音还没落，就听到了陆照寒低沉带着讽刺的嗓音，“看来苏姑娘在卫府的日子过得不错，竟连伺候主子穿衣都不会了。要是不会，现在就去告诉卫溪源换一个会的丫鬟来！”
苏棠眼睛瞪大。
瞬间就要被气笑了。
果然还是她想多了，陆照寒还是那个陆照寒，还是那个脾气古怪阴狠的世子爷！
他倒是会拿捏她。
让她告诉卫大人换人来，那她还少得了一顿罚嘛！
不就是帮他换衣服，换呗！他又不会对她怎么样，她有什么好怕的！
苏棠气鼓鼓的拿着新衣进了里间净房。
一掀开帘子，入眼就是世子爷宽阔笔直的后背。
苏棠却一下子愣住了。
这厮原来光洁遒劲的后背怎么会有道道疤痕！
有许多疤痕还泛着粉红，上面有要落不落的痂，显然后背上的伤是最近半个月左右弄的。
其中有一道疤痕贯穿背脊，最是严重，看起来极为可怖，不知道刚受伤的时候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原来苏棠打算随意糊弄的帮他把衣服换了，现在看到这破锅一样的后背，苏棠到底多了一丝不忍。
她走到世子爷身边，道：“世子爷抬手，奴婢帮你穿衣。”
陆照寒抬起手臂，一双深黑眼眸却锁定在苏棠身上。
苏棠根本没有伺候人的经验，拿了里衣就要往陆照寒身上套。
可是陆照寒比她高了一个头，加上他并不配合，苏棠努力了几次，里衣都没套上去。
没办法，苏棠只能踮起脚尖，与陆照寒贴近。
初夏已经开始热了起来，净房地方又小，没一会儿苏棠额头上就出了汗，而陆照寒觉得自己的身体被那双小手也撩地起了火，喉结情不自禁用力滚动起来……
在欲念控制不住前，陆照寒一把抓住苏棠的手腕，低眸又阴又气的盯着她道：“你平时也是这么帮卫溪源换衣的？”
第81章 苏棠，你会后悔的
苏棠哪里想到陆照寒会问出这句话。
她用力把手腕从他的大掌中抽了出来，淡淡道：“世子爷，这不关你的事。”
苏棠帮陆照寒把里衣的袋子系起，从旁边取了月白色的锦袍，她顿了顿，没忍住问了一句，“世子爷后背的伤是怎么回事？”
陆照寒冷哼了一声，“这也不关你的事。”
苏棠一僵，气的嘴巴撇了撇，不关她的事就不关她的事，她不嘴贱问了还不行吗！
苏棠抿起红唇，沉默的帮陆照寒穿上外裳。
苏棠真的没继续问，反而陆照寒脸色变难看了。
他冷讽，“你当真以为这卫府是什么好地方吗？卫溪源院子里的那些大丫鬟随便一个都够你喝一壶的，你以为待在他身边真能获得你想要的一切？姓卫的看起来光风霁月，那不过是一层面具罢了！”
苏棠帮陆照寒理了理衣袖，面色淡定无比，在他话音落下后抬起清亮的眸子看向他，“世子爷，在你眼里卫大人如此伪君子，那你还把我送给他，你又是什么好人？”
被苏棠的这句话一激，陆照寒黑沉的眼瞳一缩，一时竟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苏棠毫不在意他的表情，继续道：“你们半斤八两罢了。不过有一点卫溪源比世子爷你好，他答应可以让我赎身出府。就这一点，我也要感谢世子爷把我送给卫大人。而且，我在卫府一切都好，有吃有穿有住，活还少，不知道比在世子爷那轻松多少！”
苏棠有意气陆照寒，说出的话五分真五分假，陆照寒根本分不清楚。
陆照寒被苏棠的一句句话扎在心尖上，又气又怒又疼。
不得不承认，这一刻陆照寒后悔把苏棠送给卫溪源了！
他怒极反笑，冷嘲道：“有吃有穿有住？你以为你穿的衣裳是多好的料子，戴的首饰多名贵，还是卫溪源分了主子能住的厢房给你？若真的好，卫溪源会让你们这些内宅的丫鬟出来招待男客？他卫溪源自己的妻子都能出卖，会真在乎你们这些贱籍的丫鬟？做梦！”
听到陆照寒这句话，苏棠微惊，什么叫“卫溪源出卖自己的妻子”？
卫大人的夫人不是因病过世了吗？
这一瞬间，苏棠突然有一种感觉，卫府其实是一个表面装点的华丽的龙潭虎穴而已。
